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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与玫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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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根本道不出再见,说不出离别。对於那些离开他们就不能活下去的人,要如何对他们说出再见。
连环是这样的人。高晨对他说不出再见。
连亚蓝在高晨的心里,也是这样的人,就算高晨一直以来追逐的是虚幻的连亚蓝,高晨也不愿意说再见。
要和他们告别,等同於自杀。
34
一周後,S城东区警局。
郑方宇在连亚蓝的个人办公室里摔东西,对著连亚蓝大声吼叫,吼得面红脖子粗。
“现在人死了你满意了……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喜欢搞那些事一个人搞就好了啊,干嘛拉他下水去当你的替死鬼……”
连亚蓝缩著身子,麻木地坐在办公桌後,双手掩住脸,一语不发。
郑方宇怒气更盛,拿起桌上的文件夹,使劲砸到连亚蓝的头上,张大口唾沫飞溅地指责道。
“现在你还想怎麽样?人都死了,你还不肯还原他的真实身份,就让他这样死得不明不白……我没见过你这麽没良心的,晚上睡不著,你眼前会不会出现他的脸?”
“我……”连亚蓝缓慢地开口。
“你什麽?你给我去死……!王八蛋。”郑方宇拽住他的领口厉声骂。不可自控地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低下头掉眼泪。“他是……我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从来都以为你是个英雄,那麽喜欢你。喜欢你那麽久……为了你做每件事,做每件事都是为了你这个混蛋……”
高晨七天前死了。
那天晚上,他毫无征兆地打电话找郑方宇,在电话里承认自己在做卧底,不过轻松地说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以後也不当警察了。
末了,又语速极缓地说有些证据想要交给郑方宇,条件是郑方宇帮助涉嫌其中的高家逃脱,能做多少算多少。起码不要让高家被人赶尽杀绝。
郑方宇一一点头答应,喜闻乐见於高晨对他坦白,走上回头路。
高晨最後说,再处理一些事情就来郑家找他。
可是郑方宇等到日出,他都没有出现。
次日下午,警方的人在码头发现高晨遗失的配枪,一只屏幕摔坏了的银色IPOD 和一块被水泡发烂的护身符,现场有许多子弹壳和没有射中的子弹头,像是激烈枪战留下的……
黄色护身符上的符号模糊了,应该灵验的最後一次,它却失效了。
连亚蓝干咳了几声,松开遮住憔悴面容的手,从抽屉里抽出高晨的卧底档案,交给郑方宇,虚弱地说,“如果可以,让上面颁给他一个勋章。”说话的时候都不敢正视郑方宇威严的脸。“他其实是个好警察。值得上面的奖励……”
“不用你提醒……!”郑方宇拿了档案就转身离开,丝毫不愿意和连亚蓝多呆一秒。
走到门边,他背对著连亚蓝冷冷地问“是你吧?我不知道现在你已经狠到这种地步了……”
现场的子弹出自两把手枪:除了高晨那把警部配枪,还有一把是9毫米子弹直径的格洛克手枪。那种型号的枪郑方宇也有。
一起念警校的第一年,学警只能在射击课上摸到真枪,他和连亚蓝两个人年轻气盛,极度想要带把真枪在身边玩,於是特地托人从美国走私买回两把这样的枪。
查案多年,不管是警察还是流氓,国内甚少有人用这样的枪,於是这个型号的枪对他们俩说更显特别。
见到熟悉的子弹,郑方宇什麽都想明白了:
高晨近三个月来都在被连亚蓝利用,直到高晨发现连亚蓝的欺骗,想要揭连亚蓝的底,连亚蓝便狠下心杀了他。
“真是无耻,对晚辈做这样的事。原来我从来都不了解你。”
身後的连亚蓝许久没回答。郑方宇又说“他抓不到你,换我来抓,不把你抓去蹲下半辈子的大牢,我郑方宇他妈的就不当警察了……”
郑方宇拉开门要走,这才听到连亚蓝苍白愧疚的声音“他先开枪的……”
那一晚,是高晨先开枪射他……
郑方宇回转头冷哼,“人都死了,还说这些做什麽。总之,以後小心点,不要被我抓到把柄,不然一定没有好下场。”
办公室的门被摔得巨响,正厅里的所有警员都站起身,默默地看著怒发冲冠的郑方宇走出来……
“郑警官……”崔西怯怯地唤他,“你们谈得还好吧?”
