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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只有英雄知道的世界

　　　　活动室内静的出奇，就连特斯拉几人均匀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杰夫将巨剑放在身旁，望着天空中的奇景出神。在这个王国，只有圣殿骑士才有资格进入幻觉空间，在七年前的事件后，他费尽周章地找到了一名曾进入过幻觉空间的圣殿骑士。

　　　　黑色的月亮，黯淡无光的城市，以及无处不在的魔物群。

　　　　当时，那名圣殿骑士轻描淡写地告诉他。

　　　　杰夫知道，他目光所及，就是他追寻了七年的答案，也是那只s级魔物的所在之处——他面对远方徘徊于帝都的怪物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之前无所事事地在屋内闲逛时，发现了摆了一柜子的美酒。

　　　　这些臭小子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对于酒鬼而言，无论身处何地，酒的醇香都从未改变过。每天晚上，他都会坐在吧台面前，喝得醉醺醺的，一群浑身酒气郁郁不得志的中年骑士窝在一起，或吹牛，或抱怨，高昂不觉的高谈阔论一直会维持到酒馆打样。

　　　　大部分的时候，他都在醉得不省人事后，被老板拖到大街上，迈进酒馆之时，他们变得褪去了骑士的光华，和其他秃了顶的普通人一样用酒精麻痹着诸多不如意。当然，也会有小部分的情况发生。

　　　　比如偶尔家族里的女仆会来酒馆找他，把喝得醉醺醺的他连拖带拽地带回庄园，每到这时，酒馆内和他相熟的大叔们就会起哄道：“哦，杰夫，你的小情人又来找你了！”

　　　　“真是的，又喝成这样了！”

　　　　远离酒馆，到达僻静处时，对方就会转过身来，不满地对他进行说教。当然，一个小丫头所能说的，都是一些他过耳就忘的陈言滥调。见他醉得路都走不稳了，她就更加变本加厉地指责道：“你这样的，还怎么成为保护庄园的英雄啊？”

　　　　第一次听到这些话时，杰夫借着酒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对他来说，成为大贵族附庸的骑士只不过是一个待遇不错的工作，就算这个城市发生任何事，英雄的角色也绝对落不到他们这种小角色头上。

　　　　杰夫啧了啧舌：“你听说过圆桌骑士么？只有那七个人，才能称得上英雄。”

　　　　来帝都的这么多年里，他也就与那位即将接任圆桌骑士席位的艾丽莎有过一面之缘，他只是听人说，这几位贺露提雅的顶梁柱，每年都奔波与大陆各地，讨伐那些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凶狠魔物。

　　　　“所以说，英雄的世界，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理解的。”

　　　　杰夫总结道。

　　　　“不对不对，在我看来，能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的人，都称得上英雄！”

　　　　“啧，这种人离英雄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呢。”

　　　　面对她认真的眼神，杰夫笑得更欢了——能够让骑士付出的生命的，只有荣耀与美酒。

　　　　荣耀他早就看不见了，所幸还能有美酒相伴。

　　　　杰夫拿起酒瓶，又往杯中倒了倒，不知不觉地他已经喝下了整整一瓶，头也开始变得晕晕乎乎。喝酒时往往会想起过去的事，而在醉了之后，又能将这些不快全部抛出脑海，这大概就是饮酒的快乐吧。

　　　　像那种还处于憧憬英雄年龄的小姑娘，是怎么都不会明白的。

　　　　上战场前要饮一杯烈酒——他便是从那个战乱年代走来的骑士。酒喝完了，就该上战场。

　　　　杰夫拿起巨剑，一个人走向群魔乱舞的远方。

　　　　蓝色的气焰缭绕巨剑，作为一个和幻觉系魔物对抗了整整七年的老猎人，他只有一个信条——心如止水，不去顾及等级的差距，将这些由人类念想滋生出的魔物一视同仁。游走于群魔之间，让他找回了那种久违置身战场的感觉。

　　　　魔物尖锐的利爪狠狠砸进地面，杰夫却早就接着围墙，一跃而起，来到屋顶之上。他手中的巨剑精准地刺入了怪物的眼睛，对于这种庞然大物而言，这柄剑杀伤实在有限，能够下手的地方也只有它最为薄弱的几处地方。

