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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不会相思-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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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他恨他,恨到宁可死了也不想再留在他身边。
  
  杨远修这一生,几乎没有替自己做过什么,他在一种扭曲残酷的环境里长大,他只知道要维护合纵,要保全家族。当他下令杀掉那对夫妻时,他也感觉到了心痛,只是他的心痛不重要,他的所有感觉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一家人如果先被敌人抓到,他们好不容易藏身的地点一旦被曝光,死的,会是他的父亲,他的弟弟,他最重要的人。所以他只能让他们永远闭上嘴巴,即使每年上坟时还是会莫名地心痛,但他还是不后悔当年下的决定。
  
  只是,当看到那个男人几乎癫狂的痛苦眼神时,他第一次,后悔了。
  
  对他来说幸福的感觉其实是陌生的,他只知道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那人在自己身边时生活好像变得充实起来,每天睁眼看到那个男人的脸,胸口就莫名地感到暖暖的,他对自己微笑的时候,喊他少爷的时候,自己总是忍不住想去抱抱他,摸摸他的头发,想吻他。
  
  这种感觉很陌生,来得莫名其妙,他想不清楚。只是当一切消散了,那人眷恋的眼里只剩下恨和空洞时,那种暖洋洋的感觉一夜间就消失了,取代的是一种刺骨的冰冷,和时不时停滞的心跳。
  
  一霖,如果这种感觉叫做…爱情,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种境地。
  
  他垂头看着男人无神的双眼,身体竟渐渐发痛起来,他俯下身握住男人冰冷的手,却没有办法把他暖热,反倒连自己手上的温度,也渐渐流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明相爱却必须去恨的悲哀;问一嘴,大家最喜欢谁?




【癫狂】

  他从床上抱起他,两个人站在体重秤上,谭一霖没有反应地任他抱着,杨远修看着秤上的数字,眼睛有些酸涩起来。
  
  “一霖,你看看我,你转过来,看看我。”
  
  谭一霖依旧望着前方,一动不动。那只手上的戒指已经完全带不上去,套在细瘦的手指上会立刻滑下去。杨远修拿过一根绳子系上那枚戒指戴在他脖子上,他也没有一点反抗。
  
  他把他抱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静静看了他很久,然后趴在床上累得一点点睡过去。
  
  黑夜中,月光照进那个清冷的房间,一只手微弱地动了动,慢慢地擦过杨远修垂在床上的发丝,很细微的动作,几乎感觉不到那只手在动,过了一会儿,那双深凹下去的眼眶里流下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头上,没一会儿就被吸收干净,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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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晏斯洛看着抽血报告,眼睛低垂着声音沉痛。
  
  杨远修看着那个所有指数全部低于正常值的报告,伸手拿起来,握紧,手有些颤。他想起那人眯着眼睛的微笑和拥抱他时,怀里同样强韧有力的身躯。他抬手用力按着跳动的太阳穴,沉默了很久后,声音像是带着隐隐的痛楚,一字字慢慢说道,“用TOX吧。”
  
  “可是他的身体状况,万一失败……”
  
  “用吧……”杨远修看着纸上的数据,像是疲惫似的,“至少他能活着。”
  
  晏斯洛默默看着杨远修,沉默半晌,“什么记忆?”
  
  “……”微微愣神的,他顿了顿,终于说,“普通人,开心、快乐,没有烦恼的普通人,普通的经历。” 
  
  “那……暗示?”
  
  “没有暗示,就让他好好活着,好好生活,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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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一霖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还是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天花板,快要进手术室时,身边一直跟随着的杨远修走过来,俯下身吻住他干枯的嘴唇,抬起身时,杨远修看到他还是毫无反应,他伸手摸摸他的头发,看了他很久,终于松开了手。
  
  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人是他的弟弟,而现在杨远峥却厌恶他,回到美国后再也没联系他。然后珍惜过一个女人是墨莲,可她也恨他,连骨灰都葬在那片大火里,他连她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然后,最让他疼惜的,放心不下的,是眼前这个苍白憔悴的男人,而现在这个人空洞着一双眼睛,瞳孔里根本就映不出他的样子。
  
