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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像没听说过这个人吧……
　　“主人小心！”
　　范决身边的大高个突然喊了一声，拉着范决连退了好几步。
　　范决只觉得耳边呼呼风响，脸颊一侧火辣辣的疼，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狠狠蹭到了一般……
　　一名金发蓝眸的年轻男子优雅至极的抱着顾古落在地上，仿佛还在继续和顾古刚才的对话一般轻声说了一句：“……是你走的太慢。”
　　顾古一脸欲哭无泪的迅速从年轻男子的怀里窜出来躲到顾清远身后，声音满是哭腔：“哥！收了那个妖怪！”
　　顾清远：“……”
　　年轻男子完全无视范决和那个高个子，转过身对顾清远优雅至极的行了个礼：“杰维斯。”
　　顾清远点点头：“顾清远。”
　　林鸿开始迟疑要不要对这个可疑的人介绍自己。
　　范决站在远处，看着杰维斯的眼神中尽是疑惑。
　　“不是妖怪。”林鸿突然低声念叨了一句。
　　他感觉不到妖气。
　　可是直觉告诉他，这个名叫杰维斯的年轻人身上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顾清远看了林鸿一眼，然后轻声说道：“吸血鬼。”
　　林鸿……（＃°Д°）
　　已经如此国际化了么！！！
　　他这只来自荒山野岭的狼妖突然觉得……压力好大。
　　杰维斯看着缩在顾清远身后的顾古，轻轻一笑，然后转身看向范决，唇边的笑意加深。
　　他现在很想找个人泄气啊。
　　察觉到危险，范决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顾清远突然觉得心头一窒，先前施咒强行压抑下去的剧痛变本加厉的全部反击回来，无法呼吸……眼前几乎一下子全被黑了下来。
　　“清远？”
　　最早发现顾清远的是一直抓着顾清远的手的林鸿。
　　他可以感觉到顾清远手心里全是冷汗，而力气正在一点点消失。
　　回过头，顾清远还在咬着牙死撑。
　　这下连顾古都发现了顾清远的不对劲。
　　“哥，怎么了？”
　　顾古拉住顾清远的另一只手，顾清远浑身发抖，已经几乎连声音都听不见了。
　　杰维斯回头看了一眼。
　　范决单手在自己身边一划，瞬间消失不见。
　　杰维斯冷哼了一声，转过身走来：“怎么了。”
　　“好像是强行施咒的反噬开始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古觉得自己的声音在打颤。
　　杰维斯的声音软了下来，叹了口气：“要怎么办。”
　　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一个浑身是伤的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臭小孩……
　　总觉得自己的责任突然大了起来。
　　……
　　杰维斯开车带着三人去了林鸿家的小区。
　　由于林鸿死抓着顾清远不肯撒手，活像咬着骨头不松口的大狗，杰维斯跌跌撞撞花了很大功夫才把几人成功弄进林鸿的屋子。
　　这种经历他不想再来一次。
　　绝对。
　　顾清远的情况很糟糕。
　　林鸿摸过顾清远的额头，退下去的高烧反而变本加厉，而顾清远整个人似乎都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顾古着急得几乎快要哭出来，林鸿只能抓住顾清远的手告诉他自己在这儿，剩下的……不知所措。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顾清远的情况才稍稍好了一些，过度的痛苦透支体力，顾清远很快就昏睡过去，林鸿稍微松了口气，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吓人的伤口。
　　只是隐隐有些疼痛。
　　这具身体本来就不是自己的。
　　林鸿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看向顾古……他想要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清远身怀法术，还有那个那个什么范决……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古看着林鸿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支支吾吾半天……杰维斯突然插了一句话。
　　“妖？”
　　林鸿怔了怔，然后沉默着点了点头。
　　顾古突然露出一种十分震惊的神情。
　　“妖怪？！”
