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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作者:风动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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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的日头似乎跟北方的不是同一个,顾戟明不好意思让迟秋背他,两人身高差不多,就怕到半路迟秋将他扔地上。
“你逞什么强!?”迟秋生气了,“身体要紧,就你这身板,我抱也抱得走。赶紧的,别墨迹了。”
搬行李的同学已经有一趟来回了,顾戟明不好让迟秋跟他在外面呆着,只得往他背上一趴。
迟秋肩膀宽厚,衣服下的肌肉结实,能够清晰地闻到他的体味,淡淡的汗味和他本身的味道混在一起,心跳强而有力,很踏实的样子,顾戟明把脸埋在他肩旁,放心地让他背着自己回家。
迟秋的确比他强多了,背着他从路口回到老房子,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将他放在床上,又忙着给他倒热水拿毛巾洗脸,迟秋皱着眉头:“你似乎有些中暑,这见鬼的天气太热了。”
从温哥华上飞机回到小镇,简直是两重天,顾戟明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头也很晕,反应比以往要强烈,便认为是晕机加晕车,没有想到还得加上中暑,一下子就病恹恹的,迟秋将他那辆除了铃不响哪都响的自行车推出门,到镇上给他买藿香正气水。
顾戟明在卧室拿毛巾将身上草草擦了下,翻出睡衣换上,也没有精力招呼那几个同学,告诉他们哪个行李箱里装着带给他们的礼物,让他们自便,就枕着胳膊睡着了。
半途睡得迷迷糊糊地让迟秋喊醒,半睡半醒地就着迟秋的手喝了一小瓶难闻之极的藿香正气水,又睡着了,再睁眼时已经是傍晚,天都要黑了,房间沉浸在黑暗中,从门缝里透进一丝灯光,电视的声音调得很低,没有听到人声。
顾戟明从床上抬起半截身子伸手去按灯的开关,乍然间接触灯光,一下子受不了条件反射般闭上眼睛,门外传来迟秋的声音:“戟明,你醒了?”似乎一直在关注房内的情况一般,顾戟明觉得内心升起一股暖意,扬声说:“醒了。”
迟秋他们在打牌,怕吵着顾戟明休息,都几乎不说话,这些日子他们一天三顿都在外面解决,今天晚饭也不例外,顾戟明抱歉地说:“真对不起,招待不周。”
“跟我们还客气什么。”一个同学呵呵地笑,“给你留有饭菜,估计凉了,给你热热?”
顾戟明没有食欲,倒是想喝绿豆汤了,迟秋要给他去镇上买,顾戟明摇头说不用,翻出给福伯买的礼物去了福伯家,回来的时候端着一碗绿豆外加一个大西瓜,福伯家年年种西瓜卖,哪年顾戟明都不缺西瓜吃。
迟秋他们本来也买有西瓜的,只是天气太热,四个大小伙子下午就将俩西瓜吃光了。
煤气罐里还有煤气,顾戟明到院子里接了水将高压锅翻出来洗洗,绿豆也掏干净了加了水架在煤气灶上开始煮绿豆汤。
迟秋他们和福伯混得熟了,顾戟明那点事都知道了,顾戟明翻出在温哥华拍的照片和录像让他们看,自己去拆行李箱,将带回来的礼物拿出来准备明天分发给邻居,一个同学问:“戟明,这个是你弟弟?”
他指着顾戟明的小表弟问顾戟明,里面年龄符合,模样又似中国人的只有小表弟,他刚十八,明显是华裔的模样。
顾戟明凑过去看:“不是,这是我小表弟,这个才是。”
他点点照片,照片上乔戈明站在他身后,两条长胳膊绕过脖子揽着他,笑得一脸灿烂,越发英俊。
“他完全遗传了我外祖父的相貌。”顾戟明说。
“啧啧,真难以想象……你们居然是亲兄弟。喂,温哥华好玩不?”
