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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和那个男人把他从派出所领出来，因为不想与他们交流，下了车的零川直接朝着反方向跑开，看到他们没有追上来，他又放心地放慢脚步。
　　
　　虽然逃过了这次，但他知道，只要之后再碰见阿佰，自己都不会好过。所以他总是尽量留在学校内，不出门。
　　
　　他根本不会想到阿佰会如此记仇，竟然带着人进入学校找他算账。
　　他们在他寝室门前拦住他，然后把他拖进寝室里用衣服盖住头就不停地踢。那些晚回寝室的人不知怎么回事，不停地敲门发现里面的人不开门，刚要走里面的人突然打开门把他们拉进去。叮嘱了谁也不能告诉老师之后，寝室的人又被他们关在了门外。
　　
　　“零川应该不会出事吧？”走下楼，黎晓有些担心地往楼上看。
　　“你刚才没看见他被蒙着缩在地上？活该！”庞宇回想着，正想着要把这件事告诉张杨。
　　“要是出事了怎么办……要是被打死的话？……而且告诉他们寝室位置的是我啊！”
　　“是你？！”庞宇惊讶地看着黎晓。
　　“今天早上我去厕所，在楼梯遇到一个人，他问我是不是二班的啊，然后他就问零川的寝室，我就告诉他，我哪有想那么多啊！告诉他之后，就看到那几个人走上来了，好像跟问我话的那个人打了招呼。你说，零川要是死了怎么办啊？！”
　　“啊……是啊，要死也别死在我们寝室啊！”反应过来的庞宇直奔寝室，后面的黎晓着急地喊着“你要干嘛？”也追了上去。
　　
　　“我们还有东西要拿，能开一下门吗？”小心地敲门。
　　有人匆匆忙忙地把门打开，喊着“快点快点！”，就有另外人扶着其中一个受伤的人出了门。受伤的人痛苦地抚着自己的左臂，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那些人很狼狈地逃掉，剩下零川一个人大字型地躺在地上。
　　看到那些人如此慌张，零川又一点反应都没有，胆小的黎晓马上被吓得直接坐在地上，以为对方被他们打死了的他手颤抖地扶着半掩着的门边。庞宇则小心地走过去，看到的是零川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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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的双眼。刚想叫“不好了”，他就看到对方的眼睛眨了眨，接着翻了个身很困难地支起身体。
　　
　　“……拿，拿东西拿东西！晓啊，快来拿东西，我们去打饭。”感到尴尬的庞宇走过去，扶起还坐在地上的黎晓。
　　“那些人是不是被他赶走了啊？”刚出门没多久，黎晓就忍不住问。
　　“小声点，走远点说。”庞宇回头看了他，拉着黎晓快速下了楼。
　　
　　“我还以为那家伙会被打得半死，结果是他把别人给弄脱臼了。”庞宇有些无奈地说着，“上次也是，把张杨给弄进医院了，真恐怖。”
　　“杀过人的，能不恐怖吗？”黎晓抓着饭盒的手仍在发抖，“我可不敢像张杨那样惹他，哪天死了估计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庞宇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我得告诉张杨以后别惹他。不过，他最近倒是很奇怪，挺勤啊。”
　　“这个倒是……哎呀，别去想他的事。我可不想想。”他说完，故意很夸张地抖了抖身子，“我怕。”
　　
　　用清水洗了洗脸，无力感让他连站着都困难。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来找他。有些担心，但是照今天这样，似乎也没什么好怕的。
　　没有人能伤害他，根本没有。
　　
　　#2
　　
　　接近期考他变得更为紧张。因为成绩总是上不去，还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而无论如何，成绩总是停留在那个分数段，上上下下，几乎没有什么突破。
　　
　　被成绩困扰得心情极差，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期末。
　　
　　跟零海放假的时间不一样，回去之后他整天闷在房间里不出门。在零海补课的期间，他去看过他，却因为对方提到了期末考试心情变差。
　　
　　“不是还有半年的时间嘛，你着急什么？”成绩一向很好的零海根本无法了解那些成绩处在不上不下位置的人的心情，零川甩开他的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不是你，行了吧？”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零海一脸和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时间还长。”
