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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无错-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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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老大沉吟不语,左护法认同道:“傅哥的话有理,是这个道理,说出来我们心里想的,是这个理。依我说,该重罚阿彪,不该打秦溶。”
  
  “阿彪认罚!”阿彪跪倒磕头说,泪流满面着嘀咕,“只要放过二爷,阿彪死而无怨。”
  秦溶哪里肯连累兄弟们,忙说:“我一人做事一人担,是阿彪劝我我不听,不关阿彪和兄弟们的事。”
  “打!若说是秦爷的儿子,就该再打个加倍,二十板变四十板,行刑!”傅鹞右护法喝令。
  一时间众人惊骇,惶恐的目光都望向跪地的二少爷秦溶,秦老大千辛万苦得来的儿子。众人提及蓝帮家法都是谈虎色变,如今受刑的确是蓝帮老大的儿子,怎不叫人心惊胆战。
  
  左右松开秦溶的臂,只提了他向前一拖,整个人身子趴在冰凉的地上,屁股恰放在那大圆木墩子砧板上,有人上前一扯秦溶腰间汗巾子,裤子向下一拉,一条裤子就在啧啧惊叹声中扯下来一截。
  秦溶脸一热,如猛灌进一口烧刀子老酒,面颊滚烫。他咬了牙,只得苦忍。挨打总比断臂幸运,他犯了规矩,就无可辩驳。
  只觉得身子下砧板硬硬冷冷的,硌得难受。刚要挪动身子,哗啦一桶冷水直泼身后,冰凉如冰刀子扎入肌肤。他一个激灵,水已顺了脊背向下反淌,直到脖颈,从肩窝流下,阴湿地面。有人在身后麻利地用木棍架分在他膝窝内侧猛然用力。秦溶一惊不及反抗,身后的人脚踩住他的脚腕,吩咐一声:“二少不要闹,仔细打到不该打的地方。”
  臊得秦溶入地无门,听有人在堂上叹气说:“二少这是只顾一时痛快,忘记了蓝帮家法无情。”
  
  两只带水的毛竹板子就搭在他皮肉上,冰寒的,硬硬的。秦溶心一沉。这里是香堂,欠债还钱,没有什么可以饶舌的。瞬间,那搁在肉上的毛竹板水迅然提起,秦溶紧吸一口气,皮肉紧绷应战一般。
  “等等!”秦老大忽然扬手发话,行刑人停手。秦溶心惊,难道父亲心疼他,有些不忍?但他不需要,并不需要他的怜悯。
  秦老大悠悠说:“阿彪说得明白,秦溶放货,不是为贪财,也不是为徇私,不过是擅作主张一时的江湖义气,不明是非,依了例法,罪不至残肢,只是重责四十大板。但因为他是我秦阿朗的儿子,四十大板,不够,重责六十,皮开肉绽,见血翻肉才许罢手,打!”
  最后一个“打!”字,几乎是威吼,震得香堂上匾额颤动。
  
  两边的执法一声应,同声的吆喝一声,那板子就交替打下。
  “哎呀!”秦溶惨呼一声,情不自禁,又忙咬牙,无奈又是一板狠狠撂在肉上,碎骨剁肉般疼痛。痛意麻木了全身,他无法喘息,只觉噼里啪啦一阵下来,急促又稳劲,打得他措不及防牙关颤抖,就觉得屁股上翻江倒海,如无数钢杵在砸打搅拌。那皮肉被揪翻起来,又翻转下去,疼得不知道板子落在哪里。那毛竹板子似有意同自己的皮肉做戏,令他捕捉不到疼痛将落在何处,就只觉得麻辣辣蛰咬一般。就是一个字,“疼!”
  
  他咬紧牙,男子汉挨打怎么能喊痛呻吟呢?他死死咬住手,脸贴在青砖地上,潮湿一片,是汗水还是泼溅的那水桶里溢出的水?执法“十五、二十、”的喊着,吆喝着报数,每十下换手挺住,就有人用木瓢在他臀背处泼水,那殷红的水渍在青砖地上蔓延开,疼得秦溶紧紧咬牙不语。但那牙关在颤抖,嘚嘚嘚嘚的不听指挥,如寒风吹打破窗上那无奈的窗纸,烦躁的作响,显得人是如此的渺小无力。他痛苦渐渐的痛入骨髓,难以支撑的痛。他在青道堂曾无数次被哥哥们打,如今才知道哥哥们如此的仁慈。但他不能低头,他认错,却不能认熊,他紧紧咬着袖口,紧紧的,恨不得把牙关咬碎,耳边朦胧着报数的声音:“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怎么还差十多下,怎么还没有打完!
  猛然抬头时,他发现楼上立着的楚耀南,黑色风衣搭在肩头,抽个烟悠闲地欣赏着他痛苦挣扎,他慌得并拢腿,面颊通红,再狠狠地瞪向楼上时,楚耀南不见了。
  
