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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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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于像个疯子一般东倒西歪的奔跑出去,甚至撞到了端着药走进大殿的慧净,滚烫的汤药洒在身上都浑然不觉。
  右腿被冷水一泡,疼痛的僵直了,无法动弹,彻底成了一个废弃的器官,成了他的拖累。湿透的僧袍粘在身上,束手缚脚的,有好几次,他跌进泥水里,顺着水流被冲下山去丈许,抱住路边的树木才得以勉强稳住下滑的身体。
  下山的路,他东倒西歪连滚带爬,狼狈得好似一个败落的逃兵。
  他承认他败了,他不想再斗下去了,他此刻只想要那人安然无恙的待在他身边。
  半片山完全塌了,后山变了个形状,被落石和烂泥掩盖成一座巨大的坟丘。树木被自山腰处冲下的泥石流连根带起,犬牙交错东倒西歪,像一头巨兽的残骸。四野一片荒寂,只有无边无际笼罩下来的雨幕,和不断呼啸的狂风。
  石诚不知道为什么能记得那么精确,但他就是知道:他的小屋此刻就被压在坟丘下面。
  那他呢?
  他安慰自己,或许他早就察觉到危险,先行离开避难了,或许他跟灾民们一起,集中去哪里避难了。但是,他为什么不来找他?哪怕只是来露个面也好,让他放心。
  是啊,不是你叫他放过你的么?不是你叫他不要再跟着你的么?不是你说再也不想见到他了么?你这个总是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口是心非的跳梁小丑,简直可笑之至!
  什么离开他就是为他好、什么跟着他只会成为他的拖累、什么你是他的劫,全都是你自欺欺人的借口!你亲手将他推入彷徨痛苦的深渊,到头来还以一副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的模样,伪善的对自己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你根本就是一个自卑自私龌龊残忍的刽子手!
  石诚抛开拐杖,拖着一条腿,手脚并用爬上那座高高隆起的坟。
  他用双手挖开一道又一道缝隙,在岩石和树干之间掏出可怜的一点烂泥。岩石的棱角划破掌心,粗糙的树干割开皮肉,石诚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知道疯了一般用手刨挖着那座仿佛吞噬了他整个生命的巨大的坟。
  
  天已经黑透了,元清河提着一包药材,一步一个坑的往回赶。
  早晨他趁着雨小的时候去了最近的镇子抓药,发现好几户人家的屋顶被大风掀了,镇上已经淹了水,镇民们全都收拾了家中的衣物细软往山上白云寺去避难。
  他趁乱逮住了镇上药材铺子的小伙计,将他强行绑回了药材铺子,按着他的指示抓了几味药才放了人。只是药材铺子也淹了水,他不知道这些稍微受潮的药材还有没有效果。
  这个活血止痛的药方是曲先生临走时留下的,每当这种刮风下雨的天气,石诚那条平日毫无用处的右腿就复活了,像个作祟的内鬼,能将他折磨得日不能食夜不能寐。虽然那人要强,脸上并不会表现出来,但从那样惨白的脸色,呆滞的神情,以及比平时慢了一拍的动作,他都能看出那人承受着怎样的痛楚。
  他把药材用油纸包好,挂在脖子上,撑着一把伞趟水往回赶,却不想遇上了菜农莫老汉一家子。莫老汉平日负责供应白云寺的米面粮油,如今镇子遭了灾,眼下连年战乱,指望政府的赈济恐怕是不可能的。集中在白云寺的百多号人的口粮的运送工作,全都落在莫老汉肩上。莫老汉也算是天平山上的挑夫之一,与他有过几面之缘,虽说并不算熟络,但总是同行。遇上他的时候,莫老汉正带着镇上几个年轻的后生将从大水中抢救回来的几十包粮食往山上背,他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捋起袖子上前帮了他们一把。这一耽搁,天色就黑下来,雨却越下越急。
  他珍而重之的捧着药赶回家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家没了。
  后山这一带,日照不足,冬季冷风呼啸,除去附近几个猎户,在这里建了临时落脚的小屋,此外就没有什么人住了。所以后山塌了,猎户们迁到白云寺避难,自然是没人来通知他。
  从山上被雨水冲塌下来的泥土岩块树木的混合物将他的房子压在下面,形成一个犬牙交错的巨大土丘,耸立在黑魆魆的冷雨中。
  他叹了口气,没办法了,眼下也只有投奔白云寺,起码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至于在这淋上一夜的雨。
  闪电划破夜空,将土丘顶端一个黑影的轮廓清晰的描绘出来,尽管只有那么短暂的一瞬,他却像被闪电劈中,呆立在那里。
  土丘顶端坐着个僧侣,以双臂抱膝的姿势,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坐成了一尊佛,任冷风冷雨劈头盖脸的将他淋透,对周遭的一切浑然无觉。
  
  名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记得他的名字?如果可以,石诚宁愿成为一座墓碑,铭刻上那个名字,屹立在坟头,在风雨侵蚀中永垂不朽。
  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离别,就是那份深藏的爱恋还未能说出口。
  失去了,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牵动他的凡心,扰乱他的宁静,阻碍他的修行,可是,失去那个人之后,这样荒诞之至苍白透顶的人生,要来何用!