　　“好吧，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但是，别跟我提成绩。”零川还是非常不悦，毫不给哥哥面子地离开。
　　
　　……那天他好像说过，今天就回来了吧？仍旧躺在床上的零川伸手拿起闹钟，看了时间，还很早。也不知道对方多少点回来，问他他也没说。
　　躺着也是没事，他干脆坐起来，穿上鞋子走了出去。
　　“你怎么穿这么少？”母亲正在客厅的桌子边摆着早餐盘，转头看到了他，“会着凉的，快回去穿衣服。”
　　他不搭理她，径直走向洗手间，“零海几点回来你知不知道？”
　　“他说下午之前到。”
　　“哦”地回答了一声，想着在他回来之前，自己找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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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做打发时间。
　　“那个……零川，等哥哥回来以后让他帮你补课吧，你不是说想要考他的那个学校吗？”
　　正在洗手的零川愣了一下，语气变得不友好起来，“你怎么知道？”
　　“……啊，他说的啊。”
　　
　　听到洗手间传来的巨大响声，正在放餐盘的母亲吓了一跳，匆匆忙忙跑了过去，“怎么了你没事吧？”
　　两个杯子倒在地上，其中一个从中间裂成两半。
　　“我没事，你忙你的。”他低着头，逃避一样地离开洗手间，剩下母亲一个人处理着地上的杯子。
　　
　　“你为什么要告诉她？你脑子有问题吧？”
　　提着行李刚进入房间的零海还没来得及跟弟弟打一声招呼，就被对方用这样的凶恶态度对待。
　　“你干嘛扔我的东西？”本来还摸不着头脑，现在看到自己的东西被弟弟扔得满地都是，零海也不问清情况地发起脾气来。
　　“我问你你就得回答！”
　　“你说什么事，说清楚。”知道跟眼前的这个人硬碰硬不会有好结果，零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要去哪里关那个人什么事了？”
　　对方看起来情绪激动，好像下一步就要动手似地。
　　“什么去哪里，那个人又是谁？你说清楚好吗？”
　　“你他妈就装吧！”他抓起地上的东西，朝零海扔来。
　　“你刚刚说什么了？！”
　　“有种你他妈的就继续装！”零川生气地指着他，一甩手快步走出门。零海气愤地将他拉住，揪着他的衣袖，“这些话是你该说的吗？啊？你现在给我把话说清楚，说完以后你想发脾气爱怎样怎样，不然你也别出这个门。”
　　
　　本想狠狠地推开他就走掉，母亲却在这种时候赶到了他们门前。她一脸惊讶和着急，赶紧问，“怎么了？好好地怎么吵起来了？”
　　被哥哥拉住，零川一边挣脱一边瞪着母亲，“滚，不关你的事。”
　　觉得忍无可忍的零海把零川向旁边一推，“你怎么说话的？！”
　　“想打架是吧？”零川说完也推了零海一把，动真格的他使了很大的劲，一把把零海推到。母亲惊叫地冲上来拦他，零海抚着撞到椅子一角的右肩站了起来，“妈你别拦他，今天不好好……”话没说完母亲就被零川推到一边，跌倒在地。
　　零海跑过去扶起母亲，零川想趁他们不注意跑出去，却被零海拦住。
　　
　　吃了零海一记拳头的他跟零海扭打起来，母亲哭喊着阻止，凭着她一个人的力气根本分不开这两兄弟。家里的那些佣人假装看不见听不见，根本不来帮她。
　　零川拿起手边的书本，朝处于弱势的零海头上砸去，母亲想扑过来护着他，却被零川踢到一旁，痛得无法撑起身子。
　　他不知道到底扔了几本书，看到对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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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不动的时候才停下来。
　　
　　“零海……零海！”不知什么时候缓过来的母亲艰难地跪着走去，此时的她完全无视了另一个人，也不顾身体疼痛地跑出去拨打电话。
　　打累了的零川病态地笑起来，好像报了什么仇似地看着眼前像尸体一样一动不动的零海。
　　小时候他总是喜欢与零海打架，而每次输掉的，都是他。
　　
　　母亲冲进房间里来，抱起零海的身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零海说一样地喃喃，“一会就到了，不要怕，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救护车，医院，尸体，哥哥……哥哥……
　　
　　惊醒一般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对，这不是小时候，自己也不是自己……不，还是自己，只是不是以前的自己。
