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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跟她们去唱歌喔。」
　　「唱歌吗？那很好啊，我的歌喉很动听的。」
　　「然后唱完就要去开房喔。」
　　「诶？！开房？那，那个，忽然想起来今天是我生理期，不太方便，可不可以只唱歌？」
　　「欧阳是男人吧？怎么会有生理期？」
　　「男人也有生理期的。」
　　「骗人！」
　　「真的呢，一来就很不舒服。」欧阳里见扬起像玫瑰花瓣一样鲜红的嘴唇笑说。
　　对欧阳里见而言，从小到大真的有类似女性生理期的难过时间，这些时间就是他想着程莲田，然而程莲田却不在他身边的寂寞天日。
　　每年每月，总会有那些天，欧阳里见是迫切地因为程莲田而身心不适。


第六章

　　六月的第一个周末，里见跟真告了假，从星之海美发屋消失了一天。
　　因为他母亲从乡下坐火车来了城里，去年，这个时候也来了，目的只是去为去世的旧情人莲安扫墓。莲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里见早已没有印象，仿佛只是母亲的其中一个情人以及莲田的兄长而已。
　　里见的母亲是个风流的人，对于感情的态度跟莲田没有什么差别，总是觉得喜欢跟被喜欢都是一件值得深度快乐的事情，认为自己可以喜欢很多人，也可以被很多人喜欢。在十八岁的时候就跟一个年轻有为的律师生下了里见，然后任性抱着里见离家出走，从美国流浪回国内。
　　里见在这一路见证了母亲结交过的多位情人。以至于在里见十岁那年，当『结婚』二字从母亲口中吐出的时候，里见着实被吓了一跳，他想，母亲是真的喜欢了这个男人，才愿意用婚姻这种束缚来证明自己对于这个男人的专属喜欢。
　　但是，母亲后来却因为意外而没有如愿嫁给他，听说他坐船的时候，遭遇飓风死在了海上。里见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搞不好他没死也不一定，只是用假死来逃婚。
　　里见的母亲却从来没有那么怀疑过，她很心疼莲安的离世。
　　墓碑上的相片被母亲一再地擦拭，嘴里叼着香烟的里见看不下去地别转了头。
　　里见想，不知道这是不是风流的报应，一直都花心更换喜欢的人，直到遇见一个真的可以跟她结婚的人，却死掉了。
　　「里见，也来拜拜吧。」母亲在为亡者奉上洁白花束后，轻轻说。
　　「不了，还是留一些独处时间给你们好了。」里见冷淡拒绝，跟自己毫无关系的男人，里见拜他做什么。
　　这种时候，是里见难得地不笑跟板起脸来严肃的时候。因为母亲的风流，他从小吃了不少苦，从美国一路颠沛流离，去过不少陌生地方，见了不少男人。那是母亲选择的生活，他没有资格干涉。
　　他从来没有对母亲以及母亲结交的情人发表过任何意见，他觉得只要母亲快乐就好了。就算在长大成人，离开母亲，独自生活以后，他都还是不愿意让母亲感到自己很讨厌母亲的风流，因为母亲那么善待他，这一路唯一没有给他的只有一个安稳的家。
　　探望结束，母子二人走回城，母亲立刻买了下午的火车票回乡下，并没有想要留下来陪伴他，哪怕陪一天都没有想要那么做。
　　莲安去世以后，他跟母亲去了乡下。
　　不久后母亲又跟别的男人结了婚，有了新的小孩，一男一女。不富裕的家庭光是为了抚养小孩子就已经入不敷出，作为年龄最大的继子，里见自然是不能开口说自己想要什么，自己想如何做的存在。
　　在念完高中后，明明成绩也好得考上了著名大学，但是没有学费，只好去了美容美发专科学校学手艺，期盼能快点赚钱自食其力，整个过程都很懂事，很少用认真哭跟认真笑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这样长大的他，难免要时常记起莲田告诉过他的会好好照顾他跟守护他的诺言，将那美好的回忆钻石小心翼翼地存在心房。
　　「清涧他今年高中毕业了，考上的是东言的建筑系。暑假结束就到你这边来上大学了，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到时陪他去学校注册。」在离别的车站，母亲笑笑地说。二儿子清涧因为是现任丈夫的亲生之子，所以更加有理由上大学深造。