  电闪雷鸣,铺天盖地的雨水将他淋透,水哗哗的冲刷着他的脸,不知道那是雨、是血、还是泪,他只是觉得疲惫,疲惫得连眼神都涣散了,再也聚焦不起来。
  元清河攀着岩石和树干,悄然的爬上去。
  这样泥泞湿滑摇摇欲坠的土丘,他不知道石诚是拖着残疾的右腿爬了多久才爬到顶端的,好几次打滑之后,他终于登顶,慢慢的接近了那人。
  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那个呆滞得仿若木石死物的人,那人明显的浑身瑟缩了一下,蜷缩得更紧,借着闪电一闪即逝的微光,他看到那人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涣散的眼神凝滞在虚空中,一条红色的河流自他脚下蜿蜒开去,被雨水冲淡,消失。
  竟然是血。他的心猛的被揪紧,仔细审视了那人,看到那双原本纤细骨节分明的手此时已是血肉模糊,血水沿着他的手指滴下,在他脚下汇聚成一个血泊,又混合了雨水流下山丘,触目惊心。
  他在那人身侧跪下,轻轻的慢慢的以不惊吓他的温柔动作将那人揽进怀里。
  石诚浑身一颤,极慢的转过头来,目光呆滞的看着他的脸。
  那样宁静温柔的眼神,仿佛一个暗示,一瞬间就将他唤醒。
  他不相信的挣扎着坐起身,伸出惨不忍睹的双手使劲的揉着捏着他的脸,用伤口渗出的温热的血,在他脸上画出妖异的咒文,仿佛印上他独有的印记。
  他笔直的跪着不动,任石诚疯了一般搓着揉着他的脸,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那人如此情绪失控,五官纠结在一起,口中发出低沉的呜咽,用受伤的手掌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他脸上。那人纵情哭泣的样子,原来很丑陋,有如一个撒泼的疯妇。
  可是,他的冷他的闷,他的坏他的狡,他的沉默他的痛,他的仇恨他的梦,他的丑陋他的疯,全都只属于自己。
  
  宁静的陋室亮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石诚呆滞了,只晓得坐在那里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看,无知无觉的乖巧,任他替他擦净身体,换上干净的衣物,再用布条将他的手一道一道的缠好。
  石诚默默的伸出手去,想要替他擦净脸上的血污,那表情有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扁着嘴,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眼中满是哀怨。
  心,一下子就柔软下来,他捉住在自己脸上游移的手,按在脸上,淡笑道:“以后还躲我吗?”
  石诚扁着嘴,微微摇了摇头。
  “还撵我走吗?”
  依旧是沉默着摇头。
  “腿,疼不疼?手呢?”知道他大概是暂时失去了言语的功能,元清河不再戏弄他,捏了捏他右腿肚子。
  石诚吸了吸鼻子,垂下头,一大颗泪珠子掉了下来。眼泪好像有了惯性,一开始往外掉就收不住,他倔强的别过脸去,将哭泣的脸藏在阴影中。
  元清河自己去洗了把脸,把湿透的衣服脱下,浑身上下擦洗一番,因为没有替换的衣物,只得撕了半片床单围在腰上。
  外面依旧电闪雷鸣,戒院小小的屋子里,只能听到从屋顶漏下的雨滴,嘀嗒一声落入水盆里。
  元清河一边擦拭头发一边在他身边坐下,语气倒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我无家可归了,今晚收留我吧。”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他将毛巾按在头上一顿猛揉,却发现对面那人又恢复了呆滞的模样,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罢了,当我没说。他讪讪的收回目光,继续去揉那一头湿发。
  “清河……”石诚向他伸出缠满白布的手,将他的脸慢慢的扳向自己,定定的看着他,似乎想做出一个笑的动作,但那在元清河看来只是抿了一下唇。
  “放弃全部,守着我这么个废人,值得吗?”
