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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罗启行！”

　　“你说，我在听。”

　　“你何必呢……”希霖突然又觉得没了底气，咕哝了这么几个字就没话了。

　　他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得很通透了，可是罗启行跟没听懂似的，想用这样的笨方法让他动摇，可是，到这个地步，和好了又有啥意思呢，谁能笨到在同样的坑里跌两次。

　　“希霖，我不想听你说这些。”罗启行听到了希霖的话，脸色有些不好，他停了会，又跟没事似的问道，“晚上你想吃什么？”

　　“我……”

　　“火锅？”

　　“那个……”

　　“寿司？”

　　“就吃火锅。”

　　虽说很没出息，可是希霖不得不承认他挺怕罗启行的，平时这人笑脸迎人看着挺好相处的，可是难得发次脾气那是吓死人，大学有次希霖非要老虎屁股拔毛，被罗启行吼得三天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吃一堑长一智，这个道理，希霖懂，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顺其自然，大不了把头埋起来，当鸵鸟，罗启行也没提其它的要求，不就单纯的吃饭约会么，又不能脱层皮。

　　一个星期后，罗启行要出差，跟希霖打了招呼说这几天都不能来接送了，希霖其实特想告诉他干脆你以后都别来了，不过斟酌了下还是温顺地说了句一路顺风。

　　罗启行在这头笑笑说你等我回来，有礼物。希霖漫不经心地说你去泰国给我带个人妖回来瞧瞧。

　　挂了电话，希霖猛然松了口气，心想这种高压似的追求方式果然不是人人都受得住的，自己以前那种死缠烂打紧迫盯人不知道罗启行是如何坚持了半年。

　　罗启行在这头却是别样心思，他好不容易才让希霖不拒绝，虽然对方态度还是很消极，可是罗启行不急。

　　其实这次生意也不是非得罗启行亲自出马，只是托人买药刚好托到了打死不敢踏入中国的方大宝，所以见面地点约到了曼谷。罗启行一合计，索性就把东南亚几单生意自己跑了。新马泰跑了一圈，人都黑了。

　　方大宝神秘兮兮地约在人挤人的芭堤雅海滩上，要不是有电话，罗启行还真没办法把他从一堆墨镜花衬衫里找出来。

　　“大宝啊，你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毒品交易！”罗启行见他夹了个宾馆洗衣袋就跑出来，有些忍俊不禁。

　　“你要的这点药价格不菲，离毒品不远了。”方大宝摘了墨镜四下张望，“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给你送药来。”

　　“你放心，你老爸的魔爪也就伸到东三省。”罗启行接过洗衣袋，大概看了看，里面乱七八糟塞着几种药，还有揉得皱巴巴的医生嘱咐，“都找齐了吧？”

　　“我哪敢不找齐啊，那些医生一个个都是死脑筋，我看下次我直接去黑市比较快。”

　　“你要敢给我买到假药，我就不小心透露一下你的行踪。”

　　“别，罗大爷，求您了！不过我赶时间真得走了，飞机是下午的。这药要是用的好，你多打的那些钱就当下次定金了。”

　　方大宝贼头贼脑地走了，他的黑社会老爸整天要抓他回去子承父业，弄得他现在只能世界各地的漂。小子除了这点原则，就没什么原则了。

　　罗启行在海滩转悠了一圈，觉得水不清，天不蓝，人太多，以后如果带希霖出来玩，还是得换个地方。

　　希霖挤着地铁公车，过了好些天“清净”日子，除了偶尔嘴里没什么滋味，其他一切如常。周末时候又陪着老爸去小公园转了一圈，碰见了几个老邻居，老爸想了半天说不记得了，然后就喊头疼要回家，希霖算算时间，觉得再这样下去，离不认得自己的那天也不太远了。

　　心里有事，希霖这一夜都睡得浅。做了许多真真假假的梦，梦见的都是些琐事，什么忘记带钥匙，老爸走丢之类的，连自己都知道是在做梦，窗外天还没亮，只好叹一声，翻身继续睡，可是眼睛一闭，就看见罗启行满脸是血，站在自己面前。希霖一惊，坐了起来，再也没有睡意。

　　游魂一样上了一天班，快要下班的时候，公司的一帮女孩在闲聊，希霖本不爱听她们八卦，可是话语间不停出现的“泰国”字眼让希霖忍不住听了一会。

　　“这次国庆假期没能旅游，我老公说春节出国玩。我还以为欧洲呢，结果只是泰国。”

