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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之春 (箱之春第一部)-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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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箱之春(第一部)无极之春(上部) BY: 阿苇 

  第一部:无极之春 

  楔子(慎入) 

  「你承认鸡奸罪吗?」 

  「你是否承认于三月二十八日夜半时份,意图对未满二十一岁男子作出非法性行为?」 

  「……是的。」 

  「……若你承认自己意图强奸及不合法性行为罪名,扣除还押监管的时间,刑期将会为期一年零六个月。你都清
楚了吗?」 

  「是的,长官。」男子此次再无犹豫,清楚而坚定地回答。 

  直到好久之后,法官还清楚记得陆家次子的眼神,是如此无畏无惧,里头找不出一丝绝望与暗黯。这是一个正常
人的眼神,也许还是从没犯过事的人才能拥有的眼神,但并不存在于将入狱的罪犯身上。他当法官的二十馀年间,陆
皑是唯一一个敢如此迎视他的人。 

  他几乎要相信此男人是被冤枉的。 

  如透明水晶的双眼,也许透视了他的想法,因此,男人再补「长官,我承认所有控罪。」 

  就像现在随便按个杀人藏尸的罪名予他,他也毫无怨言般。男人用不卑不亢,却几乎是催促的语气,悬求他赶快
判罪。 

  于是,法官微吸一口气,拿起小锤子——可以改变一个人下半辈子的锤子,敲击。 

  「本席宣判,陆皑承认所有控罪,被判一年零六个月有期徒刑。即日生效。」 

  看着锤子落下,男人缓慢闭起眼。 

  笑了。 

  *** 

  无极之春 

  一、菜鸟 上 

  老鸟和菜鸟在此监狱进进出出着,真要追溯是个人还社会的责任,很可能扯上治安的课题。 

  今天此监狱又来了名新人,通俗说法就是菜鸟。 

  他不会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进来的,罪犯天天有,进监狱的班次却是固定的,对于多个月来没有新货色
耍玩的老鸟来说,菜鸟的加入仍然令他们感到兴奋。 

  男人还没到达牢房的范围,行进在通往牢房的走廊上,已听到野兽们的叫嚣。 

  他们很兴奋,那是种野兽嗅到鲜血味的兴奋,不绝于耳的口哨声、与摇晃铁枝的嘎嘎吱吱声。 

  毕竟不是什么凶残的暴行犯,因此男人的双手没有戴上手铐…… 

  男人捧着全新的日常用品、毛巾肥皂等,全都是新居入伙的必备品,统一而无趣的东西。 

  别论他的身体,他的手连颤到没有颤。平稳而踏实的每一步,彷佛他将要去的地方不叫监狱,而只是某个新的工
作地点。 

  陪伴在侧边的狱警,许是没什么押送新犯的经验,脸色有点难看。 

  狱警的一只手紧张地搭在大腿侧的枪袋上,手指一下一下轻敲,渐渐乱了节奏…… 

  如果能与旁边一脸没所谓的新犯聊个几句,他会说:妈呀,我平常在守的真是这个地方吗!! 

  这个地方、整个监仓被男人们的蛮劲摇得像快拆了,像无时无刻身后会有猛兽冲笼而出。 

  终于,押送新犯的路完成了一半。 

  但这不代表狱警获得甜美的解脱,只因他们踏入了仓房范围,骚动更剧烈。 

  狱警期待有个长官出现接手这个毫不轻松的职务,现在他知道为什么老鸟们推给他做了,妈的!! 

