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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 碧海流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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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没饭吃,大家都睡不着。我们趴在窗口,望着灯火通明的厦门,澎湖湾的霓虹灯让我们眼花缭乱(也可能是饿的),小安子在呻吟:
“我的烧鸡啊!”
27
终于踏上坚实的土地了,回头远远地看着那条我们生活了将近两个月的船,才发现它是如此的小。看看周围,个个都意气奋发,踌躇满志:一心就想马上大吃一顿,只是形象太差——两个月的船上生活,让我们看起来都像树林子里抓来的一样。经过大伙儿投票决议:先买车票,然后去理发,最后再去吃饭,不然饭店老板非把我们都赶出来不可——没一个像付得起饭钱的。
我们坐在厦门火车站旁边的饭店里,看着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就像在做梦一样。早上还在被窝里想:天啊,还要吃了午饭才能下啊;现在就坐在落地的大窗旁准备享受美好晚餐了。
“哦,我现在看见女孩子都浑身打冷战!”老妖夸张地说。
“有没有老母猪变仙女的感觉?”我打趣他。
“基本还能分的出美丑!”老妖一本正经地答道。
“不过只要和他一说话就不行了——马上筋酥骨软躺倒在地!”李青说着还溜到了椅子下面。
“别笑我,大家谁不是这样?”老妖说完一个个盯着我们,我没说话,看看江波心里想:“我们就不是这样!”再一看他,原来他正望着我笑,坏坏的样子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
吃完晚饭大家分头行动,我和江波是晚上的火车,所以我们俩去超市买东西。两个月没买东西了,见什么想买什么,买了一篮子零食了还再拿薯片,江波在旁边一直劝我:
“你能吃的了吗?太浪费啦!”
我看了看手里的薯片,叹一口气,千般不舍的放下了。
“好了,好了,拿吧拿吧!”他抓起一大包放在我篮子里,“没办法!”他揪揪我耳朵。真喜欢他这样对我,有种被宠的感觉。
当然,买的东西到我在上海下火车的时候都没吃完,快到站了,我们站在车门边,突然不知说什么好。
“此时无声胜有声?”他忽然开口,还吓了我一下。
我笑了,问:“你不去我们家了?”
“不了,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了,先回家吧!”
“那你什么时候返校?”
“到……你想我的时候!”我被他浓浓的眼神包围着,心里暖暖的。
“哼,算你还有良心!”我冲他扮了个鬼脸。
……
“可我要现在想你怎么办?”停了好一会,我问道,心里突然感到了分别的痛,真奇怪,又不是生离死别,我干吗这样,可,我就是忍不住。
“不要哭啊,求你了!”他看我眼泪花花的,“让人看见了以为我怎么了你啦!”
“去你的!”我打他一拳,破涕为笑,“说啊,现在想你怎么办?”
“那就……”他又是那个挠头的动作,就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要是换个人,肯定说什么把心留下来呀一些甜蜜的话,他却笨到什么也讲不出。哼,平时臭我的时候也头头是道,这种时候他就短路了。
“那就……”他偷偷看看我,可能是看我脸色还好,“你知道啦,我不会说嘛!”
又放赖!可我就喜欢他这样。感情上他像张白纸,任由我乱涂乱画。
“你应该说,一颗心儿分两半,一半给你,一半留着让我们下次相见!”我用手指在他掌心点点,“记住了?”
“那么长啊?”他一脸苦相,“你给我写在纸上好不好?”
“真笨啊,你!这种话哪有说两遍的?!”
“为什么不行?”
“说一次,那是情深义重,说两次……那还有什么情调啊!”
“那怎么就没情调啦?说的越多不就记得越牢了!”他嘀咕道。
这个木头!唉,懂什么啊!
下车了,我站在月台不肯走,他也一直陪着我。
“说好了,不准哭啊!”他看看周围,低声说。
“知道了,你上去吧!”我笑着说。
“恩,这才是听话好孩子啊!口头表扬一次!”
“嘿嘿,好啊,你要用口表扬我啦?”
“花痴啊你,这么多人!”他想了想,“那就心里大功告成一次!”
