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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瓷作者:坚果大人-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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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死了。”江炎说的云淡风轻,“人类的性命根本就不值钱。”
  骨遥看着江炎的眼睛,听他将话说的那般轻易,仿佛脆弱的生命生来就应是被屠杀的,“你这样杀人,是会有报应的。”
  “报应?”江炎背过手去,“如果有的话,那也应该报应在人类的头上。遥弟你难道忘了吗?人类每年抓我们那么多弟兄去做什么瓷器,什么大衣,他们的杀戮才是最可怕最残忍的!”
  “妖分善恶,人也是。”
  “呵……”
  听得那声冷笑,骨遥略略地抬起眼,“我今日不想同你争辩。”他说着走了出去。
  “你可不要忘记你也是妖,而我们,才是同类,只有我才会尽心尽力地去帮你,而人类只会无止境地羞辱于你。”
  听到羞辱二字,骨遥的心像被什么狠摁了一下。
  “公输静瓷,他是不会领你的情的,换句话说,他是不会喜欢你的,更是永远也不会接受你的。”
  风在耳边呼啸,而那散在风中的话语顿时化作一把尖刀戳进骨遥的心里,他终于停下脚步,用那凝重而又不可置信的目光远远地望着江炎。
  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全都知道?
  “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会知道你最心底的秘密吧。”江炎抬起雾气氤氲的眼睛,“不光是关于公输静瓷,还有那个女王陛下,我还知道你屈栖在她的身下是何等的□□,遥弟,既然活在这里如此痛苦,不如我带你走。”
  走?又能走到哪去?
  骨遥知道,不管自己走到哪去,他的心都始终牵挂着这里,牵挂着静瓷,无论走到哪去,他的心都始终留在了这里。
  “遥弟,跟我走吧。”江炎说着走近他,“我用巫术看到了你所有的过去,读到了你所有的心声,我也知道你身上背负着找清渊的使命,我会帮你完成,然后你答应我,跟我一起离开好吗?”
  “你是如何知道……我所有的事情?”骨遥断断续续地说着,脑中尽是复杂纠葛的迷乱。
  “用你的头发,只要那么一根,它便记载了你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思想,所有的痛苦与快乐。”江炎终于走到骨遥面前,无比认真地说,“放弃那个让你伤心的男人,人类从来就瞧不起妖,他是永远都不可能接受你的!”
  “不!你骗我……”
  望着骨遥眼里不断落下的泪,江炎的心也痛了,他竟伸过手去抱住骨遥,带着无比真挚的情感吻了上去……
  遥弟,我只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只有在妖的世界里,这样的感情才会被认同。
  因为只有在妖的世界里,才会是无拘无束的。
  遥弟,我真的不想再看你为他而难过了……
  他温热的气息吞吐在他的鼻息间,带着无比香甜的味道,无比地引人入胜……江炎有些迷狂了,内心本来沉睡的炽热被悉数唤醒般,他死死地扣住骨遥的脑袋,更加用力地去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他一边挣脱,他一边压制,他终是倾尽了浑身的解数将他推开。江炎倒了几步,唇间的香气却还在弥漫,看着不远处楚楚动人的骨遥,那炽热更加的浓烈……
  就在江炎又要扑上来的时候,骨遥的眼底已然浮过一层清冷的戾气,他没有察觉,直到胸口一阵难忍的疼痛,血气氤氲上来,从那嘴角缓缓地流了出来……
  “没想到你的身体里竟有这样大的力量。”江炎捂住胸口,“咳咳……为了那个无情的男人,你竟然伤我……他到底有什么好?若你真的喜欢他,那我便去占了他的身体,叫你彻彻底底地喜欢上我。”
  “你——敢——!”骨遥一字一顿。
  “我敢!”江炎迎上那双透出可怕颜色的双眼,不甘心地道。
  “那我现在便杀了你!”
  一瞬交战,飞沙走砾。
  天边,竟然划过好几道红黄交织的光来,安公公站在长廊之上擦了擦眼睛,还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可再看,确有其事,而且就在小树林的方向。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小树林就在昭阳宫的后面,平常有些阴冷,少人问津的,怎会莫名其妙地发出这奇异的光?难道是近来宫中传得人心惶惶的狐妖作怪?
