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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赛只有女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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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之后,情况逆转,在职场上被认为是男生,是一种优势——特别是在装备制造业这种理科得不能在理科的行业;那些烦人的性别歧视多少能消停一点。
她开始喜欢上这个名字。
后来她给自己起的外文名的时候,就顺势叫了“玛丽”。
现在听路易这么称呼,她感觉有些微妙。
“你还要聊天吗?我已经困了。明天再继续吧。”路易揉揉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先睡了。晚安。”
说完,他自顾自转过身去。
“……”
她目瞪口呆。
敢情她白担心了那么久,对方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
好一会儿。
路易忽然又转过头来,脸颊红彤彤的,小心翼翼地问:“我应该给你一个晚安吻吗?”
不知为何,玛丽脸上也冒了点热气,忙不迭地说:“我没关系。”
路易显得有些困惑,但睡神很快瓦解了他的意志。他转头睡觉,片刻之后,绵长的呼吸声就传了出来。
愣了愣神,玛丽捂着嘴,低低笑了起来。
虽然是糟心的一天,但结果好就一切都好。
第016章 夜的狂骚曲()
坐在凡尔赛宫外的一辆马车里,黎塞留公爵心情相当差。
他是继承“黎塞留公爵”名号的第三人,是史上那位一手改变了历史、奠基了君主制法国最辉煌时代的同名枢机主教——顺带一提,就是在《三个□□手》里出现的反派大奸臣——的曾侄孙,但本人缺少与那位祖先相同的智慧和才干。虽然他一直在费尽心机,希望能恢复祖上的荣光,但由于几次错误的站队,他已经逐渐被国王疏远。
如今他已经92高龄,风烛残年,不过外表上看,他仍然精神奕奕。
本人既然已经无望,他便只有将重登宰相宝座的希望寄托在了后代身上。然而,现实令人失望,他的儿子相当平庸。
后来,侄子艾吉永进入了他的视线。
“看起来,年轻王储妃今天获得了巨大的成功。”50岁的艾吉永公爵站在他的马车旁边,仿佛评论天气一样说。
黎塞留公爵用手杖狠狠杵了一下马车底板,发出不屑的冷哼。
“看看这阴云密布的鬼天气,这么明显的凶兆。法国将要沦陷在一个女人手里!”
艾吉永没有接话。当初路易十五宠幸蓬帕杜夫人,黎塞留公爵就以类似的理由强烈反对,结果是他与国王的关系江河日下。为了重获君心,在蓬帕杜夫人死后,黎塞留倒成了为国王寻找新情妇的积极者;现在的杜巴利夫人,就是他引荐给国王的(在此之前,他也是她的入幕之宾)。
“那个女人还没有消息?”黎塞留看着越来越大的暴雨,面色比现在的天气还阴沉。
“很快就会来了。她不敢不来。王储妃很得国王的欢心,为了对付她,杜巴利夫人不得不求助您。”
“哼,她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小女人。明明已经警告过,她竟还暗中对那个奥地利女人示好。她以为我不知道米埃特行宫晚宴上的事?”
“出身第三阶级,没有受过教育,目光自然也短浅。她很快就会知道只有您是唯一依靠了。”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仆人匆匆跑过来,给艾吉永递了一张纸条。艾吉永看也没看,直接送到叔叔手中。
“哼。”黎塞留公爵皱了皱眉,指示道,“可以回去了。”
“杜巴利夫人说了什么?”