  元清河停下动作看着他,他觉得两个人此刻的距离是如此的近,近到他能看穿他眼里的全部隐情。
  值得。
  你活着、死了、残了都是我的。
  你的过去、现在、未来也都是我的。
  你这一生一世甚至永生永世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没有你,我将一无所有。
  可是这些,他一句都没能说出口。他只是捉了他的手,按在胸口,深深的看着他,轻声说道:“值得。”
  心中长久以来一直盘桓的死结突然就松开了,那些被苦苦压抑被囚禁的爱恋,像是突然得到了自由的鸟雀,四散着奔涌而出,冲向晴空。
  石诚猛力的推了他一把,将他按倒在铺好的被褥上,翻身跨坐在他腰上,捧着他的脸,狠狠的吻了下去。
  他像是一头饥饿了很久的兽,急切的撕扯他的猎物,毫无章法毫无技巧,扳开他的下巴,将舌头拱进去,纠缠着他,吮吸着他,可是还不够、还不够,他心里叫嚣着想要更多。
  元清河被这突如其来的具有某种攻击性和暗示性的缠绵杀了个手足无措,反应过来的时候,石诚已经离开了他的唇,伸手下去撕扯他围在腰间的布片。
  元清河蹙眉,表情复杂的看着他,一把按住他的手,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石诚有丝毫的不情愿和心理负担,他朝香案那边努努嘴:“你的佛在看着你。” 
  石诚已经恢复了冷静睿智,他看都没有看那佛像一眼,只是冷哼一声,轻蔑道:“他从来未曾保佑过我们。”
  他们这一步步,走得如此辛苦,何曾得到过神佛的庇护?
  他扯开他遮羞的床单,准确的握住那处沉甸甸的温软之物,他笨拙的摩挲着他揉捏着他,看着他不可抑制的勃发成气势汹汹的壮硕。
  元清河已然情动,一挺腰,将他顶向一边,翻身压了上去,自上而下将他整个人罩住,他的眸子变得幽深而锐利,居高临下的盯着那个正在专心致志研究他那处勃发之物的人。
  他看着那人褪尽衣物,瘦骨嶙峋的身体疤痕遍布,每一条都在控诉他的罪孽深重。他俯下/身,顺着他身上的疤痕一道一道的舔过去,好像每一道都是他们不堪回首的过去。
  他掐灭了灯火,顺便在油灯里蘸了一下手指,将尚且温热的灯油涂抹在身下那人紧致细嫩的入口处。
  他缓缓的挺进去,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和力度,侵略他内里每一寸领土,将那些欲拒还迎的抵抗视若无睹。
  石诚疼得扬起下巴,用手背堵住快要脱口而出的悲鸣,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身体疼痛得像是要被生生撕裂,可是那种被占有被侵略被需要的感觉是如此美妙,被所爱之人,一寸寸的开拓身体,仿佛要从这个入口一直钻进心里。
  元清河也并不好受,被他那处紧紧的绞着死死咬着,才刚挺进去一半就已前进不得。他欺上他,捧着他泫然欲泣的脸,低声命令道:“看着我,叫我的名字!”