  糟了。
  安公公忽然想到,美人好像去了那边。
  “你们两个,带人去禀报左右护法,就说出现异样,可能是狐妖出没。”安公公立刻吩咐道,“你们两个随我前去看看。”
  刚走到入口处,安公公便看见抱着骨遥出来的小顺子。
  “发生什么事了?”他连忙问到,“美人怎么了?”
  江炎灵机一动,“是狐妖,美人定是被那狐妖所害,我看见这边有异常就过来了,路上还听见美人的叫声,结果跑进去一看,就发现美人倒在那里了,我不知怎么办,就想着先把美人带回来。”
  “真是那狐妖。”安公公不禁皱起了眉头,“你先带美人回去,左右护法大人就快赶到了,相信那狐妖也跑不远了。”
  “是的,安公公。”
  江炎把骨遥带到寝宫的床上放下,然后兀自地叹了口气,遥弟啊遥弟,你明明是妖,为何要修习仙术?修习仙术也就罢了,还要连同妖术一块修行。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你了自己。
  今日失控,若不是我在旁及时帮你稳住气息,只怕你这妖的身份很快就要暴露,真不知道,你这样又是为了什么?
  ……
  像是大病了一场,许多天后骨遥才醒来,大家都以为他是受了严重的惊吓,不断地喂他喝什么安神汤,只是每次喝完,都是那么嗜睡,这安神汤不过就是催眠药罢了。
  女王来看过自己好几次,似乎每次都是急那床帏之事,而不是真正的关心,也好,若是自己就这么一直睡下去,静瓷是不是就不会再把自己当做敌人?
  “今天立春了。”不知是谁在耳边说了一句,然而骨遥喝过安神汤躺下,便又开始了一场新梦……
  梦醒之际,天气已经不再冷了,薄薄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空气和风都变得温柔起来,经过了这个漫长冬季的洗礼,一切都变得厚重了。
  “遥弟。”江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边,自那天表明心迹后,两个人的距离好像远了。
  但,骨遥开口了,“江炎大哥。”
  只是这一句,又像把两个人的距离拉了回去,这是这么多天一来,他第一次开口喊他。
  “那天多亏你了。”他说,“失控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会伤了你……”
  “都过去了。”江炎说,“遥弟,如今我只想劝你,放弃修炼仙术吧。妖就是妖,妖有妖路,仙有仙道,这两者本身就是水火不容的,如今,你每失控一次身体就会受损一分,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听他这样说,他忽然想起在玉琼的时候,御风帘也曾劝阻自己,不要妄想同时拥有这两道的力量,但那时的他是劝自己弃妖修仙,而如今,江炎是劝自己弃仙修妖,其实他们两个都是为了自己好,只不过一个是仙一个是妖,立场不同罢了,可如果站在自己的立场,骨遥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是力量,无论这个力量来自哪里,也无论它们会造成多大的反噬,只要是力量就好。
  于是他说,“没有什么行与不行,我只知道,这两者混合,在我失控的时候力量是最强的。”
  “你要那么强大的力量作何?”江炎问道。
  作何?骨遥想起曾经无能的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朋友一个个地死去,那种悲恸而又无力的撕扯感,今生便再也不想经历了。
  “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他答。
  “可我只怕你还未保护谁,就已经走火入魔了……”
  哪怕是走火入魔,也比坐以待毙的强,只可惜江炎未必能理解自己,这个问题又何必深说呢?
  他略略地抬眼,“上次白泽之翼在占卜清渊下落的时候竟然断了,我也一直想要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泽乃是上古神兽,白泽之翼自然也是灵力非凡的上古神物,而能将此神物毁去的唯有极其可怕的怨与煞了。”江炎说着也是脸色一变,“我听说,当年公输家族为了追求清渊的美感,达到那登峰造极的地步,便抓了九种灵力最强的动物,将他们的魂魄封入其中,灵力越强则怨念越深,正因为如此,清渊才会透出一种风华绝代的奇美,听说,只要看过清渊的人就会不自觉地被吸引,它的身上,似乎有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原来如此,难怪清渊会有如此可怕的怨气,骨遥轻叹了一声,只是不知道娘为什么要自己去找它,还要解开上面的封印?
