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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她依然感觉上面有人在看着自己。
　　战机就像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此处，却不离开。
　　左安安动作微滞，慢慢收回目光。
　　谁也没想到，下方的这场厮杀持续了整整五六个小时。
　　期间山体完全崩溃，村子地基陷落，掩埋了无数丧尸。却也难以消减它们的热情和疯狂。
　　直到天边开始露出阳光。丧尸们疲软下来，数量也已经不多了，眼看清道夫要占上风。左安安他们才开始投放炸弹，然后集中朝清道夫聚集处倾倒石油，火焰升腾，埋在地底的煤气桶爆炸又收割一大片丧尸……
　　左安安看着下方的火海。长长吐出一口气，周边有小波丧尸逃逸了。不过那已经无关紧要。
　　她下意识转头看去，不知何时那架战机已经不见，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万丈朝阳射来。一派开阔气象。
　　“再一次没油啦，两分钟后坠机。”方远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报告。话筒里传来陆征轻快的声音：“坠机个头，返航。”
　　三架直升机一次飞回去。
　　一场几乎可以摧毁w市的危机。就这样落下帷幕。
　　那逃逸出去的小股丧尸在日后的一段时日里，频频骚扰隧道一带，不过已经难成气候，只能沦落为人们练手的对象。
　　而这场丧尸剿灭行动，将周边近乎百分之七八十的丧尸都给消灭了，w市最外沿的防线终于得到缓冲的机会，可以从容开展重建工作。
　　在隧道前调整戒备了一天，第二天陆征才带人返回市区，左安安也带着自己的组员回去，这些人受伤了不少，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了。
　　大楼营地。
　　大家自发地夹道欢迎这些英雄地归来，陆征还专门搞了个汇报工作，把这次事件的前前后后都公开出来，尤其是将短时间内不会受到丧尸威胁，可以安心搞建设这样的重大消息，告知大众。
　　“听说这次多亏了你。”
　　左安安从发怔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于秀站在旁边，干净利落轻装简行的模样。
　　她和这个前杀手几乎没有说过话，没料到他会主动搭话，便点点头，微微笑一下，算是受了这句夸奖。
　　“又要出门了？”她问。
　　“最近出现很多小规模的丧尸骚扰，我去练练手，你们都进了一步，我自然要奋起直追。”于秀的目光落在左安安胸前，那枚已经有三颗星星的胸章上，左安安低头看去，解下来放在手里把玩，“只是一个符号，你在意这个？”
　　剿灭了一波尸潮，回来后，在武者协会中，她、陆征、林晟都重重记上一功，而又只有她被授予了三星胸章，她现在是唯一一个佩戴三星胸章的，本来这个制度就是他们五个正副会长制定的，没有更高级别的组织授予，在左安安看来，不过就是一个形式，代表不了荣誉或是确实利益什么的，她都没放在心上。
　　而于秀当日是守在隧道上方的，根本没有出场机会，这次自然没有他什么事。
　　于秀木然着脸说：“我在意的是被人超越，四人中，陆征古板，林晟狡猾，只有你顺眼些，你也确实不错，希望你不要就此颓废了，不然我找不到人挑战，会很无趣的。”
　　说罢就走了。
　　左安安愣了许久，颇有些哭笑不得，随即神色慢慢落下来。
　　颓废吗？
　　果然是当杀手的料，眼睛这么毒。
　　她摸摸自己的脸，这几天她是有些提不起劲，别人顶多当她累了，只有于秀一针见血。
　　“左小姐，又有好多人来报名加入武者协会，还都一个劲地问问能不能投入你手下呢。”张天天兴冲冲地跑过来。
　　左安安看着不远处那被人群挤爆的报名亭子，明明这是她想要的局面，成为这个城市地位超然、权力和实力都足以震慑一方的人，可是现在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喜悦。
　　“天天，你是女孩子，心比较细，这些天你多帮着刘明伟还有史国栋他们点。”她忽然说。
　　张天天一愣，小心地问：“左小姐你要离开吗？”
　　虽然从年龄来说，她比左安安能大四五岁，但站在左安安面前的时候，总感觉比以前面多家长老师还还压力，左安安说出这种交托的话，其实是以高级命令低级的口吻说出来的，奇怪的是不但她说得自然，张天天等人也都毫无违和感。
