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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赛只有女王-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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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多生了几个孩子,你猜怎么着,丈夫的感恩之心会加倍吗?不,他会习以为常,会觉得女人生育是天经地义;哪还会有什么补偿?!他的心甚至可能更偏向情妇,因为这一切都错在妻子变得不如以前有魅力!”
维耶尔总是微笑的嘴角完全翘不起来。他心中一个角落清醒地明白,夏尼所说的,极有可能发生。
这也是夏尼的去留与孩子的性别产生关联的原因。王后生下男孩,则是大功一件,获得的补偿更多,地位也会稳固下来,再多情妇也不怕;假如生下女孩,情况就没有这么乐观了,而夏尼犯下大错,即便本意是为了王后,也不能再待了。
维耶尔低头将最后一滴酒水一饮而尽,喉咙中的苦涩怎么也刷不干净。
终究,这都要怪那个年轻愚蠢的国王。如果他不在那位置上,维耶尔甚至敢往他脸上甩手套,要求一场决斗。
“两位都在这儿,”一个精干中年走到他俩桌边;他是熟面孔,郎巴尔夫人信任的侍从之一,“那就太好了,免得我跑两趟。我家夫人请两位立即进宫,但不要引起太多注意。”
两人从对方眼中看到疑问。王后刚刚生产,此时宫中一切都应该是围绕着那对母子的,他俩也插不上手,郎巴尔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
二话不说,他们进了宫。
郎巴尔夫人的房间离王后套间很近,这是相当大的殊荣。女主人抄着手,眉头紧皱,双眼满是血丝,鼻头发红,看起来刚刚哭过。
这不是好事,两人不约而同地想。
难道虽然生下了孩子,却危及母亲性命?这可是相当常见的事——他们背后出了冷汗,一时都不敢开口。
“招呼就免了,”郎巴尔说,“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事,宫廷里还只有几个人知道,甚至不包括王后本人。”
两人吃了一惊,莫非是米莱狄的事曝光了?
然而,郎巴尔接下来的话,像是炮弹一样,轰然炸开。
“小王子的情况不好。他可能活不了多久;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可能变成傻子。”
她暗自猜测,是孩子在母体停留太久缺氧的缘故。
夏尼夫人踉跄着退了两步,咣当一声带倒了一个中国来的花瓶。
“这……这怎么可能呢?”她面无血色。
“我比你更觉得不可能。”郎巴尔抿着嘴。
原历史玛丽的头一胎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话说回来,那是个女孩。
郎巴尔原本的信心来源在于,原历史王后生了四个孩子,虽然两个夭折,但都是因为染病,而不是先天不足,更没有流过产。以当时的医疗条件,这充分说明这位母亲的身体条件相当适宜生育。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除了背着玛丽偷偷抹眼泪,她还得做更多。
这不单是亲情的事,更是政治上的事。
“纸包不住火,宫内外很快就会知道。如果我们有什么先发制人的对策,就只能趁现在了。”
维耶尔看夏尼一眼,说:“在此之前,有一个情况必须让你知道——”
一等消息外传,王后的地位变受到动摇。米莱狄和舒瓦瑟尔会做些什么,不敢想象。
第192章 对策()
“你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也不希望是。可是……千真万确。”
郎巴尔夫人瞪大眼睛,利刃一样的目光直逼夏尼夫人。有那么一瞬间,夏尼以为对方会冲过来,亲自给她一巴掌,或者一拳,随便什么。她俩一直不太对付,此时对方也没有手下留情的道理。
夏尼低下头——她绝不会闪躲。
但郎巴尔没有。
出乎所有人意料,她这么一个多情善感的人,这时候却只是抿着嘴,眼眶里含着泪光,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您……可以任意处罚我。”
“就算处罚也是王后来做,”郎巴尔声音有些嘶哑,“再说我现在更想给国王一巴掌。”
这一巴掌也是给自己的——要把她脑中那些受原历史影响产生的既定观念,打个稀巴烂。
原历史路易未曾有过别的女人,堪称一心一意地模范丈夫。
可她怎么能忘了蝴蝶翅膀已经扇动。
如今的路易,虽然还懒散,却比历史上更有主见一些。他更早尝到了人伦之乐,没有历经七年之久不能行房而长期自卑。因为玛丽对宫廷进行内外区隔,他无需时时刻刻都要面对人们的指指点点,可以大胆做自己想做的事。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同了。原历史,路易对妻子一开始颇为冷淡,经过长久生活后情感才逐渐醇厚;新历史中,路易却是一开始就抱持好感,或许热情来得早了,消退也开始得早。
然而这都是事后诸葛亮。事前的自以为是,才是最能要命的。
“的确,现在不是讨论处罚谁的时候。”维耶尔神父已经冷静下来,“我们得先决定是否告诉王后,何时告诉她。”
“她才刚生产,元气没有恢复,不能马上说。”
“但我认为,以陛下的性格,她宁愿我们马上向她报告。”夏尼回过神来,咬着嘴唇,“尤其是这种危险时刻。”
“责任我来负,”郎巴尔毫不犹豫,“至少十天之内,不能让她操心任何事。”
“……”
“产后恢复期至关重要,甚至关系到下一次生育!”