  他偷瞄男人一眼,这个犯罪者竟然比他镇定、不、不该说他镇定…… 

  而是男人完全不在乎,不在乎身处的地方,身边所发生的任何事。他隐约察觉这点。 

  途经一个单人监仓,啊,你知道只有特别危险的犯人才被分发单人仓。 

  于是他们经过的时候,狱警连叫也叫不出号码的某只老鸟,突然像肉食动物般,矫捷地扑上栏杆,用扑这个词完
全适合,因为他真的双手双脚抓住栏门,激烈摇动「唏!!小帅哥,有没有兴趣跟你哥哥我来一发,包保你爽翻天啊
小处男!!哈哈哈——」 

  夸张得像舞台剧演员的笑声,响遍走廊,还引起了哄堂大笑。 

  当男人停步,看向那只老鸟的时候,狱警戒备着有什么连续剧才发生的激烈情境……他当然知道那疯子不能拔开
铁枝冲出来,可是保险一点永远没坏,他当然知道。 

  可是男人只是看,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也从头到尾像哑巴般没说一句。 

  挑衅他的罪犯没有因此失去兴趣,还伸出了异常长的舌头,上面七八个舌环的痕迹仍在「嘎——可怕吧?小子,
尽管装你的清高!!像你这样的小处男我看得少吗!?不够两天屁股被操得翘起来!!你等着吧!!等着被操到腿都
合不起来——」 

  淫秽的男人没有停止语言上的攻击。 

  但狱警总算回复点神智,拿出警棍一下敲在胶盘子「喂,别停下来!!快走!!」 

  于是沉默的男人收回了视线,始终如一地向前行,刚刚的事没有影响他半点。 

  不知打那来的欲望……狱警突然非常想看刚刚男人——陆皑,面对着众犯挑衅时的表情,没由来就有想知道的欲
望。刚刚他站的位置看不见,因为男人侧过脸去了。 

  这个像哑巴的男人,你没法想像他在上庭时招供一幕有多轰动,一连卖了好几天的头条,预计之后几天还会上头
条。看过报纸甚至有点期待看见真人的狱警,不能掩饰失望。 

  显然陆皑不喜打交道,未能满足他想知道的八挂。你不能要求一个刚入狱的新犯有多雀跃,有多想跟别人分享他
犯罪的心路历程。 

  越接近双人牢房,那边的叫嚣更为大,老鸟们都知道这合新客将入住双人房。 

  罪行轻微或刑期比较短的,对他人身体不构成威胁便被分发到双人房。老鸟熟知此事,他们有看新闻有看报纸。 

  小狱警实在有把犯人丢下,自个儿逃跑的冲动。 

  终于上天听见他的哀求,在陆皑将入住的双人房门前,他的上司正“恭迎大驾”。 

  小狱警没有行礼,出乎意料地监狱中的阶级制度并不鲜明,他只示意陆皑自个儿行前,有些对话他是不方便听的
。他还没见过有那个新犯比陆皑更有面子,竟然连孖叶都亲自迎接。 

  孖叶出声的时候,刚刚吵得像兽山的监房,现在掉针下地都听得见。大家都很有道德地不碍着邻居,光明正大地
听他们的对话,吵起来就听不到了。 

  「你好,陆少。」 

  称呼陆少的时候嘴角有些上扬,满满是嘲讽。孖叶没有说「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天知道
他看别的新犯都是一棍打下去作见面礼,看看耐不耐操。 

  男人看着他,不太想开口说话,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宽裕。 

  「我姓叶,外头的人都叫我*孖叶。」孖叶拉起腰间重重的钥圈,从中挑了一条,嘎吱打开他以后生活的地方「进
去吧,大少爷。这是跟你同一房的人,辛可,大家叫他可可。」 

  床的下铺坐了一个人,没有抬头看他,大抵是在看书的样子。 

  陆皑没有看他一眼,对之后一年的室友毫不关心。孖叶似乎很惯自说自话,用力拍打铁床的枝架两下,发出令人
不舒服的声音,生锈的床架像快解体「喂,可可,别再装什么狗屁知识份子,好好看看你的未来室友吧!!」 

