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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请神上身作者:恺撒月-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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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一名凝脉修士,年轻憨厚,行了个礼道:“剑仙大人,师父与村长有请。”
  那修士名叫罗平,跟随师父玄阳子修行多年。玄阳子乃炼器高人,武力单薄,却依旧德高望重,如今在乐松村中,亦是极为得人心。
  开阳闻言,只略略点头,抄起单致远放在肩头,踏上飞剑回了乐松村。
  村中议事堂内,此时却气氛凝重,人人神色各异,视线闪躲,竟全不如往日那般。
  这诡谲场景落在开阳眼中,他却依旧不动神色,昂首阔步,穿过大厅,在主座落座后,方才问道:“何事?”
  那玄阳子鹤发苍颜,一身百衲道袍,干瘦矮小,慢吞吞站起身来,左右手心向上,朝开阳拜了三拜。
  他行的是三跪九叩,五体投地的大礼,乃是凡间对神明最崇敬的拜礼。
  开阳眼神渐渐暗沉,却依旧高踞主位,受了三拜。
  周围人见他不闪不避受礼,神色坦然,隐含倨傲,脸色亦是渐渐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貌似略抽风_(:3∠)_求不砸砖咳咳==
  单致远依旧在卧槽卧槽卧槽……







☆、第六十四章 患难中识人心

  大厅之中;一时静得鸦雀无声;惶恐不安的气氛;浓得仿若化作冰霜凝结。
  不知是谁起了头,陆陆续续便响起布料麻葛摩擦的窸窣声;厅中上百的修士凡人,便仿佛风吹麦浪;一个接一个跪下。
  单致远被开阳放在扶手上;居高临下看去,便只见成排后脑勺,黑压压一片。就连七十高龄的村长也在长孙搀扶下;颤巍巍离了主座;跪在众人跟前,“不知神明降世;草民罪该万死,求上神恕罪。”
  开阳只道:“不知者不罪,平身。”
  村长依言而行,其余人却依旧跪在地上,眼神中多有畏葸。那老人又咬咬牙,拱手问道:“却不知上神尊号?”
  开阳低垂眼睑,看向扶手上的松鼠。那松鼠正襟危坐,两只小爪收在胸前,正专注看他,视线交汇时,竟叫他看出那黑亮圆眼中的担忧。
  他既然前尘尽忘,原先所作所为,便不去关心。虽然单致远先前隐晦提过,开阳恶名在外,神憎鬼厌,万民避之唯恐不及。
  直至眼下,他仿佛才明白了神憎鬼厌四字的含义。
  尽管如此,这玄衫的剑仙却依旧语调也未曾变换半分,“吾乃兵革之神开阳。”
  若说一石激起千层浪,却并非如此。开阳此言,有若巨岩重重砸进池塘,将池中堵得严严实实,连半点浪花也翻不出来。
  大厅中气氛,便更沉郁几分。仿佛泰山压顶一般,七分畏惧,两分惊慌,还有一分隐藏极深的厌恶。
  单致远顺着雕有蟠桃莲花纹的松木椅窜到椅背上,向四周看去,就连最初遇到的钟大力等人,后来死心塌地敬仰冷剑仙,如今也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神色。
  祸星现,天下乱。
  如今岂非正是天下大乱?
  传说根深蒂固,影响深远,也难怪众人要将这乱世的责任推到开阳头上。
  单致远却不料自己如此快便一语成谶,那些爱慕景仰的目光,果然立马就变了。
  眼下这一幕,同他误落幽冥鬼城之时,何其相似。
  只是一则年代久远,如今凡界同神界之间早已阶层分明,天神比幽冥城时地位更高出许多,自然不会有人胆敢如那时般怒骂驱赶。
  二则,冷剑仙斩妖除魔,善待百姓,种种行为早深入人心,却也叫许多人动摇不已。
  故而在震惊与迟疑之中,众人却只是一味屏息静气,不敢做多余动作。
  就连那村长亦是身形摇摇欲坠,面无血色,仿佛一眨眼又苍老了二十岁。
  玄阳子尚算镇定,又俯身下去,额头贴在地砖上,“玄阳子参见上神,求上神怜悯。百姓如蝼蚁,生存不易,上苍尚有好生之德,如今祸星临世,妖魔作乱……”
  单致远越听越是怒火中烧,这言辞竟是将开阳打成了戕害苍生的罪魁祸首。他再按捺不住,蹬腿一跳,便落在开阳肩头,耳朵尾巴竖起老高,细声道:“你这老道,信口开河!开阳可曾害过尔等性命?若非冷剑仙力挽狂澜,救民于水火,这乐松村早被妖兽占据,又几人能存活?如今却一叶障目,轻信传言,抹黑恩人……”
  怎奈这小松鼠嗓音太过细小,那玄阳子隔得又远,中气十足,声音在大厅中隆隆回荡,将他声音全数掩盖。
  那许多人又尽皆垂头跪拜,不曾看见开阳肩头,一只灰褐松鼠上蹦下跳、指手画脚。
  单致远怒斥了许久,方才察觉自己演了半天的独角戏,顿时丧气已极,默默坐在开阳宽阔肩头。
  头顶却落下一只手掌,轻轻摩挲。
  而后景物又在视野里下沉,原是开阳站起身来,向门外行去,一面继续揉搓那小松鼠脑袋,“我带你去寻回肉身。”
  众人被他气势所慑,所过之处,人群如潮水般自觉分开。
  开阳既不解释,也不发怒,只是目空一切,无论修士百姓,无一人能入他眼中。
  这些人的善意恶意,厌憎喜爱,本就同他全然无关。
  单致远被他如灵宠般轻抚,一时间思绪繁杂,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安坐开阳肩头,离了议事堂。
  随即却又有个女子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唤道:“上神请留步!”