  秦溶昏沉沉的盼到那板子停下,不再抬起,就沉沉的躺在他皮肉上。打完了?他竟然没听到报数的声音,只觉得四周一阵沉寂,鸦雀无声的,只那臀腿上热辣辣的,黏糊糊的一片,有液体沿着一切缝隙向沟壑里流淌,难以启齿的羞辱。虽然精疲力竭,但他心里顿然间畅快许多,他想这样也好,就像欠了一笔债终于还清了,自此他不再欠谁什么?虽然是断臂卖血还上的债,他心甘情愿。他费力的想挪动腿,好歹要遮羞,但是无法动弹。
  身旁一个执法蹲跪在他面前,只将手中一叠厚厚的马粪纸分开,分贴去他两块腚蛋上捂住止血,这是土法子,香堂里多半这么做,可是那种羞辱令他难堪。他费力伸手去提裤子,身旁的护法会意的动手帮他。那圆圆的砧板,冰凉的地面,他手指间黏糊糊的,伸来一看,是血,暗红的血渍满指缝。
  阿彪也凑过来扶他起身,可他伤得周身无力,哪里还能起身。
  
  “叉下去!”他听到父亲一声怒斥,有人抬他起身,他周身无力,模糊的视线朦胧一团虎皮椅上那团身影倏然起身,大步向他走来。
  难道他心疼了?只是秦溶心里满是怨愤,他还来假惺惺的做什么?
  可是那步伐却丝毫没在他身边停止,而是径直的从身旁走去,向大门走去。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失落。秦溶鼻子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是被阿彪托一把碰到伤处,只是周身神经揪紧的片刻,再恍过神,父亲已经不见了身影,丝毫没有回头。 
  
  兄弟们架起他的胳膊,他觉得自己的脚在地上拖出沙沙的声音,无数视线目送他出了香堂。
  他想大嚷一声:“打我挨了,但是我没有错!问心无愧!”,可是他喊不出,再没了气力。
   


51、24孝老爹 
 
 
  耳边却听到左护法朗声训示,望大家以秦溶受责为戒,以儆效尤,并再次重申,重大过失者,无论职位高低,一律降三级留用,并在三年内不得委以重任,也不得调离职位,更不得离开定江。如有违反,刑罚加重。
  
  秦溶撑了最后一口气,在厢房的卧榻上费力吩咐阿丹:“去,去。”
  阿丹急得落泪:“六爷,求谁也没用了。刚在堂口小老鼠告诉我,六爷这大手笔,可是误了前程呢。即便老爷想栽培六爷,这三年内也无法委以重任了。怕西陵码头那些活计,未必能再给咱们,就连青道堂,怕也要交由旁人去管理呢。”
  秦溶心里凉意暗生,他不想在蓝帮平步青云,得些什么。只是自此被挂在蓝帮无所事事,做个赋闲的少爷,也终非他所愿。
  
  “去,出去!”秦溶吩咐。
  “溶哥,这不是赌气的时候。”阿丹急得跺脚。
  “不,不,不赌气,别让,别让……”
  “别让那些人进来伺候擦伤是吧?”阿丹心领神会。
  秦溶费力点头,竭尽气力吩咐:“阿丹,我们离开,寻个窝,疗伤。别让,我娘,知道……”
  “可是,溶哥,不行,你伤得比往次重。阿丹粗手粗脚的,怕照顾不周出事,不如去医院?”
  秦溶摇头,拼命摇头否决,阿丹难过的点点头,只得依从他。
  
  他的手下扶他上车,驱车直奔青道堂旁那所旧宅子,好熟悉的地方,虽然尘土蒙生,但是还是那么温暖。
  太阳洒进窗格,他趴卧在床上,阿丹缓缓解下他的裤子,那已经被处理过的伤口依旧在渗血。
  “溶哥,还是去医院打一针,若是破伤风可怎么是好?”
  “怎么就这么邪乎,死不掉的。”秦溶说。
  阿丹知道他脾气倔,也不同他辩驳,拾起厨房里落满灰尘的碗下楼去找隔壁大妈讨碗温水。不多久再转回来时,秦溶已经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
  
  秦溶恢复神智时,他无力睁眼,却觉得自己仿佛躺在一张水做的大床上。躺在上面,床在晃动,冰凉凉的,一波一波的,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如猪圈里的声音。他伸手摸摸,凉凉滑滑的,脸贴凑过去,就更觉得舒服,本来滚烫的身子就舒服许多,这枕头都舒坦无比。他伸展□子,将腿跨骑过去,就听到“呜呜”两声惊醒的声音,一巴掌打在后背上骂:“这孩子,睡觉都不老实!”
  秦溶一惊,仿佛从梦里回到现实,顿然恍悟。他睡在了父亲的肥胖的肚皮上,难怪如此舒坦,软软的,颤颤的,冰凉的。父亲却不忍弄醒他,拍拍他的背仰面朝天叹气,哄了他入睡,秦溶一阵心痛,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都不觉得。
  
