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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贷款，要另外拿出租房子的钱不是问题。」
　　「要说你还有什麽不如意，也只剩跟家里的问题了吧。所以我跟小羽联络，
　　确认伯父伯母早已经不怪你，甚至愿意舟车劳顿，亲自北上来跟你和解。……告
　　诉我，你到底还有什麽不满意的？」
　　面对徐唯亚罕见的连珠炮攻势，何邦艺也将自己连日来被弃之不顾的悲愤心
　　情展现於脸上，站到他面前冷冷说道：「是啊，你帮我做了这麽多，是我不识好
　　歹，死皮赖脸纠缠著你。」
　　「不过最後那件事你说错了，我爸妈没有原谅我，他们星期六跟我见完面就
　　坐车回去了。」
　　「什麽意思？」
　　见徐唯亚不解地抬头看向自己，何邦艺咧嘴一笑，悠悠说道：「因为我跟他
　　们说，我喜欢你，要跟你一起生活，他们气得揍我几拳後就走了。……看来以後
　　你也再没办法跟我家的任何人联络了。」
　　「……神经病。」见何邦艺笑著屈膝，缓缓跪在跟前，徐唯亚顿觉脑袋空白，
　　再想不出任何字汇形容对方的疯狂，只能喃喃低声道。
　　「唯亚，我是认真的。」见徐唯亚有意抽回双手，何邦艺快一步加重自己紧
　　握的力道，神情肃穆地真心宣告。
　　「如果只当你是朋友，我干嘛非要跟你同住？干嘛把所有财产抵押在这个城
　　市？干嘛想要抱你？」
　　徐唯亚让这番告白袭得猝不及防，他望著何邦艺，深知这次必得正视对方双
　　眼，认真回应－即使两人以後将形同漠路。
　　徐唯亚努力克制自己声音的颤抖，回答道：「说得很动听，但是我不相信。」
　　「就算是我也不行？」
　　看何邦艺连忙凑近追问的慌张模样，徐唯亚无奈轻叹，倒也没再躲开，只诚
　　实道出隐藏自己心底深处的一切。
　　「或许就因为是你，我更认为虚假的可怕。」
　　「你现在对我越好，我越会警惕自己要习惯你必定不在的以後。」
　　「说句缺德点的，何邦艺，今天如果不是柯霓死了，你会来找我吗？」
　　「死了老婆孩子，不代表你不会再有下一段婚姻。」
　　「我相信你对我有一定的感情，但那又如何？我跟你一样是男的，就只能是
　　这种下场－别忘了，当时是你主动选择放弃我。」

　　如今_35

　　一席话让两人陷入难解的沈默之中。
　　或许今日便将如同学生时代初吻的那天：确定两人暧昧心意的同时，也决定
　　他们就此分开的未来－看著对方沮丧落寞的模样，徐唯亚却莫名松了口气，放心
　　这段纠缠难断的关系总算能有开朗的契机。
　　何邦艺仍维持跪姿，上半身却整个环抱著徐唯亚腰间不放；後者知道是自己
　　直白的回应浇熄了对方一厢情愿的热情，便没挣扎，放任对方最後的放纵。
　　「手机响了，不接吗？」铃声突然响起，见手机主人仍是不为所动，徐唯亚
　　轻声问道。
　　「……谈完我们的事再说。」孩子般地将头枕在对方大腿上，何邦艺木然道。
　　徐唯亚对何邦艺这逃避与装可怜的终极老招清楚不过，也明白此时他执拗的
　　脾气已来，即使耗上大半天都不见得能轻易摆脱……；但这铃声从两人在一楼纠
　　缠时便曾经响过，徐唯亚终究还是不愿对方为自己耽误正事，因小失大，便再放
　　软口气，好言相劝：「如果是小天他们，或店里有急事找你怎麽办？连你都不管
　　的话，他们还能靠谁？……再说了，现在这种状况，你还怕我跑掉不成？」
　　说动何邦艺对徐唯亚来说通常不算难事，尤其是在两人一致对外的情况之
　　下；因此纵然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何邦艺还是掏出手机，乖乖按下通话键－
　　却在耳朵贴上听筒的那瞬间，露出惊讶不已的表情。
　　「怎麽了？」徐唯亚以为真发生了什麽事，连忙以嘴形无声问道。
　　「……他在我旁边，我叫他听。」何邦艺没回答徐唯亚，只是表情不悦地将
　　手机递给後者。
　　徐唯亚满腹狐疑地接过手机，心中的疑问在看清来电号码後愈是加深；他默
　　背得出来的电话不多，现下这号码正是其中一只，徐唯亚知道事态紧急，急对手
　　机那头喊道：「宝贝，你打何邦艺的手机做什麽？」
　　「Sisy有急事找你，你的手机又丢在我家，我只好打给他看能不能联络到