  堵住嘴的手被强行拉开,石诚气息不稳,颤抖着叫出一声细弱的低吟:“清河……”
  趁着这片刻的放松,他耸身齐根挺入。
  双腿被压在胸前,以一个前所未有幅度打开,小腿圈住他劲瘦的腰身,他那壮观的欲望竟然不可思议深深的楔进了自己身体的最隐秘之处,尾椎处已经痛到麻木,没了丝毫知觉。
  元清河没敢进行下一步动作,那人呆滞笨拙的样子,很显然是未经人事,连取悦都不会,只知道抱着他的脖子,紧紧咬着下唇强忍下这无法言说的痛楚,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整个人贴上石诚,用炽热的唇舌舔掉他流到耳垂的眼泪,滚烫的气息在他脖颈周围游移,直到他启齿,轻轻咬住他胸前的那点嫣红,一只大手探下去,握住他那个已经悄然昂起头的器官,极其温柔的上下捋动,饶有趣味的看着那人生涩的反应,只见他惊叫一声,仰起头,喉结急急的上下弹动,两颊滚烫酡红,不多时就缴械投降,黏糊糊湿答答的吐了他一手,整个人无力的瘫软下去,把头侧向一边,发出急促的喘息。
  他按着他的肩,试着来回动了两下,然后再也无法抑制,大刀阔斧的进出,猛烈的撞进他的内里。艰涩的甬道在他强硬粗暴的开拓下变得柔软而温顺,承受他一次重过一次的撞击。
  石诚的呼吸变得短促,他不由自主搂紧那人的脖颈,将两人的上半身紧贴在一起,任他蛮横的冲撞,撞碎了他的低吟。
  他迫开他柔韧的内里,每撞进来一次,就好像触动了某一处敏感而微妙的地方,胀痛酥麻从尾椎处朝上蔓延,直到侵吞了他全部的理智,在他头脑中炸开一个个跳跃的光斑。
  也许,那就是佛所说的极乐世界。
  窗外依旧电闪雷鸣暴雨将天地搅得一片混沌,陋室之中,两个一丝不苟的男子在佛前大胆而狂野的交/媾,如同洪荒或者末日,冲破了一切束缚,他们的身体肆无忌惮的楔合。
  是无法饶恕的罪孽,还是大逆不道的亵渎?
  佛笑而不语。
  在不知道第几次到达佛所说的极乐之时,那人终于停下动作,紧紧将他按进宽厚的胸怀里,颤抖着在他的深处倾尽全部的温柔。
  平静下来之后,理智一点点的恢复,石诚搂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细致紧实的胸肌上。腹部以下一片狼藉,体内有温热的液体汩汩流出,他的血和他的爱,但他任性的不想去理会。他还沉静在刚才酣畅淋漓的快意之中,素来清心寡欲,他从来不知道与所爱之人行云雨之事竟是如此美妙。他像死过一次又重生一般,浑身轻松的躺着,默默的凝望着微笑不动的佛。
  “我留下,或者,你跟我走。”元清河贴上他,咬着他的耳朵,用气流送出声音。
  “我跟你走……”他喃喃的回答,伸出缠满布条的手抚上他的后背,重复了一句:“我跟你走。”
  天亮之后,雨停了。
  屋檐的雨水嘀嗒而下,落在长条形的石块上,那块石头,在雨水经年累月的侵蚀下,已经被洞穿出一排孔洞,蓄满清水。
  一束天光照进幽暗的陋室,照着两个相拥而眠的爱侣,石诚在他的怀抱之中睁开眼,正对上佛像依旧笑得微眯的眼。
  他收拢手臂,紧紧搂住那人,桀骜不驯的看着那佛。
  这天地间,他所要守护的,就只有面前这人而已。
  不管阻挡他们的是戒、劫还是结,都由他一手来解。
  
  就在台风平息三天后,慧净去戒院送斋饭,却发现,戒院那个简陋的小屋已经空了,一切都被收拾得干净整齐,好像不曾有人住过一样。慧净回到白云寺,在释心禅师的禅室门口低低的道了一声:“师父,他们走了。”
  木鱼之声戛然而止,释心禅师放下佛珠,转眼看了一眼从窗缝中漏进来的朝阳,忧虑的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释心禅师叹了口气,对少爷说:“骚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所以人在江湖飘,不能太傲娇,看石头,到最后还不是被少爷吃干抹净,而且还是自己主动的。
  好老套的梗,毫无新意可言,不过我好喜欢,总想着自己一定要写一次看看的说。
  尽管很含蓄的H了,还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章要被锁了……




☆、第 60 章

  元清河捧着两个饭盒,穿过拥挤嘈杂的火车厢走回座位上。
  石诚戴了一顶毡帽,舒适的窝在座位上,安静的看着车窗外的秋景,帽檐在他细白干净的脸上斜切下一道阴影,他密长的睫毛低垂着,眼底的浮光随着车厢而颤动。
  元清河蹙着眉走过去,他知道每当那人露出这样的眼神,对周遭环境无知无觉的时候,就说明,那个人又在筹谋着什么了。
  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石诚立刻晃过神来,将大腿上的一份报纸收好,接过元清河递上来的铝饭盒打开,有鱼有肉有菜有蛋,几乎可以称得上丰盛。石诚怔了怔,仿佛自言自语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他们不声不响就走出天平山,还得戴着帽子遮挡他光头顶的戒疤,这让他心里一直有种罪恶感,好像私奔。
  元清河见他半天没动筷子,有意逗他一逗,凑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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