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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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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追到医院时已经满头大汗，同学都在走廊里守着，满脸沉重的样子。汪明翰更是在不停的打电话，眼睛如刀子般冷冷看着苏醒。
“沈信呢？”苏岩气恼，医生一定会给沈信止痛！甚至用麻药！如果用了止痛会造成什么后果他不知道，但是药剂师说过，止痛药和他的药物冲突。
苏醒焦急不已，扑到病房门口想进去，可是门关着根本奈何不得，汪明翰见他敲门眼睛顿时喷火，走过来狠狠将苏醒拽开，他力大如牛，轻易便将苏醒撞到墙上：“你他妈找死！”
其他同学忙跑过来拉扯劝架，苏醒被护在身后，欲哭无泪：“这下完蛋了……”
本来还觉得有点希望，但是拖到医院来简直绝望了。搞不好止痛剂就让本来有救的沈信嗝屁了。
苏醒揪着头发咬牙切齿：“我后悔死了！！！”
众人不明白他发什么疯，八哥却心领神会，适时送上春风细雨：“主人不用担心，药剂师说的止痛药是天网的止痛药，肯定不是你们地球人的止痛药。我估计医院的止痛药对沈信没用。”
苏醒张大嘴巴，又看到了希望之火。
其实如八哥所说，止痛药对沈信早就没什么作用了。
苏醒冷静不少，靠着墙壁发呆。
同班的苏岩过来说道：“苏醒，你最好给辅导员打个电话，沈信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老师那里不能瞒着。”
苏醒点点头，掏出手机又觉得不对：“沈信……跟我不同系，辅导员不同。”
“咦？沈信不是我们班的吗？”苏岩惊愕四顾。
“……”计算机系众人无语。
苏醒抽搐道：“他是金融系的。”敢情是连班上三十号人都没认全，不然怎么可能记错沈信。
“哦……”
沈信还没出来，沈家爷爷却已经赶到。
苏醒见到他，心中又是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
只见汪明翰似乎早就认识沈老爷，直接走过去扶住他低声说了什么，还指了指苏醒。
苏醒垂着头，心里乱成一团。
沈老爷似乎微微驼背了，头发比上次见面时更白了。
苏醒咬了咬嘴唇，举步走过去喊了一声：“沈爷爷。”
沈老爷双眸赤红，瞪着苏醒：“你干了什么？”
“我想救沈信。”苏醒言简意赅。
沈老爷嗤笑，气得一拐杖打在苏醒腰上：“你说救他！你用什么救他，凭什么救他，有你那样救人的吗？见他病发了还关着门不肯送医院，你有什么企图？你遮遮掩掩怕别人发现什么？恐怕小信这次病发跟你脱不了关系，等我查清楚你做了什么，别怪我不念同乡之情。”
那拐杖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敲在腰上跟火燎似的疼。但苏醒连颤都没有颤一下，低着头，却站得笔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说病人稳定了。
众人涌进病房，苏醒却像泄气的皮球，半丝力气都没有。
稳定了，也就等于成功了，沈信得救了。
这一切也不算白费力气。
苏醒笑了笑，捂着肩膀往外走。
汪明翰追出来将他拦住，“沈信没事了，但是你有事！”
苏醒暗道这是要帮他治肩膀吗？算他有点良心。
“别以为沈信没事了就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咱们现在来算账。”
对着大个子，苏醒浑身的骨头都开始疼了……
可是比疼痛更清晰，是委屈。
22、第二十二章 笨孩子
苏醒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就算他拼命反抗也打不过汪明翰，可是他打定主意，就算碎掉一口牙也要咬汪明翰一口。