一周以来郑方宇已经来这里来了十几次了,专门来砸场似的。
每一次来都是脸色铁青,在连亚蓝的办公室里又砸凳子又捶窗户,三句话没说完就挥拳暴打连亚蓝。连亚蓝一点激烈反应都没有,只由郑方宇朝他乱发脾气。
谁都不愿意相信,这两个好了十多年,情谊好得赛过亲兄弟的老朋友一夜之间就反目成仇,兄弟阋墙。
可是他们知道这种戏剧性的变化是因为先前那个新来的做了不到三个月的组员高晨。
“没事……不要看了。你们做事,做自己的事,没你们的事……”郑方宇朝他们挥手,用勉强舒缓的口吻命令他们。
在场的每个人听完後静静坐下,瞪大双眼看著郑方宇离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儒雅温和的郑方宇这般冲动。也从没有见过心高气傲的连亚蓝这般颓废。
郑方宇走出警局,坐到车上,插上车钥匙,木木地看著车窗发愣。
高晨取笑他上街总是喜欢穿名牌的那一幕,仿佛还在昨天。
那个臭小子,一直都穷得穿夜市的地摊货居然会认识欧洲顶级手工制造品牌。还要他帮他作弊改成绩,难道不知道郑老师出了名地大公无私……
郑方宇淡淡地笑了笑,抽出一边的档案夹,对著履历表左方贴著的一寸标准彩照细细端详,照片上的高晨难得地在露齿笑,一脸明媚,俊俏帅气。
高晨应该这样多笑笑的。他笑起来比郑方宇在郑家那个年幼的弟弟还要乖巧许多。
郑方宇放下履历表,伏到方向盘上埋头自责地哭泣,如果当初把高晨看紧一点,他的结局就不会这麽惨了。如果一直没有出於兄弟情谊纵容连亚蓝,今天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自己最重视的好兄弟杀了自己最珍惜的好学生。
车窗外有人拿手在轻敲车窗,郑方宇慌忙擦眼泪,抬头看见夏芙,更感伤怀。
夏芙和高晨一起毕业,一起入东区警局当差,现在夏芙已经升做内部调查科的小队长了,下个月就会升做组长,爬上高位和郑方宇在一起谋事,十足是警局升得最快的一颗璀璨新星。
而高晨到死也不过是个卧底警察,要名正言顺地还原自己本来的警察身份,也需要郑方宇一周连续无数次跑来说好说歹地恳求连亚蓝。
郑方宇走下车,夏芙轻拍他的肩膀,“我跟内部调查科的人员谈过了,他们同意还原高晨的警察身份,葬礼会以就义警察的形式给他应该有的名分。”
郑方宇轻轻点头。找不到话来说。
“那一晚他也打来给我了。”夏芙轻轻说,脸上有一丝悲怆。“不过你知道的,其实我们帮不了他什麽,他不会要我们帮他。”
“尸体找到了吗?”郑方宇忽然问。
“打捞队还在捞,不过……”夏芙语塞,“估计希望不大。东海那麽大……”
“嗯,我知道。”郑方宇若有所思地答,“下葬的时候就跟上面说尸体找到了,已经火化了。”
“好。”
“希望他去了那边会开心点……”
“会的。”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郑方宇和夏芙告别,开车离去。夏芙站在空旷的广场上,看著郑方宇离去。
认识高晨是在一年前,有人平白无故地出钱安排夏芙进警校插班就读,要求他在警校和高晨一样成绩表现卓越。
夏芙因为做不到,挨了那个人许多责骂和毒打。
可是出了警校,夏芙在其他方面做得很好,好过高晨一万倍,所以最後高晨死了,夏芙升高位。
35
周六,阴霾天空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连续下了好几个小时,在热岛一样的城市里制造出许多濡湿空气。
高涓生今早很早就起了床,穿上父亲吩咐他一定要穿的庄重黑色西装,全家人齐齐坐车去山顶的墓园为那个前几日才出现在他生活里的小叔送行。