  他爱的人,最后个个都恨他,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三个人,他一个都留不住。
  
  在外等待的时间总是感觉特别漫长,他让护卫们都回去,想一个人静静。众人走后,他靠在墙上,想到一会儿那人睁开眼睛,自己对他来讲便是个不曾存在过的人,只这么想想,胸口就疼得让他有些受不住了。
  
  正垂着头失神,忽然手术室门被猛地推开,晏斯洛跌跌撞撞地跑出来,里面响起护士们的尖叫声。杨远修还未反应过来,忽然看到一个男人裸…着身体赤红着眼睛飞奔出来,他的头上插着一个针筒,像是还没来得及拔…出…来,他好像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羞耻,只想着朝前跑出来,攻击所有挡在他眼前的人。
  
  男人的力气大得出奇,一双手像是铁钩一样生生抓破人的皮肤,他朝一个护士扑过去,张嘴狠狠咬向她的颈动脉,那护士吓得不停尖声叫着,脖子处留下汩汩的血。忽然一个白色影子瞬间晃过来,男人像是立刻注意到了,迅速闪身避开,他瞪着猩红的眼睛,牙齿“咯咯”摩擦着像要吃了眼前人一样凶狠地盯着他。
  
  “一霖,过来。”男人朝他伸手,慢慢地,一步步走近他。
  
  赤身裸…体的谭一霖因为这个声音,狰狞的表情像是忽然定了格,他迟钝地转了转眼珠子,然后抱着头像是痛苦似的,死死用力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杨远修慢慢走近他,刚要伸手,谭一霖猛然抬起头,狠厉的目光瞪过来,他忽然抬手扑住杨远修,一脚用力扫过他的腿,杨远修根本来不及反应,被他踢倒在地,然后一只有力的拳头狠狠砸向他的肚子,一下又一下,几乎要把他的肠胃砸烂,胸腔的血不停地上涌,他忍着痛伸臂抱住身上男人的肩,想让他安静下来。
  
  谭一霖忽然停止了击打,对着身下的人狞笑着,然后他俯下身压住他,牙齿狠狠地咬住他的肩膀,他的眼睛如同死鱼一般翻鼓著,再抬头时嘴巴上叼著一块血淋漓的肉,穿透了肉块的牙齿上淌下混着脓血的唾液,他的喉咙里发出一股低低地类似野兽呜鸣的声音,他用力嚼着那块肉,咽下去,然后又立刻换过一处肌肤,又要张嘴咬下去。
  
  忽然,谭一霖感到脑后被人狠狠敲击了一下,他没有立时晕过去,而是转过头恶狠狠盯着来人,来人一身黑衣,冰冷的眸子盯着他,然后像是沉痛似的看着他身下的人。谭一霖看到那人拿出手枪拉开保险对着他,他像是意识到那是什么,立刻要站起来朝来人扑过去,忽然身子被身下的人紧紧抱住,他愤怒地转头,却看到男人像是有些虚弱地半眯着眼睛,嘴角却是泛着宽容的微笑。
  
  他的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眼睛却是平静而柔和的,他紧紧抱着他,声音像是哄着他一样,“一霖,你醒醒。”
  
  谭一霖又因为这个声音呆住了,脑子要裂开一样的疼痛让他停止了攻击,他嗞嗞咬着牙,冲男人发出一声声难听的呜鸣,眼睛却像是痛得要滴出血来似的,血红血红的。
  
  杨远修的眸子像是犹豫着什么,闪了闪,终于他伸出手用力砍向谭一霖的后脖颈,呆愣着的男人立刻被击倒,身子软绵绵地趴在他身上。
  
  “大少爷!”
  
  林羽飞跑过去,瞳孔紧缩,杨远修嘴角流着血,肩膀上的肉被生生咬下来,几乎能看见骨头,他抖着手扶起他,无法呼吸般心痛难当。杨远修勉力站起身,然后俯下腰抱起地上的男人,林羽飞立刻把谭一霖拉过去,自己抱着,回头对杨远修努力扯出一个笑,“我来,你别动。”
  
  他一手抱着谭一霖拖着他走,一手抱紧杨远修另一侧没有受伤的肩,把他们带到旁边的长椅上。
  
  自始至终所有护士都呆愣着一动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回过神,战战兢兢地围过来。晏斯洛捂着肚子颤巍巍地走过来,刚才他被谭一霖狠狠踹了一脚,他怀疑自己的肋骨是不是断了几根。他走过来拔出那人头上的针筒,谭一霖痛得抖了一下,却没有醒。
  
  他垂头看着杨远修,手几乎止不住颤抖地说道,“对不起……手术失败了……”
  
  杨远修像是忽然僵了,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什么?”
  