  开阳置若罔闻,身形一晃,便化作剑光遁走。
  单致远只来得及回头惊鸿一瞥,见到一个红衣的女修,满脸惆怅,立在黄蒙蒙沙尘之中。
  正是乐颐。
  半空罡风凛冽,却尽被剑域弹开,单致远依旧安稳坐在开阳肩头,不禁有些意兴阑珊。
  这数月来,开阳戾气渐消,无数次击杀邪魔,保护无辜黎民。恩深如海,众人有目共睹。如今只为区区一个传言,恩情与信任便土崩瓦解。
  这场景只怕比幽冥鬼城更叫人心寒。
  千万年中,开阳——勾陈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守护三界乃勾陈职责,被守护之人却一次次不知好歹。
  也难怪四相之中,唯有开阳冰寒面具下藏着暴怒。
  单致远悚然一惊,突然醍醐灌顶般开悟了。为何开阳一相被人神畏惧,为何开阳一相同三相截然不同?
  只因开阳一相,乃是勾陈的心魔。
  愤恨、怨怼、不甘甚至憎恨——
  单致远侧头看去,却依旧只看见那神明面容俊逸,面无表情,幽深黑瞳中倒是没了那一丝令人生寒的血色。
  终究忍不住,伸出细细小爪轻触开阳面颊,小声道:“为何突然被知晓了身份?莫非……血逝知道了?”
  开阳道:“先前不知,今日之后,自然会知晓。”
  单致远咬牙,“天庭至今不曾有动静,想来天门仍然封闭。还有谁知道此事?那奸细委实可恶,若被我知晓,决不轻饶。”
  开阳微微侧头,扫他一眼,仍是平静道:“如何不轻饶?”
  单致远道:“此人刻意在乐松村站稳根基之后放出消息,居心叵测,其罪当诛。”
  不知为何,他竟在开阳语调里听出了些愉悦,“你要为我诛杀那泄露身份的奸细?”
  单致远颔首,随即又泄气道:“只是尚需时日,漫说如何追查,我如今这样……”
  “那却简单,自裁即可。”
  单致远一怔,瞪大一双黑晶鼠眼朝开阳看去,“泄露之人……是我?”
  开阳道:“正是。”
  最初是单致远千叮万嘱,叫开阳不要自报身份。彼时开阳并不放在心上,便随他所言行事。
  待乐颐将单致远封入这松鼠肉身之后,数次肆无忌惮唤他开阳,只怕早被人听见了。
  若说同名,这天下又有谁胆敢假冒祸星开阳之名?
  开阳眼中不无讽刺,又听那聒噪松鼠再度开口,期期艾艾道:“既、既然如此,为何,要助我寻回肉身?”
  “不过从心所欲罢了。”开阳不肯明讲,在乐松村那片寂静之中,松鼠尖细嗓音,一味维护的情景,竟是依稀有些熟悉。
  又过了半个时辰,祸星之神遥遥停在青空,注视不远处高耸巍峨的城门,正是万渡城。
  万渡城门口严阵以待,零零落落在接纳百姓入城。
  万渡城守备严密,入城条件极为严苛。故而每日投奔的人极为稀少,而守城士兵亦是引以为豪,就连眼神里都带有些许睥睨。行动上却是谦恭有礼,不出半点差错。足见这万渡城关氏一族对下属训练有素。
  此时众守卫却被城门外新出现的一人给镇住了。
  那男子玄衣长发,身形挺拔,却神色冰冷,剑意凶猛巍然,分明闲庭信步地走来,却仿佛一头巨大猛兽正沉沉靠近,无端端令众人胆寒。
  靠得近了,众守卫才发现,那男子肩头上却立着一头小巧玲珑,憨态可掬的松鼠。眼神清亮,蓬松大尾巴高高扬起,正随那剑修步伐左右晃动。
  骇人煞气仿佛瞬间减弱,一名守卫松口气,上前两步,抱拳道:“敢问这位仙长,是否要入城?”