　　你。」宋宝贝的声音自听筒传出，语气急促，果然不复平日的一派悠閒。
　　「嗯，什麽事你说。」牵扯到Sisy，又重要到让宋宝贝愿放下嫌隙，主动找
　　上何邦艺，徐唯亚隐然已猜到几个可能性，却还是勉强自己冷静下来。
　　「警方前两天破获一个签赌集团的藏身处，你妈……在围捕过程中受了伤，
　　现在人在加护病房，状况很不乐观。」
　　一股冷意自脚底生起，徐唯亚感觉自己握住手机的左手似乎微微颤抖，但他
　　仍然尽力不显慌乱地回问道：「……她在哪间医院？」
　　「……今天早上刚转到你姊的医院，正好遇到她值班，才确定你妈的身份。」
　　「……」
　　「Sisy现在在开会不方便打手机，不过她说等自己忙一个段落之後也会赶过
　　去帮忙。」
　　「……」
　　「徐唯亚？」迟迟得不到徐唯亚回应，宋宝贝担心状况有异，立即警戒地喊
　　了几声。
　　「……我没事。」
　　总算听到徐唯亚回话，宋宝贝明显松了口气，继续问道：「所以你现在打算
　　怎麽办？」
　　「能怎麽办？我等下找最近的车班赶下去。」
　　「嗯。」
　　「对了，帮我跟Sisy说，这件事我们自己处理就好，请她不用下去了」
　　「这你到时候自己跟她说吧，你们的事没我插嘴的馀地。」宋宝贝忧心徐唯
　　亚生母与案件牵扯极深，恐怕给他惹上麻烦，心里自然赞成Sisy到场坐镇帮忙。
　　「……」
　　「还有，可以的话，叫那头熊陪你一起下去。」
　　家事烦心，手机那头的人又连著几句话发落要他照作，徐唯亚终於难忍烦躁，
　　迁怒酸道：「你当是去凑热闹吗？乾脆叫我左邻右舍全带下去好了！」
　　「徐小薇，你现在身体状况不好，手机又没带在身上，到时候如果联络不到
　　你我会很担心……」
　　「……我再跟他说，你跟阿辰专心去忙研讨会的事吧。」想不到一向发号施
　　令惯了的宋宝贝，竟会这麽低声下气地对自己说话，这软绵绵的态度反而令徐唯
　　亚无从打起，他懊恼地咬了咬唇，随口敷衍道。
　　「不，你把手机还他，我来跟他说。」精明如宋宝贝，哪可能猜不出对方阳
　　奉阴违的想法，徐唯亚无奈，只得乖乖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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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小鱼大和HK大的礼物　^^

　　如今_36

　　目的地是隶属南部某新兴财团下的教学医院，地处偏僻，两人上网查询接驳
　　路线後，带著两天份的换洗衣物，立刻出门赶车；路程中，徐唯亚借用何邦艺的
　　手机，终於跟自己的亲姊联络上，并交代好见面事宜。
　　於是待他们抵达急诊室门口时，已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候在那里。
　　「徐唯亚！」肤色偏黑的圆脸女子举手示意，徐唯亚更加快脚步朝她走去。
　　「现在怎样了？我姊呢？」
　　「状况不乐观，可喻决定签DNR，可是有点问题……」
　　两人边走边说，没一会儿便已走近护理站，离加护病房只有咫尺之遥；理当
　　安静沈默的空间却传来高分贝斥责的粗暴声音。
　　「……里面那个是生你的亲生母亲，父母恩，重如山，你就是这样当人子女
　　的吗！」咆哮的是名约三十来岁的男人，穿著短裤汗衫，身材精壮，一脸凶神恶
　　煞，但徐唯亚却直觉猜出对方该是刑警的身分。
　　接著牵扯到因果、轮回什麽的，男人又咄咄逼人地骂了好久，相较於他的激
　　愤火气，与之对峙的年轻女性身形细瘦，神色冷淡，乾净的脸庞略显病弱；女子
　　对对方的一切质问拒绝回应，最後甚至倚著墙将头都撇向一边，连正眼相对都嫌
　　厌烦。
　　一边是扰乱医院秩序，坚持莫名正义的热血刑警，一边是认识尚浅，来历还
　　不甚明朗的医院新进同仁，护理站的护士们当下也为两人互不相让的情况甚感为
　　难；两个胆子大些的首先跳出来劝说缓颊，还有一个偷偷打电话求救警卫，只剩
　　拿出同意书的那个立场尴尬，无奈苦笑。
　　正在年轻护士想悄悄将同意书自台上抽回时，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先一步搭上