　　「那是自然的。」里见用不卑不亢的口气回答。记得两年多前的夏天，自己也是考的那所大学，那个专业，结果是自己把录取通知书给撕掉了，不想为母亲制造困扰地告诉母亲：『抱歉，很差劲，没有考上像样的大学。』
　　「这次带了麻薯给你，就放在你店里的接待员那里，早上来的时候放下的。」早上，母亲在星之海的店铺门口跟他会合，并没有去他的住所。
　　「谢谢。」
　　「做得很甜，知道你喜欢吃甜一些。」
　　「是吗？那真好。」
　　临走前，母亲道：「里见，我一直都想感谢你。」里见不知道女人为何忽然说这句话，是发现他塞在她包里的现金了吗？应该还没有，自她去洗手间回来，她还没有打开过那只挎包。
　　「嗯。」里见回以懂得这句话的微笑，「以后想我的话，请随便来探望我。」
　　送走母亲，里见回到自己新换的住所，坐落在繁闹商业地带的一间小单身公寓。上次的大套公寓退掉了，一起分居的同乡嘉靖跑了，剩下他一个人，住二套室太浪费了。叫莲田来住，二人一起同居，莲田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等不到莲田回来的里见搬离了那套靠近郊区的房子，在市区租了新的隔间，这样的决定也出于近几日知道母亲要来，该准备点钱在身边的考虑。
　　现在的房子是单套室，隔上班的美发屋只有两条街而已，不用再那么辛苦地转好几条电车线才能回到住所，也算是理想住所。
　　母亲放在星之海的麻薯没有即时去拿，虽然这一天，什么都没有干，只是陪了她大半天而已，仍然觉得疲劳，仿佛从母亲身上又回忆起了那些不开心的成长时光。
　　在这样的心境下，里见直接回了住所，脱掉鞋袜，换上便装，在小小的厨房里为自己煮晚餐。他是个很擅长照顾自己的男人，即使没有人关心，也会按时吃饭，定时微笑，抽出时间来强迫自己快乐。
　　晚餐煮了一锅土豆牛肉料理，用蒸锅煮了小量的米饭，香味飘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哇，好香！」里见闻着土豆牛肉的香味，快乐地感叹。
　　人只要活着，就会遇上好事情，里见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不管那事情多么小，都值得开心，所以不必太介怀不满意的过去。
　　拿勺子从沸腾的锅里盛出一些来尝鲜时，牛仔裤口袋里手机震动起来，吓得他烫到了手，恼火地想要问是谁，接听了之后，才发现，是他那去了东京的饭店大亨叔叔。
　　「呜……呜……呜……我被人打了！你快来！」莲田用哀恸的声音告诉里见，「我要你帮我出气，帮我把打我的人揍得不像个人样。」
　　「你被谁打了？」以莲田的社会名流地位，里见认为没有人敢打他，除非他真的做了什么超级不能被原谅的事情。
　　「你做了什么事让人生气得想打你？你对人家玩虐待了？色大叔。」
　　「才没有……」
　　「那是什么？」
　　「总之你先来啦！」
　　「要我来东京吗？我可没有钱买机票。」母亲刚来过，身上的钱都塞了给她。里见在莲田哭泣的时候还是表现得很不体贴。
　　「你……呜呜……好痛，痛死我了。你到底来不来，我在我的饭店，就是你送过花球来的那个房间，我需要你。」
　　「可是我刚煮好一锅汤要好好品尝，不太想出门耶。」
　　「欧阳里见！你这样也算是人吗？！见到我哭成这样，也还是这么冷淡！我恨你！」
　　「呃……」里见不想被他恨，最好只好说，「那么，等我吧，叔叔。」
　　瓦斯的开关被关掉了，美味的料理跟香喷喷的米饭留在了锅里，没有被人享用。
　　跟美味食物比起来，莲田才是最重要的那个。

　　里见去了莲田的豪华饭店。
　　在一间蜜月套房里，里见看到左腮帮肿起来的莲田穿着白色毛巾浴衣，躺在床上，眼睛潮湿，面部表情哀怨。
　　「发生什么事了？」里见轻轻问。
　　「我被人打了……」
　　卧室有客房服务的推车，上面有粉红色的蔷薇花束、老年份佳酿香槟、以及鹅肝、鱼子酱等高档食物，里见一看室内，立刻就大概明白了莲田为什么会被打。
　　「叔叔，你强迫谁跟你上床了吗？」
　　「什么强迫啊。」莲田不肯承认，「是他说愿意这样跟我谈生意的。」
　　里见忍住笑，慎重地问：「那后来生意谈成了吗？」
　　「就快要谈成了，然后……」