  “还说你小子赌气跑掉了呢,原来是躲在这里来养伤了。”秦老大哼了声责备道。
  阿丹,一定是阿丹出卖了他。他的目光向门口处搜寻,父亲搂紧他说:“别找了,亏得阿丹来报信,要不是大夫来打了针,怕你要送了命去。”
  抱怨地望着他,到嘴边的话咽咽反是没吐出来,眼眸里噙了泪,慌忙侧头去揩。
  秦溶心想,打的时候不见你心慈手软,这个时候猫哭耗子,打在我肉上疼,你哭什么?
  也不理他,侧身想睡,伤口撕扯得疼,微动身子,腰却被父亲一把按住责备道,“你当这是好玩的?就不说旁的,若是伺候不周生了坐蓐疮,那就是痛不欲生了,这屁股都要烂掉。”手指在他两团肉上戳弄,疼得他哎呦的惨叫一声,大汗淋漓。
  
  看他一副讨好的笑,神情仿佛在吓唬一个五六岁的娃儿,令人哭笑不得。只那只不安分的爪子委实的可恶,在他身上不停的抚摸查看,仿佛在检查每寸肌肤。手摸去身下时,秦溶一个激灵,头顶都冒出凉气,恼得大骂:“放手!”
  虎落平原被犬欺,秦老大嘿嘿一笑戏谑地望他,眯着眼用手指挑起药膏,一点点在他伤口上涂抹,那神情里无尽的享受,心满意足地说:“那瓦糕,嘿嘿,还挺好吃的。亏你小子有良心,还买给爹一块儿。” 
  秦溶想,定是猴子替他去交给母亲的。那么,娘是知道他挨打躲出来了?
  见他默然无语,秦老大咳嗽两声也不看他,尴尬的说:“爹打下秦氏商会的基业,靠得就是个狠,靠得就是个‘公正’。不论是谁,犯了帮规,严惩不贷。可是,爹心里这个疼,你就是爹心头的一块儿肉,疼呀。你,要恨爹就恨吧,可是别为了躲爹,在这里委屈了自己。你要是不想……那,爹出去住几天,也同你二叔去东北看看你胡老叔。”
  秦溶心头一紧,其实他似乎没责怪父亲,也从不想受他什么荫庇。这回的罪过是他咎由自取,他心甘情愿,本来就无怨无悔,谈得上什么忌恨埋怨?可是他不想过多的辩解,那不仅是徒劳,反而是欲盖弥彰的可笑,就不屑地奚落说:“我躲什么?是你老婆太多,我不想回那里去被她们排着队翻猪肉一样摸来看去的。”
  他记得阿沛发烧,府里那十来位姨太太如鸭子一群守在床头伺候,这个给宽衣解带用烧酒擦身子,那个给宽宽裤带为了阿沛好喘气,竟然还有人擦屎端尿,阿沛就那么坦然的享受着,让他看得厌恶。
  
  这句话反是让秦老大惊愕了,动动厚厚发紫的唇,瞪大眼,恍悟好一阵才揉揉头,嘿嘿笑了,“瘦得两条小腿柴禾棍两根没点肉,谁爱看你呀!也就你爹我,贱骨头,一天不见你们哥儿俩,都想得心里痒痒。”秦老嘀嘀咕咕骂着,看秦溶挣扎了试图起身,就忙从桌上端起水扶他起身说:“来,喝点水。”
  秦溶摇头,却还挣扎了起身,秦老大费解的问:“做什么?”
  
  “出恭。”他小声答,倒吸冷气疼得一个战栗。
  秦老大俯身从床下拾起黄铜夜壶说:“别乱动,给你新备的。”
  秦溶一怔,不想老头子连这都备下了,看来真打算在这里安营扎寨了,臊红了脸坚持着要起身。
  “大解呀?”秦老大不甘心地问,脚向床下一拐,一个铺了炭灰的瓦盆挪出来,秦老大抬他的身子说:“来,爹都给你备好了,别乱动弹,爹抱你。”
  “不!”秦溶狼狈的推开他,惊惶的目光,含了羞恼,亏着老东西想得出来。
  秦老大得意的哈哈笑了,低声问:“那,是害羞了?你个臭小子,从你娘胎里出来不是光光净净的呀?谁不能看,爹也能看你。”
  
  又见秦溶侧过头坚持的样子,嘿嘿笑了狠揉他的头说:“好,爹给你放好,扶你蹲下,爹就出去侯着去。”摇摇头叹气说,“当爹真贱骨头,爱闻这臭味呢。”
  