　　这小子不会刚刚才发现吧……
　　杰维斯露出了一种鄙视万分的神情。
　　为什么他一个来自国外的吸血鬼会比一个天师传人还要清楚这种事呢。
　　顾古撇嘴。
　　不知道又不是他的错！
　　虽然说不好好学习的的确是他……
　　不过如果是妖怪附身的话，顾古努力回想着自己脑子里仅存的那一点儿不多的关于这些事情的知识……身体被破坏成这样，应该就不可以用了吧。
　　“你是不是要走了……”
　　顾古小心翼翼问道。
　　林鸿沉默着点了点头。
　　的确，这身体的伤口已经没办法能够愈合了，林鸿在那场车祸就已经去世了，他不过是顶替上来的妖怪，小伤口还能够靠自己元神附身残留的那点儿妖力愈合，可浑身都是伤口的时候……他无能为力。
　　或许林鸿真的该死了。
　　林鸿回头看了看床上昏睡的顾清远，心里有个地方莫名其妙疼了起来。
　　顾清远又要露出那种伤心的表情了吧。
　　自己这个所谓的报恩……简直一点儿也不成功。
　　……
　　顾清远醒来的时候，夕阳正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
　　自己睡了一天？
　　顾清远撑着床爬起来，身体并无太大不适，先前也只不过是因为咒力反噬而引起的难以承受的痛楚罢了，身上没有伤口，挺过去恢复了体力就没什么问题了，只是……
　　林鸿不在自己身边。
　　顾清远隐约觉得自己心里有些空落。
　　房门咔哒一声开了，顾清远心里一颤快速抬头……是顾古，莫名心里又失落下来。
　　“哥！你终于醒了！”顾古激动万分扑过来往顾清远身上蹭，“担心死我了。”
　　顾清远轻轻拍了拍顾古的头：“我没事。”
　　略一沉默，顾清远又接着问道：“林鸿呢。”
　　顾古眨眨眼：“……大哥一开始就知道吧。”
　　顾清远微微一愣。
　　“林鸿回去了……”
　　顾清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老板呢？”
　　顾古并未发现顾清远的不对劲，只是撇嘴说：“太阳出来之前他就回去了。”
　　顾清远摸了摸顾古的头发。
　　心里……很难受。
　　从一开始他就察觉到林鸿的不对劲，然后很快发现林鸿已经不是林鸿，只不过是一个来报恩的妖怪，那时候他考虑过要不要把这只妖从林鸿身上赶走，但是林鸿已经死了，驱逐那只妖代表着……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见到林鸿。
　　出于私心，顾清远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想着哪怕多一天都好，林鸿能够留在自己身边多一天都好。
　　尽管自己对林鸿满是憎恨，可是心底还是忍不住……积淀了这么多年的喜欢。
　　可那妖怪在身边呆的越久，他就越觉得不对劲。
　　他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了那只妖怪。
　　顾古小心翼翼把整件事都说了。
　　顾清远这才知道昨天晚上那只妖就走了，离开林鸿的身体也就代表林鸿死了，尽管妖一直很希望能把林鸿的身体留下来，但是留着一具尸体在家里毕竟太麻烦，杰维斯带着林鸿的身体去了他们出事的地方，伪装成了第八个遇害者。
　　顾清远听顾古小心翼翼说林鸿已经真的死了的时候，心里莫名……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疼痛。
　　大概……是那个空缺了这么多年的地方终于有了可以填补的人选。
　　至于那只妖……
　　顾清远其实并不记得自己在哪里帮过那妖怪一把，以至于那妖要这样千辛万苦跑来报恩，而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报恩不过只是一时，到最后，总是要走的。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顾古拉着顾清远的手问了一句：“哥，你说那个小妖怪，还会回来么。”
　　顾清远沉默了很久。
　　妖怪和人类不同。
　　他们行事不过是为了一个简单的目的，好比报恩，报完恩，自然就会离开，离开之后只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看见……他们不懂得人类这些纠葛万分的感情，况且对妖怪来说……人的一生，实在太短暂了。
　　对他们而言只是很短很短一瞬的功夫，却足以让一个人类完成生老病死。
　　所以没有妖怪会喜欢人类。
　　人类，在妖们的生命之中……短暂的连一个过客都算不上。
　　“哥，那个小妖怪，还会回来么。”顾古小心重复问道。
　　顾清远低下头苦笑：“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起标题真是件伤身的事情。。。
　　╮（￣▽￣〃）╭　今天的更新就在这里了~
