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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 碧海流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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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没啊,只不过……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有亲戚在学校而已。”
“亲戚?你怎么不早说啊,有个亲戚在怎么了,我还巴不得呢!”
“我是不想让人以为我靠后门进的学校……”他收拾着东西对我说,“你睡哪张床?”
“这张吧!”我指着门口的一张说。
“那我就睡你下铺吧!”
我突然想起江波来了,也许他也要睡我下铺呢。正想说给张庆,却见门推开了,有个人探进头来问:
“江波在吗?”
我一看是李青,对他说:“我也正想找他呢,干什么?找他有事?”
“这家伙,刚刚和我说要住一块的,怎么就不见了?”李青挠挠头说
“也许是在甲板上逛呢?”张庆说。
“不可能啊,刚刚在艇上吐得死去活来的,现在他哪来的心思逛啊!”李青说。
我愣住了,他也吐了?那他那会我叫他没回头是因为——他也吐了?!
17
我再也没心思收拾东西了,对张庆匆匆说了句“我去找找他”然后就和李青跑了出去。找到江波的时候他正在后甲板。我远远地看着像他,叫了一声“江波”。那人回过头来,脸色在水银灯的照射下显得雪白。
“是他!”李青跑了过去,“你怎么在这里啊,我们找你好半天!”
“我不舒服,想透透气!”江波说,嘴角牵动了一下,算是抱歉地笑过了。
我走上前去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现在还难过吗?要不要再呆会儿?”李青问。
“不了,不是还要找宿舍吗?我现在好多了!”江波说着一拉李青从我身边走过,由始至终,他没看过我一眼。
“啊,沈哲,走啊!”李青回过头叫我。
我对自己说:“跟上去和他道歉,快跟上去和他道歉!”可脚下硬是不动,“对不起”三个字到了嘴边,却成了淡淡的一句:
“我已经找到宿舍了,我想再这儿看看,你们先走吧!”
“哦,那我们先走了,别忘了九点半开会!”李青说。
我听到江波轻轻哼了一声,那意思仿佛在说“我就知道是这样的”!
“可我不是那样的,江波,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和你说对不起的!”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在心里大叫,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舷和我相和:“晚了,晚了……”
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我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张庆正收拾我的床铺。
“你怎么现在才来,会早开完了,这是新领的卧具,”他看我脸色不对,摸摸我的额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就是这几天太累了。”我一如往常地说。刚刚的激动已经过去,再说,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们在闹矛盾。
“你还没洗澡吧,走,我带你去洗澡!”
他这一说,我还真觉得身上痒死了,于是收拾了东西和他去澡间。
可能是刚刚开门,雾气氤氲的洗澡间里挤满了赤条条的身子,我和张庆脱了衣服却找不到冲澡的地方,傻傻地站在门口发呆。
“小哲子!”我听到有人叫我,却见里面有个人影在冲我们挥手。“这儿,到这来!”听声音像李青的,但回声和水声太大,听着又不大像。我一拉张庆走了过去。走近了一看,真是李青,旁边一个人背着我们正收拾东西要走,看着熟悉的背影,不用他转身我也知道——是江波。
“还是江波眼睛好,你们还在门口呢他就认出来了。”李青一边擦头发一边说,我偷偷看了一眼江波,他已经转过身了,但还是目不斜视面无表情。
“你们洗完了?”张庆问。
“对,你俩在这儿洗吧!”李青说,拿了毛巾走了出去。江波一言不发跟在他后面从我身后走过,我似乎还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量,可同时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冰冷——以往在这种时候,他总是要在我身后多停一会儿,还要找机会偷偷碰碰我,可现在,他却忙不迭地躲开了,厌恶的意味在我身后弥散,像躲避瘟疫一样。
当天夜里船起锚了,我们开始向印尼行进。主机开始启动时的声音把我们都吓了一跳,那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只有在电影上听到过,现在却就在耳边,如此真切。宿舍的墙壁都轻轻震动着相和,我不禁担心了:这么大声音,这晚上还睡得着吗?当时还真是少见多怪了,后来我们有机会去机舱参观,看着那些庞然大物,听着震耳欲聋的声响,体会着将近五十度的高温,我才知道和那里相比我们的宿舍是多凉爽安静!
