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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赛只有女王-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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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代理——谁知道这是真是假?

    玛丽却完全知道奥尔良的心病在哪里,不由得诡异一笑:“难道奥尔良公爵不是因为国王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才不愿意进凡尔赛宫的?”

    艾吉永心中低咒一声。一着棋错,这回他不给玛丽一点真消息也不行了。

    “难道您不知道?现在凡尔赛宫外面,到处都有传言,说有人假冒王储,到处骗人吃喝和钱财。有些纠察队、骑警和军队还捉到了一些胆大包天的冒牌货。您说,其中会不会就有我们可怜的王储呢?”

    “……三天?”

    “三天。”

    “以明天为第一天。”

    “啧……可以。成交?”

    然而艾吉永没有等到答回应。仿佛看到世界上最不可思议地事情,原本端坐的王储妃站起身来,绿宝石一样的眼睛微光闪烁。首相阁下疑惑地转过身去,不由得双眼瞪大。

    “您、您……”

    显然,站在门口的年轻人眼里根本就没有他。

    “我恰巧碰到了郎巴尔夫人,一听说他们想要软禁你,就直接过来了。”

    玛丽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这本来不是什么值得哭的事。

    “你……你回来了。”

    下一秒,路易将她拥入怀中。

    门边,郎巴尔夫人满面笑容。她转身朝一对中年夫妇行了个礼:“两位可真是立了大功啊,图立普伯爵,图立普夫人!”

    芳芳·拉·图立普,优雅地回礼,殷勤地亲吻她的手背。

    “能帮助到向王储妃和您这样充满魅力的女性,才是我的荣幸。如果是在十五年前见到您,我一定不顾一切地追求您。”

    他这双眼睛能把所有甜言蜜语都包装成真情实意。面对这样的笑容、这样的谈吐,什么样的女人能心生厌恶?

    但是——郎巴尔苦笑地看了一眼图立普夫人。后者英气秀挺的眉毛只挑了挑,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这边伯爵先生还在大献殷勤:“我敢说,您是我见过的第二吸引人的女性。”

    “那么第一呢?”

    “当然是我的妻子。”

    郎巴尔噗嗤笑了起来。

    这对夫妇与凡尔赛宫格格不入、举手投足间却又总有属于自己的迷人风采。他们平常住在阿基坦。

    图立普(tulipe)在法语里,意思就是“郁金香”。

    法国贵族的头衔均来自地名,通常是名字·德·姓(头衔),其中“德(de)”是“……的,来自于”的意思,近似于德语的“von”(所以德国贵族的姓名都有“冯”)。特殊情况下“德”会根据后接词而产生变化。杜巴利的“杜(du)”就是“dela”合写;达尔比伯爵的de因后接a字母而简写成“d’”(想想欧莱雅l’oreal)。表达的意思,就是“受封于某某地方”。

    但图立普夫妇不同。这个头衔,是路易十五专为他们新设的。

第136章 芳芳() 
见到芳芳,路易就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

    对方虽然不是真正贵族出身,同他也没有血缘关系,但性格喜人,路易相当亲近,否则也不会直呼他的名字。何况,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在宫廷中牵扯不深的,越是值得信任。

    “你不是在阿基坦吗?怎么到这儿来了?怎么也被抓来了?他们为什么说你假冒王储?”

    “这么多个问题,可得让我喘口气再回答。”

    芳芳安抚地拍了拍路易的肩膀,后者的心情便莫名安定下来。在他的心目中,芳芳是个有极大本事的人。既然他也被关进来了,那么想要出去,就不是难事了。

    芳芳眨眨眼:“不如先为我介绍这两位先生?”

    一边听着,芳芳默默评估起来。忠心耿耿地瑞士人应当可以信任,至于这个傻乎乎的普通农民就难说了。他心思转得快,拿顶主意就过去跟艾迪攀谈几句,趁他不注意一击劈昏了事。

    这一出手差点把本纳里奥吓坏,本能地往路易面前一挡。芳芳没看见一样,冲路易笑笑。

    “我们听说陛下病重的消息,就启程过来了。在附近恰好看到有人在偷偷摸摸地怂恿大家假扮王储领赏,觉得这事太诡异了。我就干脆假扮成平民,装作上当的样子,刺探刺探情况,”芳芳爽朗大笑,“谁能想到假的竟然跟真的被关在一起?那么,我的小路易,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路易把前情那么一讲,芳芳多少就吃透了一些情况。他虽然很少在宫廷里生活,但是个一等一的人精。

    “看来有人的野心很大呀。刚刚那个军官,我敢打赌他已经认出你来了,只不过故意装傻。我看他早已被人收买。”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怎么从这里出去?”路易问。

    芳芳嘿嘿一笑,嘴里衔着一根草叶,在谷堆旁枕着手臂躺了下来。一派悠闲模样。

    “很简单。我们等。”

    “等?”