　　尤其是这次从外面回来，左安安身上更是多了中似有若无的威严感，这种威严从内发出，叫人下意识里对她更加尊敬起来。

　　☆、第146章　我什么都没有了

　　再加上，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身边那个叫阿全的孩子离开了，大家都在猜测，那孩子到底是丧生尸群还是被谁带走了，总归左小姐因为这件事而心情不好是肯定的，大家都有些怵她，哪怕她没有任何把气发在别人身上的举动和意思，大家还是连跟她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事事都尽量迁就。
　　左安安看着远处，目光有些涣散，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我有些累了，想回家一趟。”
　　……
　　多日不见，湿地坡地上的三万民居已经基本完成，人们也大多转移上去，虽然天空还是下着雨，但这第五场雨一直是下得不温不火断断续续，以至于一边下着雨，一边地上的积水都慢慢退下去了。
　　只是满地垃圾气味依然难以忍受。
　　此时正是雨歇，太阳出来了，还没完全落坡，红彤彤一个挂在西边，大家忙着结束手里进行了一天的工作和做晚饭，气氛忙碌而轻快，呼唤家人回家吃饭的声音这里落下去那里响起来。
　　左安安的目光从夕阳晚霞上一直随着余晖落在湿地山头，看着那些袅袅而起的炊烟，人们陆陆续续回家，忽然想起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句话。
　　原来，不知何时这里已经很有家的味道了。
　　只是她的家里，又有谁在等待她回去？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背着一个黑色的包，一身沉默低调的灰色运动服，踏着潮湿的山路慢慢上了山。
　　山上的空地依然只有两户人家，陈英正在屋里做菜，叫陈慧慧出来摘小葱。陈亮跛着脚给窝棚里的小毛驴添上青草，回头看到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左、左小姐？”连忙冲屋里喊，“姐，左小姐回、回来了！”
　　左安安上去摸了摸兴奋不已的小毛驴，身后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陈英围着围裙握着锅铲就跑出来了，眼里盛着泪意：“左小姐你回来了！”
　　左安安转头看去。微微牵起嘴角。点了点头。
　　陈英很是激动：“还没吃饭吧？我们、我们正在做饭，我多炒几个菜，你和我们一起吃吧？”
　　左安安想了想。也不想自己动手做，就说：“那就麻烦你了，我先进屋打扫一下。”
　　陈英更激动了，连忙说：“亮子。把水提来给左小姐用，慧慧。摘两把小白菜来……不，屋里篮子里的小西红柿先去洗了给阿姨吃。”
　　一家人忙得团团转。
　　左安安笑了笑，拿出钥匙开了门，屋子里面十分灰暗。一切摆设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大概因为好多日没沾人气，屋子里都有些潮湿了，空气里悬浮着淡淡的霉味。有种久远老屋的感觉。
　　左安安看着，闻着。突然不知为什么，心里就笼罩上一层似有若无的惶惑来。
　　有点，不敢迈步进去。
　　那件衣服，她晚上给两人做夜宵的时候披过。
　　那条裤子，她还剩下一个裤腿没收尾，要给……他穿的。
　　那双有些粗糙的小小木屐，她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弄出来的。
　　一米二的小床上枕头就有两个。
　　灶头上的碗筷，正好是两份。
　　床底下的箱子里，有不少零嘴，在外面的时候，她想着回来后都要贡献出来。
　　她踉跄了两步，撑住门框，握了拳，手指抵在唇边，昏暗之中，双眸莹闪闪的全是水光，终于承受不住一般倏忽坠落下来，划过一条长长的银线。
　　在外面那么拼命，为的不就是在这里能有个家？能让这个家一直安宁平静下去？可是她现在只觉得满屋子只有令人窒息的空寂和冰冷。
　　她忍了又忍，背脊颤了颤，终于像不堪重负一样掉头离开，来到了旁边的窝棚，扶住小毛驴光滑水亮的皮毛，重重喘息两声。
　　阿毛仿佛知道主人心中的压抑憋闷，乖巧地站着，扭过头用大脑袋蹭了蹭她。
　　左安安反手抱住它的脖子，低声微哑地说：“阿毛，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其实还拥有很多很多，比一开始多多了，可是我还是觉得失去了一切。”