　　「然后，那个人的恋人出现了，怒不可遏地把你揍成了这样。」
　　莲田听完这句，悲由心生，更加难过起来。这次去东京，莲田是为了跟一个规模甚小的日本温泉馆达成共同发展的合作计画。经营受困的他们想在莲田的豪华饭店开设分所，以此来期盼转运。
　　莲田爽快地表示愿意，因为莲田对他们刚继承家业的小老板很感兴趣。那个人完全符合莲田心目中对于美人的纤细与清丽标准，并且身子还十分地孱弱，能勾引男人对他产生不洁的蹂躏欲。莲田以为可以在他身上重拾男性尊严，可以借他来摆脱里见占有自己的阴影，自从被里见抱过之后，莲田根本不能为任何一个男人产生欲望，没有想到东京之行会遇上美人，花心地想要一尝美人滋味。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很好，对方也表示只要莲田答应签下合作协定，就愿意跟莲田共入温柔乡。莲田兴致高昂地准备了这间房间，但是没想到，事情进展到一半以后，有个盛怒的男人撞开门冲进房间，一个猛拳揍得莲田眼冒金星。
　　当时，莲田根本还什么都没做，只是洗了澡，换了衣服而已，结果就被误解为色大叔，被揍了。这么丢脸的事莲田甚至不敢告诉俊臣，或者其他任何人，但是他就是打给了里见，他想让里见去帮他讨公道。他又没有强迫谁，是对方不告诉他自己目前是有恋人的。
　　「我要你帮我去把打我的人揍扁，马上就去！」
　　「你怎么不叫你饭店的保镖去？」
　　莲田想，对啊，为什么叫了里见来呢，里见虽然强壮，但根本不是肌肉型，要找打手的话根本轮不上他。「这……」
　　「我要走了，我讨厌被涉入这种无聊情事中，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记得打给你的保镖。」
　　「你……不要走……」莲田起身，像需要被安慰的寂寞人士一样抱住里见，他不想里见离开。「晚上留在这里陪我。」
　　「为什么要陪你？我才不要做你的后备性对象。」里见认真地说，「如果我在你心中只是这种定位，那以后我都不会再见你。」
　　一天之中，见到两个被自己喜欢的花心的人，一个是母亲，一个是莲田，里见真的很反感他们对爱情的不专属态度，但是又不能干涉他们的感情，觉得花心可以让他们快乐的话，那自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接受好了。
　　他们对里见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人，只要他们喜欢跟快乐，那里见就不会干涉他们。
　　然而自己却因为他们的风流跟花心受到了伤害，这样不能让他们作出改变的觉悟足以让里见心情失落。
　　莲田去了东京那么多天，一次都没有联络过他，现在叫他来就是为了让他看莲田是如何打算跟人在酒店里快活的。请尊重他人劳动成果，勿随意传播，如喜欢本书请购买原版。
　　那个人跑掉了，莲田才想起了他。
　　莲田如果叫他来是为了让他做今晚的后备做爱对象，里见真的会生气的。
　　「你生气了？」莲田怯怯地问，「我没有那种意思……」叫他来的时候，莲田想的只是见到他，以为见到他就会开心了。
　　莫名其妙地被揍真的很丢脸，而且见别人那么成双成对，即使冒着会搞砸生意的危险也都要甜蜜地在一起，莲田羡慕起来，他想，要是里见会为他去揍别人就好了，根本没有想到这样的做法会令里见生气。莲田以为他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孩子，没有想到他对于跟莲田做爱这件事如此认真。
　　「我没有说要找你来陪我做爱，我今晚只是想见到你，所以就打给你了。」莲田诚实地说，打电话时想的只是真的可不可以立刻看到他，以为看到他糟糕的心情就会好起来。
　　「我去东京的时候，买了礼物给你。」莲田收紧手臂，将里见拥得更紧了一些，对着里见的后颈动情地说，「也时常担心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不会去找别人。」
　　「然后？」里见想听莲田说下去。
　　「然后就记起了你夹着尾巴像条可怜大狗的样子……」莲田走下床，绕到里见面前，抬手抚摸里见俊朗的脸，在分离的这段时间，莲田的确是这么想着跟记着里见，在以往，没有一个情人如此叫莲田挂心。