    “传说中公主不都是要等骑士救出去吗?”

    本纳里奥坚决不同意:“我们可不是公主!”

    芳芳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说得对。我们是等着被公主救出去的骑士。”

    骑士小说迷更加不依了:“骑士的使命是与敌人作战、拯救公主才对!等待公主拯救,是骑士的耻辱!”

    “套路在我这儿行不通。”芳芳坦然回答,丝毫不觉得被女人救是多丢脸的事,“我的艾德琳娜既是公主,也是骑士。”

    万万想不到,路易竟是一副欢欣鼓舞:“艾德琳娜会来?我们有救啦。”

    于是,艾德琳娜骑着马、腰间别着燧发□□,英姿飒爽霸气十足地带着夫妇俩的卫队开进军营,以伯爵夫人的身份大摇大摆地找上校要人时,四个男人(包括醒来后搞不清状况的艾迪)一起趴在仓库高高的窗口上围观。

    “我的主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她骑马的样子又迷人又帅气!”

    芳芳大赞艾迪有品位有眼光,而后洋洋得意地转头叮嘱路易:“明白了吗,身为丈夫,一定要给妻子出风头的机会。”

    本纳里奥相当顽固:“这只会让人看不起你。”

    “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就去跟别人证明,冲着妻子证明算什么本事?”芳芳一脸朽木不可雕也。

    路易咯咯直笑,两不相帮。

    他此时没想到,被营救之后,将要再次失去亲人的噩耗,在凡尔赛宫等待着。

    王储平安归来,大局已定,那些蠢蠢欲动的牛鬼蛇神便都平静蛰伏下来;有的人心情灰败沮丧,有的人终于得了安心,还在观望的墙头草们也连忙表了忠心。

    在如此一来,诸般事宜反倒没有那么紧迫了。

    玛丽任由路易在老国王的房间里哭了半日,没有催逼他。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就已经失去了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哪怕身份再高,也难免孤苦可怜。尤其是刚刚历经一场劫难,难得脱险回来,正在兴头上,就要被狠狠打击一下,心理落差可想而知。如果不让他好好发泄,以后说不定会落下心病。

    艾吉永一副若无其事、大公无私的样子,到路易面前请他登基。路易没有应下来,只说:“对这顶王冠来说,我们是多么年轻啊!”

    郎巴尔夫人在旁边听到,差点栽倒。据说历史上,在登基之时,路易也说了这句话。但愿这不是历史重演的兆头。

    不过下一句话让她倍感欣慰。

    路易握着玛丽的手,蓝眼睛里满是温柔:“幸好我们还有彼此。”

    等心情平静下来,路易为玛丽介绍了图立普夫妇。

    “他们曾经救过爷爷,这次又救了我。”

    两人都不是贵族出身,也不常露面,却又在凡尔赛宫有一席之地;老国王优待他们,路易也亲近他们。玛丽听过一些颇带酸味的议论,无非是一些无聊揣测:一会儿说老国王看上了艾德琳娜的美色,一会儿又说芳芳看起来是孤儿,实际上是路易十五的私生子。鉴于老国王在女人方面如同蜜蜂一样勤劳,还真不能断定两种说法是无稽之谈。

    “听起来两位一定有相当传奇的故事。”玛丽说。

    “我个人更喜欢‘浪漫’这个词。其中最光辉的部分就是我和艾德琳娜的初遇,不过这一段略为私人化,又难以用最准确地语言去描述其美妙之处,所以请原谅我只用简单的语句带过。”

    他的遣词用句相当典雅。在这个年代,非贵族出身受到的教育非常地少;图立普伯爵要不是在获得爵位之后恶补过,就是有过特别的际遇。

    “当时我还在乡村中无所事事,无意间招惹了几位——嗯,好吧,十几位——小姐。其中一位是一位庄园主的女儿;他父亲逼我娶她。”