  那剑修正是开阳,嗓音冷淡沉静道:“正是。”
  守卫头领便取出一块墨玉砖,恭敬道:“请仙长测一测实力。”
  开阳眉心微微皱起,单致远察觉到他不悦,急忙弯下腿,在开阳耳边细声开解。开阳方才抬手,放在那墨玉砖上。
  刹那间,整块玉砖化作透明,金光暴涨,随即几声清脆崩裂声中,玉砖化作了齑粉。
  守卫头领同其余守卫脸色剧变,这墨玉砖能测至元婴巅峰的修为,竟轻易碎裂,这位剑修的修为只怕已在化神。
  守卫头领双手奉上入城玉符,恭敬道:“得仙长相助,我万渡城如虎添翼,绝不叫妖魔得逞!敢问仙长高姓大名?”
  开阳才欲开口,单致远便抢先道:“他——我家主人名讳叫单致远。”
  开阳只看他一眼,并未反驳,收了入城玉符,便往大门内行去。
  有这样的大能前来投奔,众守卫不敢怠慢,早有人去知会了城主。
  万渡城中,行人比宗派大会时更为拥挤,却处处安静,并无往日的繁荣热闹。
  单致远故地重游,情况却早已迥异,连人身也没了,颇有几分再世为人的感触。
  开阳顺着中央大道一路前行,沉声问道:“去何处?”
  单致远仔细回忆,想起六甲曾提过真仙派如今的驻地,便说了个地址。
  开阳便带他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_(:3∠)_jj又抽了发不上去……我放弃了,结果半夜起来一试,居然又成功了,简直被玩死了







☆、第六十五章 虚情难掩真意

  主干道行人如织;人人行色匆匆;又极为警惕打量四周。
  单致远依旧坐在开阳肩头,一面打量四周景色。开阳身形高大,若以单致远平常身高;不过及肩而已。如今立在高处;远望过去便看见大多人头顶;这份滋味分外令他身心舒畅。
  单致远一面欣赏,一面尚在烦恼如何寻个借口;光明正大登堂入室;此时便听见熙熙攘攘人声中传来一声细微猫叫。
  开阳亦察觉了;停步转身看去。一只巴掌大的小黑猫正瞪着一双金色瞳孔,眼见开阳转身,向前迈步的前爪便生生僵住;半天落不下去。
  随后便小心翼翼往后缩,眼眸却望着松鼠,又不死心叫了一声。
  单致远见他耳尖、足见、尾尖皆有一点金色,遂知晓了黑猫身份,急忙一个纵身跳下,却陡然身形一滞,尾根剧痛,竟被开阳半途拦截,提着尾巴拎在手中。
  单致远大怒,好在这松鼠身躯轻盈灵活,轻易便扭转身去,抱住开阳手腕狠狠咬住,“放小爷下去!”
  开阳脸色一冷,眼中杀气浓烈,朝那黑猫望去。
  黑猫悚然,弓起背威胁嘶吼,只是太过幼嫩,却全无半分威慑力。金瞳却依旧望向开阳手掌里握着的松鼠。
  一名年轻人急忙跑来,将小黑猫提在手中,歉然一欠身,“这位道友,我家宠物冒犯了,得罪得罪。”
  那年轻人正是胡满仓。单致远激动不已,四只爪子一同在开阳手掌里抓挠,细声叫道:“师弟!”
  继而身形上浮,被开阳举至面前,“那黑猫骟过,不能□。改日为你挑个合适的。”
  单致远怔了怔,方才醒悟过来,开阳竟将他完全当做了灵宠,以为他同黑猫看对眼了。
  奇耻大辱!
  单致远狠狠将他手指咬得出血,方才压低了嗓音,恨声道:“那是我师弟!快同他回去!”
  胡满仓未曾听见那一人一鼠窃窃私语,只见怀里黑猫一直挣扎,执着望向那松鼠,却也是心领神会,便上前一步,“在下姓胡,乃真仙派门下,在下这灵宠同道友的灵宠一见如故,不如请道友前往鄙门府上盘桓几日?”