　　“我很难过。”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有个人改变了我，可是他为什么不能改变到底？”
　　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最痛苦的不是孤独，而是曾经有人相伴过，最后又只剩下她一人。
　　如果她不曾贪恋过那份温暖，现在就不会跌得这么痛。
　　终究，是她太贪心了。
　　“阿全，阿全？”
　　她自嘲地笑，她连他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所付出的真心，为什么总要落到这样的境地？”
　　“欧啊。”阿毛安慰地蹭她。
　　左安安从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罐头，打开，阿金就背着厚厚的壳，笨拙而慢吞吞地爬出来，趴在小毛驴的背上，两只绿豆似的眼睛盯着左安安看，里头透出满满的憨厚的讨好之意。
　　左安安摸摸它，“我现在只剩下你们了……”
　　晚风吹着，眼里的泪水已经完全干了，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吹冷了，一分分一寸寸地坚硬起来。
　　“阿姨，吃小番茄。”
　　细声细气的声音响起，她收拾起情绪，转头就看到慧慧端着一碗红澄澄的小番茄给她。
　　番茄啊……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经给阿全吃的西红柿，微微有些晃神，随即甩开这个念头，拿起一个看看：“还挺新鲜的，哪里来的？”
　　“是原本山上一户人家种在家里观赏的，一个老农照料活了，就挂了几十个果子，送来了一半。”陈英提着个篮子过来说，“左小姐尝尝？挺甜的。”
　　“给慧慧吃吧，我不馋这个，在外面也有的吃。”左安安看她去皮卡车上摘菜：“一晃眼这些菜都长大了。”
　　车上一筐筐的蔬菜已经长得挺像样了，
　　小白菜、油麦菜、菠菜、空心菜虽然还小，但都差不多可以吃了，大白菜也开始包心了。
　　外围那些大蒜小葱则已经很茂盛，葱绿精神，一个虫眼都没有，可见照顾得精心。
　　她发现除了大蒜和小葱，其他蔬菜都还没有摘过。
　　“长这么大了怎么还不摘了吃？”

　　☆、第147章　她也不算太失败

　　“之前还太小，我想着大大了再吃也不糟蹋东西，现在差不多了。”陈英说。
　　她打量着陈英仿佛年轻了许多岁，气色精神都好了太多的模样：“看来这段日子过得不错，几十粒小番茄还给你送了一碗来。”
　　陈英第一次遇到左安安的时候，太落魄了，因此听到她这话就有些不好意思，但大体还是爽朗，也不隐瞒，笑着说：“马叔叔离开后，这里就是我在协助管理，一开始是有些不顺，后来慢慢地就好了，现在各方面都能说得上话。”
　　她停了一下：“也是沾了左小姐的福，你在外头的名声传进来，大家对我也更客气起来。”
　　“姐姐现在被人叫、叫陈主任了。”陈亮提着两桶水过来，“左小姐，水。”
　　左安安一看，桶里都是极为清澈的水，她问：“哪来这么多水？”
　　“哦，山上挖出了两口井，每天每人能分上一些。”
　　山上出水了？
　　左安安捧起水轻轻嗅了嗅，眸中微闪：“你们平常都用这水？”
　　“不全是，每隔两三天也有人送饮用水来，我们吃喝就用饮用水和井水，洗东西的话，现在雨水干净了，消过毒也能用。”
　　陈英说着：“对了，阿全呢，怎么不见他？”
　　左安安动作一滞，嘴角微微收紧起来，过了片刻才淡淡说：“他的亲人来接他，他已经走了。”
　　“啊？”陈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对不起……”
　　“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左安安毫不在意的地笑了笑，又说。“明天带我去看看这两口井，这山底下有地下水，大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哎，这是你不提，我也想跟你说的，关于这两口井……”陈英忽然，不。住嘴。“看我心急的，左小姐刚回来，先休息一晚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把。”
　　陈英的房子当初建得急，空间并不大，只有十多平米，摆了两张床、桌子、灶头这些。就已经感觉挤了，可是一切都井井有条。看上去特别整洁。