涓生到现在还记得那个不爱笑的小叔面对他和妹妹时,总是故意舒缓僵硬的嘴角对他们笑,不会讨小孩子欢心也会死撑著讲一些冷场得没有任何喜感的笑话给他们听。
聪敏的涓生每一次听完都不能找到笑点,一点都笑不出来,可是却感觉得到这个长辈的温柔亲切。
涓生坐到开动的车上,对著车窗外面接连落下的雨线,不知所措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感到一阵冰凉。心里的空虚感郁积得排山倒海。
上周,高晨小叔还紧紧牵住他的手走过街,现在,他就再也牵不到那位长辈的手了。
“高晨小叔是警察。”父亲早上这样告诉他。涓生抬起抵头扣西装纽扣的脸,样子十分惊异。
“可是他没有做对不起爸爸的事……一次都没有,涓生以後要记得他,一辈子都不忘记。”
涓生默默点头应许,若有所思地重新去扣自己的纽扣。年幼的心灵霎时间充满复杂想法。那些想法停在他脑海里,一直挥散不去。
“小叔死了,那是不是代表他再也不回来了?”涓芝忽然拉住涓生的手问。涓芝其实明白死亡是什麽含义,只是不愿意接受眼前的这个残忍事实。
“嗯。”涓生眨了眨眼,闷声应道。“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他答应过再陪我去看电影。”
“他失约了,以後再也不能陪你看电影了。”
“……”涓芝哇一声大哭起来。“才不是,涓生乱讲,小叔怎麽会骗人?小叔说过只要他答应过我的事他就一定会做。”
涓生欠起身子,把涓芝头顶没有戴好的白花整了整,然後坐回座位,把脸靠在雨水滑落的窗户不再说话。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闪起银色闪电,涓生偷偷地掉了两滴眼泪,好不容易才在这个世界找到一个可以完全相信的人,为何只是一眨眼间,分别就变成了永别。
高晨的下葬地点安排在山顶,高家花重金在墓园里买了一块单独的地皮,不与其它坟墓相连,以此来隆重送走最近才认领回家的高家老三。
葬礼上来了许多人,下葬的棺材其实是空的,但是S城东西警察局所有尊敬高晨的人都来了。
涓生站在墓碑前最近的位置,淋在雨里,睁大眼观看小叔生前曾有过的朋友。
哀乐风笛奏到一半,有个身材英伟的男人撑著黑伞出现,男人像是个大人物,涓生听见其他人纷纷开口,尊敬地叫他连警官。
连警官穿了黑西装,白色衬衫,没有打领结,脸被伞遮住了,不怎麽看得清。
还未走到墓碑前就被另外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拽住重重地挨了一拳。
“你还有脸来……知不知道厚颜无耻四个字怎麽写?”
连警官的黑伞飘到风中,先前遮在伞下阴影的脸暴露出来,涓生吃惊地看到他的脸全部湿透了,先前明明是撑伞来的。
对了,原来他是一路哭著走来的。为什麽,是太伤心,太舍不得高晨小叔的离开吗。
连警官满脸泪痕,虚弱地被人按在地上打,四周好多人围上前劝架。
“郑Sir,算了,有什麽话以後再说,现在让高警员走得安心点。”
涓生无动於衷地看著那个被按在地上挨打的男人。他不还手,任凭别人打他,一丝生气都没有,伤心得不想去搭理四周的人,双眼一直盯住墓碑上的照片看。
他脸上有绵延无绝的悲伤,仿佛高晨小叔离开後,最伤心的人是他。
“小弟弟……认识我吗?”涓生头顶出现一把大伞。
涓生转头看见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和躺在雨里的那个连警官长得有几分相似。同样地,他的脸上也有那种悲伤,似乎一夜之间失去了全世界。
“我是你小叔的老婆喔~”年轻男人蹲下身,用高兴的语气看著涓生的眼睛说道,脸上却带哭相。“我叫连环。你叫我环嫂子好不好?”
