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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修日记-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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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晃的站起身子,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
  他跟巴德,真的是相爱了。
  爱情果然能令一个人改变这么多,以前拥有孩子面容,毒蝎心肠的阿尔为了巴德,竟能变得如此卑微。连那习惯性上扬的语调都变得沉稳了很多。我能感觉到,他不能够失去巴德。就像,我不能失去亚伯特一样。
  亚伯特。
  我突然向床边看过去,犹豫着问:“你在吗?”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并没有出现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嗓音出现了:“恩。”
  我向床里面挪了挪。在我刚醒来的时候,可以不通过任何媒介就看到他,那感觉就像是他还活着的时候那样,他离我那么近,近到鼻尖相错。可现在,他又消失了,我又看不到了。
  这是一种暗示。
  一种令我不安的暗示。难道只有当我生命垂危时,才能看到亚伯特吗?
  也许他也感觉到了,所以我们都没有讨论这个问题。我咳了咳,问:“为什么阿斯莫得的箭可以唤醒我?那条蛇的毒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将手放到胸口上,感受着身体里微弱的心跳。
  “也许是因为他们是死对头吧。”
  亚伯特的语气不怎么确定,“所以阿斯莫得的武器都与路西法的相对抗。”
  “恩。”
  身后的靠枕似乎被人拉的高了些,让我更加舒服。
  我笑了笑,凌空一抓,果然握住了亚伯特的手腕。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我依然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拽着他的胳膊,我倚着靠枕问:“你觉得我该帮他吗?”
  “不要什么都问我。”
  “别这么冷漠,我可是在跟你商量。”
  “我不想跟你商量。”他抽出胳膊,气息变得离我很远,“我还在生气。”
  “生气?”我一头雾水,可等了半天答案,亚伯特也不言语。脑子转了转,这才想起前几天战场上的事——难道他还在因为我被毒蛇迷惑了而生气?我不可置信的笑了笑:“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呢?我当时不是被毒蛇蛊惑了么,又不是真的不信任你。你还真是越变越小气了,多大的事,记恨到现在。”
  “如果你的心足够坚定,就不会被迷惑。”他声线冷酷。
  “你适可而止吧,不要像个女人一样。”我皱了眉。我不想承认,我一直介意着他和乔恩的事,也正因为这种介意,让我轻易的被毒蛇迷惑。但从始至终,受害者都是我,所以面对他莫名其妙的质问,我觉得很不高兴。
  但显然,亚伯特与我的想法不同。
  他觉得已经为我而死,他对我的感情我应该明白,就不应该对他不信任了。
  于是,他也感到很不高兴。
  “好,我不吵你。”
  “这样最好。”我一拉被子,忍着痛躺了下去。
  亚伯特没了声息。
  我气闷的紧闭着眼睛。刚才为我流泪的是他,现在莫名其妙耍脾气的也是他。这人怎么就这么善变?说不定他一直守在我床边,就是为了听我醒来以后对他道歉!好好,不吵我是吧?有种你就永远别出来!

  【第三十一夜】(2)

  ******
  亚伯特一直没有出现。
  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王子理查。
  玛丽死后的一段时间,他每天都会去她的墓碑前呆上很久,从一个小时,到三个小时,再到八个小时,最后几乎在那里呆上整整一天。他不跟任何人说话,也不再跟修斯争执,他完全的封闭了自己。
  直到今天,他索性彻底消失了。
  “都找过了吗?”
  我吊着胳膊坐在宝座上,另一只手摩挲着拇指上的钻石戒指。杨的手臂上挂着白色的汗巾,手上端着托盘,里面摆放着好冒着热气的法国红茶。他另一只手熟练的端起茶壶,斟满了一杯递给我。
  “是的。”
  杨将茶壶放好,端正身子,“王子已经不在宫殿里了。”
  “修斯呢?理查不见的时候,他还在的。”
  “他连夜赶出去寻找王子了,一直没有回来。”
  我淡淡的啄了口红茶。
  理查带走了玛丽的骨灰,现在玛丽的坟墓里已经空无一物了。我有些不快,但身为玛丽的哥哥,他有权带走她的一切。比起不快,我更是有些不安,就怕他因为一时冲动,而去为玛丽报仇。如果他不是去杀了阿斯莫得的话,那么就是将自己锻炼的强大,然后回来杀了我。
  毕竟是因为我,才牵连了玛丽。
  无论凶手是谁,他们的最终目的只是我。所以归根结底,害死玛丽的人就是我。
  “王,茶冷了。”
  杨向我询问,见我点头后便取走我手中的茶杯,拿起另外一个空杯斟满热茶。我接过来,心不在焉的含了一口,却不小心烫了舌尖,又痛又麻。手一抖,茶杯咣当一声落地。杨抽出汗巾为我擦衣服:“有没有烫到?”