　　桌上的菜是四菜一汤：大蒜头炒空心菜，韭菜炒蛋，一碟清炒黄豆芽，一条蒸咸鱼干。小白菜汤里还有几朵香菇。
　　可谓十分丰盛。而且都热乎乎的冒着白汽。
　　左安安的心于是也有些暖乎起来。
　　还有人这样为她尽心，她也不算太失败。
　　苦苦执着于那点已经不能挽回的遗憾，又有什么意思呢？
　　左安安早就看到角落里一个大脸盆。里面居然发了黄豆芽，她颇为惊奇：“你还有这个手艺？”
　　“这个也不难的。无非就是细心耐心些，之前菜都没长起来，能添样小菜也不错。”陈英说得轻松，看在左安安眼里简直哪哪都是贤惠。
　　很会过日子的感觉。
　　贤惠有能干的女人，好像哪里都能看到积极的亮光。
　　“妈妈，鞋子又坏了。”慧慧突然说，左脚那只凉鞋的带子都脱出来了。
　　陈英看了看：“吃过饭妈妈帮你缝起来。”
　　左安安突然想到自己房里的那几双鞋，忙说：“你们等一下。”
　　她跑回去，打开行李箱，把本来准备给阿全却被他嫌弃的鞋子都拿出来，还有那些被他嫌弃是二手货的衣服，全都整理出来。
　　走了几步，她迟疑了一下，又把自己改造过的几件衣服也给拿了出来，轻轻摸了摸，眸中流露出几丝怀念的神情，然后毫不留恋地全都抱到隔壁去：“这些是阿全准备的，他也还没穿过，现在他走了，这些放在我那里也是浪费，慧慧看看有哪些可以穿的都拿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陈英连忙说，“留着吧，说不定哪天他又回来了呢？”
　　“让你挑你就挑，不会是现在发达了看不上我这些东西了吧？”左安安有些不讲道理的说，陈英哪里还敢拒绝？因为慧慧长得瘦小，本来也不比“阿全”大多少，这些衣服鞋子居然差不多都穿得下，左安安就全塞给她了。
　　这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开心，吃完了左安安回到自己的屋里，大概因为少了那些东西，也因为心境的变化，之前觉得沉闷压抑的味道已经几乎感觉不到。
　　她挽起袖子将屋里收拾了一番，趴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醒来外头已经微亮，又一场黑夜过去了。
　　一大早左安安就跟着陈英出门，往山上走了几十米，就看到两口井，两口井分隔得不远，为了防止路滑发生意外，旁边还铺了很多砖石，搭了栏杆架子，有专门的人在这里看管着，显然把这两口井当做宝贝。
　　大清早的已经有长长的队伍在这里排着队，等待接水，有专门的人在打水，分水，胳膊上戴着标志的管理员就冲后面喊：“不要急，不要急，井水有限，每个人每天只能分到一大杯子，急也没用，再说了一会还有送水车过来送水呢！”
　　左安安和陈英一过去，那管理员看到陈英就似乎不大高兴：“小陈主任啊，这么早，你去忙吧，这里我自己能管得过来。”
　　陈英皱皱眉，但看了看左安安，她的还算好：“我陪左小姐来看看这两口井。”
　　“这位就是左小姐？”管理员上下打量左安安，一脸不真诚的歉意，“不好意思啊，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记性也不行了，都忘了左小姐的样子了，不过小陈主任说你是，那你就一定是了，来来来，小宋，给左小姐先打上两大桶水。”
　　那些等着分水的人就不高兴了，不知道左安安身份的就说：“这女的是谁呀？很有来头吗，可不管她是谁都要排队啊！哪有一来就插队的，还两大桶水，她凭什么？”
　　知道左安安以前事迹的就连忙说：“少抱怨点，你知道她是谁吗？他就是那个左安安左小姐啊，曾经一个人打败了几十个军人的！咱们湿地多亏了有她，才能建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啊是啊，而且她还是现在新建立的武者协会的副会长之一等，还是唯一的三星级元老呢，这次大尸潮危机，听说都是因为有她，才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呢！”

　　☆、第148章　更多的玉石

　　大家议论纷纷，已经知道的，听别人说了之后才知道的，一个个看着左安安的目光都透着敬畏，哪怕是有不满的，听大家越说越厉害，也只敢小声嘀咕：“这么年轻，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吗？那也不能随便插队吧？”
　　左安安看了看那个管理员，见他暗自笑得得意，也不屑跟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