　　_（：з」∠）_我就是废话多。。。




☆、回家

　　林鸿死后，顾清远觉得自己应当要从这公寓里面搬出去了。
　　这里毕竟是林鸿的地方。
　　第二天林鸿的死讯立马传遍了整个公司，这件事对于公司来说算是非常重大的打击，也是那个时候，顾清远才知道公司正处于一个很艰难的关口……和几家的合作破裂失败，莫名遇到了各种审核调查，这些意外让公司蒙受了很大的损失，而就在这个时候，公司的老大过世了……
　　估计从此会一蹶不振吧。
　　林鸿公司的风水当时是顾清远亲自看的。
　　很好的地方，本来绝不会有这种意外发生的。
　　范决昨晚上出现之后，顾清远就明白是范决在捣乱。
　　而范决跟林鸿无冤无仇，绝对不会莫名其妙做这种事的，只怕范决身后还有人在，这件事如果不处理的话，受害者只会一个接着一个出现。
　　警察根本没办法抓住范决。
　　凭自己现在的状况，也绝对不可能。
　　许文还留在顾古身边，顾古完全就是个半调子，顾清远根本没奢望顾古能够看出来什么……不过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只怕顾家已经注意到了吧，那就没自己什么事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新房子还有新工作。
　　顾清远的辞职报告林鸿还没来得及帮忙交上去，顾清远现在只算是自动离职，公司里不少人都觉得顾清远是看着公司快倒了才走的，忍不住多了几份不屑，顾清远倒是无所谓，反正之后也不会再见了。
　　只是乘公车的时候，电台里面念到遇害者林鸿的时候，他的心还是狠狠揪了一下。
　　真的……不会回来了么。
　　顾清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公车上很挤，顾清远有点儿艰难的掏出电话，周围不少人都往这边看。
　　“你好，请问是顾清远顾先生么？”
　　“……你好，我就是。”
　　“我是林鸿先生的委托律师。”对面的人一板一眼慢吞吞的说道，“我姓赵。”
　　“请问你……有什么事么？”
　　“我是林先生的两位遗嘱见证人之一。”赵律师说道，“顾先生能来一趟公证处么，林先生的遗嘱上，把大部分的财产都以遗赠的形式留给你。”
　　顾清远愣住。
　　“当然……顾先生你也可以选择放弃……”
　　顾清远的声音有点儿虚弱，“我可以问个问题么？”
　　“当然可以。”
　　“这份遗赠是在什么时候确定的……”
　　“呃这个……是在两个月前。”
　　顾清远觉得突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林鸿车祸之后和顾清远开玩笑说过，悲哀的是两个人即使在一起也不可能有名分，就像他车祸需要抢救，另一方眼睁睁看着对方的痛苦，却不能在手术单上签字。
　　甚至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两个人根本没有半点可以用法律去维护巩固的关系。
　　就像是个玩笑。
　　感谢世界上还有这么一样东西叫做遗赠。
　　可以把对方的名字留在自己的遗嘱上，就像伴侣一栏端端正正签下对方的名字，两个人之间，至少还有这么一份足以用法律去维护的关系。
　　一切都是属于你的。
　　顾清远用力眨了眨眼，抬起头，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顾先生？顾先生？你还在听么？”
　　其实顾清远很奢望。
　　那个小妖怪……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
　　顾古费了很大劲，许文还是缩成一团死活不跟他说话。
　　对于顾古在上班时间有空就把自己关在杂物间里自言自语的行为，胡琪表示很担心。
　　于是她干净利落的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她们老大。
　　杰维斯在杂物间找到了正在跟许文大眼瞪小眼的顾古。
　　“顾古，你在这里干什么。”杰维斯阴沉着脸，现在是上班时间吧。
　　顾古咬牙切齿回头：“你再叫我咕咕我就往你的杯子里倒圣水！”
　　杰维斯往门上一靠：“我是外国人。”
　　“外国鬼！”
　　“中文能说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呸！”
　　杰维斯叹了口气，朝顾古走了两步。
　　顾古瞬间后退嘴里大喊：“嗷嗷别过来！！有鬼啊！！”
　　许文恰到好处的从顾古身后钻出来，轻轻擦过顾古的手臂……一片彻骨的冰冷。
　　顾古嗷嗷叫着冲向屋子的角落。
　　杰维斯瞬间对中国的驱魔人……唔好像是叫天师的这个职业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为什么天师会怕鬼呢。