　　“你还能出国呢。我男朋友能带我去桂林就不错了。”

　　“也就是泰国而已嘛，现在都过时了。不过泰国菜不错啊，也不贵……”

　　“去什么泰国啊，没看今天新闻啊，武装冲突，死伤数百人……”

　　希霖心里一惊，没来由地想起昨天的梦来。点开各大门户网站看国际新闻，看来看去都是些通稿，也没人提有没有中国人伤亡。拿起电话拨了几次，都是关机。打电话问希茜也说公司没人知道。希霖这才发现，原来除了一串拨不通电话号码，自己竟然对现在的罗启行一无所知。希霖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没问问罗启行是不是办了国际漫游，没问问罗启行到底是哪天回来。

　　当初……当初想说罗启行你以后都别来了，现在却害怕这句话带了什么诅咒。

　　这一夜希霖彻底没有睡意，只有无奈寂静的等待。

　　第二天，希霖顶着黑眼圈冲下楼梯，看见了罗启行，好好的没事人一样站在他的辉腾前面，手里依然提着早餐，脸上依然是招牌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希霖有冲上去抱住他的冲动。可是最终只是张口骂了一句，“XXOO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电话打不通？”

　　罗启行笑笑，“你给我打电话了？我手机让人给摸走了，今天去补一个。”

　　“你笑的出来！”希霖把包摔进前座，“那个什么曼谷武装冲突，我以为你死那儿了！。”

　　“是么？我昨天上飞机的时候还没听说啊。”罗启行忽然凑近，“你担心我了？”

　　“滚一边去，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希茜老板死了没人给她发工资……这是什么？”希霖望着罗启行递过来的一包东西问。

　　“药，给叔叔治病的，国外的，不容易搞到，你拿着去先问问医生。”

　　希霖拿着那包东西，好半天没说话。

　　罗启行看他表情不对，问道，“怎么了？”

　　希霖说，“你去哪找的这些药？”

　　“问了个专业医生，然后托朋友找的。放心，绝对是好药。”

　　希霖觉得自己又一次被罗启行感动了，真的，前一刻还生死未卜，下一刻就拿着药跟个天使似的降临到他面前，他特想跟罗启行说你咋那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英气逼人啊，你能不对我那么好么，你能不再招我喜欢你么。

　　………………

　　


　　　　　　　　　　　　　　　　　　第十四章



　　天气渐渐转冷了。

　　希茜上下班都是公共交通。赶时间时就地铁转公车，不赶时间就倒两班公车，这样可以省下两块钱。倒不是日子过得有多拮据，只是省了好几年，成了习惯了。现在她和希霖两人两份工资养家，比上学时候光靠打工挣钱宽裕了不少。可是老爸的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到时候一住院就封不住顶了。

　　有时候也会羡慕周围同龄的女孩儿。没发工资时候就看好了这个那个，发工资那天就像节日，下午都踩着点儿下班去逛街。就好像今天，她们又看上一家新开的风味餐馆，要一起去打牙祭。而希茜今天的下班计划是，路过银行取出家里下个月上旬的生活费，等车回家做饭陪老爸。

　　心里有时也会抱怨，为什么自己过得比别人辛苦，为什么不能回到以前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每每这时，希霖就像会读心术一样，逗得她烦恼烟消云散。所以希茜也释然了，至少自己还有这么好的家人，为了家人也心甘情愿承担着这份责任。

　　今天公车上人特别多，人们呼出的热气在窗户上凝成一片水雾。看不见窗外也听不清报站，希茜只好慢慢往门口挪着，免得错过了站。

　　隔着包觉得手机不停地震动，希茜费劲地掏出来，是希霖，发来一条带着大大笑脸的短信，“你发了工资就和姑娘们去HAPPY吧。不用回来当煮饭婆了。你老板在我们家扎着围裙呢。”希茜想象着两个男人在家忙活子，觉得很不像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又是被希霖逗开心了。

　　正要回消息说我回去帮你们，车门再次打开了。带进一阵刺骨的冷风，希茜瞥见车门外的建筑，到站了，赶忙跟着人流挤下车。希茜隐约觉得有人轻轻拽了一下自己，也没有太在意。

　　忽然身后的一个男子被人扭住了胳膊，男子吃痛，手里有东西掉在地上，希茜瞧着觉得很像自己的钱包，低头检查才发现包被人拉开了。

　　见义勇为的那人一手钳制着小偷，一手捡起钱包递给希茜，“你看看东西少了没。”