汪明翰看着比他矮半个头畏畏缩缩的苏醒不由讥笑。要收拾苏醒太容易，两拳头就能解决掉，而他更没打算客气留情。先前慌着照顾沈信，一肚子火气还没发泄出来了！这会儿正好好好的算清账！不揍得苏醒屁股尿流他就不是汪明翰！
“苏醒！”
听到喊声，剑拔弩张的二人同时一顿，汪明翰不悦的瞪向病房门口。
苏岩和几个同学前后走过来，明显是要劝架。
汪明翰哼道：“这件事你们最好别管。”
苏岩皱眉，虽然他和苏醒不是很熟，但毕竟是一个班的，而且苏醒是班长，平时对同学都很照顾，心肠很好。他是不相信苏醒怎么怎么欺负沈信的，苏醒哪点像欺负人的样子。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动刀动枪算什么，汪明翰你肯定误会苏醒了，苏醒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又一个同学照实说。
“苏醒，你跟我们先回学校去。”
汪明翰不屑的哼了几声，丢下一句：“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滚吧！”在医院里教训人的确不合适，要教训苏醒机会多得是，不急这一时。
苏醒攥紧拳头，霍得抬头瞪着汪明翰。
汪明翰眼神一闪：“你不服气？”
“走吧。”有人拉住了苏醒的手，直接便往外走去。苏醒没挣扎，刚才刹那间升起的火焰灭了。
几人一起走出医院，又一起回到学校，到了宿舍楼才分道扬镳。
苏醒也打算回寝室，同学苏岩却忽然说：“苏醒，别跟那种有钱人计较，他们翻脸比翻书还快，最好离他们远点，你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有什么事吃亏的总是你。”
苏醒脚步一顿，回头时只看见苏岩关门的背影。他以前觉得大帅哥苏岩很冷漠，特别不合群，今天更是难得主动跟人说话，虽然说得不客气，这话却没什么不对的。
他和沈信，的确不是一路人。
沈信虽然身体不好，却有很多人护着他，爱他，他其实很幸福，不管做什么都不用担心，因为总有人在背后支撑他。
而他，之前却自以为是的去同情沈信，可怜沈信，须不知兴许人家觉得他才是最可怜的。
在沈老爷的眼里，他甚至是卑微的，没爹没妈也没钱更没自知之明，黏在沈信身边格格不入。
今天可以对他笑，明天也可以让他哭。
回到寝室，只有苏醒一个人。
苏醒连晚饭都不想吃，疲惫的直接上床睡觉。这晚上睡得很沉，早晨起来肩膀却疼得他咬牙切齿，苏醒对着镜子用精神力看自己的肩膀，果然有点骨裂，导致肩膀那儿的肉肿起来。苏醒只好去医院买药，连片子都懒得拍。
沈信的情况稳定后，却因为精疲力竭而睡着了，沈老爷守在旁边，看着孙儿憔悴狼狈的样子满脸心疼。
下午时沈培也赶来了，听着电话里沈老爷冰冷的语气，他还以为侄儿沈信不行了。赶到医院来才知道沈信已经度过一劫，暂时没有危险。
沈培呼口气，老老实实在病房陪沈老爷等着。
汪明翰拎着一些吃的送来，小声说：“沈老爷，吃点东西吧，不能光饿着。”
沈培忙起身摆碗：“是啊，爸你不能干着急，先吃点东西，嗯，这海鲜粥还不错，小汪挺能干的。”
汪明翰呵呵笑，沈培亲自将海鲜粥送去沈老爷手里，沈老爷叹气：“这次多亏小汪发现及时，说来也奇怪，苏醒那孩子一向老实，这次到底怎么回事，我万万没想到苏醒会干什么傻事，他没那胆子。”
汪明翰正色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星期五要放假回家，我看沈信一直没下楼所以就上去看看，但是走到寝室门口就听到沈信在叫，我一听不对劲，赶紧敲门，但是苏醒不知道想什么就是没开门，我只好撞开了。”他撒了小谎，事实他在楼下等沈信却不见人来，倒是碰到李玉书，李玉书神神秘秘的告诉他苏醒和沈信很暧昧，两人关在寝室里不知道干什么。他一听哪里还敢犹豫，冲到寝室门口更觉不对劲，想都不想就踹门了。只是事实和他想的又有点出入，可不管如何，结果都非常不好！而苏醒脱不了关系，就凭他见死不救，拖延不肯开门这一点就该教训一顿了。他不知道苏醒和沈信具体是什么关系，但他们绝对不可能，一点不合适，朋友也好，别的也好，不该太亲近。