　　纸张，阻止了她的动作。
　　「……先生、你在做什麽，非病患亲属不能签署这份同意书！」见年轻男子
　　快速浏览完同意书内容後，左手迅速在这张引起争议的纸上留下签名，护士连忙
　　低声斥责对方。
　　虽然护士已刻意压低声音，在场的众人还是立即发现异状，全部转过头来。
　　徐唯亚不理会众人眼光，将身份证放到同意书上，表情冷静地说道：「我是
　　病患的儿子，徐可喻是我亲姊姊－我们家属的立场已经表明，请不用理会閒杂人
　　等的意见。」
　　「妈的你这臭小子！」男人这时会过意来，发现自己竟让貌不起眼，弱不禁
　　风模样的徐唯亚在面前摆了一道，心中愤怒哪还忍得住，抡起拳头就要往对方挥
　　去。
　　见状，何邦艺一个箭步上前，凭藉高上男人不只一颗头的高大身材挡在徐唯
　　亚面前，总算及时拉回对方理智，制止一触即发的暴力行为。
　　此时医院警卫纷纷赶到，还有一名貌似刑警上司的中年男子也满脸著急现
　　身；後者见下属鲁莽惹出轩然大波，立即放低姿态向饱受惊吓的在场众人鞠躬道
　　歉，年轻刑警不服气，还想出言辩解，却让中年刑警重重赏了个头锤，乖乖闭嘴
　　之馀，不忘再朝徐唯亚恨恨一啐。
　　「抱歉啊，徐先生，徐小姐。这家伙从小孝顺的乱七八糟，最看不惯不把父
　　母生死当一回事的畜生，一不小心反应过度，多有得罪，还请你们不要见怪。」
　　中年刑警大力狠拍下属几把，口是心非地笑著道歉。
　　－扯什麽人命、亲情，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破案升官；若非担心事情
　　闹大会被放上网路，不好交代，其实他们是丁点不愿意断掉徐母这条线索吧。
　　看穿对方虚伪嘴脸下的自私企图，徐唯亚现在连交际陪笑都觉多馀，又想起
　　方才徐可喻不知受了多久的冤枉气，他冷哼一声後嘲讽回道，「见怪倒不敢，只
　　是我姊跟我都是无神论者，最讨厌看人装神弄鬼，满嘴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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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其妙的正义魔人真的很令人头痛
　　话说「侦探伽利略」日剧让我看的意兴阑珊，就是因为受不了柴崎幸那个角色啊

　　如今_37

　　「干！赁爸今天就教你什麽叫规矩！」破案立功的希望被生生掐灭在先，又
　　让徐唯亚三番两次当众给自己难堪，年轻刑警一口恶气再吞忍不下，破口大骂的
　　同时，拳头也冷不防地重重挥出。
　　何邦艺守在旁边，早已时时注意著对方的一举一动，险险将徐唯亚姊弟拉到
　　暴力范围之外；中年刑警虽然也让同伴的冲动行径吓得措手不及，但仍执意护
　　短，只一张嘴叨念作态，毫无实际作为。
　　正当场面闹得僵持难下，一个不怒自威的女声陡然插入，淡淡对两名刑警笑
　　道：「小队长，你们好大的火气啊。我朋友是可以这麽让人欺负的吗？」
　　站在几人身後的是Sisy，此时的她一身OL裤装，褐色的卷散长发扎於脑後，
　　突显俐落风情之馀，仍是美的不可方物；只是一双娟秀细眉微微挑高，透露出她
　　对适才所见所闻的不满心情。
　　「大小姐。」中年刑警一见Sisy现身，心知不妙，当即收起坐看好戏的懒散
　　神情，诚恳万分地为下属缓颊道，「阿永也是求好心切，毕竟这条线他追了大半
　　年，也在局里睡了大半年，连老婆都气到回娘家安胎！结果唯一知道这集团首脑
　　去向的线人现在却被迫躺在里面等死……唉，他真的不是有意要得罪大小姐的
　　朋友。」
　　举手制止小队长的发言，Sisy不以为然地笑道，「别这麽说，是我这两个朋
　　友命苦，从小吃不饱穿不好，天天被亲戚们当皮球踢来踢去，好不容易终於长大
　　成人、争气了，没见过几次面的母亲又挟著这麽大笔的医疗费用出现……；真要
　　拿心情不好什麽的当藉口，还轮不到含金汤匙出生的我，或是幸福地拥有老婆孩
　　子、又在职场步步高升的两位吧！」
　　「……」
　　想不到Sisy竟就这麽堂而皇之地将朋友的家事，和自己二世祖的身份拿来