    ……这个开头怎么那么熟悉……

    “就在教堂东躲西藏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位吉普赛女性。她神秘而美丽,优雅而高贵,风趣而幽默……”

    好吧,真就是那个开头。

    接下来这个吉普赛女人会为他看相,预言他将会参军,然后屡立战功、步步高升、光耀门楣,并且娶全法国最高贵的女人,也就是路易十五的女儿。

    他信以为真,跑去参军,才发现那个吉普赛女人其实是一个军官的养女兼侄女,为了完成招兵额度,让她假扮吉普赛女人到处给人算命,骗他们入伍……

    “不得不说是命运的奇迹,在返回军营的路上,我们碰到了一辆被打劫的马车……”

    于是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英勇地干掉了劫匪,救了蓬帕杜夫人和公主恩丽叶特。为感谢他,蓬帕杜夫人送了他一个郁金香形状的挂饰,并给他送了一个名号:图立普(郁金香)。

    从此以后,他就叫做芳芳·拉·图立普。

    ——“la”在法语是定冠词,解释起来很复杂,可以简单粗暴地理解为英语的“the”。

    玛丽眼底闪烁着惊异的目光,朝郎巴尔望过去;后者冲她调皮地眨眨眼。

    所以,果真是后世那部电影?

    ——《芳芳郁金香》。

第137章 恩爱() 
芳芳是有“法国的佐罗”之称的浪漫英雄,当然也和佐罗一样,学界普遍认为可能有不可考的一位或多位历史原型,但并不真的存在。

    结果这个人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玛丽面前;这感觉太奇妙了。

    当然,因为潜入公主卧室而无意间撞破敌军阴谋而立下大功,这样的剧情只出现在电影里。原本那就是一部喜剧,情节荒诞不经,不太可能真的发生。

    图立普伯爵是凭借英勇的战斗、在战场上救了国王一命,而获得嘉奖的。

    艾德琳娜——假扮吉普赛女郎的姑娘——也没有被收为路易十五的养女。不过,老国王对这对夫妇颇为喜爱,倒是真的。

    故事也没发生在阿基坦——这个大区位于法国西南,一面靠海,一面接壤西班牙,离主战场隔着一个法国。不过,图立普伯爵现在的任命,是在阿基坦。

    无论是奥地利继承战争,还是七年战争,西班牙都是法国的盟友,或者更准确一些,是法国的血脉之亲——通过一场继承权之战,波旁家族的一个分支成为了西班牙国王——所以边境上并没有大患,图立普伯爵只需要安享富贵即可。

    如果是一个在军功上有野心的男人,对这样的安排恐怕会相当不满吧;但芳芳接受得相当愉快——本来他就不是真心想参军呢。

    “我一人就打倒了五个,正得意洋洋呢,谁想到身后竟有个漏网之鱼……”

    说到艾德琳娜如何穿着军服假扮男人,一枪崩了想从背后偷袭他的土匪的事迹,男人满眼都是快活。

    “当时我就想,无论谁娶了这个女人,以后都是绝不敢偷情的了,为这个倒霉家伙,我得默哀三分钟。唉,谁能预料到这个家伙就是我呢!”

    “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艾德琳娜抱着臂,佯装生气,眼角却是笑的。

    她差不多是苏马力穿越前的年纪,会说话的黑眼睛、直挺的鼻梁、微厚的红色嘴唇,无一不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服饰的用料和做工都无可挑剔,绝不会被人认作“下层人”,然而,设计和剪裁上,却明快流畅,将肩膀、袖子、胸前的夸张蕾丝简化掉,只有肘部以下的长袖,留着轻薄飘逸的白纱。

    她的发髻也没有那么多繁复的样式,只点缀了一些珠宝和鲜花。

    习惯了“简约、大方”的现代审美的玛丽,在一大群丰富到快要溢出的蕾丝蓬蓬裙中间,忽然碰到这么一个详略得当的穿衣风格,眼前顿时一亮——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女人。

    芳芳揽着她的腰表忠心:“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你要不是不信,就挖我的心出来看。”

    艾德琳娜爽朗地笑:“我怕你的心写满了姑娘的名字。我猜猜,是不是刚刚把美丽的王储妃殿下添进去了?”