　　母亲担心地望着零海的脸，又着急地望着门外，终于听到了救护车声音的她脸上露出了得救一般的安心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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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慌张地站起来，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看着那些人把零海带走，才突然反应过来。母亲跟着那些人去了医院。零川却因为不想面对母亲而没有任何行动。
　　事实上，他很想去。
　　
　　急躁的他一头扑到自己的床上，用枕头死死地压着自己的头，眼泪流了下来。
　　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要是零海死了怎么办，死了的话……使劲地摇头，告诉自己事情不会这么严重。但是，如果他醒来之后不理自己怎么办，不原谅自己怎么办？如果连这个人也不理自己，自己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从来都是这么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朝前走，只是身体已经不受思想指使了一般，失去控制。前方是一扇灰色的金属门。他走过去，转动门把，把门打开。灰暗的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床。
　　尸体被白布盖住了全身。
　　
　　不知道自己什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
　　梦中他掀开了白布。
　　他的哥哥安静地躺在那里。
　　
　　发疯一般地冲过去打开房门，看到客厅的壁灯亮着。那个男人可能已经回来了。肚子饿得不行，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却只有昨天母亲买回来的蔬菜。
　　自己把哥哥弄成那样，母亲也不可能会给自己留着晚餐吧，想想也知道。
　　想去找他，却连他被送进那家医院都不知道。要道歉，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原谅自己。
　　
　　瘫坐在地上，突然觉得很无助。听到下楼的脚步声，他赶紧跑过去，走下来的人是母亲。
　　“我想去找零海。”
　　母亲满眼是泪，看也不看他一眼，又转身上了楼。
　　“告诉我他在哪里！”
　　“现在已经很晚了。”
　　零川生气地将鞋子一踢，光着脚走回自己的房间。
　　
　　睁着眼睛一直熬到天亮，知道母亲早上一定会去看零海的他早早就等在门口。
　　
　　药水的味道时刻都在提醒他这里就是医院，连接着人生与死的地方。跟着母亲上了住院部的五楼，无机质的室内摆设让他感到更为恐惧。穿着白色护士服的的护士步伐匆匆，在白得发蓝的灯光下看起来一点活人的生机都没有。
　　
　　推开了房门，坐在床上翻着书本的人转过头来，微笑着叫了一声“妈”。看到母亲身后的零川，他表情很快又惊讶转为高兴，“旁边的床没人，你们坐那吧。”
　　
　　“还痛吗？”母亲心疼地看着他，他摇头。一旁的零川却尴尬地站着，不想站在母亲身旁。母亲把饭盒放到桌上，“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你看看。”说着她打开了盖子，零海凑过去，一脸兴奋地说，“妈，你可以去做厨师了。”
　　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零川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外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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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融不进他们之间。
　　
　　“啊，零川你吃了早餐没？要不要跟我一起吃？”注意到自己的弟弟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零海问他。他摇了摇头，坐到的旁边的床上。
　　
　　“妈你有没有什么要忙的？要不你先回去，我有话要跟零川说，不方便让你听。”零海假装开玩笑地说。
　　“神神秘秘的，又在想什么呢！好好，我走就是。”母亲站了起来，说了声“记得要多休息”就开门出去。
　　
　　母亲刚把门关上，房里的零海就开口了，“你昨天，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去你的学校的事，你是不是跟妈说了？”零川还在因为愧疚而低着头不敢看他。“你不想让她知道吗？”零海的拿着勺子的手停在了半空，看起来有些惊讶。
　　“我什么事都不想让她知道，你不知道吗？”零川弯着腰，绞着手指把手放在膝上，“我恨她。”
　　