　　希茜匆匆检查了一遍，“没有，谢谢你啊……”

　　抬眼发现，见义勇为的原来是个认识的人——罗启航。

　　罗启航却好像没认出自己来，将小偷往前拽，“胆子不小啊，派出所就50米开外你也敢下手。”

　　路人都在拍手称快。希茜却只是紧紧攥着钱包站在路边，也是，只是那晚见了一面而已，他当时也一定很担心自己的弟弟，哪里顾得上看希茜。

　　罗启航忽然回头看着希茜，吓了希茜一跳，以为他想起来了，谁知罗启航皱了个眉头道，“我要把他送去派出所，你可能得当个证人。”

　　一路上小偷不停地求饶，可是罗启航只是目不斜视，大步往前走。走得实在是太快了，叶希茜要不时踩着碎步小跑着才能跟上。

　　派出所里只有一老一少两个值班民警，埋头看着报纸，罗启航把小偷往里头一推，“报案。”

　　年轻的民警顺手摸过一本本子扔了过来，头也不抬懒声念道，“报案人，联系方式，报案事由，事情起因经过结果。内容要详细，字迹要工整……”

　　罗启航不悦地打断他，“是小偷，人我都给你抓来了，你们看着办吧。”

　　年轻的民警抬头看了罗启航一眼，“小偷？偷盗金额多少？是否是团伙犯案？”

　　叶希茜在一旁怯怯地说了一句，“是偷了我的钱包，已经找回来了。”

　　年轻民警听罢又低头看起了报纸，“那就是偷窃未遂，没必要报案，我们派出所没那么大拘留室。”

　　罗启航一把拽过那民警的报纸，“你们这是什么办案态度，就是你们不抓小偷，所以小偷才敢在派出所门口猖狂。”

　　听到这边事态不对，里屋的老民警慢悠悠的走过来，“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也请你理解我们的难处，实在是条件有限，像小偷小摸这种情节比较轻的罪行我们就主要就说服教育了。你看这个小偷也让你吓得不轻，要不你看，就算了吧。”

　　罗启航掏出军人证放在桌上，“找你们管事的来，我跟他说。”

　　两位民警拿过军人证看了，面面相觑。老民警想了想，拿过报案册，“要不这样，我们登记一下。这个小偷就拘留一天，防止他再次犯案，行不行？”

　　罗启航看了一眼希茜，“你看行不行？”

　　希茜见气氛有所缓和，赶忙点头，“行，我怎么都行。”

　　老民警带着希茜去一边登记好了，又拿报案册来给罗启航看了一眼，盖了章以后，年轻民警这才过来把小偷带到里面去。

　　这么一阵折腾，等罗启航和叶希茜走出派出所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罗启航冷不丁问了希茜一句，“你是叶希霖的妹妹吧。”

　　终于还是想起来了，希茜点头嗯了一声。

　　“难怪一开始就看着眼熟。下次坐车小心点啊，我看那人眼神不对，盯你挺久了。”

　　“嗯，”希茜低头应着，却又忽然鼓起万分勇气，说了句，“今天谢谢你了，我请你吃个饭吧。”

　　希霖家厨房其实挺大，但是不知怎么的，只要希霖呆在厨房，罗启行就觉得到处碍手碍脚，想拿把菜刀，希霖就横在料理台中间玩调料瓶，要找个碗，希霖就站在碗柜前卷垃圾袋。真要让他帮忙洗个碗吧，罗启行又担心他洗涤精倒太多伤手。所以这饭做到一半，希霖就被罗启行请到外面沙发上去了。

　　希霖趴在沙发背上，仍旧往厨房里看，来做饭是罗启行提出来的，希霖完全是因为好奇所以没有拒绝。以前上大学时罗启行的做饭水平跟自己差不多。那所谓的水平也就是煮个鸡蛋泡个面。现在看见他在厨房里围个围裙像模像样的切这个炒那个，确实挺神奇的，人家都说留学生活锻炼人，就算家里条件再好，也不可能把保姆请到国外去。

　　罗启行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来，“希茜回来吃饭不？”