“你暂时不必知道。”
艾吉永伯爵摸摸鼻子,道了晚安,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黎塞留对侄子的表现暗自点头。
如果对方一句也不问,说明他要不是愚笨到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就是对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心思。而被他回绝之后不再追问,则表现了他的自知之明和服从。
总算子侄辈里还有这么一个人才。老黎塞留任由车夫关上车门,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马车外是滂沱大雨,而马车之内,老人露出了疲态。
一待马车轮毂毂前行,艾吉永就抽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纸条。
老黎塞留太过自信,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扶持起来的两个人,有一天也会在他背后勾搭上。
实际上,这个“勾搭”绝不只政治意义。
不管怎么说,黎塞留已经到了这种岁数,杜巴利自然而然地要在朝上寻找新的靠山;而艾吉永也早就对被老家伙颐指气使的日子不耐烦了。两人一拍即合,成了从床上到朝上的合作伙伴。
他匆匆浏览了纸条的内容。
路易十五在婚礼结束后,没有回到他在凡尔赛宫的国王套间,而是前往小特里亚农宫,和杜巴利夫人共度。
如此看来,国王首席情妇,并没有因为奥地利新娘的到来,而被抢走国王的注意力。
杜巴利还指出,王储妃没有主动提起过奥地利,更没有主动接触亲奥派官员,或许不需对她的立场太过担忧。
艾吉永啧啧两声。他的叔叔虽然已经老了,但有时眼光仍保年轻时的毒辣。果然如黎塞留所预见的那样,对于与新王储妃为敌,杜巴利心存犹豫。
站在她的立场,这也能够理解。
尽管王储妃讨得了国王得欢心,但毕竟是孙媳妇,争抢不了首席情妇的位置;如果能够拉拢王储妃为她美言,她得到的宠爱只会更加稳固。
至于王储妃的政治立场,杜巴利是半分也不关心的;哪怕这个奥地利女大公一心向着母国,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艾吉永撕碎了纸条。
什么也不必做。
他那个控制欲十足的叔叔一定会想办法逼使杜巴利抛弃那些多余的犹豫,坚定地对付王储妃;他只需要旁观,做一个合格的投机者;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暗中给王储妃丢一根橄榄枝。
毕竟,就算她一心向着母国,也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
“婚礼一切顺利。女大公会是那位夫人的骄傲。”阿妮卡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虽然米埃特行宫那个“鬼魂”的阴影还在,但在法国人热情的欢迎面前,那片阴影似乎已经淡得看不见了。
她和贝蒂娜今天装扮成了两位参加观礼的贵妇,亲眼目睹了玛丽·安托瓦内特带来的盛况。
进入凡尔赛宫观礼是一种荣耀,是国王的恩赐,名额受到限制。尽管如此,乔庄潜入也并不困难。
面临财政困境的路易十五为了增加收入,搞了许多赚钱的名堂;比起出售爵位又总是无缘无故收回这种让人瞠目结舌的做法,出售凡尔赛宫的参观权显得十分温和无害。
放在中国古代,开放王宫供人参观,简直惊世骇俗、匪夷所思;就算是私家园林,也是门禁森严、内外分明的。
但欧洲的城堡、庄园有允许游人游览的习惯。
最耳熟能详的例子就是《傲慢与偏见》里,伊丽莎白和舅父、舅母,在主人达西不在的情况下,只简单地向女管家通报了一声,就进入城堡参观。
这次参观也是男女主角爱情故事的重要转折点:就是在那里,伊丽莎白了解到了达西高贵的品质,得知了自己被维克汉姆蒙骗的真相。
可以说,如果《傲慢与偏见》发生在中国,故事就完全没法这么走了。
当然,像王储妃婚礼这样的重大仪式,观礼权就意味着荣誉和地位,是只有收到邀请的贵族才能拥有的。
不过总是会有胆大者铤而走险的——没错,就是后世所谓的“黄牛党”。
一张邀请函据说已经炒到了2000里弗尔。
这个价钱是一个普通工人家庭一年净收入的10倍以上;然而也仅仅是玛丽·安托瓦内特今日所穿礼服的造价的三十二分之一。
阿妮卡和贝蒂娜的方法更便宜一些:在婚礼前她们就进了凡尔赛宫的庭院;当士兵前来清场时,她们躲了过去,再从随便一个贵妇的衣橱里“借用”两套服装,完成。
趁着雨夜,她们将衣服还了回去;没时间处理裙角上的污迹了,恐怕女主人发现的时候,会花容失色。
比起阿妮卡的轻松愉快,贝蒂娜今夜一直显得心事重重。她看了看周围:这里距离巴黎市区距离大约有20公里,四周是森林和沼泽,没有什么人烟。
她咬了咬嘴唇,问:
“你真的不回维也纳?”