  辛可阁上了书本,除下了眼镜,似乎没有眼镜他会看得更清楚般。 

  他抬起了头,这服从的举动令孖叶很满意。 

  「他这个大少爷呀刚刚入册,手不能搬肩不能抬,你好生看着他,教他一些我们的规则!!」 

  「是的。」 

  「反正你很快知道这是个什么的地方。」训示完一番,男人觉得满意了,微微弯下身便穿过铁门,黑得发亮的鞋
头踏出这面世界。 

  他抬眼,发觉对面牢房、甚至左的右的满满都是好奇的、探听的眼睛在注视这号牢房,优越感不禁油然而生。他
是这监狱的老大,他要让所有进来的人知道,在这里他最大。 

  看起来有点不协调而没需要的动作,警官转过身去,扶住栏杆「喂,陛皑。」 

  而陆皑有没有看着他的眼睛、表示出尊敬的态度,孖叶没有理会,反正给他上几堂“课”,他很快以畏惧的目光
迎视。「外头的人叫我孖叶,但不包括这里。」 

  「你听懂了吗?不包括你。」 

  最好屁别给他乱放,乖乖巧巧地表示出对长官的尊敬来,不然他的警棍会好好亲吻他全身。 

  孖叶看着陆皑,这曾经占娱乐版一小格如今却稳占头版数天的大少爷,本来可以只手遮天逃过所有控罪,却在庭
上偏执地全部承认的疯子。 

  他没兴趣知道这个人的脑子是如何构造,才故意让自己坐牢,却对他的身体很有兴趣。 

  依照他的经验、或许该说,依照监狱的常规,大少爷的屁洞贞操不可能守得过两天。 

  「在这里,我只能给你个忠告——哼,屁洞记紧洗干净点。」 

  一、菜鸟 下 

  辛可听到哭声。 

  闹鬼了吗?睡得迷糊昏沉的时候,男人只能听到这可能性…… 

  在这见鬼的地方闹鬼有点出奇,连鬼也不想留在这种地方,吓亡命之徒能干什么。 

  因为他太长时间一个人“住”了,一时半刻竟未能意识是室友发出的声音。 

  辛可不知道自己是浅眠的人,但他现在知道了。 

  压抑过的抽泣声,断断续续但不放弃地持续大概一分钟时,辛可双眼发直地看着天花,完全失去了睡意。他不知
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也不想知道,只知道面对明天的非人早起铁定很痛苦。 

  他不想淌这混水,搞什么友谊的戏码。显然监狱不是个结识朋友的好地方。 

  这位出尽了风头的大少爷,又要搞什么把戏突显自己的可怜楚楚了? 

  辛可看着天花漆油剥落而成的白洞,无奈「……让不让人睡啊?」 

  他的声量不少,下面那位大少爷的哭声嘎然而止,比大卫高柏飞更神奇的魔法口令。 

  他知道新来的室友叫陆皑,只是他比较怀念自己独占一房当房皇帝的日子。 

  希望陆皑不是被孖叶的说话给吓到夜里抱着棉被哭了,真是那样的话,搞不好明天要吓到尿裤子。 

  抽泣声没错是停下了,却换不回辛可一走没回头的睡虫。 

  接下来取代的是抽吸鼻子的微细声音,他知道男人尽力了,但任何声响在狭小而且黑暗静穆的空间都像蜜蜂,甚
至带着回音的嗡嗡嗡。他很感激男人的努力,虽然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会儿,他的室友因为对环境过于陌生,拿卫生纸的时候呯呯啪啪撞倒好几样东西。 

  只拿他妈的棉被抹抹鼻涕,对大少爷来说是不足够的甚至是折磨。 

  辛可无力的发现这点,拖着同样无力的身躯爬落床…… 

  陆皑正欲粉饰和平,又或是不想与他打交道,而将身躯缩回棉被之内,像只毛毛虫。 

  「喂……」竟然在我千辛万苦爬下来的时候粉饰太平? 