“……我只能接受七天。”
“神父,你呢?”
维耶尔犹豫片刻:“十天。”
此事便定下了。
“十天之内,我们必须稳定所有局面,即便不能解决所有冲击,也要缓冲下来。”郎巴尔说,
“首先是小王子的事。假如真的救不回来,也绝不能让小王子的状况同王后的身体联系起来。不能给人‘王后生不出健康孩子’的印象。”
点头。玛丽在法兰西的地位和她能不能生子紧密相关;要是人人都认为她将缺陷带给王储,她也就差不多完了。
国内行动是夏尼夫人职权范围:“我立刻叫人散布谣言。报纸也会做好准备。主流必须是同情王后。小王子不能是先天不足,只能是染上重病,最好是被人暗害。幕后主使是谁比较好?”
维耶尔说:“王后的任何一个敌人都行。或者英国、普鲁士。越多越乱越好。”
“或者米莱狄。”
“不错。”
维耶尔又说:“国王至今将消息紧紧保密,可见他对米莱狄未必真心——我并不是在维护他——如果他想给情妇一个身份,瞒着王后就算了,对别人却大可不必。”
两位女性勉强点头。
“但米莱狄不会永远沉默,”夏尼说,“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无意地’把自己的情况泄露出去,让国王不得不承认。我得再一次提醒两位,她很聪明。”
“你打算怎么做?”
“还是一样。与其等她安排,不如我方先泄露出去——但是别指望我会给她说好话。她想掩埋的那段历史,我会好好添油加醋地全翻出来。”
郎巴尔一直没有提出异议。即便她不喜欢这种做法,也知道这是非常时期。
“宫廷里我们齐心协力还能应付,可是朝政的事怎么办?”
疑问提出后,三人沉默了许久。
王后推行过的那些计划之所以顺风顺水、应者云集,靠的主要是国王的面子;国王的宠爱有多少,愿意听从她的人就有多少。
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一见情况不妙,就会立刻调转航向。
可以预见,朝堂之上,王后的势力将会迎来一次大损失——郎巴尔的公司也是同理,不过有多位大贵族的利益捆绑,损失不会那么显著,她应付得过来。
朝廷中,他们三人确实既无经验、也没有权力插手。
良久,郎巴尔打破寂静。
“夏尼夫人,罗伯斯庇尔这个人,你一直在盯着吧?”
“从不松懈。他在王后的名单之上。”
“你认为此人如何?”
“极其聪明,极其危险。”
郎巴尔抿了抿嘴。说不定她比夏尼还要清楚此人的危险性——送王后上断头台的主力。
但她刚刚已经反省过自己:不可被既定历史桎梏。
“那么依你观察,他对王后忠诚吗?”郎巴尔紧盯着夏尼。
夏尼也了解了她的用意,没有立刻回答,眼中闪动思索光芒。
“我认为,他对王后还相当有兴趣,所以至少现在,他不会背叛王后。”
郎巴尔长出一口气。
“看来我们得见罗伯斯庇尔一面了。”
听完郎巴尔夫人的解释,罗伯斯庇尔只是淡淡点头。
“难怪舒瓦瑟尔刚刚通知我们,王后安排的人到人事部实习一事因故暂缓。”
在场的只有维耶尔;夏尼明面上不是王后党,还不想这么快暴露。
神父问:“只是暂缓?”