　　顾古在角落里面画圈圈。
　　为什么都欺负他！
　　杰维斯看了看顾古一直在努力沟通的许文。
　　“幽灵？”
　　杰维斯皱起眉。
　　顾古小心翼翼看了杰维斯一眼，靠近两步。
　　“对……为什么她就是不说话呢。”
　　杰维斯认真看了许文很久，最后异常无奈。
　　“舌头被割掉了。”
　　顾古睁大眼睛。
　　舌头被割掉？等等……杰维斯怎么看出来的！
　　顾古一脸狐疑的看着杰维斯，然后想，算了，这也算是个发现！打电话给哥哥吧！
　　……
　　顾古的电话打来的时候，顾清远才刚刚从公证处出来。
　　很累。
　　不知道为什么。
　　顾古说的事情其实他早就知道。
　　那些人都是被虐杀的，割舌头也在环节之内，而且酷刑远不止如此，那些虐杀的方法他再清楚不过，而如果他还能够使用术法的话，有很多的方法可以去和那些鬼魂沟通，但是现今能够依靠的人只有顾古一个，顾古……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半吊子。
　　顾清远挂了电话之后，一个人慢吞吞回了家。
　　其实算起来，那只小妖怪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并没有多少。
　　刚刚车祸在医院里呆的那一个月，出差时候每天晚上例行的电话，虽然顾清远总是半途挂电话，然后出差回来的这几天……可是短短这么一段时间，让顾清远觉得，这些回忆比和林鸿在一起这几年还要长。
　　以前林鸿在的时候，顾清远会磨磨蹭蹭不想回家，而现在顾清远一想到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一下子失去了回家的冲动。
　　回去也只是一个人。
　　自己不能够使用术法之后，身边窜出的妖魔鬼怪一下子多了起来，大概是自己当初得罪太多妖孽了，那个小妖怪来自己身边之后，情况好了不少，而今天……一只也没有看到。
　　顾清远能察觉到一股妖气漂浮在空中，很淡，似乎是经过刻意隐藏，但是也轻易能察觉到对方的强大。
　　周围的小妖怪大概……是被这妖气吓走了吧。
　　顾清远一下子提高了警惕，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上楼。
　　如果是来寻仇的妖怪，自己必死无疑。
　　可是这妖气之中，还带着一抹熟悉的气味。
　　顾清远站在房门外，犹豫许久，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
　　屋内没亮灯。
　　顾清远缓缓把手中的东西放在玄关处，外面路灯的灯光透过客厅里的落地窗洒进来，隐隐约约照在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顾清远看着那个人，那个人也抬起头来看顾清远。
　　顾清远的呼吸突然就不稳起来。
　　看着那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去按墙上电灯的开关。
　　林鸿。
　　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是林鸿。
　　眉眼间有些许差别，多了分妖孽与生俱来的妖气，但是那张脸，和林鸿无二……
　　顾清远沉默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喊道：“林鸿？”
　　那人一瞬松了口气一般眉开眼笑：“清远！”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顾清远迟疑：“……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愣，然后眉眼依稀失落下来。
　　是啊，顾清远都知道了。
　　“我叫玄九。”那人失落异常的说道，“狼妖。”
　　都知道了，就不会再喜欢他了吧。
　　顾清远转身把门关上，换了拖鞋，然后走到玄九身边的沙发上坐下，认认真真看了玄九两眼，皱起眉头。
　　“这是你本来的样子？”
　　玄九支支吾吾：“……不是。”
　　只是……顾清远很喜欢林鸿把。
　　顾清远明白玄九在想什么。
　　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想看你原来的样子。”
　　玄九有些诧异。
　　顾清远……不会嫌弃他么。
　　认认真真思考着顾清远话里的意思，许久……玄九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化出了原型。
　　顾清远看着沙发上趴着的那匹威风凛凛却不停冲他摇着僵硬的尾巴的狼沉默许久。
　　“……是妖型。”
　　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