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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父亲永远走在所有人前面，这样的人，是绝不会停下脚步耐心地驻足在此处等待她将石碑上的文字一一翻译过来的。

　　　　“再等一会……就一小会。”

　　　　莉莉丝试图握住老会长的手，却失败了。老会长快要看不清轮廓的手挪动到莉莉丝脑袋上：“我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于此，你之前不够坚定也没有足够的勇气，但现在……莉莉丝，你没有让我失望，我很欣慰。”

　　　　“商会就拜托你了，莉莉丝。”

　　　　老会长的身影消失之时，石碑发出阵阵轻颤，莉莉丝心中涌动的情感仿佛引起了某种共鸣，冥冥之中，某种力量操纵着她，将她的手臂抬起，放在了古旧的石碑之上。而这一次，在被重重漩涡卷进去之时，莉莉丝看清了刻下这些碑文之人。

　　　　歌露娅。

　　　　散播混沌与毁灭的神祗。

　　　　歌露娅站在石碑前，头顶阴云密布的天空。乌云深处汇聚成了旋涡状，她将右手轻轻贴在空白的石碑上，沾染在石板上的金色血液化为一段段密密麻麻的文字。莉莉丝看见她时，歌露娅已经完成了三段文字。

　　　　她为第四段文字添加了标题。

　　　　深渊之眼，第四节

　　　　莉莉丝隐约感觉到这种共鸣源于她和歌露娅相同的心境，她从歌露娅眼神中看出了决绝。

　　　　“父上，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来看您了。”

　　　　写下碑文时，歌露娅喃喃自语。将她和歌斯娅带来这个世界伟大灰袍法师的数百年前便死去了，但歌露娅固执得认为，像父上那般伟大的法师绝不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能与元素交流，能与这个世界进行沟通，所以，或许她说的话都能伴随着微风传递到父上那里。

　　　　“阿卡兰度建成了，我和歌斯娅实现了您构想中的王国。四头雏龙也都成长起来了，她们回到了这个世界需要她们的地方，除了波兹洛萨。她是一个顽固的家伙，尽管我极力劝说过她，但她依旧希望留在阿卡兰度……我不希望她和整个阿卡兰度一同毁灭。”

　　　　“父上，还记得你为我和歌斯娅上的第一堂课吗？你说我们的世界是由五个元素构成的，它们在长久的时间里孕育出了名为巨龙的强大生物，它们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存在，你还说在无数位面中还存在着许多世界，每个世界的构成都有所不同，而我和歌斯娅是那万千世界中的其中一员。”

　　　　“可是现在，我不得不阻止歌斯娅。她完成了圣辉的研究，一个名为阿兹…特瑞斯的王子承载了她的力量，圣辉赋予了他无法想象的力量，更重要的是，永恒的生命……最终，她希望每个人都成为圣辉的载体。”

　　　　“强大的力量，永恒的生命……她试图将所有人变成您与之斗争一生的存在，并且，人类的繁衍速度更快，数量更多，他们对于力量的渴求永远没有尽头，总有一天，圣辉会让他们掌握超出这个世界负荷极限的力量。”

　　　　“可是想要赢过的歌斯娅，我必须借助其他的力量。”

　　　　乌云形成的漩涡强烈，在乌云尽头，似乎连接着别的什么东西。紧接着以歌露娅**的双足为圆心，将整片森林笼罩在里面的强**阵升腾而起，繁杂的符文与足以扭曲空间的魔力不断向天空扩散着。

　　　　“你说过，没有人知道当世界的裂隙出现世，它所连接的究竟是怎样的世界。”

　　　　莉莉丝揉了揉眼睛，强光为她的双眼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她努力让自己睁大眼。她从乌云尽头隐隐看见了一团的黑影，它的外形酷似海怪，数条触手垂落而下，庞大的身躯就如同一座空中岛屿。

　　　　不一会儿，强光穿透了云层。拨开云雾后，莉莉丝看见让她浑身汗毛倒竖的画面那庞大的海怪并非唯一的怪物，在它身边还存在着七只同样巨大的怪物。蝎子、匍匐于地的枯骨，旋转的飓风……

　　　　歌露娅的食指沿着虚空轻轻滑动，黑紫色能量汇聚而成的巨型镰刀遮天蔽日。

　　　　“住手，歌露娅大人！”

　　　　镰刀形成的同时，金色的巨龙翱翔而至，降下的金色雷霆轰着黑色的镰刀，却未能对其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歌露娅没有理会波兹洛萨的阻拦，镰刀完成后，她轻轻一挥，横劈的镰刀将天空扯开了一个漆黑的缺口。空间失衡的产生的波动将波兹洛萨震罗，她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才重新站了起来。