“只是暂缓。他不想把王后得罪死。夫人,您刚刚说米莱狄从三个月前就和国王有染了?”
“是的。”
“这三个月来舒瓦瑟尔不动声色,对王后的安排没有任何怠慢。这就值得考虑了。”
“怎么说?”
“舒瓦瑟尔的态度,自然以国王的态度为准。这说明先前国王虽然临幸了米莱狄,但态度仍不明朗。但发生了什么事,让舒瓦瑟尔觉得国王的态度已经改变。”
郎巴尔面无血色:“是因为小王子?”
“小王子的事不是还没传扬出去吗?”
“……你的意思是,国王的态度是真的改变了,而不单单是舒瓦瑟尔‘觉得’?”
“这是最可能的。但依照两位的了解,国王会是在这种时刻想要册立情妇的人吗?”
郎巴尔什么都不敢确定了;倒是维耶尔笃定地回答:“他不是这种人。”
“所以我才说,值得考虑。”
第193章 移动天平()
宫廷医师报告完,惶恐不安地等着国王发话。
许久没有声音,他抬头飞快地瞥了主座上的人一眼,发现后者脸上阴云密布,目光闪烁不定。
终于,国王挥手让他离开。
“孩子救不回来了,玛丽。”
偌大房间内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在对空气说话。
“…………我还应该继续相信你吗,玛丽?”
老国王曾告诉他,在某个时刻,他会需要一个情妇。在当时的他看来,这真是个莫名其妙的论断。
“你要知道,人都是需要倾诉的。驴耳朵国王的故事你还记得吧?而身为国王,你绝不能找错树洞,只能倾诉给最信任的人。”
“玛丽值得信任——”
在路易十五尖锐的视线下,他讪讪闭嘴。
“你尽可以跟她倾诉所有事情,高兴也好愤怒也好,只除了一个方面。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吧?你发过誓的。”
“不能跟玛丽谈论政事。”
现在回想起来,他已经打过几次誓言的擦边球了。
“所以,当你要倾诉政事时,你要找谁?”
小路易不服气了:“难道连对神圣婚姻对象都不能提的事,还能对显然冲着我的地位和财富来的虚荣女人提?”
“如果那个女人的一切来自你,当然就可以。”老国王斩钉截铁地说,“你要知道,情妇的地位、财富如何,完全取决于你的想法。哪怕拥有再多党羽,可又有多少人是真心亲近她的?跳得再欢,她也只是金丝笼子里的小鸟,只要你一句话,她瞬间就会陷入众叛亲离的境地。所以,只要不是笨蛋,任何一个情妇,都不会背叛你。”
“而你的王后、你的血亲、你的大臣,本身就是有身份的人。只要你给了助力,他们就能长出翅膀,或许有一天会振翅高飞,背离你远去。”
路易终于还是亲身证实了爷爷的预言。
说来讽刺,旁人拥有情妇,往往是贪恋**;他对米莱狄的那些温存,却是为了给知道了秘密的小鸟套上金丝笼。
他不是没有察觉米莱狄温言软语下的私心。
在那天清晨,回顾前夜,他就已经发觉了不对劲。在诱导的语言和一杯杯酒中,需要倾诉的他得到了迎合。他说了许多话,一些如果玛丽不是王后他就会迫切地与她分享的话。
米莱狄聪明地摸到了他的需要,在他口渴时送来了葡萄酒,虽然他更想要的是一杯干净清冽的泉水。
他希望米莱狄可以继续做一个隐形人。金钱上的补偿不是问题,她可以挥霍奢侈地过一辈子;或者如果她有亲戚需要提拔,他也不会吝啬。
只是不能让玛丽知道。
连儿子的病情,他也隐瞒着。这些天不知道有多少次,看着玛丽苍白却喜悦的微笑,他心疼得鼻酸。
为了玛丽的产后恢复,他不能再让她烦扰。
想到米莱狄可能有别的小心思,他就不放心。为此他想起了一个人。
德·拉·莫特·凯迪拉克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挺起背,整了整衣角,抹了抹小胡子,平了平领口。
他是在美洲建立了底特律、密歇根,探索发现了了新法兰西(北起加拿大东部,南至路易斯安那)的凯迪拉克的孙子。