  “那么,关于清渊上的封印你了解多少呢?”
  “封印。”江炎的神色一定,“你知道清渊为什么会被封印吗?”
  骨遥摇摇头,也很是好奇,“你说。”
  “清渊做为一尊有着极强灵力的骨瓷,它所取的骨正是所有狐中最绝美的鸳眼赤王狐。”江炎说着目光沉沉地落在骨遥的眉宇间,“也正是你们这类,美貌与灵韵并存的狐,而封在清渊里面的九种魂魄,其中怨念最强的还要属那只鸳眼赤王狐了,正因为那强烈的怨,一个可怕的诅咒诞生了。”
  “什么诅咒?”骨遥不禁皱起了眉头。
  “诅咒皇室和公输家族的人都活不过二十八岁。”江炎说的干净利落。
  皇室与公输家族?那岂不是静瓷也在内?想到这里,骨遥的心像被什么噬了一下,狠狠地。
  江炎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你放心,现在那个诅咒被封印了,公输静瓷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是——二十八?”
  为什么是人风华正茂的年纪,为什么是那般的花样年华里?
  “因为历来的女王都有在二十八岁生辰上立后的规矩,听说当年的重渡女王为了给自己庆生而命令公输家族打造了清渊,而且就在女王的立后庆生的夜宴过后,女王死了清渊也消失不见了,后来终于被人找到,皇室请来了一位得道高人将清渊封印起来,这才相安无事到今日。”
  “那……倘若解除封印,那个诅咒是不是会重新开启?”
  看着骨遥眼里紧张的神色,江炎重重地叹了一声,“遥弟,倘若我问你,你娘的遗愿重要还是公输静瓷重要,你会如何回答?”
  他藏在眼中的紧张神色渐渐地变成了一种失落的不安,一边是娘最后的心愿,一边却是自己爱着的男人,无论违背哪一个,都会叫人痛苦万分,“有没有别的办法?”他问江炎,有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解开封印,又能不伤害静瓷?
  看着那满怀希望的眼神,江炎终于背过身去,沉默许久才道,“没有。”
  然而,这一次,他却骗了他。
  “遥弟,自古美事难两全,这就要看你如何去抉择了。”
  “抉择……”骨遥的口中轻念着,一声长长的叹息过后他抬起眼来向着天际望去,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俊美的脸上……
  娘,你的在天之灵,能告诉我该怎么抉择吗?
  ……
  二月,迎春花开了。
  御花园中满是醉人的花香。
  在他的记忆中,有一个女孩子最喜欢春天,就如她的名字般,带着重重叠叠的绿衣。
  重禾。
  她几乎每年春天都会来这御花园里赏花,他也几乎每年都会躲在角落里看她。
  又是这个季节,这个时候,他的脚步轻轻地走了过来,透过那参差不齐的枝桠,在那花团锦簇的间隙中,他又看见她。
  远处的重禾,还是那个温柔可人大方端庄的模样,她的手轻轻地捏过花枝,放在自己的鼻尖,小心翼翼地嗅着。
  “还是杏花的香味最好。”她笑着说。
  他从远处看见她开心的模样,不由得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是,当他的目光稍稍偏移时,却发现了一个人,那个正在重禾身边鞍前马后的男人,不就是公输静安吗?
  他不是被自己困在那乐舞坊里,又怎么会到了重禾的身边?