  “没、没有。”我恍惚的回答。
  “王,您怎么了?”杨察觉了我的不对劲。
  准确的说。
  自从亚伯特消失后,我就不对劲了。
  我变得精神恍惚,食不下咽。很快,脸颊就瘦削了下去,也出了黑眼圈。所有人都以为是玛丽的死对我的打击太大,令我精神萎靡。虽然不清楚真正的原因,但所有人都明白,以往那个严酷冷漠的王已经不见了。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我要出去走走。”我突然说。
  “是。”杨一抬手,帘幕后就有一个女仆上前端走了餐盘。
  “你要跟着我吗?”我轻声问。
  “如果您需要的话。”他躬身。
  我想了想。
  即使想尽量表现的冷漠,但我还是的眼神还是不可抑制的透露出空洞。杨察觉到了,但他只是低垂着目光,静静的等我吩咐。我目光游移了片刻,走在前面。
  “帮我带着件衣服,我有点冷。”
  “是,陛下。”
  无形的屏障挡在宫殿外。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看到一个竖琴后,才停了下来。那应该是原本宫廷乐队使用的地方。其他的乐器都被或逃走或死去的乐师带走了,只有这一架竖琴孤零零的竖立着,落满了灰,显得那么寂寞。
  不远处黑影闪过。
  鬼魅般的树影不停的摇曳着。
  我的手指划过琴弦,发出沉闷的声响。无名指用力一按,一道血痕显出,渗出了血滴。我怔忡了一瞬,将无名指含入口中,血腥味刺激着舌尖。我一边吸吮着伤口,一边看着竖琴,然后含糊不清的问:“会弹吗?”
  杨一怔,答道:“会一点。”
  我笑了笑,放下手:“弹给我听。”
  杨很绅士的一行礼,抬步走到了竖琴旁边。双手抬起,修长手指松弛下来。似乎做好了准备,他深吸一口气,五指轻轻的划过琴弦。瞬间,悠扬的音调从他指尖溢出,暗暗的浮动在夜空中。
  “恩,弹得真好听。”
  我略带痴迷的笑,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吩咐,“你去找人给我搬个楼花小桌来,我要在这儿喝酒听琴。”瞬间敛了笑容,我喜怒无常般的板起了脸:“快点,不要坏了我的兴致!”
  “是。”
  杨瞬间消失了身影。
  很快,几个仆人就将小桌搬来了。
  杨在我身后站好,拉开了椅子。我坐下去,看着他拿起银质的酒壶为我斟了一杯红酒。鲜血般鲜艳的液体撞击着高脚杯的玻璃,发出叮咚的响声。我握住高脚杯,晃了晃:“其他人都下去。杨,你继续弹琴给我听。”
  其他仆人纷纷行礼退下。
  杨走到竖琴边,继续弹奏。
  菲斯城里的月色一直是混沌不清的。
  稀薄的月华下,是鬼魅般摇曳的树影和不停闪过的恶灵影子。不过在杨的琴声下,这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那么恐怖了。我一口接一口的抿着红酒,一转眼的功夫,一瓶红酒已经见了底。
  “来人……嗝。”
  懒洋洋的打了个酒嗝,我将红酒瓶倒过来,瞪着眼睛看着瓶口里流出最后一滴。注意到杨看过来的目光和马上就要离开琴弦的手指,我立马喊道:“不许停!”
  杨一怔,眼看一个音节要走音,指尖一转立马更正。
  我满意的点头,对着赶过来的仆人说:“再去拿红酒来。”
  仆人立马端来了红酒。
  我心满意足的给自己倒了慢慢的一杯。已经完全脱离品酒的程度,变成毫无形象的狂饮。我张口含住杯沿儿,仰头灌下一杯红酒。喉结不停滚动,我咽下最后一口,大力的将杯子放到桌上。
  杯脚应声断裂。
  我蹙眉,抬手一扫,将杯子扫到地上:“没用的东西!”