沈老爷闻言又沉下脸，半晌哼道：“莫不是又干傻事？过年时整出一碗鸡汤给小信喝，小信病了好几天。我当他不知情所以没怪他，怎么这次又犯傻，真是不长记性。别的孩子就算了，小信跟别人不同，说不定一点小疏忽就要他半条命。我原本看他老实本分，心地纯良，小信和他亲近也觉得不错，现在看来交友还是得慎重，光老实不行。”
沈培皱眉思忖：“苏醒？哦，就是那个在家里吃饭的男孩？我一看他就笨头笨脑的样子，这种大学生最没用，光成绩好，性格不行，觉悟也不够，工作效率很差劲。性格决定命运，太老实的出息不大。”
沈老爷摇头叹息：“我原本打算等他毕业送去你身边，让你拉他一把的。”
沈培摇头：“爸，别人的事你还操闲心。这次搞清楚没有，是那个苏醒又给小信吃错什么东西？小信也是的，别人不知道忌讳，他自己也不晓得注意点。”
“还不清楚，苏醒没胆子害人，多半又是糊涂了。”
“爸，还是让小信搬出去住公寓吧，佣人送去照顾他，你不能纵容他。”
“嗯，小汪，麻烦你尽快在学校附近找个条件好的公寓，你自己也租一间。”
汪明翰点头：“行，我马上去办。苏醒要不要教训一顿？”
沈培道：“随便。”
沈老爷蹙眉：“算了，都是邻里乡亲，我不想到时候别人说我欺负小孩子，给点警告让他以后别找小信就行了。那样的笨孩子也让人头疼，不懂事。”
“那我先走了。”
汪明翰走出病房，走廊里静悄悄的有点阴暗。汪明翰的身影眨眼消失远去。
苏醒慢慢走出来，沿着长廊往外走。这漫长的走廊只有他一个人在独步前进，就像此刻的他，忽然觉得寂寞，好似又失去了什么能让人笑的东西，所拥有的快乐越来越少了，甚至连认识的人都渐渐远去了。
也许他真的很笨，不开窍，不圆滑，不懂事，所以到二十岁了，满肚子话却找不到可以诉说的人。
他想说他对沈信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讨好他，不是为了要沈信当朋友，更不是巴结他。
他就是他，他苏醒就是这样，他看到的，想做的就去做。沈信也好，阿猫阿狗也好，都是一样。他照顾沈信，只是为了自己心安。
他能想通，却还是觉得难受。
更难受的是越想越是难受，又不能不想。
苏醒捂着肩膀走出医院，头顶的太阳照下来，有一阵眩晕，刺目的光芒让他有瞬间清明。
他一点不后悔救沈信。
只后悔，不该走进沈家的大门。
如今想来，那么豪华漂亮的大门，的确不适合一双破球鞋的鲁莽践踏，他真笨，竟然就那样走进去了，带去满地污泥，让人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还要礼貌的勉强对他微笑。
苏醒在外面晃到晚上才回寝室，汪明翰动作很快，苏醒回去时，沈信的床位已经空了，寝室里空荡荡的。
23、第二十三章 苏醒
“沈信怎么突然搬走了？”
徐凡和李玉书回归时都忍不住惊讶追问，才休息两天而已竟然变化这么大。
徐凡揣测是不是沈信病了，李玉书咬着手指头，一双眼睛偷看苏醒的反应。难道和他想的一样，苏醒和沈信有点什么，而这两天又发生什么，所以沈信搬走了。
可是从苏醒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苏醒只是说：“沈信病了，他们家让他搬出去住。他现在估计还在医院了，你们要去看他吗？”
徐凡点头：“去看看吧。”
李玉书也赞同：“在哪家医院，苏醒你带个路。”
苏醒无所谓的点头：“行，走吧。”
三人一起去医院，李玉书还买了一束康乃馨，徐凡则和苏醒买了水果花篮，苏醒肉疼的要死，几个烂梨子装个破篮子要贵几倍。
刚走到沈信的病房门口就碰到从里面出来的沈培，沈培瞧见三人微微一愣，随即礼貌笑道：“苏醒来看小信？真是难为你们了，小信现在好多了，你们进去吧。”发生这样的事还敢来，胆量挺不错。
苏醒笑着点头，向徐凡二人介绍：“这是沈信的叔叔。”
李玉书哦了一声：“苏醒你连他叔叔都认识，你跟他们家很熟吗？”
苏醒呵呵道：“邻里乡亲。”
远去的沈培听到这话，回头看了眼苏醒，那孩子还是笑起来笨拙傻气的样子。
沈老爷也是客客气气的迎进三人，好似那天对苏醒的怒气根本没存在过。
苏醒照旧一声：“沈老爷。”不见疏离。