第二天实习老师把一张实习安排表拿了过来,原来上边是以寝室为单位的安排的,除了我和张庆外,我们寝室还有老妖,蚊子,小安子,以及我们班的学习委员王涛。计划实习五周,分别是一周自习,一周白班,一周值班,一周帮厨,一周休息。
“哦,这下可以好好爽爽了!”老妖看完了往沙发上一跌,舒服地说。
“我到宁愿现在就做白班。”张庆讲。
“为什么啊?”蚊子不理解了,“先休息总是好的嘛,可以熟悉熟悉啊!”
“过些日子就过新加坡了,那时我们出去敲锈,还不热死了!”张庆说。
“很热吗?”我最怕晒了,不由想问个明白。
“你想想,赤道的夏天啊,不,应该说赤道地区的旱季!”张庆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话里的语气让我开始担心。
“好了好了,反正现在我们是没事,等到时候再发愁也不迟啊!来来来,打牌打牌!”到底是老妖精,马上就把及时行乐四字扔给我们了。
“打牌喽,打牌喽,蚊子,沈哲,来呀!”小安子招呼道。
我问张庆:“你打不打?”
张庆摇摇头:“我看你打好了!”
船已经进入公海了,开始几天的新奇已经过去,我们都习惯了船上的吵闹于海洋的寂静。但晚饭后,依旧有很多人习惯性的来船头散步。我挑了个好位置,看着脚下巨大的球鼻首轻轻划开水面。海面很平,除了哗哗的水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原以为大海一直都是波涛汹涌的,现在才知道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你看这浪花像什么?”张庆走到我身后问。
“深绿的像油漆,白色的像奶油!”我想了想说。再抬起头看他,见他极为惊讶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
“你说的什么啊,能不能换个诗意点的啊,太土了吧!”张庆叫。
“那你觉得还有什么更合适?”我凝视着海面,“我一直没办法把他门看成是同一种东西,你看那白色一直在海面上跑来跑去,像总也溶不掉一样。虽然我们所看到的早已融合到海里了,但他还是固执的又出现,即便马上又要消失……”
“恩,”张庆停顿了一下,“我也想不出了……就像人一样,我们是个整体,我和你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我们有共性,但我们又是不同的,想在一起,却又不能……”
我没注意他话里有什么玄机,因为我也想到了人,但我想的却是我和江波。快一周了,我们没说过一句话,人要想忘记的时候还真是绝情,几乎当你不存在一样,我从他面前走过他都视而不见。“可我们明明都是水啊,你为什么总想逃开呢?”我始终都想不明白。
“快看,飞鱼!”张庆忽然叫道。
“哪里啊?”我问。
“就那个,看,又一条飞起来了!”他兴奋的大喊。
甲板上所有都被他惊动了,大家不停地说:
“哪里啊,我怎么看不到啊!”
“我也看到了,看到了,真的是啊!”有人叫。
我也看到了,就在不远处,一条银光冲出水面,震动着翅膀一样的东西,在空中掠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滑行了好长的距离又钻进了水里。
“看,船下面也有了!”有人叫。
海面波光粼粼,飞鱼不停地飞起落下,我看得出了神,不由得想:江波,你在干什么呢?也在看飞鱼吗?我回头看着驾驶台,我知道他在值班,却不知道他是否也在看我。
18
明天就要做白班了,听他们做过的讲,简而言之一个字:累!确实,每天听他们当当当的敲,听着也累死了,还要去搞个八小时!而且船已经在北纬十度左右了,虽然是海上,没有陆地的燥热,但紫外线的威力在这里却是格外的强大。宿舍里一片愁云惨雾,蚊子躺在床上喃喃自语:
“天啊,这要晒上一个星期,我不就成煤球了?”
老妖听他担心的有意思,不由调侃道:“你本来也比煤球好不了多少,吸收率肯定特好,我估计,你往大伙中间一站,紫外线全往你那里跑,我们也就安全了!”