  抹去嘴角流下的红酒,我拔开塞子,张口含住了瓶口开始灌酒。杨悠扬的琴声中突兀的夹杂着我咕咚咕咚的咽酒声。就这样喝了好几瓶,我终于支撑不住醉倒了:“别、别停啊……我要听你弹琴。”
  半阖着眼皮,我痴痴的笑。
  嘴唇被红酒染成了鲜艳的红色,如同我的红发和翅膀一样的妖冶。我咬着手指笑,痴迷的看着杨的手指在琴弦上灵活的游走。杨对我的异常充满了疑惑,但又不敢直接问出来,只好顺从我的意思继续弹。
  “詹姆斯。”
  我抽出手指,拖着半边脸看着杨笑:“做我的男人,怎么样?”

  【第三十一夜】(3)

  ******
  “詹姆斯。”
  我抽出手指,拖着半边脸看着杨笑:“做我的男人,怎么样?”
  “嘣!”
  琴弦发出沉闷难听的声音。
  杨放下手,良好的修养令他没有表现出什么过分惊讶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睛已经泄露了一切。他瞠着眸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一只手拖着脸,一只手拿着空荡荡的红酒瓶:“我一直忘记告诉你了,我喜欢男人。”
  说完,手一松,红酒瓶落地而碎。
  在杨惊诧的目光里,我摇摇晃晃的起身,笑着离开了。那一晚,我真的是醉了。边走边脱掉外衫,露出里面花领蓬肩的衬衣,解开勒住脖子的几粒扣子,突然觉得它们勒的我快要窒息。
  抬手扔掉国王的长袍。
  余光里黑影一闪,我倏的两脚一绊,歪倒在地上。急忙间,伸手去撑着地面,却被地上横着的树干上的刺划伤了手心,痛感如同一张网,牵扯着胸口上还没好全的伤向我罩来,让人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我当真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被人抬起来送回寝室,浑浑噩噩的让人换上了干净的睡袍,然后喉头一酸,撑起身子扒着床边就是一阵狂吐。宫殿里的人手本就不多,让我一折腾,更是手忙脚乱。不过一个詹姆斯,就顶过了他们所有人。
  他利落的收拾好花园的残局,迅速赶回来收拾我。
  被我吐脏的地毯被换上了新的,白色的绒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干净。地毯似乎被喷了香水,很快就驱走了房间里弥漫着的酸臭味道。女仆用打湿的毛巾给我拭了拭唇,又喂着我喝了些清水漱口。
  舒舒服服的被人伺候着。
  我一时还没有醒过来的打算,就这样昏下去也不错。
  折腾到了大半夜。
  所有人以为吐了好多次的我总算是安生下来了,于是便退出去守在了门口,只剩下杨一个人。他给我按了按被角,灰白色的发似乎又长出了很多根,摘下白手套,他托起灯盏,一口气吹灭:“王,做个好梦。”
  我呓语般的咕哝了几句。
  等到他推门离开后,我才霍然睁开眼,安静的听着门外那些小心翼翼的低语。
  “王最近这是怎么了?”
  “也许是和公主的死有关。唉,和我们没关系,不要乱说话。”
  “可是陛下这样下去,谁来保护我们?我可不想再死一次了。”
  “嘘,吵醒了陛下就麻烦了。”
  原来他们是依靠着我的。
  有种莫名的责任感从心底升起,原来,我也是被需要的。其实很久以前,在亚伯特死后,我就被需要了。他需要我去叫醒他,可他却没有让我感到丝毫被依靠、被需要的感觉,他总是那样强势的存在着,总是不停的给予我安全感。
  我总是有种错觉,其实一直充当保护者角色的,是他才对。
  虽然总是使性子,总是冷言冷语,但他却总是在危难时刻保护着我。殊不知,真正需要人唤醒、需要人保护的人,是他才对。他的灵魂变成了一柄剑,随时都会生锈,会折断,会变得一文不值。
  你不吵我。
  可我们的命运彼此相连,我们已经订下契约,无论如何,你都要吵定了我,不管你现不现身,你都没法从我心里消失了。我翻身坐起来,猫一般无声无息的走到窗边——数颗转动的行星在上空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已经是黎明了。
  宫殿外,拉比安静的蜷缩在喷水池旁。
  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它将埋在的尾巴里的头抬起来,往上看着。
  我看着它金色的眸子,笑着将手指举到唇边,做出噤声的姿势。看着它顺从的安静下来,我抬手指了指远处,它会意般的一甩尾巴,迅速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看着拉比离开,目光一转,金色的眼眸射出一道金光,笔直的刺透了黑色的夜空。一道的黑影无声的向城堡靠近,双臂缓缓张开,松弛如蝙蝠的皮肤嵌入夜空。
  “准备好了吗?”