    “如果王储妃的名字叫艾德琳娜,那么确实写进去了。”

    玛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俩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只觉得如果这个时代有fff团,那首先要烧的大概是这一对。

    王储归位,国王驾崩的消息也终于可以正式公布出去。先前凡尔赛内外已经满是谣言,如今也不过是得到了证实,反应相对平静;在宫廷之外,离凡尔赛最近的巴黎,却是偷偷掀起了庆祝的小浪潮。传单和地下读物上,有人写了谐谑的诗,“让想哀悼的人哀悼去吧,我们还要唱歌跳舞呢”。人们小心翼翼地互相祝贺,用讽刺地口吻说,“受人喜爱的路易终于死啦”。

    曾经在老国王年轻时,人们还为他的一场大病祈求健康,时至今日,那些好感已被消磨殆尽,“受人喜爱的路易(a/》

    无论那些“升斗小民”怎么看,盛大庄重的葬礼仍然需要举办。

    与以往的传统不同,路易十五的心脏没有被取出来单独放置到特制的小木箱里,尸首也没有进行传统的防腐处理,只是往棺木中倒了酒。这个时代人们对尸体腐化还没有科学的认知,所谓防腐药剂往往只是凭着经验和直觉配成的,起的作用不大,有时甚至还会加速腐化;从结果来看的,灌酒精倒也不差。

    中国讲究“停灵守灵”,但一般下葬较快,夏天一般三日,天冷时也可停久一些,一般依照农历,让道士算出良辰吉日。法国自然不依农历,国王去世后,要等40天后才能下葬,期间要进行各种准备工作:教堂要布置,邀请宾客要落实,祝祷词要写,安魂曲要排练——此时最负盛名的安魂曲来自让·吉勒,也是一位早逝的音乐家,留下的安魂曲多次在王室成员的葬礼上使用;使用者还包括了他自己。鉴于最终排演任务落在了列奥波得·莫扎特身上,玛丽很是好奇,小莫扎特会不会因缘际会,提前写出后世那鼎鼎大名的安魂曲来。不过此时小莫扎特还未曾感受到死亡迫近的力量,即便作出一首来,怕也未必有相同旋律。

    棺木和运送棺木的马车是专门打造的。特别是三轮马车,四柱各有一个金色天使像,车顶上三个天使举着金制王冠,车盖和布幔镶着金线,可说金碧辉煌、精致细腻,

    葬礼将在圣丹尼斯举行,在这里,与老国王作伴的有他的历代祖宗,还有他的儿子。欧洲中世纪以后,国王没有修王陵的习惯,一般集体葬在王室墓园中,这倒是省下了很大一笔开支,节约了民力。

    绝不是说就完全不扰民;斋戒要做,礼炮也要放。

    至于新国王的加冕典礼,就要拖得更久了;作为天主教国家,新王加冕还需要梵蒂冈的认可,几个来回就花费不少时间;加上庄严宏大的加冕典礼需要耗费的时间和精力,虽然新王很早就将开始行使权力,但正式加冕预计要等一年以上。

第138章 议事() 
历史上路易十五在病榻上缠绵了十多天才去世,有充分时间交待后事,在临去估计前没少给小路易面授机宜,部署今后的大政方针。

    现在老国王走得匆忙,小路易甚至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结果就是一切都手忙脚乱。幸好与历史不同,先前路易主动求学,跟着他爷爷学习政事有小半年时间,不至于一头雾水、从零开始。

    玛丽不失时机地提出建议:第一,在变动时期,以稳定为上。

    “即便是艾吉永公爵也不能撤换?他可是把你当成了害死爷爷的嫌疑犯,想要把你抓起来呀。”

    “至少在半年内不能换,否则人人自危,都会担心自己是下一个。”

    “好吧。其实如果不是做得太过分,我也懒得换。”

    玛丽提的第二点,是将召集大臣开会的时间固定下来。好处显而易见:让路易尽快熟悉大臣们的秉性能力;让朝臣有和新国王熟悉的机会;重复的拜见仪式能加固新王的威权;保证上下之间的最低限度的交流和反馈。

    “据说太阳王每一天都要开会?他的伟大之处正是我们值得学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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