他们交谈着,迟秋的话倒少了,他一直在专心地看那些照片,半垂的眉眼看去似乎有了一丝对某些事物的抗拒。
似乎在收到顾戟明给他的彩色铅笔画后就有些不对劲了,迟秋看见顾戟明和他弟弟亲密的照片居然会吃味,实在太古怪了;毕竟是生活在信息传递发达的大都市,迟秋很容易地了解了自己的古怪行为,他喜欢顾戟明,而且是类似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只是他那个老总父亲对他的教育告诉他,权衡当下的利弊,既然不打算远离,最好还是保持现状,别试图打破,否则后果很可能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虽然偶尔会有少年心性,思考方式却已经很接近他的父亲,父亲一直是他的偶像,他为此骄傲,虽然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确定了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却未免有些沮丧,他以前也喜欢过不少女孩,也是这样权衡利弊之后决定是否交往,交往的深度如何,放在顾戟明身上却让他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了。他不敢质疑父亲的教育,但心里却埋下了一颗细小的名为疑惑的种子。
☆、明明第11章
照片很多,要全部看完还颇费一点时间,顾戟明不时去厨房看看绿豆汤煮得怎么样,到庭院里水井旁用手摇了两桶水,原本是用电泵的,电路出了点问题,只能手动提水。
深水井的井水清洌甘甜,顾戟明拿个铁盆将熬好的绿豆汤盛了镇在井水中,夏夜凉风习习,白天的闷热已经远去,他站在庭院里往街道上望去,偶尔有车子呼啸而过,光柱刺破黑暗,又逐渐驶远,突然静谧下来的虫鸣重新涌入耳膜。
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最容易想起一些事情,这段时间他似乎很少想起唐暝,但念头一旦触动,就再也停止不了,这个时间,唐暝会在做什么,还在考虑公司的事还是已经入睡?
夜越来越凉,顾戟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揉揉鼻子端着变温的绿豆汤进屋。
第二天一早迟秋他们还在呼呼大睡,顾戟明已经起来了,他翻了身旧的长衣长裤出来,穿了双胶底鞋,戴着草帽在庭院里忙活,那片菜地已经荒芜,野草丛生,他拿着锄头将它们一一翻出来,敲干净草根上的土放在太阳下暴晒,过几天就可以耧在一块烧掉,草木灰可以洒在花根上做肥料。
虽然已经进入秋天,但早上的阳光依然灼热,顾戟明摘下草帽扇风,回头却发现迟秋起来了,正站在门前的游廊内,看样子是刚醒,还有点睡眼朦胧,迟秋到井边掬了井水洗脸,顿时精神一振,穿着顾戟明的拖鞋踢踢踏踏过来了,他蹲着帮忙,草根长得深,他拉扯了几下也没有□,倒是手指被勒得发疼,染上了青色的草汁。
顾戟明说:“你干不来这些活,好好屋里呆着吧,别到回家的时候晒成黑人。”
迟秋讪笑着,顾戟明把锄头扔在树荫下带着他回屋,他不好意思让他们总在屋里闷着,问他们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说距离旅游城市G市不远,要不要坐车去玩。
几人一起摇头,开玩笑,天气那么热他们简直动都不想动,不如呆在屋里,吃西瓜,搓麻将,干嘛要去活受罪。
顾戟明打算到镇上买些米面和菜回来,蔬菜福伯的菜园里有,买点肉什么的就可以了,油盐调料也得买一些,总不能天天让客人到外面吃去,迟秋和另外一个同学表示要跟着去,其他两人不想动,拿着带来的手提上网看电影开QQ泡美眉。
顾戟明穿着背心沙滩裤和拖鞋就出门,手里还拿着把蒲扇时不时扇一下,迟秋走在他旁边纳闷,这人到底有几种面孔,一时看去像个小家庭出身的朴素老实甚至有些木讷的乡下人,一时看去像教养很好气质也不错的有钱人家的孩子,一时懒洋洋的,跟那些退休的大叔大伯一样;无论是哪样,他看去都自然得很,毫不矫揉造作。
到了菜市场,买了好几斤新鲜排骨,一些看去很好的五花肉,牛肉,一只土鸡,大土豆六个,卤菜若干,迟秋喜欢吃当地名叫脆而爽的小吃,又买了两份,大包小包的就打了摩的回去。
顾戟明亲自下厨,其他人不好意思吃白食,纷纷打下手,你争我抢的,一个土豆在几只手里转来转去,脱手飞出掉到橱柜下,迟秋到庭院找了根竹竿一通划拉。
一个同学自告奋勇要切土豆丝,切出来大小不一的土豆条,也没有不好意思,振振有词说这是第一份作品,值得拍照留念,迟秋还带着DV,一个同学举着晃来晃去地拍,又要给顾戟明特写,让顾戟明赶外面去了,厨房虽然不小,但一下子涌进五个少年,还是有些挤。
四个热菜,炖排骨,红烧排骨,土豆炖牛肉,烧茄子;四个凉菜,蒜蓉拌黄瓜,白糖西红柿,拌豆角,卤菜大拼盘,都很家常,分量也足,镇在井水里的啤酒透心凉,这一顿饭吃得几人嘴角流油,大呼过瘾,又夸厨子手艺好,拍足马屁,然后要求晚上吃什么什么,恐怕这才是目的。
吃饱喝足,午后的阳光明晃晃的,夏蝉鸣叫,不睡一觉似乎对不起自己,顾戟明从柜子里翻出吊床,在房子旁的竹林里架好,迟秋先抢了去,晃悠悠地半眯着眼,还没有享受几分钟,一条毛毛虫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掉到他头发上,迟秋还没有反应,一个同学已经尖叫起来,高分贝音量不亚于女同学,他特别怕这类软绵绵的虫子,对于蛇这类凉皮肤的反而不怕;迟秋拿手指将那条毛毛虫拈起来作势要扔他身上,那同学吓得赶紧跑开。
竹摇椅也拿出来了,就放在屋檐下,竹凉席铺在游廊林荫好的地方,旁边摆张矮几,放着西瓜茶水饮料等,躺在凉席上不用起来就能够着,同学说莫非顾戟明你以前就是这样过日子的?真是神仙一样,哎,大房子就是好,随便怎么折腾。
迟秋远远地说:“要你换怕你还不乐意,连条毛毛虫都怕……”
“别跟我提毛毛虫!”