  “他对一般麻药免疫,而且抗催眠能力太强,再加上他本来身体就不好,手术成功率真的很低……”
  
  杨远修知道TOX失败会是什么结果,疯癫、没有自我、只有强烈的攻击欲望,如果周围没有人,就只会疯狂地虐待自己……
  
  杨远修僵着脖子看着身侧人痛苦扭曲的脸,忽然胸腔中努力忍住的血猛地咳出来,他用力捂住嘴,却还是止不住血从指缝间滴落,他感觉不到痛,只觉得胸口像是燃着一把火,把他的五脏六腑烧得连渣滓都不剩。
  
  好半天止住咳嗽,他放开手,眼睛看着谭一霖憔悴而痛苦的面孔,忽然,谭一霖在昏迷中无意识地朝他靠过来,然后像是想要往里钻,又紧紧贴着他的肩窝。他听到男人虚弱的声音在他怀中喃喃着。
  
  “少爷……少爷……”
  
  那种无意识的低喃像是最锋利的刀凌迟着他的心脏,忽然他看到什么东西一滴一滴地掉落在男人惨白的脸上,顺着那瘦得尖细的下巴垂落。他有些茫然地想擦掉它,却有更多的水滴一下下打在谭一霖的脸上、眉间、唇边。
  
  他呆愣了很久,终于慢慢地伏在男人细瘦的颈边,头深深地埋进去,任眼角不停流淌的东西一点点渗进男人的肌肤里。
  
  过了很久他慢慢起身,伸手抱住对方瘦成骨架的身子,一步一步朝专用电梯走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是个噩梦,只有黑暗、鲜血和无休止的疼痛。
  
  一间不大的黑屋子里,永远只有一个人在谭一霖眼前站着,谭一霖看到他兴奋难耐地扑过去,压倒他,踢打啃咬,抓破那人紧致的肌肤,疯狂地吸吮他身体里的血,直到自己的头痛再次来袭,又一次晕过去不省人事。
  
  那人身上的伤日渐增多,身体也瘦得几乎和他一样皮包骨头,那张起初英俊淡静的脸孔逐渐苍白得没有血色,而即便如此,只要自己醒来,那个人永远在自己身边,除非实在痛得受不住了,他才会抬手打晕他,而那张脸上柔和心疼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谭一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直到一天自己被五花大绑着推进手术室,他用尽力气要挣开,却还是被牢牢地钉在手术台上,他下意识地慌乱地扭着头,寻找那个唯一熟悉的人影,他想咬他、打他、踢他,但他也想躺在那个人怀里,看他脸上温柔的微笑。
  
  最后晕眩之时,他终于看到那个人的脸,苍白的、憔悴的脸,几乎让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用力伸手,想要抓住那人,全身疯狂地挣动,手术台几乎被他挣得震动起来,眼睛里的血丝像要溢出来一般,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握住他攥得快要出血的拳头,然后唇上有什么热热的、软软的东西贴上来,他下意识张嘴要咬,忽然间又不想咬了,身体像是累了,他头一次安安稳稳地感受着嘴唇上的热度。他想努力睁眼看看那是什么,只是眼皮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一点点地,他终于掉落到了黑暗里。
  
  耳边最后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而好听,让他留恋到了骨子里。
  
  “一霖,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说,这章写得我自己很心痛……




【番外之两个人的小小周末】

  这天谭一霖刚刚睁眼,看到眼前还睡着的男人结实的手臂环着自己,他不由自主伸出手覆在他胳膊上,这人的手臂总是有着让他难以抗拒的热度,抱着他时,那紧贴着自己肌肤的紧致肌肉和自己的身体摩擦,没几秒就能让他丢盔卸甲,任男人为所欲为。
  
  一大早上就想这么重…口味的东西,看来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堕…落了,谭一霖微微有些脸红,情不自禁咬了咬下唇。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小动作很可爱?”
  