沈老爷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苏醒把水果放好，将李玉书带来的花也插上，瞅着睡着的沈信不说话。
徐凡和李玉书拘谨的跟沈老爷瞎拉扯，扯了几分钟后三人打算告辞。一出病房碰到买饭回来的汪明翰，李玉书瞪大眼，汪明翰却死盯着苏醒，满口不耐烦的语气：“你怎么还来？真是服了，有点脸皮好不好。怕我找你麻烦？你放心，以后就当不认识你，沈信他爷爷懒得追究你。”
苏醒还是笑：“同学病了说什么也得来看看，和脸皮什么没有关系。”
三人走出医院，李玉书和徐凡再迟钝也知道苏醒和沈信似乎有点矛盾了，不知道沈信搬走和苏醒有没有关系。
但是李玉书还好奇另一件事情：“苏醒，汪明翰跟沈信家什么关系？怎么看他跑得这么殷勤，亲戚？”
苏醒摇头：“我也不知道，以前没见他们怎么亲近，更像不认识的。现在看应该早就认识了，汪明翰估计是他们家的打手吧。”
“打手”李玉书和徐凡大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打手这玩意。
苏醒笑眯眯道：“我猜的。”
李玉书不高兴：“神神秘秘的，哼，算了。沈信搬走你不难过吗？”
苏醒一愣：“怎么说？”
李玉书轻咳：“你们两平时很要好。”关系匪浅，很不一般。
“邻里乡亲互相照应，他搬走也好，以后你们就不用抱怨了。”
“…我可没抱怨…”李玉书挠头，他晚上睡着就像死猪一样，沈信怎么哼哼他压根没听见过。
徐凡尴尬的咳了咳，有点儿内疚。
苏醒一出医院就松口气，方才用精神力去看沈信，那瓶药物对沈信已经起了作用，沈信体内的毒素正在涌动，并且在逐渐被化解。药剂师说过这个过程也许需要一周也许十天，等化解大部分后，然后食用第二瓶药，第二瓶主要是化解残留毒素以及部分恢复作用。第三瓶以后则全部都是恢复生机的，烂掉的肝也好脏也好都会在药物的作用下逐渐康复。
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剩下的药，好好给沈信吃下去。
苏醒颇有点担心，怕沈信醒来后依旧不明白情况，如果连沈信都不明白，现在他的家人又有防备，剩下的药物岂不是只能白白浪费掉。
虽然好事没落得最好的结局，但是苏醒难受两天也就过去了，这学期开学以来一直忙着沈信的药倒是耽搁了自己的事，兼职和找弟弟都是必须的。
苏醒的肩膀天天擦药倒是好转一点，春天真的来了，天气转暖，树叶发芽，想兼职家教的学生比冬天那学期多很多。苏醒作为班长，又是勤工俭学社员，手里的单子不少，系里找他介绍兼职的很多，苏醒很有点忙。
等他再次见到沈信已经是一周后，这时候他的肩膀已经不咋疼了。
苏醒抱着一叠厚厚的资料，一边艰难前进一边接电话，和煦的春风轻轻吹来，不知是飞沙还是飞絮撩动苏醒的鼻尖，苏醒痒痒难耐，一个喷嚏出去，手里的资料落了满地。
苏醒嚎叫一声，对着手机吼一句：“别等我给你送去，你自己来我寝室拿！”
忙关掉手机慌慌张张的捡资料，虽然一张没丢，但洁白的纸张脏了不少，苏醒拍打几下，一抬头就看到沈信。
说不出来沈信和一周前有什么区别，也许是心理作用，吃了解药的沈信在苏醒眼里比以前精神点。
“沈信！你好点没有？”苏醒笑着凑过去，上下打量沈信，满眼的关切和欢喜，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沈信直直望着他，似乎要把人看穿看透。
苏醒又说：“你现在肯信了吧，那个药可以救你。还有剩下十九瓶和说明书我等下一起给你，可是不知道你现在搬去哪里，要不你在楼下等我，我去拿给你，也免得你跑一趟。”
他最初的确不信，不是不肯信苏醒，而是没法信。吃药后的痛楚更是让他矛盾，难以相信那是真的，却又疼得几乎要命，几乎以为喝下去的是毒药，不然，为什么会那样疼。在那短短一个小时里，他绝望过，期望过，灰心过，愤恨过，欣喜过，酸甜苦辣，一生也不过如此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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