顾戟明花了两天时间将庭院和房子周围的杂草清除干净,迟秋他们也帮忙,虽然效率和效果都不怎么样,但总比独自干活要好,说说笑笑就做完了;又开始打扫房子,柜子床什么的都挪开,阿婆在生时住的那个房间衣柜下盘着条粗长的大蛇,他们吓得大叫,连呼拿棍子来打,顾戟明听到连忙赶过去:“不能打不能打!这是家蛇,没毒,看房子的,能帮忙逮老鼠。”
这条蛇还是阿婆先发现的,一再叮咛顾戟明不能伤它,老人家有时候迷信得很,认为有家蛇就表示家居平安。
几个人听说没毒,放下心,但还是觉得有些心悸,战战兢兢把衣柜挪回去后夺门而出,再也不在里面多待一秒钟。
迟秋被他老爸抓着蹲公司,好不容易争取了十天的假期,十天转眼就过去了,顾戟明去订机票,来平安镇也不过几天时间,那几个同学纷纷黑了一圈,顾戟明想想就愧疚,好吃好喝招待着,临走的时候还给他们准备了许多特产,从温哥华拿回来的那些大家吃得差不多,还剩一些给福伯家了,放家里等寒假回来也没法吃了。
其他几人带的东西都不多,顾戟明因为要将那些衣服都带着,额外多拿了个行李箱,去机场的路上迟秋都帮他拎着,他们从来没有晕车的经验,但看顾戟明的反应就牙疼,什么事都不用顾戟明做,他们都包了。
回到D大,距离开学还有几天,学校里比较安静,连新一届学生也还没有来,各人回各家,顾戟明依然住寝室,阳台上那两盆花将近两月没有得到水的滋润,一棵已经死了,另外一棵也在死亡线上垂死挣扎,仙人球长相倒是不错。
迎新的时候班长将顾戟明抓去做苦力,戴着棒球帽坐太阳伞下汗如雨下,顾戟明正拿报纸当扇扭头和班长说话,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问外语学院在哪里登记,顾戟明回头就看到没有什么表情的唐暝。
唐暝带他唐门的表妹来报名,意外看见一个像是顾戟明的人坐在一张桌子后,鬼使神差的就过去了,待顾戟明抬头就有些后悔,自己不是说了要和顾戟明保持距离的吗,怎么就一个暑假没见就做出这样的举动?
心里不高兴,脸上越发没有表情,顾戟明看见是他,心里有些雀跃,又不敢表现出来,同学给他们指路他就装着看报纸,实际上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听着唐暝的脚步声走远。旁边的同学互相评头论足,一致认为那个学妹称得上是美女,皮肤白,眼睛够大,可惜已经有了男朋友!