　　　　空间震动额余波便轻而易举地破除了龙鳞的防御，在她脊背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伤口。

　　　　“波兹洛萨，回去吧，这个世界还有某处需要你的力量。”

　　　　歌露娅轻声说着：“而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我和歌斯娅了。”

　　　　“您在胡说些什么？阿卡兰度需要您，这个世界也需要您！”

　　　　“……”

　　　　歌露娅有些悲哀地瞥了波兹洛萨一眼，尽管她知道这头固执的巨龙并不会接受她的建议，但她却不得不继续下去。她已经尝试过所有的“和平”的方式劝说自己的姐姐，可对方却坚定地认为这边是爱的证明。

　　　　事实上，歌露娅知道她的姐姐并不爱人类。

　　　　她只是将父上留给她的遗憾转移到了人类身上歌斯娅没能阻止父上的死亡，她只是用圣辉来弥补她心中的空洞。

　　　　“离开这里，波兹洛萨。”

　　　　歌露娅脚尖轻点地面，升向空中的裂隙。

　　　　波兹洛萨倔强地瞪视一眼天空的裂隙，然后，金色的雷霆包裹着她的身躯，她挥动双翼，视死如归地冲上云端，撕咬向从裂隙中缓缓降临的怪物。

第三百九十一章：神明与巨龙（完）

　　　　黑白色的世界。

　　　　骨龙蓄势待发地朝林秋俯冲而去，它每扇动一下翅膀就有无数雷霆闪过。尽管林秋现在仰面躺在地上装得像个死人一般，但它并不想就此停下自己的攻势。它残留的记忆中存在着昔日战斗的画面。

　　　　当歌露娅大人将天空切开一条缝隙时，她也像现在这般义无反顾地冲上了天空。在云端等待的是一只漂浮在半空她从未见过巨型魔物。残存的记忆驱使着她，无论她活着还是死了，也无论她是血肉之躯还是一具骸骨，只要水晶没有熄灭，战斗便会一直持续下去。

　　　　装死：能够让玩家迅速脱战。

　　　　林秋真希望能为这些家伙好好科普一些常识他现在只是一具不相干的尸体，他不知道对着一具尸体甩大招究竟有什么意义，但显然波兹洛萨并未能从“击败他”这件事获得任何的慰藉。

　　　　他精妙绝伦的必杀让白骨姬眼前一黑，白骨姬凝视着林秋旁边的死亡讯息，开始思考起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对待林秋太过温柔了一些。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和敌人交锋时就地躺下来装死的人。

　　　　“你再不起来就要被波兹洛萨撕碎了哦。”白骨姬不得不提醒林秋。

　　　　“提尔没有反应，就像是一具尸体。”林秋捏着嗓子，尖声细语地模拟出了游戏提示音。

　　　　（_）#

　　　　白骨姬真想一拳抡在林秋脸上，她已经能听见波兹洛萨破空飞来的风声了，数秒后后者饱含怒意的攻势将会降临在林秋身上。

　　　　林秋依旧闭着眼。

　　　　当他使出了江湖失传已久的绝技装死之后，一些画面在他眼前闪烁而过。波兹洛萨眼眶中闪烁着的金色雷霆松动白骨姬施加给他的封印，也唤醒了浮岳的记忆片段灰蒙蒙的天空，翻滚的雷霆，以及被击落无数次依旧卷土重来的金色巨龙。

　　　　风暴之龙，波兹洛萨。

　　　　虽然金龙此刻已经化为了一具龙骨，但他依旧清醒而直观地领略到了波兹洛萨生前的英姿。

　　　　感受到越来越近的风声，林秋忽然睁开眼，一跃而起。

　　　　“轰”

　　　　尖锐的龙牙抵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掌心被割开了一道口子。波兹洛萨眼眶中的金色能量空前沸腾，透过涌动的闪电，林秋看清了波兹洛萨头骨中的金色结晶。他知道，这是波兹洛萨最坚不可摧的决心，即便在面对浮岳这另一个世界的神祗时，她也从未退缩过。

　　　　“咦？不错嘛。”白骨姬有些意外。

　　　　能够单手抵住巨龙的俯冲，看来这家伙出了脑回路格外清奇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可是……这可不是安全距离哦。”

　　　　白骨姬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顷刻之间，骨龙浑身被雷霆笼罩，交叉状的闪电瞬间将林秋吞没，从波兹洛萨口中迸发的电弧唤起了天地异变，无数道闪电同一时间劈向林秋。曾经，波兹洛萨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也要为了歌斯娅大人消灭眼前棘手的敌人。