“谁稀罕啊!”我撇撇嘴。
“上车了!”列车员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再见!”他朝我挥挥手。
“路上小心!”我冲他喊。
门关上了,他还站在车门口,我也没有动。突然间他敲敲窗玻璃,在上面不停地画着什么,我拉着行李走近几步,只见他先用两个食指画了个心,然后用右手剖开两半,接着左手贴在自己胸口,右手印在玻璃上,停了一会儿又两手握拳拇指相对,弯了几弯。
“一颗心儿分成两半,一半给你,一半留着我们下次相见”!他还是记住了。这个坏家伙,又骗了我一次!火车开动了,他还在不停的画,我紧紧抓住提包,痴痴站着一动也不能动。
“对不起,江波,我还是没忍住!”
火车把他忽忽地就拉跑了,把我的心也拉空了,我一个人站在空空的月台,忘记了该做什么……
回家已经三天了,我还是郁郁寡欢。那天我出了站,一看到我妈就大哭,我妈也哭,我爸在旁边说:
“这孩子,这么大了还想家!”
我一边哭一边想:
“爸,妈,对不起,我一次也没想过家,现在也不是想家……”
骗了老妈一通泪水,我到家三天了,她天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
“小哲啊,今天想吃什么?”
“随便啦!”我懒懒地答,赖在被窝不肯起。
老妈就为我的“随便”忙乎一整天。每天看着一桌子的“随便”我就内疚,于是就拼命给他们夹菜,喜得老爸老妈一个劲地表扬我,说我这次回来懂事多了。他们可不知道,我是因为出去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想家而内疚那!
在国外的照片都冲了出来,凡是有江波的照片我洗了两张。老爸老妈看着照片乐个没完,不停地说:
“哎呀,头发怎么那么长啊!”
“啊,真漂亮那!”
还不停拿给客人看,来一个给一个,没一个漏网的。我把江波的照片寄了一份给他,里面没写信,只是在我们所有的合影上小小画了半颗心。两个星期以后,我接到了他给我写的第二封信。
28
信延续了他的一贯作风,罗里罗嗦加废话连篇。开头先大功告成一个,写他们家的天气,然后写今天他干了些什么,然后再写为什么干这些,然后再写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事无巨细无一遗漏,出场的人物也很多,从父母到兄嫂,从表弟到堂兄,还有邻居家的鸡之类的。写到半截还会问“我是不是很罗嗦啊?”“你是不是都烦了?”他不让我回信,说他父母会看,所以我一边看他的信,一边在旁边做批注:“此处可删去”,“此处不详”;在问题后面就写“你不是很罗嗦,你是特罗嗦!”“我不嫌你烦,我爱你的罗嗦”。看着信我就像又到了他家:住一楼,还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有棵香椿树,树影筛下的阳光点点照在他麦牙色的后背上,他正洗头,闭着眼睛在那里大叫“小哲”,让我给他拿毛巾。我把毛巾递给他,然后趁机吃他的豆腐。他一边擦一边笑要躲开我,不小心就碰到树上了,树枝摇乱了阳光,洒在他脸上让我着迷。
我看信的时候浮想联翩,他看那封信的时候却把嘴撅了老高。我们都是提前来学校的,他信守了他的诺言——我想他的时候就回到了学校。宿舍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阳光如我想象中的那样映了他的半边脸。我捏捏他的嘴,以往这时他都会学吴孟达说“猪嘴巴——”,现在却没动静。
“怎么啦?”我问
“你干吗说我罗嗦啊!还写评语,以后不写啦!”
“我不是说了吗?我喜欢啊!”
“太伤自尊了!”他苦着脸,“一点面子也不给……”
“生气啦?”
“是啊!谁都会生气的啊!”
“哎哟,那可怎么办啊?”我故意问他。
“啊——”他大叫一声,“我要重振夫纲!”
“救命!”我的惨叫在宿舍回荡。刚吃完午饭,他竟然压我的小肚子!
没几天宿舍里的人就来全了,我和江波的蜜周正式结束。虽然心里有点舍不得美好时光,但看到一屋子的人又热闹了,心里也格外喜欢——我也不是只重色轻友的啊!
“你们怎么早就来了?”呵呵,可爱的小安子又给我们机会来解释了。
“哦,我们也是刚到,被子还没睡热那!”我故作轻松地说,“再说,家里闲得慌啊!”
“也是,在家我妈天天就劝我吃啊吃,都快成胖子了!”安子拍拍肚皮,夸张的说。
我看看他的小身板大笑:“你那体形?实在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吃胖!”