顾戟明说他们可不是男女朋友,看上了就去追吧。同学问你怎么知道,顾戟明说那男的我认识。
那女的是不是唐暝女朋友顾戟明不知道,他是嫉妒的,不由分说想拆了他们,就跟同学说他们不是男女朋友,话说出口他被自己的占有欲吓了一跳。
可能是在太阳底下时间久了,头晕晕的,竟然有中暑的预兆,似乎在温哥华跳舞游泳和外祖父一起晨跑丝毫不见成效,体质居然更虚了,脸色苍白,其他人见了连忙让他走了。
唐暝帮表妹报完名,离开的时候又经过那里,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往那里瞥了一眼,没有看见顾戟明。其实他是有顾戟明电话号码的,存手机联系人最后一页,虽然只打过一次,但那串并不好记的数字顽固地刻在脑海,连看都不用看就能拨出来。
顾戟明似乎比放假前胖了,也白了些,天气热得鬓角都湿了,黑色的发丝贴着脸,一双墨蓝色的眸子浸润在水光中一般,竟然让唐暝觉得他抬头的那一瞬间看着自己的目光很专注,仿佛在凝视他的爱人一般,下一刻就换上了平淡甚至刻意装出的淡漠表情,唐暝的心不易查觉地被什么刺了一下;顾戟明已经低头看手上的报纸了。
顾戟明感觉到茫然。他总是在等待,小时候等待父母回家,长大了等待爱他的人;他没有等到,却遇上了他喜欢的人。他说他跟他不可能,于是他退开了;他从来没有主动争取过什么,他要一直这样被动吗?内心深处第一次生出不甘心的情绪。
☆、明明第12章
作者有话要说:去年年底家里出了事,电脑在给小孩玩的时候里面的文稿全部被删了,被打击了,许多已经码出来的章节重写一遍已经写不出来原来的味道,想改,可是灵感断层,最前面修改了些许。今天是清明节,这个节日问好似乎有些奇怪。说声对不起。
大三开学后迟秋已经搬出寝室,他开始在他爸爸的公司里做事,住寝室实在不方便,于是在校外租了房子,周末的时候偶尔会邀请顾戟明去他家,同去的还有其他几个同学,无非是改善改善伙食,大家凑钱买了菜,因为顾戟明是厨师,于是大家免了他的钱。
有时候晚上还会去酒吧,去酒吧只能偶尔去一次,里面的消费不低,对于很多还没有自食其力的大学生来说常去还是有经济上的困难,顾戟明跟他们去了一两次,自己又单独去了几次,慢慢就喜欢上那种氛围。
这个时候很多同学都开始考虑在学校外租房,光他们班就有十几人,大熊给顾戟明打电话的时候顾戟明就跟他说了自己想在外面租房的想法,大熊已经先行,十分支持,张罗着要给他找房子,说他住那地方同个小区不同楼座的就有出租的,房租也不贵,很合适大学生租住,顾戟明说先看看,他还不知道唐暝在哪里住,心里有想法要离唐暝近一点,大熊下一句就说:“唐暝也在这里。”
顾戟明想是不是那样就能距离唐暝近一些,已经有了决定,在装模作样看了两三家之后就定了。房子是一室一厅的,带着小厨房小卫生间,相对于老家的老房子逼仄得很,但顾戟明也很满足,只要想着唐暝就在距离不远的地方他就觉得幸福。
他觉得即使不能跟他在一起,能够偶尔看看也是好的,不至于跟以前一样一连好几个月都见不着,从大熊那里听到片言只语就浮想联翩。
顾戟明总算如愿,距离唐暝很近,只是依然极难看到他,偶尔遇到一次,唐暝都是沉默的样子,看见了顾戟明,却从来不会跟他打招呼,那睫毛很长的眼睑下是幽幽沉沉的黑眼睛,总是笼罩着一层寒霜。顾戟明每次都是匆匆跟他打招呼之后快步离开,走出老远才觉得一直在憋着气,几乎要窒息了。
他知道唐暝不喜欢自己,或许还有厌恶,因为他是这样阴魂不散地骚扰着他,想到这里顾戟明就觉得难过,一难过他就想喝酒;他去酒吧不会总去一家,而是换着去,今次这一家,下次那一家,后来让房东牵了网线,一次喝酒回去后半夜三更上网,找到同城的同志酒吧,晕忽忽地想起唐暝说的话,你还没有跟同性、交往过吧?这最麻烦了。我不喜欢这些麻烦。
很长一段时间顾戟明都在琢磨唐暝这句话,为什么没有跟同性、交往过是一种麻烦?后来看了许多资料才隐约猜出唐暝的潜台词:你是个处吧,处最麻烦了。(2012。06。19)
人们大多有第一次情节,他们一般都会对第一个交往对象存在异乎寻常的执念,假如没有准备投入地谈一场恋爱,最好不要跟处有开始,唐暝也是那样的想法吧,所以他一开始就断绝了顾戟明的念头。
假若他不是处呢……唐暝会不会就愿意要他了?
这个念头一起就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顾戟明站在窄小的出租房里,因为酒精的关系,血液的流速加快,能听到心脏的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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