  “宋公公。”静瓷说着,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替我将长公主身边的那个男人撵走,他不能呆在她的身边,最好把他撵出宫去,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章

  宋公公点点头,“金尊大人交待的事情,老奴一定办好。”
  “嗯。”静瓷拂过衣袖,“马上就月末了,按照陛下的安排,很快我便要去那幽冥道中,这些天,你要将我吩咐的事情全都办好。”
  “大人放心吧,老奴定会打理妥帖,只是……”宋公公上前一步,中肯地说,“老奴还是担心大人,那幽冥道凶险异常,妖魔鬼怪什么都有,大人此去真的是祸福难料啊。”
  “那又如何?”静瓷的语气极其轻淡,“人生在世,本就是悲喜无常祸福难料的,如果因为怕而不向前,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大人啊,话虽没错,但是你还背负着整个公输家族呢。”
  “正是因为背负着那样沉重的使命,我才不得不往前行。”他说着,隔着朵朵妖艳的花朵看向已经走远的重禾……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得不放弃你。
  他终于渐渐地收拢了神色道,“明天我想回一趟府上,去看看我娘。”
  毕竟幽冥道一行生死难料,去之前应该同那些最亲爱的人道个别,只是重禾,已无法话别……
  “大人,老奴陪着你一起去吧。”
  静瓷点点头,“也好。”
  于是第二天的清晨,静瓷带着宋公公便出发了,一辆马车倒也轻简,其实出门在外,静瓷并不在意自己的行头。
  许久未出宫门,再听那市集上的热闹喧嚣,静瓷有一种说不出的开心,掀了帘子向外看,已是小时候非常熟悉的街道了,那时家对面的‘松源饼铺’里还有着自己最爱吃的烧饼呢,每次一烤出来就香飘十里的,排个队都要一整天的时间。
  如今想起来,那段时光还甚是欢愉。
  “到了。”
  轿子缓缓地停下来,宋公公扶过静瓷,那一跃之间他便又去看门上的三个大字——公输府。
  一种十分的亲切感顿时涌了上来,几乎每次回来他都要看那匾一眼,虽然一尘不变,但心中却总有一种不小的欣慰。
  才走到前院,他便习惯性地喊了出来,“娘……娘……”
  而大夫人总是姗姗来迟的模样,见到静瓷也甚是激动,“瓷儿你近来可好?宫中一切可好?陛下有没有为难于你?”
  “没有,没有,没有。”静瓷摇着头,将母亲推到椅子前坐下,“娘,孩儿在宫中一切都很好,不愁吃不愁穿,娘你就不要为我担心了,对了,宋公公,把我从宫中带出来的那些补品都拿进来吧。”
  说到补品,大夫人忽然想起好些天前有人送到府上来的东西,除了大笔钱外,还有很多诸如“昆仑碧雪蟾”、“九峰玉血参”这样的宫廷补品。
  大夫人于是拍着静瓷的手说,“瓷儿,你上次命人送来的补品娘都还没吃完呢,钱也够花,府上一切安好,只要瓷儿你平安,娘便也无所求了。”
  补品?听得这句,静瓷疑惑了,“娘,你说什么补品?什么时候的事?”
  “瓷儿你难道不知道吗?就是前些天呢,都是宫里送来的好东西,除了瓷儿还能有谁啊?”
  “娘,你吃了吗?你没事吧?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他忽然慌张地去看大夫人,在宫中呆久了,对待这种莫名送上门的东西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里面有毒。
  大夫人摇着头,“娘没事,娘吃了那些东西,反而觉得身体好了很多呢,除了那些补品外,还有很多钱,瓷儿,难道不是你吗?”
  “是吗?”静瓷问到,这会是谁?竟往自己府上送东西,却连名字也不留下。
  “该不会是陛下吧,陛下赏赐给我们公输府的。”
  “也许吧。”静瓷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下却有着令一番思量,这些东西统统来历不明,甚至不知是仇家还是友人所为,若是仇家,那么,这个人又有着怎样的目的?
  “瓷儿?”大夫人唤了声。
  静瓷这才回过神来,“娘……”他轻笑着。
  似乎只有在娘的身边,他才永远都是小时候的静瓷,善良、爱笑,也只有在娘的身边,他才有那么一两刻的短暂欢愉。
  宋公公进来催了,“金尊大人,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宫了。”
  又该回去了?静瓷的心下一阵失落,但那悲伤却没有写在脸上,为了不让娘担心,他依旧轻笑着,“娘,我该回宫了,孩儿下次再来看您……”
  只是,还会不会有下次呢?
  有许多分别,当时以为只是暂时,后来才发现竟是永诀。
  静瓷背过身去,“娘……您别送了。”话尾之处,语气已然颤抖,为了不让大夫人看见自己眼角的泪,静瓷没有回头地踏了出去。
  “瓷儿……”大夫人起身想送,却发现他已经走出好远。
  轿子里,静瓷安静地哭了。
  这是宋公公记忆中为数不多的画面,许多年后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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