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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摘花--黑木黎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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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念,毁去一个足以令他振奋一辈子的愿望!和一个又蠢又野蛮的暴力分子永别!原来的打算完全不是这样的!
                  西门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但他认为家里那个疯子一定还在摔锅子摔碗,他不敢回去。他不能回去送死。他必须留着这
                  好容易保住的一口气,等待绝群向自己道歉,那样他还可以继续追逐他的美梦。
                  我是夸父,我在追逐太阳,我踩着它的光,它就在我脚下。我抬头望它,再闭上双眼,太阳就在我眼皮里。
                  不过在逐日之前,还是先填饱肚子吧!西门有种劫后余生的漂浮感觉,考虑起了最基本的民生问题。地点是一家西餐厅
                  。
                  人吃饭是为了活着,人活着却不是为了吃饭——这蠢话是哪个混蛋说的?
                  “是可爱的雷锋叔叔!”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小女孩露出一排乳牙,笑着对他说。
                  你妈的!西门心里这样叫着,我当然知道是雷锋!他并不是想亵渎雷锋,如果雷锋还活着,西门认为他既然做了一火车
                  的好事,那他是不会跟一个心情低落的人计较的。
                  他随便叫了点东西,就开始用手吃,而不使用刀叉。他的吃相并不绅士,但是很经典,这可能是人类最古老的吃法也未
                  始不定。
                  不知是因为习惯上吃得太快,还是刚才被一头野兽的爪子撕破了喉咙,西门快吃完时就咳嗽连连,塞了满口的食物喷洒
                  出来,和着几丝细微的红色。那也许是辣酱之类的东西。但他要的食物中并没有这些红色的调料。西门闭上嘴,忍着不
                  让自己再咳嗽,他希望马上离开这里,他可不忍心弄脏了这里雪白的餐巾。
                  第四章
                  推开餐厅门,走出还没几步,一个短发的中年妇女便拦住了他,问他要不要买今天的日报。
                  日报?西门有点上火:“去他娘的!别拿着它在我眼前晃!拿着这个去洪泾四区,卖给那个该死的模特吧!他会很乐意
                  买下你所有的报纸,用来包那些杀人的点心!”
                  无法若无其事地面对那个女人愤怒的眼光,西门同样也听到对方将自己狠狠地臭骂一通——这是他自己诚心找骂。他翻
                  着白眼,相当不耐烦,他不喜欢吵架,但也许所有的争吵都是自己的错,至少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一开始不去计
                  较绝群因为宠爱他才说的“太天真”,应该不会演变成这样。
                  他一直劝说着绝群,让他积极地看待人们的交往,可是也正是因为自己一直不信任绝群能够接受这些所谓的美好,他才
                  以为绝群是在蔑视自己的天真无知。如果不能信任他,又怎么让他有信心做到自己期望的呢?西门发觉自己很自私,他
                  以为自己才是最美的,却把绝群想象得那样冥顽不灵,那样愤世嫉俗,是自己毁灭了绝群的转变!是自己没给他机会!
                  他首先就没有相信绝群会是一个积极美好的人!糟透了!西门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么说来,真的是自
                  己的错了。
                  算了,还是回去道歉吧!虽然从没向绝群道过歉,以往都只有绝群向自己道歉,但这次,西门理直气壮不起来了。
                  但是认错了又能怎么样呢?已经将眼泪流在他面前,他不会再把我当作护身符,因为坚强和可靠的外衣已经被那该死的
                  眼泪摧毁。他还会再信任我吗?
                  矛盾——这是西门目前对自己今天思想的概括。他既想回去,又不敢回去。既想认错,又害怕被当作懦弱。这种情况下
                  ,他寻思着是否能够摆脱这种选择?他很清楚,答案是不可能的。因为逃避也是一种选择,他毫无退路。既然逃不掉,
                  那就豁出去了!
                  西门忘记自己又是在思考的同时不注意周围的事物,很不幸的,他整个撞到了一根电线杆。幸运的是,这根电线杆是软
                  的。虽然有点痛,但比撞在水泥电线杆上要好得多了。
                  奇怪——西门摸摸自己的脑门,他没听说过有这么新式的电线杆呀!而且它竟然是成人形的,依照名模齐绝群等真身制
                  造。
                  他泄气地问道:“来追杀我?”
                  绝群附上一个责备的笑容:“你知道你有时候真的让人发狂的讨厌——一点也不懂得保护自己。如果不是颜鹰冲进来阻
                  止我,我猜现在家里将会是两具死尸。”
                  “为什么会是两具?”
                  “幼儿园的小孩都知道的原因——我的司机跟我聊他那个上幼儿园的儿子看电视,一个女的被抓走了,他儿子就说,如
                  果这个女的死了,那么那个男的也会死。他爸爸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他爱她。”
                  西门微微张嘴,耸了耸肩:“现在的小孩总是这么会让人作呕。”
                  “可是他说的是事实。”
                  “好吧。虽然现在的小孩早熟,不过毕竟天真——如今有谁会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去殉情?”