　　　　——既然是由潜意识构造出的怪物，潜意识也一定会赋予它们某种弱点。

　　　　巨大的鬼面悲鸣一声，从它眼中飞溅而出的却不是血液，而是一种墨色的物质，而再溅到他身上的瞬间，那物质便化为了虚无。

　　　　虽然这七年内，杰夫的刻痕力无法再精进分毫，但他的剑技却在无数次厮杀中经过了千锤百炼。抽出巨剑的同时，他脚尖用力一踩，借助魔物的鼻梁飞向上空，在这只被刺瞎了眼的魔物还未从痛苦中挣脱出来之前，耀眼的蓝芒便刺入了它的大脑。

　　　　猛烈的挣扎戛然而止，同房屋一般高的魔物顷刻间化为了炸裂开来的墨色物质。

　　　　杰夫没有丝毫迟疑，冲向了肆虐于远方的另一只同等大小的魔物。

　　　　一般而言，幻觉系魔物的体型越大，就说明它吸收的念想越多，实力便也越强。向这种楼房般大小的魔物，已经具备了皇家骑士等级的力量。而如果再放任它们成长下去，它们便会因为吸收的念想不同，而诞生出层出不穷的能力。

　　　　不对。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隐隐的不安，在杰夫内心蔓延着——根据他的研究，幻觉系的魔物，通常以吞其他念想体作为进化的食物，为什么反而在这个幻觉空间里，这些实力差不多的庞然大物能够和平共处至今？

　　　　下一刻，杰夫穿梭于帝都房屋间的身影忽然一滞。

　　　　他不知不觉又杀回了那间酒馆所处的街道，在那些拥挤的扭曲怪物中，那抹熟悉的背影正向庄园的方向走去。

　　　　“温……”

　　　　当他不顾一切冲过去的时候，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却忽然转身，她有着与杰夫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面孔，唯一的不同时，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杰夫，手中的长剑被杰夫的鲜血所染红。

　　　　“因为念念不忘，才不顾一切地冲向这里么？”

　　　　剑抽离杰夫腹部时，后者跌坐在地上，巨剑也滑落向一边。

　　　　他仿佛又看见了那天傍晚在浓雾中看见的场景——当那只突如其来的白色树枝将庄园内的所有人拖入雾气深处时，他就躲在庄园的门口，但由于恐惧，他无法朝那只魔物迈出一步。

　　　　因此，杰夫眼睁睁地望着她消失在了眼前。

　　　　两大贵族消失的事，在一个月搜寻未果后就不了了之了，从没有人想过那个由于宿醉而成为的醉鬼杰夫，会成为这件事唯一的见证者。

　　　　“我始终无法理解人类，明明知道自己的前方什么都没有，却还会因为一丝希望飞蛾扑火地来到我的面前。”

　　　　杰夫能明显感到自己体内的刻痕力如退潮般消散着，即便如此，他仍然竭尽全力地将手伸向一旁的巨剑。

　　　　“经历了你们记忆中那场所谓的百年战争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对我们而言，最美味的饵食不是仇恨，而是希望，为了让你抱有‘她或许没死’这种零星的希望，我在那个晚上特地让你亲眼见证了那一切。如你所见，在吸收了整个帝都的魔物，以你培养了七年的希望之火后，我就能超越你们评定的s级，成为这个空间唯一的主宰。”

　　　　杰夫擦拭了一把嘴角的鲜血，面对向他逼来的长剑，他反而笑了起来：“抱歉，你猜错了。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大概是因为突然发现了除了荣耀和美酒外，竟然还有其他值得让骑士送死的东西。”

　　　　“轰——”

　　　　紧接着，蓝色、黑色以及橙色三种耀眼的光芒交汇在了一起。

第四十四章：要以安全为前提进行分组

　　　　“快醒醒，你哪都去不了，也什么都主宰不了。”

　　　　呼啸而来的橙色火焰在逼退魔物的同时，连同着数十米内的房屋都被这一剑拦腰截断，升腾而起的房屋并没有滑向地面，反而朝着魔物所在的位置轰击而去。顷刻间，魔物就被掩埋在了厚厚的瓦砾堆之下。

　　　　橙阶？

　　　　刻痕力散去，杰夫不信邪地揉了揉眼睛——那沸腾的橙色火光让他不得不相信双眼所看到的景象——这个小子为什么出去没多久，就从紫阶进阶到橙阶了？当迈入皇家骑士的范畴后，每一次阶位的提升，都需要在圣女那里进行刻痕仪式。

　　　　“你没事吧？”

　　　　罗伯特慢悠悠地来到他的身边，他打着哈欠蹲在了杰夫的身旁。他将手掌贴在杰夫受伤的位置，流动着的血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成了痂：“这应该能抵挡一阵，不过一会还是劝你尽快去找人看看比较好。”