  落在旁的行人眼里,便只当这不过是灵宠之间一场偶遇。如今正值灵宠思春季,只要主人愿意,送两只去□一场,说不得能结下善缘。
  故而只是笑笑,并不作他想。
  开阳听闻了真仙派三字,便略略颔首:“带路。”
  胡满仓怀抱阿桃,忙领开阳往前转过街角,又行了半刻,便抵达了一座宅院。
  待进了一间侧房,胡满仓方才谨慎打量四周,而后小心放下阿桃,视线在开阳同松鼠之间游弋,迟疑唤道:“师兄?”
  阿桃方才在他手中写了个单字,故而他才会做如此猜测,虽然出人意料,但夺舍之举,于修士而言却并不罕见。只是夺了舍,莫非连气势也会大变?
  这位剑修委实有些冷冽肃杀,叫人不敢靠近。若非他豢养的灵宠如此讨人欢喜,胡满仓也不敢同他搭话。
  悬在开阳掌中的松鼠立时细声应道:“我在,师弟!”
  胡满仓才欲激动扑上前,看清楚是松鼠应声后,却不由止住脚步,惊道:“师兄,你怎的变成松鼠了?”
  单致远叹气,“此时说来话长,暂且放在一边,叫六……阿桃过来。”
  胡满仓见阿桃躲在对面椅子脚下面,目不转睛盯着松鼠,却又畏惧开阳气势,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便干脆弯腰,将它捞出来,往开阳面前一送,方才道:“敢问这位道友……”
  开阳道:“我名唤开阳。”
  胡满仓自然也知晓祸星之名,一个哆嗦,后退几步,阿桃顺势掉在地上,依旧一副又想靠近又胆怯的模样。
  单致远见状皱眉,只得对胡满仓道:“我肉身被夺了,若要寻回尚需借这位之力。满仓,此事先不要告诉师父,你先出去。”
  胡满仓虽然满心疑惑,见单致远下令,才要应声,突然又疑惑道:“你当真是单致远师兄?”
  单致远道:“我八岁那年认识你时,你偷了王应全家两只珍珠白雉鸡,在降龙岭后山做叫花鸡,为了封口,送了我一只。”
  胡满仓大惊,又听单致远继续道:“十岁那年,徐阁主一位小妾最爱的蓝璃鸟尾羽被拔光……”
  “我信你是师兄了!二位自便,我去去就来!”胡满仓惊慌不已,想要去捂住那松鼠喋喋不休的嘴,却又不敢靠近开阳,大吼一声,忙忙慌慌夺门而出。
  开阳目送那修士慌张逃窜的背影,若有所思挑眉,“不过拔了几根尾羽,他为何要逃走?”
  单致远咳嗽一声,道:“怕我回去告发。”
  真仙派早已离了群仙坊,何况如今初露头角,跻身修仙界,又何必惧怕一个乾坤阁?
  胡满仓所怕的,实则是单致远将其中根由讲了出来。他之所以偷拔蓝璃尾羽,仍旧是为了送给单致远做封口费。这一次,是被单致远发现他尿床了……
  好歹也是师兄弟一场,这些事单致远自然能为他保密,便为他保密。
  开阳也不多问,而是看向那只小黑猫,“你寻这小畜生究竟有何意图?”
  单致远方才想起来,在他手中继续挣扎,“且先将我放开,只有它知道我肉身所在,和夺回之法。”
  开阳方才将它松开,便见那体型相似的一只松鼠、一只黑猫,坐在圆桌上开起了小会。
  黑猫一直不发人声,令单致远心头生了疑惑,便先问了一句:“你究竟是阿桃,还是六甲?”
  黑猫坐在后腿上,挺起胸膛,竖直尾巴,抬起右爪傲慢拨弄下耳下柔顺短毛。
  单致远边猜边问:“阿桃?”
  黑猫恼怒瞪他,一味摇头,单致远便知道自己猜错了,又问:“原来是六甲?为何不能开口说话?”
  六甲耳朵尾巴顿时耷拉下来,往桌上无力一趴,放松四肢作垂死状。
  单致远继续连猜带蒙,“莫非肚子饿了?胡满仓怎的不把你喂饱?我有松子,不若分你一半。”
  六甲闻言,尾尖微微一颤,先前不过两分垂死,如今却有八分想死。
  开阳道:“这黑猫法力不足。禽畜若要口吐人言,乃极耗法力的举动。”
  六甲心怀感激,他虽察觉这开阳有些不同以往,怎奈口不能言,又无力施展灵言之术,心神感应之法,只好忍住了不多追问。
  他确是法力不足,神魂渐渐衰弱。
  武官同文官不同,因其为战斗而生,维持神魂所耗法力比文官多出数十倍。他依附在阿桃身上已是极为幸运,拖延了这许久,还支撑他做了许多事。如今却已是强弩之末。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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