                  “我会像他们纯洁的想象一样去殉情。”
                  “你真要那么做了,社会就会议论你的,也许把你说得不堪入耳。”
                  绝群笑了:“你不是念叨这个世界很美吗?怎么现在又向我揭露它的不堪?”
                  西门略微抬起头,注视着绝群的双眼:“但你可以认为这是他们太爱你,为了让你活下去才故意设下的圈套。将来议论
                  你的人,一定不希望你去死的。他们不想失去一个活生生的齐绝群。”
                  “你觉得让我自欺欺人很有意思吗?如果真有人因为我的死而悲伤,那是他们在为茶余饭后少了一个讥笑的对象而惋惜
                  。世上少了一个比他们更像一条虫的人,让他们的优越感下降了。”
                  西门收回眼光,低垂下眼睑,“也许我该走了,我非但没有给你带来幸福,反而让你越来越愤世嫉俗。”说着,他的脚
                  步朝路边一斜,齐绝群马上就挡住了他的去路,落败地说道:“你为什么不说是你自己?不说是你自己不希望我去死?
                  ”他转过身,又站到了西门的对面:“现在除了你,还有谁能像这样爱我?谁会为我解说这世界的精彩?你走了,谁来
                  告诉我——绝群!他们没你想象的那样卑劣!能给我幸福的,不是只有豪竹吗?你却说你不该呆在这里!你这个狡猾的
                  东西!”
                  齐绝群一口气说完,有些激动和无措。他明白西门的任性,现实中的人,性格总是错综复杂,云谲波诡。你料不到他想
                  些什么,下一步会怎么做。或者料到了,也只能说是巧合。西门是故意装出没自信的样子来威胁绝群,还是真的想离开
                  绝群?齐绝群不想去计较。在感情上,他自认为不会比西门高明。西门总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绝群认为他完全有能
                  力操纵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不过绝群也不甘心处于被动位置,马上发起反攻:“豪竹是爱我的吧?否则我快不快乐又
                  关你什么事?否则你怎么会在这条路上?”
                  “这条路怎么了?”西门虽然问着,但内心已经嘲笑自己的习惯。
                  “每次我们吵架,你都往这个方向来。”
                  “很蠢吧?”
                  “不,你很可靠。”
                  可靠……西门愣了愣,从内袋里掏出眼药水,迅速往眼睛里滴了几滴,看起来像哭过一样。然后他抬眼望着齐绝群的眼
                  睛,问:“这样还觉得我可靠吗?”
                  齐绝群笑着伸手,替他擦掉从眼眶滚落下来的眼药水:“那当然——一个女孩坐着一个男孩的车兜风,突然撞到了一条
                  狗,如果男孩无动于衷,那么他不值得依靠。如果他送它去兽医站,并且流泪了,说明他是个可以托付终身并且有爱心
                  的人。这是去年夏天,你给我讲的。”
                  西门显出一副市侩的笑容:“那我去年一定忘了告诉你,他是在为他花去的医药费而哭。”
                  齐绝群猛地沉下脸来,继而哈哈大笑:“那他真是个可爱的男孩!”
                  第五章
                  房子的门就这样被两个人同时伸手推开来,眼前正是一片狼藉,让西门几乎说不出什么话来。出门的时候只顾着逃,全
                  然没有发觉这里已经被糟蹋成这样一副惨状。
                  齐绝群显得比较尴尬,不安地问道:“很乱吧?”
                  西门淡淡地提议:“一起来收拾吧。”
                  齐绝群耸了耸肩:“我无所谓。”可能他对自己的破坏行为也感到羞耻,所以他没能坦然作答。以西门的眼光辨析,并
                  不是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说一句“无所谓”就可以被当作坦然。像他们这样的情况,只有齐绝群接受他的提议,那才称
                  得上是坦然。
                  但是齐绝群毕竟还是在西门的带动下,不由自主地开始整理这个屋子。直到晚上,他们已经整理出了十公升的废物,打
                  算拖出去扔掉。齐绝群刚拉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只四眼田鸡,男性,正准备按他们的门铃。见有人恰巧出来,那人
                  冲绝群弓背点头笑笑,问:“请问,‘碧玉’住在这里吗?”
                  “碧玉?”齐绝群不禁皱了皱眉头,才想起那是西门豪竹的笔名。连忙冲屋里大喊:“豪竹!有人找你!”
                  “谁呀?”西门问着走出来,让那四眼田鸡大跌眼镜:“你……你就是‘碧玉’?”
                  “嗯哼。”西门点点头,反问道:“你是?”