　　“零川。”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地说，“我知道你现在跟妈关系不好，你因为她重新组了家庭因为她不管你就恨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重新组家庭也是为了你？不然她哪有这些钱供你上学供你吃穿？”
　　“别跟我说这些。她给我钱那是应该。”
　　“你认为是应该，是，法律确实也是这样规定的，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不养孩子的父母？你想过没有？”
　　“不要摆出一副说教的样子说我！你爱怎样想是你自己的事！”
　　
　　觉得实在无法与他沟通，零海也只好妥协，“好吧。”没有理会低着头坐在床边的人，继续吃着早餐。
　　
　　注意到对方时不时地偷看自己，零海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会真的没吃早餐吧？”
　　“吃了。”
　　他还是低着头。
　　
　　“别躲了，我知道你在看。”连隐藏都隐藏得这么不好，看到对方笨拙的一面的零海直视着他。对方一抬头就迎上自己的目光，接着又开始躲闪。
　　“昨天……对不起。”他的眼泪掉下来，好像是怕零海发现一样地不敢伸手去拭泪。
　　零海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赶紧把抽纸推过去，担心起来，“怎么了，干嘛突然哭？”
　　“我以为你会死掉……我很怕。”
　　没想过对方会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零海怔怔地看着他。看到对方如此担心自己的他觉得自己的心正被人狠狠地揪着。
　　“怎……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不会的。”
　　零川抬起头看他，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他跪到零海的床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的零海伸手抚他的头，安慰道，“我身体好着呢，没事。”对方听到了这样的话，把他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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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海从医院出来，看起来心情很好。他对旁边的零川开玩笑说，“你还真是下得了手啊。”零川听到这句话，表情马上由晴转阴。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知道对方为这件事情愧疚得要死，零海也不打算再提起。天空阴晦着，零海抬头看了看，不禁感叹“今年真是冷，但是怎么还不下雪呢”。
　　“下不下都无所谓。”
　　“我说，你到底对什么才感兴趣啊？”他侧头看着身边的零川，很好奇的样子。
　　
　　他又醒了。
　　平时醒来的时候都会觉得松了一口气，可是就在刚才，半睁眼之时，他看到了某些本应该是梦中才存在的东西。
　　那也许是幻象，可是回来起来还是令他感到恐惧。那种无论如何也无法逃避的感觉。
　　
　　“哥哥，哥哥。”不顾及对方感受地摇晃着旁边的人，想找人陪伴以减小自己的恐惧。零海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呓语般地问道，“怎么了……？”
　　“起来陪我。”
　　“怎么了？睡不着吗？”
　　时钟显示的是凌晨三点。
　　“我做噩梦了，睁开眼睛的时候还看到了可怕的东西。”
　　“看错了吧？”
　　“不知道，我害怕。”
　　“不要乱想了。”零海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要去想那些奇怪的东西。”只得到这点安慰，零川一点也不满足，他把身子往床尾移了移，伸手环住零海，“哥，抱我。”
　　
　　零海以为他开玩笑，轻轻地踢了他，“你以为你几岁啊，啊？快睡觉。”这样的动作确实不是这样的年龄该做的，可是自己就是想要对方的体温，零川没有放手，而是极其认真地说，“我说真的，我很怕，睡不着。”
　　说着“你真是的”，零海也只好回抱他。
　　“……好痒。”对方的头发碰到自己的颈间，零海怕痒地缩起身子。感觉他的身体逐渐远离，零川赶紧将他拉扯回来。
　　
　　“你的头发扎着我呢。”
　　零川又把身子挪了挪，“这样好了吧？”零海又把身子往后缩，轻声笑了起来，“你说话我也会觉得好痒……”强行地把这个躲来躲去的人拉回自己身边，下巴蹭到对方露出来的肌肤，零川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不断加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