“什么啊,我都已经突破一百斤大关了!”安子高中毕业体重都不足一百斤,几次体检的时候他拼命捂着体检表不让人看,后来还是没能逃过被我们大大嘲笑的命运,体重几乎成了他的心病。
“是吗,”老妖夸张地说,“那你这会也能豪言壮语一把了:‘咱这一百多斤交给你了!’”
“多几斤啊?”非也也跟着使坏。
“牛栏山二锅头——二两!”老妖怪腔怪调的说。
“好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狗男女,一唱一和来损我,我非……”他说着转头四顾,看没什么趁手兵器,顺手把手里拿着的装瓜子皮的带子扔了过去。就见老妖躲也躲不及,伸手一挡,袋子破了,来了个天女散瓜子皮——沾了一头一脸,老妖一边乱拍一边叫:
“好臭,这瓜子上还有你口水那!”
我拍拍手叫好:“报应啊,你嘴坏就让你吃安子的口水——治治你的多嘴病!”
“沈哲,快过来!”王涛风风火火地过来叫我。
“怎么啦?”我问。王涛可是个慢性子,说话从来都是慢条斯理不慌不忙,今天这是怎么了?
“张庆和五班的马志国打起来了!”他神色慌张地说。
“什么?”我吃了一惊,急忙套上拖鞋就往外跑。刚出门就看到走廊的另一端张庆宿舍门口挤了一堆人。
“让让,让让!”我冲了进去,只见张庆张牙舞爪地被三个人抱着,脸上有点乌青,嘴里不停地骂:“你他妈的再骂一句!”说着又是伸脚又是挥拳的。马志国被显然有点傻了,两个人挡在他前面,捂着鼻子的手都是血。
“站着干什么?你们先把马志国带走啊!”我急忙对那两个人说,然后跑上去拽住张庆的手,他的劲可真大,我只来得及碰上一点他就挣脱了,顺手给我脸上扫了一下。
“哎呀,”我叫道,“张庆你静静啊!有什么话好好说嘛,不行……住手!”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我差点说出不行找组织的胡话来。
“快叫李青来!”我对愣在一边的王涛说。我都忘了李青今天还没到。“啪”地一声,就在我转头的时候,他冲我脸上又是一下。真疼,我也顾不上了,和他们一伙人又是拽又是拉的,正闹着那,就听张庆说:
“没事了,你们放开我吧!”
“恩?”我们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没事了!”他皱着眉头,显然很不耐烦地说。
大家急忙松手。果然,他异样平静地坐到桌边,端起一缸子水就喝。
“你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啊,这么大人了还这样闹?”我看谁都没说话,壮着胆子讲了一句。张庆从来都是嘻嘻哈哈的,来我们班一年多了,和谁都没红过脸,今天这是怎么了?
“谁让他先骂我来着,我就是看他不顺眼!”说着他拿起暖瓶,又倒了一缸子水。喝水的声音呱呱的——他也不嫌烫?
“那你就打人啊?”我奇怪他怎么这么不讲理啊,以前还真没看出来。
“他该!呸!”他又是一大口水。
“那我们呢?”我看看周围的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红红绿绿的印子。
他低下头,过了一会说:“对不起……”他看着我,“我太激动了!”
见他认了错,我知道他可能不会再闹了,瞅了他一眼,又和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我们其他寝室的人都出去了。他也没再看我,自顾自地不停喝水。
我把他们寝室的一个拉出来问了情况。原来五班的马志国是来找老乡——张庆上铺甄刚聊天的,原先也常来,和他们寝室的很熟。但今天张庆不知道怎么了,提着行李进门时还好好的,后来见他们聊天坐了他的床,对人家说话就很不客气。马志国刚嘟囔了一句“有病吧”他一拳就上了脸了,然后人们赶紧拉架,就是我进来时的那个场面。
“那他脸上是怎么回事?”
“他脸上?没人动手啊?小马挨了那一下就傻了,手都没还!”
“你肯定?”