                  “我……我是《××报》的编辑……曾经给你写过邀请函,被你拒绝了……我……”
                  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齐绝群万分纳闷,西门豪竹却好想狂笑,他知道这个编辑一定上了作者的当,以为“碧玉”是
                  个妙龄少女,因为以西门的小说来看,谁也不会认为他会是个男的。他和气地请编辑进屋坐坐,编辑那是一个失魂落魄
                  ,连连推辞,摇摇晃晃逃离这个尴尬场面。
                  齐绝群看看他,又看看西门,咕哝道:“这什么人啊?来了又不说话,莫名其妙。诶,他是不是你的铁杆读者啊?居然
                  问‘碧玉’是不是住在这里?哦,好恶心……拜托你以后不要用这么恶心的名字了好不好?”
                  西门笑着将原委告诉齐绝群,绝群才转而哈哈大笑:“看吧!我看大概连他也觉得恶心了!你就换个名字吧!”
                  “如果我换,你会答应我不出卖自己的色相吗?”
                  “我……”齐绝群果然被击中要害,抗议道:“你以为我想吗?可是我不露点的话,哪来的赞助费?我靠什么赚钱?没
                  钱怎么过日子?难道让你养我吗?”
                  西门狡黠地笑笑:“那我若换了笔名,以前的名声都离我而去,没人再读我的小说,我靠什么赚钱?没钱怎么活?难道
                  靠你养我?”
                  他们都没有不承认对方有理,他们都被对方问住。齐绝群靠着身高的优势与突来的冲动,一把将西门抱个满怀:“豪竹
                  ,豪竹,我好喜欢念着你的名字。我的豪竹……你是这么美,让我一看到你被这些俗人糟蹋,就觉得心痛。我多希望,
                  你能像冰凌中那片树叶,与世隔绝,只有我看得到通透高洁的你,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沾染你,什么都不能把你弄脏……
                  我……我在说什么呀?就算……就算豪竹变成和我一样,你在我心里,仍然是最纯洁的……”
                  第六章
                  齐绝群说着,窝在西门肩头轻啜起来。
                  “绝群。”西门的话音低而柔和,似一股被阳光照射的暖流,他知道绝群爱恋他的温柔,他知道绝群离不开他的怀抱—
                  —“你难道不明白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吗?我也舍不得你这样作践自己……我也总想对你说,一定还有其它什么办法
                  的。这些你都知道吗?”
                  “嗯……”齐绝群哽咽着点头,将双臂箍得更紧:“豪竹,我答应你,我以后会好好工作,再也不理会那些富婆的利诱
                  。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用女性的笔名去误导别人了。一定……一定有什么人是真正欣赏你的。”
                  西门自嘲地一笑:“我不过是个顽固不化的……”
                  绝群打断他:“不,别这么说,我不许你这么说。我觉得你很好,不像我,除了当模特,就什么都不会。”
                  西门浅笑:“绝群,虽然我是个爬格子出身,不过我的涵养没有你预期的那么高尚,说不看中钱是假的,我想让你过得
                  舒适,我想让你脱离那些被人辱骂的生活,那我必须比你那些赞助人更有钱,如果不是这样,我用什么来维系我们的幸
                  福?”
                  “豪竹……”
                  西门打断了绝群,他知道他接下去要说什么,因此他先发制人了:“不要相信小丫头们看的言情小说,相信什么患难与
                  共。人一旦穷了,相爱的人就会因为生计,为哪怕几毛钱而争吵不休。长久下去,什么爱情,都付诸东流了。何况你的
                  开销不是一般老百姓可以承受的。”
                  齐绝群的心里像噎了一个苍蝇,说不出是什么怪滋味,他勉强而故作镇定地笑出来:“豪竹你怎么……你是来做我的说
                  客的,专门来治我的心病,怎么我没被你治好,你却反而被我传染了?”
                  西门又笑了,问:“绝群,你想要那种虚幻的美丽,还是真实能伴你一生的美好?”
                  绝群嗔笑着瞪了他一眼:“你在强词夺理。”
                  西门走到沙发边坐下,说:“我也没那么赖皮,既然你愿意放弃过往的荣耀,那我也不会留恋声名。”
                  “真的吗?”齐绝群兴致勃勃地凑过去,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愿意按你的本意去做事,而不是讨好某些人?”
                  “如果说到讨好,无论我讨好多少读者,最根本的目的只是为了讨好你一个人。”
                  齐绝群开心地笑起来:“那你完全不需要再讨好谁了,因为我已经非常地爱你。”
                  西门撇嘴一笑:“但是我想让你每天爱我都更深一点。”
                  下一瞬,他的嘴唇已经被绝群轻轻咬住。相互接触的唇间是一股炽热的温度,看着绝群下意识地慢慢闭上眼睛,忘情流
                  连于自己的唇舌,西门却依然张着双眼。他稍稍开了个小差:他嘲笑某种毫无根据的说法,什么接吻张着眼睛的人很危
                  险……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阴险,没有城府,他只是喜欢这样静静看着这个说爱他的人究竟如何爱他。只是忽然,他觉
                  得舌头被咬住了,他张大眼睛,齐绝群松开牙关,冲他责备地笑笑:“你在想什么?难道因为我工作忙,没有时间照顾
                  你,你就连接吻都不会了吗?真是过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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