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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事已至此，也不好说什么，不如跟他打听一下对手的情况，知己知彼，总不会错。
　　
　　“哦，他叫何小羽，当年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长。”张诚淡淡道。
　　
　　“何小羽？”听这名字我不觉有点好笑，“听起来满可爱的，难道是个正太？”
　　
　　“这……”张诚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其实他自己很讨厌这个名字，明里都不准我们这么叫，我们也只敢叫他的英文名。其实我跟他也不是很熟，大家不是一个学院的，我在建筑学院，他在管理学院。要不是老板说，我也根本不知道他是何氏的少东。”
　　
　　我不禁有些嗤笑，“这也能叫同学？”
　　
　　张诚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跟我们宿舍一个同学关系比较好，我才跟他有过几面之缘，也算是说过几句话。他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就是脾气不太好。”
　　
　　“脾气不太好？”我立刻警觉起来，“怎么个不好法？”
　　
　　张诚正要答话，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我立刻站起来迎出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直做联系人的美女秘书戴月蓉，我不敢搭话，因为看她恭敬的迎宾姿态，下面一个出现的大概就是今天的主角了。
　　
　　我肃手恭敬地站在一边，等着跟那个人握手，可是等我看清那个人的长相时，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下颌都快掉在地上了。
　　
　　居然是昨天跟我一夜情的那个男人！
　　
　　他已经换了一套黑色西装，整个人更显得挺拔出众。衬衣领高高竖起盖住了细长的脖子，丝毫看不到什么痕迹，但是耳垂有些肿胀。我当然记得那是怎么来的，顿时大脑空白，整个人都有些烧起来。
　　
　　这一下简直是严重的失礼，戴月蓉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这才赶紧伸手去握。那个男人一瞬间也有点吃惊，但迅速淹没在一如初见的清冷的表情里。我感到他似乎是嫌弃似得，只象征性地碰了一下，便放开了。
　　
　　紧接着他便有些惊喜似得，“张诚？”
　　
　　张诚温良无害地笑道，“何总。”
　　
　　虽然只是简单的招呼，我已经感到他们的之间的气场瞬间将我隔出老远。
　　
　　心里霎时空落落的。　
　　
　　昨晚我对他可算是尽心尽力，而且到最后我们其实契合的很好，所以今早他就算粗暴，我也当是闹别扭，没往心里去。说实话，整个早上，我的脑海里都盘旋着他的影子，不止一次地后悔没有跟他要个联系方式，但他这种态度，似乎当我是空气了。
　　
　　但是没办法，作为主创人员，我还是得硬着头皮介绍我的广告企划，边介绍边偷偷瞧他。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英俊的甚至有点冷酷，原来他叫何小羽，像他这样的人居然叫这种名字，真是威严丧尽，怪不得不许别人这么叫他……不过，因为这样反而让人觉得有点可爱起来。我满心都是他昨晚在床上挣扎混乱的模样，只觉得气血不断往上冒，忽然鼻子一湿。
　　
　　我只一呆，便见张诚走上来，递了张纸巾给我，低声问，“怎么回事？”我顿时大尴尬，却也不想让他换下我，只是道，“没什么，上火。”
　　“换我来吧。”
　　“不用。”
　　
　　张诚犹豫了一下，下面的戴月蓉却发话了，“方先生不舒服么？那就先下来休息吧。”
　　
　　这下我只好走下来，把材料交给张诚的时候，还有点不舍。
　　
　　但又怪不得别人，居然在这个时候摆这种乌龙，是老天在惩罚我么？忍不住转头去看何小羽，他的脸上看不出变化，冷静沉稳，一副大人物的做派，谁能想到他在床上居然是那副样子……这么想着，我觉得鼻子又开始爆破了。
　　
　　赶紧用纸巾捂住，我靠，再这么流下去，我会死的！