第017章 玫瑰有刺()
“维也纳?不回了。”
阿妮卡甚至哼起了歌。贝蒂娜隐约听出,这是埃斯特哈齐亲王的乐长海顿新作的曲子,阿妮卡只在霍夫堡宫偶尔听过两次,就记住了旋律。这种高雅音乐,本来与她们无缘。
“没有任何办法让你回心转意了吗?夫人会不高兴的。你知道她的许多秘密,也许她会派人杀你。”
“如果还在奥地利,我或许会担心。不过这里是法国,她鞭长莫及,找不到我的。”她直直看进同伴的双眼,诚恳地劝说,“贝蒂娜,这是最好的机会,你完全可以跟我一样,脱离密探生活。想想吧,自由的空气,自由的生活!再也没有悬在头顶的那把剑了!”
“……我还是没有你的勇气。也许我一辈子都迈不出这一步。”贝蒂娜叹了口气,微笑着说,“祝福你,我的朋友。希望你的生活美好欢乐。”
阿妮卡停下脚步。她迷人的黑色眼睛温情脉脉地看着她的朋友。她们身世相近,一起长大,一起接受训练,一起执行任务。一个来自她的祝福是应当的。
“那么为什么你身后藏着凶器?”
贝蒂娜脸色一变,背着的右手一送,短剑在乌沉沉的夜色中闪过凶光,朝阿妮卡的胸口刺了出去。
阿妮卡早有准备,将暗中松开的斗篷朝对方头上盖过去,撮口吹了一声长哨。
贝蒂娜眼前一暗,听到急速接近的马蹄声,心中了然;原来她没有把那匹马卖掉,而是私自留了下来。
一把掀开斗篷,她挥舞利刃,朝对方腰间刺出。
眼前黑色卷发划出漂亮的弧线,她本以为这一击必然不中,没想到手上一滞,温热的粘稠液体顺着刀槽流到虎口。
贝蒂娜瞪大眼睛,大惊之下,放开剑柄,后退两步。
“你……”
阿妮卡紧抿着嘴。她在紧急之下用一手抓住剑刃,阻住了攻势,但剑尖还是刺入身体一个指头的长度。
身后传来马匹熟悉的呼噜声;强忍着疼痛,她翻身坐上马背。
捂着伤口,伏低身体,她默默回头,望着离她几步之远的同伴。
她们一起长大、搭档过多次任务、一起冒过生命之险。曾经她以为,两人会是永远的好姐妹。
贝蒂娜紧握刀柄,指尖微青。她咬着唇,眼中蓄起热泪,脸颊因为压抑的怒气和悲伤而略略扭曲。
“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阿妮卡叹气:“你已经告诉过我了。”
“你可以躲开的。”
“这一剑之后,我和维也纳再没有关系。”
“我们的路,最终还是到了分开的时候。”
“是。”
“我不说再见,因为我们最好不再见。”
“……永别,我的朋友。”
说完,她拍拍马脖子。马通人性,转身便走。很快,一人一马融入了凡尔赛的夜色。
贝蒂娜抹去从眼角落下的泪水,死死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如果再见,她就必须要执行这个一点也不想执行的任务。
所以,永别了。
***
清晨,玛丽很早就醒了;这当然也是因为昨晚睡得好。
这个时代,晚上的娱乐活动两极分化很严重。负担不起灯光的贫民早早睡下,贵族们则可以夜夜笙歌。
这些天的安排几乎都很晚,加上躺下之后,她还要盘点巩固白天接受的各种信息,为压在心底的计划做各种盘算,真正的睡眠时间其实不长。
出于某种“大家都懂”的意图,昨夜的活动结束得更早一些;而她也偷懒了。婚礼和圆房,这两个坎都顺利迈过,她不由得松懈下来,美美地睡了一觉。
但醒来之后的感觉说不上美妙。
发现枕边多了个不太熟悉的面孔,而且从此以后这个面孔都会出现,这种感觉相当酸爽。
她的丈夫还在呼呼大睡,不过很快就被涌入房间的侍女们吵醒了。
今天早上还有活动安排。
法国王室不会轻易放过狂欢的机会,尤其是一个向世人展示宫廷的威严、盛大的机会;他们想尽办法延长庆典持续的时间;根据诺阿耶夫人的说法,“大致需要九天九夜”。
从艺术的歌剧、芭蕾演出,到不怎么体面的赌博活动,几乎什么都有。
玛丽个人唯一略为期待的是最后一晚的焰火表演。这个时代的人对火药的掌握达到了什么程度,她非常好奇。
在起身的那一刻,玛丽忽然想到应该在床单上留点血迹,不过为时已晚。一个侍女已经非常明显地把目光放在了床单上。
玛丽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是中国古代,恐怕马上就会变成对“新娘是不是处女”的质疑了。她知道欧洲人不太在意这个,但这毕竟是王室婚姻,谁知道会不会有更严格的要求?