  黑影将一条手臂拢到胸前。看了他的姿势,我点头,他便迅速消失了。
  我将手放到窗台上,这才发现受伤的手心已经被包扎好了。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合拢对襟的红绒睡袍,转身走到床上躺下,侧身躺好,将手伸到枕头下,抚摸着压在下面的黑剑和无数颗黑宝石。
  剑里面,是亚伯特的灵魂。
  而黑宝石里面的,是无数恶灵的灵魂。
  一夜安眠。
  第二日醒来后便是宿醉的头疼。我咳声不断,像是破烂的拉风箱,一手扶着额角,一手掩着口,极力压抑着咳声。闻声赶来的女仆递来水,我接过来灌下去,咳声勉强压了下去,手指都变得无力。
  剧烈的咳嗽引得伤口发痛。
  我喘着粗气坐起来,由着她们为我褪去睡衣,换上长袍。穿衣程序进行完毕,有人端来了头冠。国王的金冠扣到我的头上,压倒了我微微乍起的黑发。我伸手捋了捋鬓角:“早餐里的橙汁撤了,换成红酒。”
  “是。”
  女仆应下,转身习惯性的去寻找我每天都要配戴的剑。
  “别找了。”
  我出声阻止她,“过来帮我把腰带束好,以后的剑都不挂了。”
  走到穿衣镜前,暗红色镶金边的国王长袍显得华丽异常。襟口上镶嵌着两排夺目的钻,一直到高束的领口消失,不至于铬到我的脖子。整了整领口,挡住不久前被蛇咬出的伤口。
  两个齿印。
  乌黑发亮的好像两个幽深不见底的眼睛。
  伤口旁边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从远处看好像一块胎记。我扯唇苦笑,这样看来,我这个国王还真是浑身是伤,狼狈至极了。不仅这样,我还暴躁、多疑、无情,而现在,又变得一蹶不振。
  经历这么多。
  是时候一蹶不振了。我摸了摸下巴的胡茬,转身离开了寝室。贾斯汀早早的等在了大门外。自从我醒来后,他对我的关心就展露无疑。所有人都明白他对我的情意,而听了一番胡言乱语的杨看在眼里,眸色不禁转浓。
  我冷淡的吊起眼梢:“你等在这里做什么?”
  贾斯汀漫不经心的撇嘴,把玩着紫色的发梢:“来看看你死没死。”
  “魔王大人,不得放肆!”杨出言阻止。
  “算了。”我无所谓的挥挥手,明白他就是嘴巴不饶人。抬步走在前面,感觉贾斯汀迈着步子跟上来,一双妖瞳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然后邪魅的笑着旧事重提:“喂,今晚做我的床伴好不好?”
  这话是他的口头禅。
  隔三差五就要搬出来说上一两遍,所有人都听的见怪不怪了。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个话题又要像以往那样被高调无视的时候,我却回答了。
  “好。”

  【潜逃之夜】

  ******
  走廊的尽头。
  穿着黑西装的灰发男人缓步走来,在他身后,两个仆人费力的搬着一架竖琴。
  发亮的黑皮鞋踩在软软的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杨走到寝室外,听着那对开大门里传来的男人的嬉笑声和低喘声。他托起手中的托盘,将红酒瓶摆正,商标冲外。然后表情未变的抬手叩了叩门。
  “喂喂,弹琴的来了?”
  “别闹别闹,把手拿开……进来吧。”
  杨推开大门,低眉顺目的走进来,身后的仆人将竖琴摆放好,悄然的退出去。
  我坐在地板上,斜斜的倚在床边。贾斯汀躺在我的大腿上,紫色的发铺在我的两腿之间。看到杨进来后,他并没有起身,只是翻了个身趴着,笑吟吟的打量着杨:“看不出来,你还会弹竖琴。”
  杨没说话,将托盘摆在我面前。
  这时,寝室的地板上已经凌乱的摆放着十几个红酒瓶子了。杨一凑近,就闻到了我口中冲天的酒气。他眉心不易察觉的一皱,好心的劝阻,“陛下,你的伤还没有好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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