　　
　　不过想想就搞成这样，也太没脸了，回头就去买一箱凉茶！
　　
　　好不容易介绍完，张诚这人讲话没什么激情，不过也算是娓娓道来，我便有些紧张地看向何小羽。这个方案之前早就跟其他人沟通过了，今天也不过是让他来拍个板。他的眼光巡视了一圈，“这个企划是谁做的？”
　　
　　听他这么问，我突然有些忐忑，“这是团队合作的结果，不过主创是我。”
　　
　　他皱了皱眉头，看了我一眼，“我不喜欢，重做。”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满脑子绮念瞬间被拍飞，急忙站起来，“何总，这个方案已经和贵公司商量了许多次，最后才定下的。您若是有什么不满意，我们可以改，但要是重做的话，成本和时间恐怕都不足够。”
　　
　　“你叫什么名字？”　
　　
　　我愣了一下，他看我的表情就像个陌生人。刚才明明是介绍过了的，他却也丝毫没记住，我顿时便觉得心中郁结起来。
　　
　　“方力。”
　　
　　“方先生，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我觉察到他语气里的严厉，一副毫不留情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战战兢兢，“您，您说了算。”
　　
　　“我说重做就重做，你有什么不满，跟我的秘书说。”
　　
　　他站了起来，不再看我，径直走了出去。我有些求助地看向戴月蓉，她跟我耸耸肩却没出声。其他人更不多话，就算是曾经盛赞过我这个方案的林总也没有放半个屁便走了出去。
　　
　　这下只剩我跟张诚呆立当场，偌大的会议室瞬间空了。
　　
　　“走吧。”
　　张诚在背后推了推我，我便有些怨恨地回头，“你不跟他是同学吗？怎么他也没给你面子？”
　　
　　“我有什么面子？他也不是会念旧情的人。”
　　
　　我听他这话便觉得有些立足不稳，连同学的面子都可以不给，我又算是什么东西？
　　
　　没想到苦心经营了大半年的东西，就因为何小羽一句话变成了垃圾。
　　
　　老板那里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交代过去。
　　
　　在下次开会之前，必须拿出像样的东西来，这一个月，我是彻底没的休息了。
　　
　　这天晚上从公司出来，我刚想往地铁站走，前方突然蹦出一个人来，把我吓了一大跳。定睛看过去发现是一张还不错的少年脸，那家伙从背后“蹭”地一声掏出一把玫瑰花，一副笑盈盈的谄媚脸，“方力，还记得我吗？”
　　
　　我心想你是谁啊，过了10秒钟才反应过来，这是我一周前在酒吧419过的某人，叫王玥。当时觉得他长的不错就去开房了，此君对我颇为主动，让我觉得有点索然无味。笑容立刻堆上了脸，“小玥玥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他一脸羞涩地碰了碰我，“我们今晚再去吧，我好想你。”
　　
　　我心里正在不爽，最怕人来烦我，立刻笑得十分客套端庄，“小玥玥啊，我也想你啊，不过晚上我有事，改天吧，哈？”
　　
　　他立刻蹭了上来，撒娇似的，“不要嘛，人家想你。”
　　
　　我抖了一身鸡皮疙瘩，平生最讨厌这种牛皮糖，大概因为我太帅，还就容易遇上牛皮糖，都说了419，不就是1night吗？还跑来纠缠个什么劲？我立刻后退两步，“嘿嘿，哥真有事，我先走了。”
　　
　　我见他还要追，一个箭步拔腿就跑，他跑了几步，把花狠狠一丢，大骂了一声，“方力，你这个混蛋！”
　　
　　我心想我混什么蛋啊？我又不欠你的，你要矜持点我说不定还去找你，就你这急吼吼卖不出去的样子，我还能不跑？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执着，连续几天都去公司楼下逮我，我本来就被何小羽的事弄的烦，这回被他缠的更烦，本来还觉得他长的不错，现在越看越觉得面目可憎。
　　
　　说实话我这个月都是一片地狱生涯，哪还有空管他？辛辛苦苦忙出了个新方案，头发都要白了。浮肿的眼冒，蜡黄的皮肤，下巴还在爆豆，把我平日里英俊潇洒的模样全给摧毁了。
　　
　　　　　　　　　　　　　　　　　　第　6　章　
　　张诚也一起来了，这次他是帮了些忙，不过加班就从不陪我。他的理由是，要回家做饭给他那宝贝吃，我靠，这算哪门子的理由！
　　
　　真不知他哪来这样的好命，就算不加班，老板也不会给脸色。
　　