涓生厌恶地蹙起眉,冷冷应道“你是男人。”
“男人也可以娶男人。”连环抬手,拿自己的西装袖子小心地替涓生擦拭脸上的雨水,念念有词道“我啊,这辈子只有你高晨小叔一个男人。他答应过娶我的……不过他现在死了,说过的话也不会兑现了。可是你还是要叫我嫂子。”
“神经病!”涓生後退几步。不想理这个神情恍惚得接近疯癫的男人,就算眉清目秀的他长得很美,美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我小叔才不会跟你说那些话。”
连环望著他跑开的细小身影,再转头看了看身後纠缠在一起拉扯的人,回转头来凝视墓碑上高晨的脸。
实在是讽刺……。
连环最近才知道,高晨心里一直藏著的,他一直赶不走的那个人是,连亚蓝。
夏芙最後还是瞒不过他,把有关自己和高晨以及东区警局的所有事都诚实地告诉了他。
於是一直嘻嘻哈哈、打闹人生的连环在短时间里有了巨大改变。
“晨原来一直喜欢的人是他,做那麽多事都是为了他……真是不知道你喜欢那只丧家犬什麽。”连环看著墓碑上高晨的照片勉强微笑著说。
“不过无所谓,老婆我不会介意,做人老婆就该有颗体谅的心。我不会怪你。”
连环站起身来,紧紧捏住手里的伞把,看著伞外落下的细雨发呆。顿了顿,开口说话,口吻坚决。
“可是我不会让你就这样走,我连环的男人怎麽可以被别人欺负。谁做的谁就该死,还要死得很难看。”
连环转身,一把拉起被人打得狼狈不堪的连亚蓝走出人群。
两个人走到墓园外的门庭大道停下,站在墓园的门牌下。
连环先开口说话。“父亲他托我向二叔问好……让我跟你说,他其实一直很想念他的小蓝弟弟。”
连亚蓝听完噤声不语。
“还问二叔这麽多年怎麽都不愿意回家?让你有空回去看看。”
“……”
“原来二叔在外面就是这样生存的,我怎麽都想不到,不过其实还有点好笑……。”连环握住伞遮住自己,拐弯抹角地嘲笑面前这个看似赢了,实则已经输掉一切的男人“不过也罢,没有连家,在外谋生活大概就是这麽困难。”
“环怎麽也来了?”连亚蓝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连环前段时间一直死赖在国内不肯回日本的原因。
连环挑眉,轻描淡写地答,“我来看我的男人。那个死鬼真是该死,走了也不带上我。”
“……!?”
连环满意地看著连亚蓝脸上的惊讶,继续带著奇怪的笑说“就是躺在地下的那个……其实也不算躺在那边。我要谢谢二叔,让他最後有这种下场,到死连个尸体都找不到。”
连亚蓝惊讶异常,这是另外一个巨大打击。
他没有想过高晨的那个年轻男友是连环,而连环此时的绝然说明这一辈子连环都不会原谅他。
“马上就到日本秋季学校联考了,父亲说我可以不考军校,找自己喜欢的学校念。”
连环抬眼望了望下山的石梯,不再嬉皮笑脸,一脸冷漠。
“我不想走叔父们的那条老路,去政界和军部整天打打杀杀,算计人心很无聊。我也不想帮日本人做事。不过连家人身上总是带有军国主义血统,我也不例外。”
连环伸手拍了拍连亚蓝的肩膀。“二叔,以後开车出门小心点,在家也要把枪握在手里。这辈子最好都不要回日本。不要留机会给我。”
撑伞擦身而过时候又补充了一句“我会比我父亲更狠……”
连环移步离开,缓缓走下下山的石梯。笔直的黑色身影渐渐变成一个点,剩下连亚蓝一个人沮丧地站在雨中,出现周遭天崩地裂的错觉。
灰色阴霾天空又闪过几道银色闪电,盛夏眼看就要逝去了。
原来到最後,每个人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原本属於他们走的路,他们还是要硬著头皮继续走下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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