　　希霖又看看手机，“不知道，发了消息也没回，估计在路上没听到。”

　　“那我还是给她多做一点，我担心这个五谷饭剩下的没新鲜的好吃。”

　　“五谷饭？那是老头子吃的东西吧？”希霖又跑进了厨房，看着电饭锅里黑的黄的红的白的。

　　“多吃杂粮对身体好。我刚去美国那会，20岁出头，天天汉堡可乐也不觉得有什么，后来渐渐发现肚子也有了，牙也酸了，身体也不如以前了……”罗启行猛地瞥见希霖意味深长的眼神，知道他肯定在往歪处想呢，便打住了这个话题。

　　要开饭的时候，希霖手机闪烁了起来，希霖抓起来在罗启行面前挥挥，“老妹不回来了。”又加上一句，“女大不中留啊！”

　　罗启行笑笑，端了满满一桌子菜，“那你多吃点吧，连希茜那份一起吃了。”

　　叶希霖嘴上说着吃多了胖，可是还是扫荡完了好几个盘子。老爸也吃得很高兴，一个劲得夸赞罗启行做的饭好吃，让他常常来玩儿。虽然他可能明天早晨就会忘记今晚吃了什么说了什么，但是罗启行还是乐呵呵地答应着。

　　饭毕，希霖在厨房帮着罗启行收拾，拿着擦碗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变了好多了。你以前不饿死绝对不下厨的。我以为你今天开玩笑的，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做饭了……在国外一个人的时候很辛苦吧。”

　　“没有多辛苦。国外的生活条件很好，就是中餐不地道，逢年过节觉得孤独的时候，就和几个朋友一起做家乡菜，这些菜都是他们教我的，所以甜的酸的辣的都有。”

　　听到罗启行说“孤独”，希霖心里挺不是滋味儿，口没遮拦冲了一句，“你这么帅又居家，一定挺受女生欢迎的吧！”

　　“没有。”罗启行淡淡丢过来一句，“你知道的。”

　　希霖心里一阵乱，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做饭吃饭，洗碗的时候聊聊天，这是自己向往了多久的平淡幸福，今天就这么活生生地摆在眼前，诱惑着自己。可是心底还有个小小的声音提醒着自己，不能再任性了，你还有要照顾的人，而且他爹妈太难缠了……

　　罗启行往希霖脸上弹了两滴水，“醒醒，醒醒，才8点多就困了？”

　　希霖猛地回过神来，使劲擦着手里的盘子，视线在厨房扫来扫去，“啊呀，剩了不少饭啊，明天让希茜炒饭吧，对了，五谷米也能炒饭的吧。会不会炒出来很硬？那就多放两个鸡蛋……”

　　离家不太远的一家烧烤店里，罗启航看见服务员端上来的炭火和生肉和蔬菜时，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要自己烤？”罗启航问。

　　希茜其实特紧张，看到对面的人皱着眉，一脸严肃就更紧张了，“是啊，你……没吃过？”

　　罗启航十分坦然地点头，好东西他吃得不少，以前在部队训练或者出任务的时候啃干粮也是常事，可是这个烧烤他真没吃过。

　　“需要多久？”

　　“啊？”希茜夹起肉放到炭火上面烤，听到罗启航这么问，手一抖，“这个……需要的时间会长些，额，你不会赶时间吧！？”

　　“没有。”

　　刚开始的时候是希茜在动手，牛肉，羊肉，鸡翅，海鲜串烧，大半都到罗启航碗里去了，希茜就想着人家是第一次吃，可得服务好了。

　　“可以了。”罗启航说。

　　“啊？”希茜抬头看着他。

　　“你吃。”

　　说完，罗启航迅速解决着碗里的东西，看得希茜目瞪口呆，动作快可是还是超有美感，没有一点狼吞虎咽的样子，希茜突然觉得罗家的基因实在太好了，你看看那眉眼，那鼻子，跟雕塑似的。

　　吃完了碗里的东西，罗启航看着已经不知道神游到哪去的希茜，说，“我来烤。”

　　“啊？哦。”希茜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把旁边的夹子给了罗启航。

　　接下来的时间希茜吃得很欢畅，罗启航烤东西的技术实在是了不得，动作快，火候把握得刚刚好，肉类鲜嫩爽口。希茜想，如果罗启航的表情不是那么严肃，两个人还能聊聊天那真的就是太美好的一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