“想的你美,我明天把紫外线全扔你身上!”蚊子可不肯吃亏,只是他没想到,紫外线可不是他们家产的。
“蚊子,你别听老妖瞎咧咧,人黑挨晒才不会受伤那,要担心的反到是我们几个。”我说道。
“哎呀,真的啊,我怎么没想到那,嘿嘿,你个老不死的,看你还神气个啥,明天回来等你惨叫!”蚊子一下神气的不得了。
“明天的事明天说,打牌喽!”老妖从床上翻下来站在中间叫。他就这点好,什么时候也忘不了打牌。
“打牌,打牌!”蚊子叫。
“打牌,打牌!”小安子叫。
三缺一,他们看看我。
“我今天不想打,张庆,你打啊?”
“可我不大会啊!”张庆闷着头说。
老妖一把拽他起来:“让小哲子先教你几把嘛!”
张庆起来看看我,看来我还真的要起来了:“好好,你们先摸牌,我就下去!”
五个人围拢了,我做在张庆身后看着他出牌。他和小安子一组,虽然都是牌坛菜鸟,可牌出奇的好,大光小光一路打到十,老妖气的哇哇叫:
“蚊子啊,你刚刚是不是在打飞机啊,怎么这么臭的牌你也抓的上啊!”
“我的牌臭,你到是给我抓副好的?”蚊子也在埋怨。
“你们别窝里反拉,这也难怪,你们和俩处男斗,可怎么斗的过啊!”我在一边笑道。
老妖和蚊子对视了半天,异口同声地笑着重复:“处男!”老妖和蚊子都比我们大很多,俩人早就有女朋友了,也一直以自己不是处男为傲,那天夜里谈起了处女情节,老妖就问我们谁还是处男,小安子说是,我想了想说不是,王涛也说不是,就剩下张庆,怎么问也不说,现在这事儿又让我抖出来,小安子呵呵傻笑没说话,张庆却红了脸回头就掐我脖子:“你作死啊!”
“死了,死了!”我惨叫着和他一起跌倒。
正闹着呢,门开了,我们一齐往门口看,原来是实习老师——刘征,他身后还有一人,竟然是江波!我低头看看自己赤裸的上身,心想:糟了!刘征看我们正打滚儿呢,笑了笑说:“张庆,你到我房间来一下。”
“哦!”张庆站起来,到床边拿衣服套上和刘征走了,门口还剩下江波,冷冷地看着我。
“江波,正好,你来替张庆打会儿!”老妖说。
“我还有事,不妨碍你们了!”他把“妨碍”使劲咬了一下,微微撇撇嘴,把一包东西扔在我床上,走了。
老妖还在纳闷:“怎么了,我没说错话吧?”
我走到床前拿起那包东西,原来是防晒霜。他从来不用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现在给我,他知道我们明天要去敲锈了?
当天张庆很晚才回来,一到宿舍就闷头大睡,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也懒得去打听,自己的一箩筐事就够烦的了。也许是发愁明天的酷刑所以要养精蓄锐吧,晚上他们几个也都没 说话。
第二天一早刘老师就把我们带到了船员餐厅,上船怎么多天了,还是头一次起这么早,我们几个站在餐厅里东倒西歪的,没一个有精神。坐在中间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皱着眉头说:
“怎么了你们?站没站样坐没坐样,骨头都哪里去了!”
“在肉里呢!”老妖嘀咕道。
“什么?你说什么?”他的眉毛都快立起来了,假如他有眉毛的话,虽然五官不全。但凭声音就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恩,这位是水手长,你们叫他水头就行了,”刘老师顿了顿,“这个星期就由他给你们安排实习任务。希望大家都要努力。”
“天啊,马克吐温笔下的那个水手长让我给碰上了?”我在心里暗暗叫苦。
刘老师说完走了,到餐厅门口的时候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却没转身一直走了出去。
“听说你们是大学生,”水手长极其鄙夷地看着我们,“可在我这儿,我不想听到这三个字,对我来说,你们和他们差远了!”他用手指着一边坐着的水手,“上一组就不怎么样,希望你们比他们强!今天我们……”说完了一字一顿的开场白,接下来他给我们每个人都安排了工作,除了老妖。一直到最后,他指着老妖说:“你跟着我!”说完狠狠地把烟头掐掉,走了。我们这才发现——他竟然还是个瘸子!
我们傻傻地站在餐厅里,都不知怎么怎么去安慰老妖。
“你们看着我干吗?怎么了?”老妖还在装,脸色却不大对了。
“他让你跟他干啊,能有你好果子吃吗?”小安子悄悄地说,生怕被人听到似的。
“我怕他干吗,不就一水头吗?惹急了我我宁肯不及格了我!”