　　这次我小心翼翼地多，方案之前就跟戴月蓉通过气。之前她收过我们公司不少好处，自然也会透露些。揣摩了半天圣意，总算搞出这么个方案，这回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了吧。
　　
　　我对自己的口才还是有信心的，台下不少人也一副赞许的样子，让我心情为之一松。但拍板人毕竟还是何小羽，我悄悄朝他瞄过去，他还跟上次一样，看不出表情。讲完之后，他不说话，下面也都噤声。我心里便有些惴惴，等他发话。
　　
　　他终于合上手中的文件，却朝我的方向丢在桌上，“啪”地一声打破了会议室的宁静。
　　“一个月你就做出这样的东西来？”
　　
　　听他这口气，我只觉得头皮一紧，“何总，有什么问题么？”
　　
　　“还不如上次的，拿回去重做！”
　　
　　冷汗顿时从背后飙了出来，“何总，您若是心里有了个方向或者概念，还请明示。”
　　
　　何小羽漂亮的眼里光却是冷的，“我要有想法，还花钱找你们干什么？”
　　
　　“那您有什么意见，能具体点说说么？我们回头也好改。”
　　
　　“你们做成这样，还敢问我要意见？等你拿个像样的东西来再跟我说。就你这样的能力，要是在我们公司，早就被炒了。”
　　
　　我这一下目瞪口呆。被人贬成这样，生平还是头一次。
　　
　　我方力别的不敢自夸，但从没怀疑过自己的头脑。从小到大不论读书还是做事，还没一件能难得到我，以前做出来的方案，就算搁到何氏，也是赞不绝口的，要不然老板也不会这么器重我，想升我当总监。
　　
　　可是他这句话，简直就像个晴空霹雳，让我多年来建立的强大的信心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一直没有出声的张诚这时不知怎么义气起来，往前跨了一步，“何总，这是我们团队没做好，不完全是方力的责任。”
　　
　　何小羽瞄了他一眼，似乎有点诧异，但也并不影响他嘲讽的口气，“衰将无好兵，张诚你还是趁早换个团队，免得被拖累了。”
　　
　　直到人散了好久，我都没办法说出话来，被打击的重创，几乎让我思考不能。
　　
　　出了何氏，张诚拍了拍我的肩，安慰似得，“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我只觉得浑身无力，回头看他，“你说真的？”
　　
　　“嗯，你这个企划，比别人的不知道好多少，我觉得他根本就没认真看，等他回去想想说不定就改变主意了。”
　　
　　我被他一句话说的心里也回暖起来，“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这么会哄人开心了？”
　　
　　张诚淡淡的，“我说的是事实。”
　　
　　不管是安慰还是怎么，此时听在我耳里简直是天籁之音。没错，他是甲方，站着说话不腰疼，比这难缠的都见过，也没见你怎么着。因为何小羽两句话就怀疑自己，你也太经不起打击了吧！人别的没有没什么，但千万别没了信心，没了志气，不然还有什么奔头？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我只觉得此时的张诚说不出的可爱，便要伸出手来捏他的脸。“晚上跟我出去high，好久没出去，人都要憋出内伤了。”
　　
　　张诚飞快往旁边避开，一脸的老实样，“我要回去炖汤。南宇昨天加班，要给他补补。”
　　
　　我顿时恨铁不成钢的，“你这个没出息的黄脸公！你就熬吧，我看你熬到什么时候才能转正！”
　　
　　张诚脸一白，“我没想过那么多，我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好了……”
　　
　　“看的到吃不到，你不会憋死啊？”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没什么……”
　　
　　“好了好了，快滚快滚。”
　　
　　我一脚把他踹开。他那个萧南宇是什么宝贝疙瘩了？整天像个小媳妇似得求着对人好。看到这个家伙摆出一副无私奉献的情圣模样，我都要头痛了。
　　
　　晚上挂了电话给戴月蓉，她说她也没料到今天会搞成这样，末了还加了句，“天恩难测，总之你悠着点。”
　　
　　我听她话里有话，赶紧追问，她便有些玩笑的语气道，“你是不是得罪了我们少东？”
　　
　　我顿时一懵，“这是哪的话？你从哪听来的？”
　　
　　“我也只是瞎猜，女人的直觉。对了，明天你过来，林总让你来拿会议记录。”