  头上响起男人熟悉的磁性声音,谭一霖脸更红了,忙松开下唇,有点尴尬地笑了笑。
  
  杨远修伸手摸了摸他的嘴唇,又低头吻了一下,再抬眼时看到对方有些窘迫的表情,他无奈地摇摇头,“怎么总这么不好意思。”他揉了揉他的头发,撑起身子起身,“要不要洗个澡?”
  
  这话让谭一霖顿时僵了一下,昨晚上两个人一时激动,完事了也累得浑身没有力气,根本顾不得清洗这档子事,杨远修抱着他,两个人倒床上就睡了。床单上还有昨晚疯狂的印迹,身上也一片片的红印子,身体里面……算了,不要想了……他又忍不住咬了咬唇,僵着身子朝杨远修点了点头。
  
  杨远修在一旁一直笑着看他眼神躲闪,等他点了头便过来抱他,对方果然又抖了一下,他忍不住又笑笑,“我带你去浴室,自己不好走吧?”
  
  两条腿的确有些发软,被他说出来就更无力了,这人总是一副淡淡的口气说这种羞死人的话,谭一霖微微挣开他,努力挺直了腰板,“没事……我自己来就好。”
  
  杨远修本来也只想逗逗他,这个人略微不好意思地逞强的样子实在是吸引人,他终于放开他,摸摸他头发,“去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洗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在穿衣镜前站着,杨远修看了看谭一霖的衣服,问道,“合身吗?”
  
  谭一霖看着镜子里自己身上崭新的黑色衬衫和长裤,抿着笑点了点头。
  
  杨远修给谭一霖买衣服都成了一癖…好,自从他在意大利MAGO的地下室里看到这人空荡荡的衣柜后,回了国便给他买了一个衣橱的衣服,后来只要看到剪裁精致,款式简单的暗色衣服就忍不住想往家里带,比起看到他的一霖穿上这些衣服笔挺俊美的样子,他更喜欢看到他收到这些衣服时,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笑开的表情。
  
  那种略微带着感激的开心笑容,是他想珍藏在心底的东西。
  
  杨远修伸手拉住他的手,“今天周末,我们出去玩一天。”
  
  “好。”他不在乎去哪儿玩,只要跟这个人一起,到哪里都无所谓。
  
  两个人在帝园一层的餐厅吃完饭,便去地下的车库去取车,刚走出帝园大楼,谭一霖脸上放松的笑容立刻消失,取而代之一副警惕和冷峻的表情,出了这里,他就是他的近卫,他必须保护好他。
  
  杨远修瞥眼看了看他,也没说什么,走到停车场把车开出来,自己坐到驾驶座上去。
  
  “少爷,我开吧。”
  
  “你不是保护我安全么?开车分神,我开就好。”
  
  谭一霖想想也是,也就不再争了,乖乖坐到副驾驶位置,腰板挺得笔直。
  
  杨远修微微笑笑,这人真好哄,他知道谭一霖现在其实很累,毕竟昨晚做得有点过了,自己只是舍不得让他费力气开车而已,当然这不需要解释给他听,他只要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就好。
  
  两个人开着车到了一处繁华的小吃街,刚下了车热闹的市井味道便扑面而来,周末这里人更是多,只不过没几个像他们这样派头的罢了。杨远修带着谭一霖随意地逛逛,谭一霖显然对这种热闹有种微微无措地开心,即使被过分多的人群撞来撞去他都忍不住一路扬着微笑。
  
  两个人在小吃街上走走停停,买了一路小玩意儿也吃了一路。杨远修经过一个小摊子前看到一个布制的黑豹子,眼睛竟然是琥珀色的,他一下子就停住脚步蹲下身来。那个摆摊的大妈一看两个人俊俏的模样和一身的装扮,立刻就热情地迎过来,“小伙子,你眼光真不错,这个卖得很好的,完全手工,刺绣也是一针针缝上去的啊,才五十块,赔本价!”
  
  杨远修拿起来,盯着那个小豹子的眼睛,又侧头看了看蹲在一边看着别的东西的谭一霖,笑了笑,“五十块,贵了些。”
  
  大妈立刻爽朗地笑道,“那你想要多少,说说,好商量。”
  
  杨远修蹲下来碰了碰谭一霖,谭一霖手里正捏着一个白玉制的小狮子,他抬头眨了眨眼,杨远修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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