她面无表情地观察侍女的神色;后者被她的目光刺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继续自己的工作,什么也没说。
但显然,她的威严还不足以阻止所有人探头探脑地朝床上张望。
唯一奇怪的是,在她们的眼神中,同情比质疑要多一些。
她还不及思考更多,诺阿耶夫人走了进来。
夫人目光一凝,伸手用被子盖住了床单,又将床罩放下,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外界的目光。
就在她堪堪藏好一切的时候,为王储妃更衣的贵妇们陆续进入了房间。
繁琐的更衣流程又开始了。
玛丽现在多少已经认得给她更衣的贵妇中的一些了。
她们中不乏地位相当高贵的,比如沙特尔公爵夫人;他的丈夫沙特尔公爵,据诺阿耶夫人说,是波旁家族——也就是王室家族——血脉最近的分支,他父亲,是路易十三的玄孙,继承了奥尔良公爵的头衔——嗯,跟烤翅无关。
假如小路易·奥古斯特和他的两个兄弟不幸夭折,王位继承权就会落到奥尔良公爵头上去。
公爵夫人本人也是波旁家族出身的公主,路易十四的曾孙女,因兄长的过世而继承了大笔财产,是法国最富有的人。
玛丽不由得咋舌;放在中国古代,让身份这么高的人服侍别人,基本等同于羞辱;如果自愿这么做,那就是自甘下贱了。
然而,不只是这些贵妇要服侍她更衣,同一时间,在另一个房间,一些贵族也在为路易·奥古斯特更衣;更不用说国王那儿了。
在这个时代的法国,只有最有地位、最得国王宠信的贵族,才有服侍王室的资格——这是一种荣耀。
第018章 大使先生()
说是服侍更衣,倒也不是真的要劳动这些“千金之躯”。比如沙特尔夫人要做的,就是把衣物递给王储妃,然后由女仆给她穿上。
然而这不是最崩溃的;在沙特尔夫人送上衣物之前,她要从地位比她稍微低一等级的贵妇手中接过衣物;而这位贵妇从更低地位的人手里接过……以此类推,每一件衣服,都得过在场每位夫人的手。
好像这不够令人崩溃一样:假如有某位贵妇迟到,中途才抵达,而恰好这位贵妇比正在递衣物的夫人地位要高,那么对不起,整个衣物运送流水线就要重来;因为“任何一位贵妇都视之为不容侵犯的神圣特权”,诺阿耶伯爵夫人如是教导。
于此同时,玛丽基本是衣不蔽体的状态,瑟瑟发抖地等流程走完。
不过,这应该只是庆典期间的特别安排吧?总不会等庆典结束后还这样吧?
一想到万一以后每天这样的过程都要重复一次,玛丽就头皮发麻。
幻想了好一会儿离婚后的自由生活,她才算是打起了精神。整个梳妆打扮的过程差不多要两个小时,与其坐着干等,不如趁这时机聊聊天。人们总是低估女性了解的东西,殊不知女人的信息网有时比男人们还要灵通。
***
在前往王室剧场的路上,见其他人三三两两地落在后面,诺阿耶夫人低声问:
“昨晚王储殿下有没有碰您?”
“他睡着了。”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这是玛丽第一次见到她那张严肃的脸出现别的表情。
“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劝说殿下。”
不不,最好还是别想办法了。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玛丽也从旁人的态度中获得了安心——看起来,众人都把昨晚的情况归因为路易。
背后必定有某种原因。
她慢慢回忆前世看过的历史八卦,倒是想起了什么。
据说在婚姻的头几年里,玛丽王后和国王没有什么性生活,以致于迟迟才生下孩子。
这对她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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