“你先别犟,顺着他点,他也可能就是吓吓你!”我安慰他说,其实我早就听班长说了,这个水头,“简直就是个变态!”这是他的原话。
我们拿了敲锈工具,一个水手告诉我们怎么敲,然后叮叮当当的一天就开始了。太平洋的太阳可真大,毫不吝啬的照在我们身上,耳边是震的耳膜都生疼的噪音,汗水从安全帽里不停的往下滴,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小学里学的那篇《及时雨》:开始是一颗两颗,像断了线的珠子,渐渐连成了线……好不容易捱到了十点,随着一声:“喝茶了!”我和张庆连滚带爬地跑到了艇甲板下面。
也许是累了,张庆挺尸一样一个太字躺在地上话也不说。我喝着茶水,吹着海风,像到了天堂一样,舒服的眯起了眼。
“怎么样,还坚持的住吧?”
我睁眼一看,原来是刘老师,他靠着栏杆微笑地看着我们——他可真好看。我回头看看张庆,他却仍然闭着眼不说话,我于是答道:“哦,还好,就是太热了。”
“对啊,现在天气是热,我怎么没想到呢!原以为让你们先熟悉几天好点呢!”刘老师淡淡地笑着,对我说着话,眼睛却看着张庆。我用肘子捅捅张庆,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不好意思的向刘老师笑笑,谁知他好象一点也不在意,笑着正要说什么,突然脸上闪过一点惊喜:
“看,海豚!”
我连忙爬起来往外看,张庆也不装死了,也跟着冲到栏杆边。就在船边,有三只海豚正追逐着,清澈的海水下,隐约是浅灰色的身体,游得飞快。都说快到菲律宾的时候有海豚看,现在终于让我们见到了,我禁不住大叫:
“真是海豚啊,多漂亮!”
“我上船两个月了,也才第二次看到呢!”刘老师也兴奋地说。
“这可比水族馆的要漂亮多了!”我说。
“是啊,他们是自由的啊!”张庆许久不说话,说话就让人犯迷糊——好像他是不自由的一样。我听着,一时好像第一次看到他。
海豚一直不疾不徐跟着船跑,我们看着正入神,就听道有人吵:
“你凭什么不让我休息,我tmd不干了!”
19
我们急忙赶到船的另一侧,刚跑过去,就见老妖气急败坏地在摔东西,旁边是水头被一伙人拉着,大眼珠子要跳出来一样,不停叫:
“就不让你休息怎么了!”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水头吗?你除了让我干活,你还能怎么样?今天看着你顺眼听你几句,不待见你我甩都不甩你!”
“你再说,你再说!”水头要不是腿脚不便,看那架势就要飞起一脚踢过来了。
“再说你又能怎么样?踢我?”老妖也看出来了,他可真毒,像这种话我也就是想想而已,决不当面骂出来。不过我也就佩服老妖这一点,无论多气,他骂人还是好整以暇妙语连珠不带脏字,不像我,就跟水头似的,这会只能一个劲儿的重复“你再说,你再说!”
刘老师过去先喊住了老妖,然后安抚了水头几句,最后向我们走过来,沉着脸极为严厉地对老妖说:“跟我到办公室去!”然后把老妖拉走了。
后来我们从小安子口里了解了大概。原来水头一晌午不停盯着老妖干活,最后他自己回来休息了,还要让老妖一个人把大缆整理好。见过缆绳的都知道,那通常是好几个人干的活,老妖自然不会傻到真的去干,绕了个圈儿自己放了假。水头走的慢,等他回来就看见老妖正泡茶呢,于是俩人就争起来了。小安子讲完担心地说:
“不知道实习老师怎么训他那,刚刚那么凶,不会给他不及格吧!”
“不会的,刘……恩,老师不会的。”张庆说。
“你怎么知道?”蚊子问。
“知道就是知道喽!”张庆不咸不淡地说。
我知道他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和刘老师是亲戚,于是也说:“当着船员的面,肯定要凶一点啦,放心了,刘老师那么和气,肯定不会难为老妖的。”
大家商量了半天没结果,只好继续干活等着老妖回来再说。
老妖这一去中午也没见他吃饭,一直到晚上,我们都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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