“那是,我一直在旁边啊!我们也没碰到他啊!”他也不知道张庆脸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这个家伙,不知道在哪里受了气,把火撒到同学头上了。”我想。班长还没到,看来楼下五班那面只能我去看看了。去了马志国的宿舍才知道,他们已经吵着要去办公楼告状去了,我好说歹说安抚住了他们,说张庆家里出了点事,心情很差,改天一定让他来赔礼道歉云云。上了楼先去了张庆宿舍,他们宿舍的都躺下了,只有张庆正对着窗户坐在桌子旁边,一口一口地喝水。我隔着玻璃看一下,见他的脸色实在不好,想了想也就没进去。
回到自己宿舍时大家还都在讨论张庆的事,由于和我的关系不错,张庆经常往我们宿舍跑,一直笑眯眯地和大家很融洽,但今天的事真是很出人意料,熄灯的时候小安子说了一句:
“今天可把我吓坏了,没想到那么一个人发起狠来会那么样,像疯了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刚刚他狂乱的眼神:“他不会是……不会的,不会的,那么乐呵呵的一个人,怎么会那,算了,先不要想了,明天找他谈谈吧!”自从和江波和好以来,为了避免不必要地误会,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和他单独在一起了。明天……明天找个机会吧!
29
昨晚脑子乱哄哄的没睡好,第二天一早江波叫我起来吃饭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我洗完脸坐到桌子旁,正要大快朵颐,江波却漫不经心地说:
“张庆昨晚半夜出去,现在都没回来!”
“你听谁说的?”我连忙问。
“王涛啊,今天他来找你,你睡死着呢叫了几声都没动静,我问他什么事,他说张庆晚上出去现在都没回来……”
我听了一半就跑了出去,背后江波喊:
“你先把饭吃了啊!”
“留着我回来吃拉!”
跑到张庆宿舍,只有甄刚在,我推开门问:
“王涛呢?”
“去自习了吧!”甄刚说。
“现在自的哪门子习啊!”我奇怪地说,接着问:“张庆昨晚没回来?”
“是啊,你走了他就不声响了,一直坐着喝水,后来熄了灯,他就躺在床上吸烟,我半夜上厕所的时候他还醒着呢!再后来他就出去了,我们以为他上了厕所,谁知以后就一直没回来。”
“那你们也没找他?”
“找?”他好象极为惊讶,“他那么大的人还丢了不成,再说了,三更半夜的,去哪里找啊!”
我决定不浪费口舌了。他们不会知道张庆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我急匆匆小跑着去找辅导员,一边走一边想:“不会像刘辉一样吧,不会的,不会的,两人是那么的不同啊!”
刘辉是我高中一个很要好的同学,为人很内向,和谁都没什么话讲,就和我还聊几句。学习成绩也一直不错,就在我们第一次模拟考试完,他成绩不大理想,我和他说过几次话。他总是说自己太笨了,让我帮他,我听了象往常一样开了几句玩笑也没在意。谁也没想到,就在一个星期后,他疯了。我仍然清楚地记得他被送到医院前几天的情形——他和谁也不讲话,只是不停地在喃喃低语,好象他身边有人一样。还有就是总觉得渴,不停地闹着喝水。……
想想张庆,我宁愿相信他只是一时的糊涂。毕竟他们是多么不同的人啊。张庆那么开朗,怎么会和刘辉一样那?找到辅导员,我把张庆地情况和他说了,他皱皱眉问:
“他还有其他表现吗?”
“没了,可是我觉得他眼神很……”
“怎么样?”
“说不出来,反正和平时不大一样。”我没和他说我有个高中同学也有过这种情况,毕竟,这些都是我的怀疑而已。
“这样吧,你先回去组织人找找,看是否在学校附近。找到后让他来我这里,我和他谈谈。”
“能不能通知一下实习科的刘老师?”我突然想起了,他们不是亲戚嘛,或许他应该知道这些,好歹有个照应。
“你说是刘征吧,我也想到了,可他现在在休婚假啊,联系不到他。”
“婚假?他结婚了?”我诧异地问。
“是啊,旅行去了,找不到啊!”辅导员为难地说。
“哦……那我先去找找他。”我转身走了出去。就在那一瞬间,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那种感觉稍纵即逝,我甩甩头,似乎又忘记了。
“累死我了,我们这么找也没个准儿啊!”小安子叫道。我早上把他们拉来和我一起找张庆,一直在学校周围逛到晚上九点。大家都饿不住了,于是李青建议先回来泡点方便面吃。谁知道一吃完饭,浑身像散架一样,都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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