　　　　接连而起的霹雳犹如巨龙的挽歌。

　　　　这一击，可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白骨姬轻声说道。但如果和波兹洛萨战斗的人是自己的话，她绝不会如此鲁莽地吃下波兹洛萨如此近距离的全力一击。

　　　　雷鸣之中，林秋强忍着随时可能将他压垮的闪电，开口说道。被龙牙割伤的手腕升腾起了淡淡的雾气，他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某种力量正在抵御着降下的雷霆那似乎是和波兹洛萨同源的力量。

　　　　沿着手腕滴落的血滴在落地之前便凝结成了固体，被林秋摁住的龙牙上泛起了淡蓝色的冰雾。

　　　　白骨姬从雷霆万钧中感应到了什么，她惊讶地捂住了嘴。

　　　　与此同时，林秋左眼燃起了淡蓝色的火焰。

　　　　这一次，天空中浮现出了一个完整的骸骨巨龙。

　　　　“我很抱歉，波兹洛萨！”

　　　　林秋的呐喊声响彻黑白空间，这一次落下的并非三两个龙骨，而是一道蓝色的光柱，光柱将林秋与波兹洛萨笼罩其中，震荡让白骨姬都不由抬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彻骨的寒冷怕伤了她的背脊。

　　　　白骨姬从未见过用龙骨炮向对方道歉的人。

　　　　良久，云端的骨龙消失了，波兹洛萨召唤出雷鸣也消泯不见，只见它整个身躯都陷入了寒冰之中，眼眶中涌动着的金色能量正在渐渐散去。林秋则站在它的面前，大口喘息着。

　　　　刚才那一击应该快要将晶核中的能量消耗殆尽了，所以这场“测试”的胜负显而易见。

　　　　“那块晶核就作为你通过测试的奖励了，我听说小哥你很喜欢孵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白骨姬若有所指，提尔…赛琉斯可一直是混沌教最关注的几个人之一，他的动向，包括在提奥法兰的所作所为都通过情报网传到了白骨姬的耳中。

　　　　戈本和乌鲁索斯的败北了，然而真正出人意料的是，林秋居然给予了“新生”。

　　　　通常而言，骑士的宿命是在战场上消灭敌人，林秋看起来则有所不同，在消减敌人的时，站在他身后的人不知不觉地多了起来。

　　　　耶梦加得、菲尼克斯、乌鲁索斯……

　　　　看来，这个孩子已经走上了和西斯期望中截然相反的道路。

　　　　寒冰中的骨龙化为了粉末，一枚金色的晶核在白骨姬的指引下缓缓漂浮到林秋面前，当初她为了搜寻这头陨落巨龙的力量可耗费了不少功夫。如果缺少了晶核，即便是她想要“复活”一头巨龙也如天方夜谭。

　　　　“和浮岳战斗后，波兹洛萨并未完全死去，它退化成了最初的形态，这枚晶核正在以缓慢的速度从这个世界中汲取风暴元素。换句话说，只要你能为它提供足够的风暴元素，也许波兹洛萨就能真正复活过来。”

　　　　“这么棒？哦，不对，你到底有何目的？”

　　　　林秋脱口而出，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和白骨姬似乎还处于敌对状态他堂堂提尔…赛琉斯，帝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圆桌骑士，怎么可能被一枚龙晶收买？

　　　　至少也要两枚才行！

　　　　林秋露出一副绝不二价的刚烈表情。

　　　　白骨姬被林秋逗乐了，她笑着问道：“说到底，你连西斯究竟是谁……或者说是什么都还不了解吧？想要击败它，需要的可不只是一星半点的努力。”

第三百九十二章：百年之战（1）

　　　　西斯是一个强大的敌人，甚至有可能是足以和玛兰弗茵匹敌的存在。在仅有的几次交锋中，林秋只对西斯产生了一个模糊的认知。然而白骨姬的话却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她的话听起来，西斯似乎并不是人类？

　　　　白骨姬没有立刻进行第二项测试，她闲庭信步地来到林秋面前，在林秋莫名其妙的注视下用双手将林秋调转过去，并一把撩开了他的衣服。

　　　　她打算确认自己一直以来的预感。

　　　　当然，白骨姬带有歧义的举动引发了林秋的强烈谴责，白骨姬的食指贴在他的背脊来回滑动，像是在勾勒着某种图案，酥酥痒痒的感觉让林秋浑身一僵：“喂，等一下！你不能这么做，我还是个孩子！”

　　　　“……”