　　　　话音未落，接连二期的爆炸声与尖叫声随之而来，小半个街区的魔物在特斯拉抛出的不稳定水晶中化为火海，而尖叫声都是从艾琳口中传出来的，她闭着眼，凭本能躲闪着魔物不时挥向她的利爪——这是她发现唯一能够克服恐惧的方式。

　　　　特斯拉委托给她的任务是，保证王子的安全。

　　　　她的另一只手拽着理查德王子的腿，有惊无险地躲过一次又一次的袭击……

　　　　才怪啊！王子快要被你拖死了啊！

　　　　杰夫扶额，不忍直视屋顶那一溜被理查德王子头拖出来的长痕——为什么只有一个人登场方式画风差了这么多啊！

　　　　“大叔，为什么不叫醒我们了？”

　　　　被拖到他面前的理查德王子歪倒在地，满脸是血地问道。在他看来，每一位骑士都是王国建立的基石，也是不可或缺的栋梁，如果不是林秋叫醒了他们，并及时赶来了这里，这位人还算不错的大叔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没叫醒你们才是他今天晚上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让这个笨蛋王子跟来的话，搞不好他临死前还得背负一个害死王子的罪名。然而除了这个笨蛋王子，这里面每个人都强得吓人——亏他之前还大言不惭地要护送他们，尤其是此刻挡在魔物之前的少年，即使在百年战争时，能与他媲美的，也大概只有艾丽莎…舒卡蕾朵了吧？

　　　　然而后者，确实唯一一个以学生的身份，成为前线总指挥的存在。

　　　　一个近来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名字划过他的脑海，杰夫猛然惊觉：“你就是……那个提尔…赛琉斯！”

　　　　由于学院交流赛还未举行，帝都大部分人都没见过这位帝都的新星，有关他的流言也在短短十来天里，产生了数个版本。亲眼目睹了对方一剑切断了十几间房屋后，杰夫不得不相信这个少年，的确如众人所传的、天赋堪比艾丽莎的存在。

　　　　林秋面对着将魔物压在底下的废墟等待了许久，才最终确定了又让对方溜走的事实。他不由腹议，明明是一个s级魔物，打起架来却如此畏畏缩缩，这大概是他穿越之后遇到过的最怂的s级魔物了吧！

　　　　混蛋，给我学学耶梦加得啊！

　　　　想当年，耶梦加得可是在亚特兰蒂斯上空和他战斗了三百个回合，那才是拥有毁灭王国力量的魔物应该有的气魄！

　　　　感应到林秋波澜骤起的心情，耶梦加得从他的袖子里钻出半个身子，望着狼藉一片的街道打了个哈欠。

　　　　“好在，我已经想到了如何把那家伙逼出来的方法，不然想要在帝都找人的话，三天三夜可都找不到。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先说明一下这玩意的情报——目前为止，它已经展现出了两种能力。一种是窥探他人的记忆，另一种则是根据对方记忆伪装成熟人进行袭击……之前的艾丽莎就它伪装的，连我都差点上当了，所以在分散后，就算遇到‘同伴’，也要十分谨慎。”

　　　　到目前为止，他都还没找出辨认对方的方法——之前他之所以在千钧一发之际察觉了对方动向，也全是对于危机的本能，就连深海都被它骗了过去。

　　　　“有关这一点，我们可以通过血液的颜色进行判定。”

　　　　作为与幻觉系魔物斗争了七年的杰夫终于找到了他知识的用武之地：“幻觉系魔物是由人类强烈的念想演化而成的，因此它们伤口不会流出血液，而是会变成暗色物质消散……”

　　　　匕首入肉的声音传来。

　　　　艾琳狞笑着将匕首拔出理查德王子的屁股，说道：“看来这个理查德王子是真货。”

　　　　“你其实就是个抖s吧！为什么他不是魔物你会一脸失望的样子啊！”

　　　　话说到一半的杰夫差点闪了舌头，在屁股遭受袭击之后，理查德王子盯着艾琳匕首上的鲜血若有所思：“这不失为一个验证同伴的好方式。”

　　　　“哪里好了！”

　　　　杰夫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屁股，直觉告诉他，和这些人一起行动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将深海收起的林秋这时也走向他们，并且加入了热烈的讨论：“好主意，艾琳。一会如果大家失散了，就用这个方法来测定互相的身份吧！”