　　
　　“会议记录？”我有些诧异，“我们也有做，干嘛要去你那里拿？”
　　
　　“林总怕你不能领会今天开会的要旨，你知道，他很看好你的。”
　　
　　那个林总叫林向辉，是何氏营销部门的主管，也有份参管我这个案子。之前见了几次，他都对我颇为赞赏，如果不是何小羽来插一脚，方案早就通过了。我想他大概也有些不爽，便想帮我一把。
　　
　　我忙不迭地应承了，这个时候，要能得到他的助力，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第二天一早便赶到何氏，在走廊里突然撞到个搬货的工人，不是我不看路，纯粹是他自己横冲直撞了过来。我便“喂”了一下，想骂两句，突然发现那被鸭舌帽盖着的脸有点眼熟。
　　
　　三秒之内我反应过来，但还有些不确信的，“黄少？”
　　
　　他一顿，看到是我，拔腿想走。
　　
　　我也来不及想便抓住他，“黄少，你怎么会做这种事？”
　　
　　他一甩手，语气愤愤的，“你还有脸问我，不就是你串通了那个贱人来搞我的吗？”
　　
　　我顿时莫名，“冤枉，我什么时候搞你了？”
　　
　　“我说你那天怎么拼了命也要帮他，原来早就晓得他的来历。你这马屁拍的好，立刻平步青云了吧！我就平白当了你的踏脚石。我告诉你方力，天理循环，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说完他便猛把我一推，我毫无防备摔在地上，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没影了。我终于意识到他说的什么，只觉得目瞪口呆。
　　
　　他老爹跟何老总怎么也是一起戎马天下的兄弟，外头冲着他老爹的面子也要称呼声“黄少”。其实那天何小羽也没吃到什么亏，居然半点面子不给，让他去做苦力！
　　
　　这个人，果真是心胸狭窄又翻脸无情！
　　
　　我突然想起昨晚戴月蓉的话，顿时有些冷汗上涌。那天多少也算是强上了他，他那句“我不会放过你的”，当时听着是情趣，现在想想竟然是真的！
　　
　　我说他搞这么多事，原来不是针对方案，是针对我！
　　
　　想通了这层，我头脑顿时一片清明，可是这清明之后，整个关节都卡死了。
　　
　　若是这样，不管我出什么方案，都一定是死无全尸，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浮云了。
　　
　　方力啊方力，你什么人不好得罪，居然得罪了他？
　　
　　我顿时一身斗志都化成了烟灰。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是我自己找死，连气都没处撒！
　　
　　走到戴月蓉处，她有些惊讶的，“怎么脸色这么差？”
　　
　　我也没回答，只是笑问，“请问林总的会议记录是在你这么？昨天你让我来拿的。”
　　
　　“哦，忘了跟你说，他临时坐早一班飞机出差去了，估计一个礼拜回来。记录他说要自己给你，也没在我这。”
　　
　　我顿时气上心头，“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不用白来这一趟。”
　　
　　她挑了挑眉看我，冷笑道，“我又不是你的秘书，关我什么事？你有什么火，跟他们撒去，跟我这叫什么？”
　　
　　我心中纵有百般怒气，此时也只能化成低眉顺眼的谄笑，“对不起，是我说错话。回头林总要是回来，还得麻烦您跟我说一声，有空请你喝茶。”
　　
　　她轻微哼了一声，“你还是好好做事，别竟想着什么歪门邪道。你这样的人，要是在我们公司，早就被炒了。”
　　
　　走出林氏，我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就一拳砸玻璃上了。
　　
　　妈的不就是个破秘书吗？拿着鸡毛当令剑，什么东西？
　　
　　掏出烟猛吸了几口，气才顺了些。可是何小羽那一桩，该怎么办？
　　
　　这个案子我花了那么多心血，难道要现在放弃吗？
　　
　　明明就差一点了，明明就要完成了，我怎么甘心就这样拱手让给别人？
　　
　　我把烟往地上一扔，狠狠踩了两脚。
　　
　　妈的方力，这个时候慌什么东西？过去那么大的风浪你都挺过去了，不就是这点破事么，有什么可怕的？
　　
　　不就是个太子爷么？撒撒脾气也就过去了，难道他还能把你杀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