  。。。 


52、24孝老爹2
 
 
  那疼惜的语气,为他挪动身子小心谨慎的样子,秦溶心里热浪一波波的涌动,不得安静。他侧过头,凭他摆弄,感觉到那双粗糙的手在他皮肉上摩挲着,心疼的问:“疼吗?疼就嚷出来,爹不笑话你。”
  
  “对不住,让你为难了。”秦溶侧头说,不去看他。
  秦老大一怔,似乎有些感触,却心满意足,叹气说:“你没有对不住我,是对不住你自己。爹为你盘算好的大好前程,一局好棋,为你这一步臭子满局皆输!”
  秦溶知道他指得是什么,三年内他在蓝帮无从被提拔,这是帮规。
  
  秦溶憋得难过,头上滴答着豆汗,周身虚弱,却是伤口抽动得疼痛难忍。
  秦老大为他倒水擦汗揉肚子,嘴里还喋喋不休的唠叨:“这个南儿,也是个欠打的混账东西,让他照顾弟弟,他却躲一旁挺尸去了。看回来不打断他狗腿!不,屁股打烂,让他一个月沾不下凳子。”
  
  那赌气的话语仿佛在刻意说给他听,为他泄愤,忽然又认真的对他说:“溶儿,你那个痒痒挠是买来送给爹爹的?嗯,那个痒痒挠买的好,大好!那竹子板叫一个结实,打在肉上一定又脆又响。等你耀南哥回来先给他试试,若是好用,爹去派人买回一筐,替换了家法用。”
  逗得秦溶啼笑皆非,还不曾想那“老头儿乐”有这么个用场可以派,尴尬之余还是被逗笑。不想这一笑,肚子里翻江倒海的一泻千里,这才舒缓一口气。解过手身子也舒坦不少,看着爹端便盆出去的背影心里一阵的难过不忍,却见父亲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一把扶住桌子,惊得秦溶大喊一声:“爹!”
  秦老大立在那里,嘿嘿自嘲的笑了摇头说:“上年岁,年岁不饶人,不能不信。孝子,孝子,这天下如今都是在孝顺儿子。”
  
  “老爷,留心您的腿伤!”阿力惊叫着冲来搀扶歪歪斜斜扶了桌子挪步的秦老大,秦老大痛苦的倒吸口凉气说:“不碍事,不碍事。”
  阿力扶秦老大坐下,去掀起他的裤腿,露出一大片淤青,惊得秦溶为之变色。秦老大一把按住伤腿,打开阿力的手,
  若是他和耀南这些毛头小伙儿,伤至如此也没什么,只是眼前人已经一把年纪。
  
  “老爷,都多大年岁的人了,从门槛摔飞到几级台阶下,吓得兄弟们一头冷汗。您是心疼二少爷,听说他昏迷急于去探望,若是摔出个好歹,二少爷心里也过意不去呀。”
  听阿力这话,秦溶忙问:“出了什么事?”
  秦老大狠狠瞪了阿力一眼制止他,只骂他:“大惊小怪的,江湖里摸爬滚打的,摔一下算什么?”
  秦溶心知肚明,不由一阵难过。
  父亲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伺候得无微不至,反令他心头不安。若是此人依旧是香堂上那副冷冰冰的祖宗牌位嘴脸,对他呵斥责骂,他也不必如此的内疚。只是大哥,养大他的大哥嫂子,还有雪玉,又在哪里呢?
  
  阳光洒在温暖的被子上,摸起来柔润的背面。他忽然记起这不是在秦公馆家中他的那床锦被吗?难得这个人细心,这些东西都带来了。
  门缝半掩着,门口窃窃的私语声。
  “大爷,师爷嘱咐,包家这个酒会,大爷必须亲自参加才是。还有堂子里如何处置西北运来的那批水货,都待大爷去拿个主张呢。这都四日了,大爷没去堂子里露面,就连董事局那边,几位经理都为难呢。大主意要大爷去拿,还有,南少拍回电报,铁路停运。他搭胡司令的专机停青浦,再转乘火车回来。”
  
  随后是秦老大迟疑的声音:“那边的事,让师爷做主,有拿不定主意的,这里来见我。不过,轻些,不要吵到溶儿养病。”
  那声音压得极低,同昔日在公馆里叫嚣的那大嗓门大相径庭。秦溶记得,他立在北楼,都能听到父亲在南楼训斥人的声音,震得公馆地板都在抖。
  
  秦老大再转回房里时,秦溶开口艰难地说:“爹”。
  秦老大一怔,随即痛快的应一声:“哎!乖儿子,说,哪里不舒服,爹给揉。”
  秦溶再也忍不住鼻头的酸楚,闭眼说:“我想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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