　　　　“我有一个疑问。”

　　　　特斯拉满脸苦恼，似乎对这个测定方法并不满意。

　　　　见到终于有人出言阻止，杰夫终于长舒一口气——果然在这些人里，还是有正常人存在的！没错，见面后，只要相互用锐物在手背割一道伤口就能断定对方身份了。

　　　　“你们知道的，我一向不习惯用剑，所以到时候用这个测定对方的身份也没问题吧。”

　　　　说着，特斯拉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耀眼的水晶。

　　　　“最有问题的就是你啊！”

　　　　杰夫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接连不断的爆炸就是由这个水晶引发的。小队中的四名最高战力聚首在一起，讨论的却是让他心惊肉跳的话题，杰夫觉得在他们遇到s级魔物之前，这个临时组建的小队很可能因为自相残杀而饮恨。

　　　　“就这么决定了！计划是这样的，这些魔物群都是那只s级魔物为了进阶而培养的饵食，因此只要我们对这些魔物群进行清扫，就能将它引出来！”

　　　　接着，林秋话锋一转：“为了效率，我们以小组为单位进行行动，每个人从不同的方向把魔物群引到城中心来——我和理查德王子一组，特斯拉和罗伯特一组，杰夫大叔和艾琳一组，这是我按照实力进行的最安全的分配！”

　　　　安全个鬼啊！最不安全的人被分到他这组来了啊！

　　　　杰夫甚至不敢直视笑得一脸狰狞的艾琳。

第四十五章：超必杀蓄力完成

　　　　理查德做梦也没想到以他的力量，竟然有朝一日能够抗衡如此诸多的魔物群。在他们脚下嘶吼着的魔物群从c级到a级不等，在不稳定水晶的狂轰乱炸下，整个帝都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

　　　　损毁的房屋以及不断蔓延的火势，魔物群在林秋刻意的引导下，不断朝城中心聚集而去，当这些狂躁不安的庞然大物凑到一起时，一些脾气较为暴躁的已经开始互相撕咬起来了。

　　　　“笨蛋王子，看见没，这充分说明了领空权的重要性。”

　　　　林秋好整以暇地望着这些互相厮杀着的魔物们，这些还未到达s级的魔物显然还不具备灵智，不懂得联合抗敌的重要性。他将自己和理查德浮在空中，占据了绝对视野压制的情况下，他甚至不用担心不停投掷不稳定水晶的理查德王子不慎将爆破物扔到自己的脚下。

　　　　在不慎将一块不稳定水晶扔到林秋后脑上之后，理查德王子以挨了三记友情之拳的代价，终于掌握了在空中稳住身体的方法。

　　　　再度引发两处的爆炸后，理查德王子赞叹道：“不愧是提尔同学，将它们聚在一起，就是为了让它们自相残杀的吧？”

　　　　他们负责的方向是西城区，仅仅一片城区的魔物撕咬在一起的场景就已经十分壮观了，他不由期待当整个帝都的魔物都拥挤在一起会是怎样的场景。这也是他第一次以破坏者的身份来面对这个熟悉的国家。

　　　　尽管他知道，在这个世界被炸毁的房屋只不过是现世的投影罢了。

　　　　“自相残杀？我可没想到这些玩意智商竟然如此低下，攻击不到我们竟然气得去攻击同伴了……原来魔物的世界里，也有这种团队毒瘤么？”

　　　　林秋弯下腰，啧啧称奇。还没等他出手，这些魔物已经内损了将近五分之一，而原本拥挤在街上的扭曲投影也因为魔物群的暴走，纷纷化为这些魔物口中的饵食。

　　　　“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把这些东西聚到城中心去——不过笨蛋王子，你记住了，团队毒瘤往往不会有好下场的。”

　　　　与此同时，东城区。

　　　　“喂——！最毒瘤的人就在这里啊！”

　　　　一阵冷风袭来，多年培养出的危机感让杰夫本能地蹲了下来，呼啸而来的银芒几乎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虽然他幸免于难，然而他的头发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常年缺乏打理的浓密长发被砍得豁了一块，暴露在月光下的头皮感到丝丝寒意。

　　　　这个女人要比魔兽危险多了！

　　　　他望着自己飘落而下的头发，差点泪流满面了：“小姑娘，这可是叔我好多年才攒下来的头发啊！”

　　　　“抱歉！”

　　　　身为贵族大小姐的艾琳一般来说还是具有良好修养的，对于同伴，她的态度截然不同。

　　　　“你在给谁道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