　　「你是故意说来气我的吗？」里见按住男人微温的纤手。
　　「就跟你的咖啡杯上那只大狗一样，需要被人关怀跟照顾的样子。」莲田用希冀的口气问，「欸，我不在的时候，你寂寞得去找别人了吗？」
　　里见呆住，他被莲田忽而正经忽而粗神经的态度搞得不知道莲田哪句话是真的。
　　莲田说的话正好击中他的心房。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像狗一样夹着尾巴活着的男人。那个咖啡怀，是他亲手画的自己的卡通版肖像。
　　莲田了解到这一点，让里见的心房闪过激动电流。
　　「我工作那么忙，我怎么去找别人，才不像你……」里见诚实地说。
　　「我也没有，就这一个而已，而且还没开始做就跑了。」莲田揉着红肿的腮帮，愤愤地说，「我现在真想揍死那个突然冲进来的人。」
　　「如果他没冲进来，你就会真的跟不是我的男人做爱吗？」
　　「……」莲田沉默，难以启齿找这个人来做爱是什么心情，根本只是想要拾回一点男性尊严。「起、起码做完以后，菊花疼的人不是我。」莲田红着脸说。
　　虽然跟里见做的时候里见很温柔，但里见分身的野蛮尺寸总是让他后穴留有后遗症，要知道，在以往，他可从来都是欺负别人的那个。「你知道你那根有多野蛮吗？而，而且我……我以前又不是专门做零号的。」
　　当莲田垂着红透了的脸颊，说出今晚这一幕发生的缘由后，里见完全明白了。
　　「抱歉，是我让叔叔失落了，以后我会做任何叔叔喜欢的事情来弥补的。」里见伸手抬起莲田的下巴，直落落地盯着莲田的美丽眼睛，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亲吻。里见是第一个占有了莲田的男人，风流贵公子莲田的自尊心有多强大，里见早该想到这一点。
　　「叔叔，跟我回我那里去吧。」里见牵起莲田的手。「打人的事，还是过了今晚再说。如果真的是他们太过分的话，我会替你揍他们的。」
　　「真的？」莲田的脸瞬间像花朵一样绽放开来。
　　「嗯。」里见笑着回应。里见愿意做任何事情来让莲田开心，因为里见被他托付了他的第一次，里见想要一直这么被他托付下去。
　　就那样，莲田没有在蜜月套房度过夜晚，跟着里见回到了狭窄的单室公寓，吃到了香喷喷的食物。
　　饭后，莲田拿出了此次去东京买给里见的礼物，一套铂金碎砖首饰。有戒指、项链、手镯、耳钉。
　　「哇！只差脚铐了。」里见说，「只差脚铐你就可以像拴狗一样将我栓住了。」
　　「不是我嘲笑你，你以前有戴过这么高档的饰物吗？」莲田一脸高贵相。
　　「我才不稀罕。」里见不是一个贪恋钱物的男人，即使没有钱，但是每一天还算是照自己的意思，过得很快乐。
　　「这可是在名店定制的。」莲田上次偷走了里见的骷髅银戒指，里见并不知道，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那是他戴了很久的饰品，并不贵重，但却陪伴他走过很多城市，有着属于他的美好记忆。比起这些贵重钻石饰品来，里见还是想找回它。「就算是名店的，我也还是不稀罕。」
　　「你戴上试试嘛。」莲田将项链拴上里见的脖子。
　　里见躲闪着不想被莲田拴住，动作之间才看到项链上的细花，是莲。
　　里见开始停止闪躲，看着莲田的美丽细眼问莲田，「叔叔送它们给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看你戴上他们的帅气样子。」
　　「上面的花纹……」
　　「很好看不是吗？」
　　莲是程家祖先最喜欢的花，他们用莲来当作家族饭店的名字，用莲来当作子嗣的名字，甚至用莲来示爱。
　　里见见过莲安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是有莲花图案的大钻石花戒指。
　　现在，莲田也拿出了有莲花图案的东西送给里见，这让里见想到了自己对莲田的存在意义——是专属的唯一，对不对？
　　「啊啊！真是超帅的。」莲田微微踮脚为比自己稍高的青年系好了项链扣子，啧声赞叹。面前的青年绝对是莲田见过的最帅气的人，身上永远充满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