老凯迪拉克在法兰西曾被视为英雄,获得过骑士团勋章,但后来又因为“勾结美洲人”而进过监狱。
出于对英雄的尊敬,加上旁人的推荐,路易十六登基之后提拔了他,让他当上了秘密警察署署长。
秘密警察部门虽然隶属巴黎警察总监,但人事从来不由警察总监决定,而是国王专断。这个机构的机密性、敏感性决定了它只对国王负责。
但踌躇满志地上任,准备大干一场的凯迪拉克迎来的却是冷遇。路易十六对使用秘密警察监视他的臣民似乎没有什么兴趣;一年以来凯迪拉克面圣的机会屈指可数,几乎只在各种典礼仪式上。
再看看有同样境遇的“小黑屋”,他的心从抗争、沮丧、失望到接受,终于也安分下来。
从好的方面想,国王将这个职位当作了奖励送给他,是在变相帮老凯迪拉克平反罪名了。
就在凯迪拉克死心之时,一个下属的一番话重新点燃了他的希望。
“陛下之所以不重视秘密警察,是因为没有认识到我们对王国的稳定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下属摇动蛊惑的舌头,“既然如此,不如搞出一个大新闻让陛下看看。”
劝说发生在他们恰巧掌握一条重大线索之时。凯迪拉克的心立刻活泛起来。然而他没有马上做决定。
“这个线索要是彻查下去,说不定连王室内部都要翻天……”
“越是关系重大,才越显出秘密警察的重要性。假如天下太平,还有我们什么事呢?”
凯迪拉克一咬牙:“那就这么做吧!好好查,翻出那个人真正的底细,多小的地方也不要放过!”
如今,揣着那条能掀起狂风暴雨的消息,他就站在凡尔赛宫国王候见厅,即将觐见。
他一直犹豫着是否应该报告那件事,现在看来上帝已经为他安排好了道路。
路易十六温和地下令监视一个叫米莱狄的女人,不让她到处嚼舌根。虽然他没有明示,但凯迪拉克自认为理解了他的想法:假如那个女人胡乱说话,当然就要一劳永逸地解决她。
“还有什么事吗?”路易十六注意到他踟蹰的神色。
他一咬牙:“陛下,我有重大发现,要向您报告。”
“哦,”国王显得无动于衷,“你说吧。”
“是关于王后的家庭教师维耶尔神父的;也是关于王后的。”
路易面露不悦。他已经决定,如果对方敢说两人有私情的半个字,他就把这个人撤职。他知道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流言终年困扰着玛丽。
“维耶尔神父从前是国王机密局的密探,代号‘雅诺’。在您解散机密局后,他暗中招揽了机密局的一些前成员。”
“你想说什么?”路易想起弟弟普罗旺斯伯爵曾经嚼过的舌根。
“王后背着您组织了一个秘密机构,刺探国内外的情报!我有证据和证人,陛下可以随时查阅和传唤。”
凯迪拉克一口气说完,闭了眼睛,有些不敢看国王的表情。
夫妇俩的恩爱是众所周知的,而王后才刚刚产下孩子……他在这个时候揭破此事,冒着极大风险;然而一旦成功,获得的重视也是最大的。
路易猛然起身,手指几乎戳到凯迪拉克的鼻子上,破口怒骂:“你们一个个就爱诽谤造谣!没有一个见得了我们夫妇俩好好生活!难道我的王后哪儿得罪过你们了吗?”
凯迪拉克眼前一黑,心中暗叫糟糕;等回过神来,忽然察觉到不对味:“你们”?这不就说明还有别人提过这件事?
顾不得担心功劳被人分走了,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忙不迭辩解:“向我主发誓,我绝没有撒谎,对王后也绝没有私人怨恨。我的忠心全属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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