　　说嘴，两名刑警一时语塞，气势立刻落於下风；Sisy见状更是毫不退让，她自
　　持身份特殊，又紧捉对方痛脚，滔滔不绝，条理分明地将两人当孙子狠狠训话。
　　换做旁人，或许会被Sisy这一番『仗义执言』护得狼狈不堪，偏偏徐唯亚
　　姊弟在这方面早练就百毒不侵，笑骂由人的冷感心态，比起周遭旁人的议论纷
　　纷，他们倒是处之泰然，无动於衷；尤其他们与Sisy相识多年，对对方的个性
　　与做事手法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听没多久便约略猜到这两名刑警才是她此行的
　　真正目标，於是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之後，悄悄退离现场。
　　拐了个弯，徐家姊弟抵达加护病房外的等待区，顺手拉起门将吵杂声隔绝於
　　外头，也开启了相对无言的尴尬气氛。
　　其实对徐唯亚而言，让Sisy挖苦嘲弄都比和徐可喻独处聊天自在的多。
　　他与徐可喻虽是血缘之亲的姊弟，但从小聚少离多，又各有琐碎凡事忙著打
　　理，从来不甚关心彼此的现况，若不是今天出了这麽大的事，他们必定还是会继
　　续不相往来的生活方式吧……沈默了好一会儿，徐唯亚终於率先开口问道：
　　「接下来……怎麽办？」
　　「……还是钱的问题。」徐可喻靠著椅背，皱眉轻声计算道，「这几天急救
　　和住院、还有之後办後事的费用，要先想办法解决。」
　　「我手上有一个已经付清的生前契约，就拿来用吧。」
　　「嗯，到时再告诉我那多少钱，我跟你平分。至於医疗费用……我现在就
　　去问医院员工的优惠内容，还有能不能让我们想办法分期付款。」
　　「好，那你先去，我留在这里等里面的状况。」点头覆议对方的想法，徐唯
　　亚目送徐可喻离去－并迎来与她擦身走近的Sisy。
　　「刚刚的事，给你添麻烦了。」见Sisy嘴角藏不住的得意笑容，想是『正事』
　　已成，即便如此，徐唯亚还是佯装无知地客套说道。
　　「没什麽，这两人最近行事有些招摇，上面早就想办他们了。啊，对了，我
　　让他们换两个态度好点儿的人来看守，你跟可喻可以放心了。」Sisy嫣然一笑，
　　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迳自走到徐唯亚身边坐下。
　　「拿去。」趁著暧昧不已的亲腻距离，Sisy向徐唯亚递上一件物事。
　　「……干嘛又拿这个给我？」这东西徐唯亚认得，是Sisy老早就帮他办好的
　　无上限黑卡。
　　「拿我的钱总比跟银行打交道好吧。」姑且不论与徐唯亚这些年来的纠缠不
　　清，好歹Sisy与徐可喻有过国中、小学近九年的同窗情谊，又跟他们姊弟曾当了
　　十多年的邻居，这两人不擅求救的个性，与经济上面临的困境，Sisy都是相当清
　　楚；强势地将信用卡塞进对方手心，她不容拒绝地笑道，「这次的费用不比以往，
　　你自己爱逞强也别拖可喻下水。」
　　「……谢谢。」
　　确实，徐可喻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完成医学系的课业，披上白袍，若因此
　　害她无法偿还贷款，安心工作，徐唯亚将自责不已；思考片刻，他边收下副卡，
　　边对Sisy说道，「我跟我姊讨论好还钱的方案之後，再告诉你。」
　　「不用跟我那麽客气。朋友之间这样斤斤计较，是要算到什麽时候？」
　　「这麽大笔钱怎麽能不算？」一扫平日面无表情的阴沈，徐唯亚突然绽开笑
　　容，瞬也不瞬地看向对方道，「尤其我们不可能再给小颍添个弟弟妹妹，是该算
　　清楚一点。」
　　「徐唯亚，你就非得这样跟我划清界线吗！」闻言，Sisy怒气冲冲地起身质
　　问，再无法维持平日运筹帷幄的优雅气质。
　　「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这不是一开始就说好的吗。」徐唯亚还是笑著与之
　　对视，眼中却一丝暖意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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