　　　　白骨姬挑了挑眉，并没有回应林秋。

　　　　她仔细地用指尖在林秋背部描着，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黑色乌鸦葛蕾拉印记，也是混沌教赖以控制各国的最终手段，只要打下这个烙印，就连最坚定的骑士都会被西斯的思想动摇，但奇怪的是林秋脊背上的黑鸦图案消失了。

　　　　这意味这个孩子通过某些他们未知的手段，消除了混沌教最强的洗脑印记。

　　　　“呔！大胆妖女，竟敢对贫僧……哦，不对，竟敢对本圆桌骑士做出这种龌龊的勾当！”林秋忽然一记后跳拉开了自己与白骨姬之间的距离，他摆出一副从武侠片里学会的奇怪架势，警惕地提防着白骨姬。

　　　　“你是怎么拜托葛蕾拉印记的？”白骨姬问道。

　　　　她觉得西斯一定不知道林秋消除了印记这件事，印记是西斯手中最硬的底牌，他之前几次与林秋交手不过是探探他的进步，他有信心在恰当的时候，让林秋成为自己的奇兵……然而西斯的构想，现在似乎都成了泡影。

　　　　“葛蕾拉印记？什么？你刚才是不是在我背上留下什么奇怪的东西了？”林秋心中警铃大作，他双目圆睁，就和小时候在电视上看法治讲堂一个模样。

　　　　白骨姬见林秋的表情不似作假，这让她疑惑更深。

　　　　百年战争末期，也是奥菲莉亚和提尔…赛琉斯出生的时间，无数事件紧密地维系在了一起，才造就了贺露提雅与拜伦帝国波澜壮阔的百年战争。然而百年战争末期，也是西斯“良心未泯”最后时光。

　　　　当然，那最后的良心并不来源于西斯本身，而是圆桌骑士格拉海德留下的最后遗物。

　　　　否则，西斯绝不会放任自己的两位“弟子”离开自己的身边，在西斯的棋盘中，提尔…赛琉斯的存在是终结的歌斯娅创造时代的最后力量，但格拉海德未泯的善念将林秋视为能够阻止西斯计划之人。

　　　　“别把我说的这么厉害，我都快不好意思了！”林秋扭捏地回应了白骨姬所述的历史。

　　　　“你应该感到庆幸，如果不是因为你特殊的体质，在容纳赫萝力量的时候你就死定了。”白骨姬翻了个白眼，并非所有人都能获得巨龙的力量，否则早在阿卡兰度时期，拥有刻印的骑士就泛滥成灾了。

　　　　想到阿卡兰度，白骨姬就有些感怀。

　　　　她出生在那个水晶技术让人叹为观止的年代，即便又过了数百年，贺露提雅也未能建立起和阿卡兰度一般宏伟的王国。水晶宫殿不复存在，简直也回到了最简朴的模样。就连引发了歌斯娅与歌露娅战争的圣辉也换成了刻印这个名字，成为了绝大多数人普遍追求的理想。

　　　　“像你这种不夺取巨龙晶核就能发挥其力量的人，我只知道一个。”

　　　　“西斯？”

　　　　“很遗憾，猜错了。恰恰相反，西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掌握刻印，所以，他才需要蛊惑格拉海德。”

　　　　“难道是玛兰弗茵？”

　　　　“也不是他。”

　　　　“你说吧，我不猜了。”

　　　　林秋两手一摊，他一口气说出了两个他心目中最强力的选手，在他们之上的只有圣女、歌露娅以及先代主教夏诺雅了。

　　　　“阿兹…特瑞斯，他是圣辉实验第一个受试者，也是唯一一个曾经继承过圣女、赫萝两种力量的人类。”

　　　　有时候，白骨姬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奇妙，当西斯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伸出魔爪时，初代国王…特瑞斯阻止他的计划，并让西斯不得不在暗中蛰伏百年之久。而当他重建混沌教，积蓄充足力量的现在，又一个酷似阿兹…特瑞斯的人诞生了。

　　　　两者就连性格都有些相似。

　　　　白骨姬……不，那时她还是阿卡兰度的高阶骑士赛维拉，没有人能想到一个喜欢在王宫捣鼓爆炸物，恶作剧范围波及整个阿卡兰度的王子日后会成为人类历史中第二个传奇人物，能够排在初代国王之上的，恐怕也就只有为结束了巨龙时代为人类带来曙光的灰袍法师能够相提并论吧。

　　　　也许提尔…赛琉斯这个名字也会在历史中占据某个重要的席位？

　　　　白骨姬看着林秋似乎有些飘飘然了，她不由为对方浇了一盆冷水：“但是灰袍法师和初代国王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对吧？”林秋抢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