  男人没有回应,一声也没哼,像原本就沉睡般。辛可伸手往上铺的枕头底掏了掏,掏出了巴掌大小的东西来。 

  监狱像学生宿舍般荒谬,晚上十点牢房准时关灯。 

  但并不包括这一房。 

  陆皑没用棉被把眼晴掩起来,所以光亮一来,刚好打在他的眼皮上。 

  他被突如其来的光所吓到,下意识地伸手要挡,身躯往墙边靠「呜……」 

  拇指大小的光点很快降低了,他还没搞清楚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然而那人蹑手蹑脚的爬进床铺内「兄弟,别乱动、别叫、也别大声说话。」 

  这是他的室友,有过一面之缘,但他甚至没看清楚过他长什么样子。 

  在陆皑在暗黑中打量辛可的同时,辛可也在打量他,虽然这位新来的室友似乎只对他手上的玩意儿有兴趣。玩意
儿——小手电筒,违规的东西,在监房中不准出现。 

  他没有蠢到为了孩子的小玩意,而给那群家伙藉口可以强上他。这小东西是上个、也许是上上个旧住客留下的,
藏得很巧妙,狱警检查的时侯不将床铺翻转过来不会发现,一开始他觉得无聊顶透,怎么不是藏一块巧克力(受潮腐
烂也没关系,被陷害也没关系),但现在发觉满好用的。 

  「唏,别紧张,这只是个手电筒……」辛可将手电筒的光较至最微弱,在他面前摇了摇,是毫无攻击性的小东西
,而不是什么掌心雷型小手枪。 

  「我当然知道这是手电筒,先生,因为刚往我眼晴猛照。」 

  辛可愕住了。 

  男人,这个像哑巴般只说过几个单字,令人怀疑他的嘴巴只会几说「好、是的、长官」的男人,竟然拖着哭过后
沙哑的破嗓,对他作出抗议。 

  这句足以让他呆怔住,看来陆少爷没有他想像中脆弱。 

  本来打算用以嘲讽他的句子现在烟消云散,辛可将手电筒的光点调低一些,看似温暖却冰冷的橘光映出陆皑的脸
。男人有一张端正清秀、却算不上很好看的脸,笑起来大概是阳光俊逸的线条,但现在没法确认,因为他的双眼浮肿
、还带些湿润。 

  尽管刚才丢脸的哭过,甚至被目击蠢样,陆皑的反应并不像受惊小动物。 

  他给辛可的感觉,只得一个形容词:干净。 

  他很干净,当然没有新犯进来的时候是脏兮兮的,但他甚至比外头上班赚钱养妻活儿、准时吃喝拉睡的人,更干
净。那是散发出来的特质,他只能如此形容。 

  拥有这种特质很可能吸引一些有母性爱的女人,但在这儿绝对是他的不幸。这儿没有女人。 

  因为室友的手按得很低,以致室友能尽情地浏览他的脸孔,但他却无法观察回去。 

  陆皑为这不平等的待遇感到焦躁,很快又察觉在这儿,有罪跟没罪、警官跟罪犯、老鸟和菜鸟要求平等待遇简直
荒谬。 

  因此,他只能看见室友在黑暗中异常闪灿的眼,他的眼挺大像对黑色水晶,当中带点手电筒的橘光,看上去似乎
温柔暖和,像能伸手抚摸般真实……事实上,他不知这样的相对无言要持续多久。 

  被人像街市挑上等猪肉般打量着,令他浑身不舒服。可能这位室友只打量了他两秒,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却他觉
得像一世纪般久…… 

  手电筒的微弱光芒突地熄了,房内回复漆黑。 

  辛可的身躯离开了床铺一点,陆皑以为他准备回到上铺,铁床嘎吱两声,男人回来,一整卷卫生纸像凭空变出来
,丢到他的怀中。 

  辛可觉得还真是他妈的浪漫,刚入狱第一晚,他们用手电筒互相认识。然后他又不知那条根不对劲了,去管他的
死活,也许因为是陆家少爷吧,他还有以前当上班族的该死服从性。 

  彷佛驳斥他的想法,浪漫告一段落。 

  陆皑没有接受室友偶尔为善,他再度拉高了棉被,这次蒙住了头。于是失去交谊作用的外交大臣,沿着隆起的被
铺滚落地上,发出钝重的可笑几声,拉出一条不短的白带…… 

  「没人教过你卫生纸要节省点用吗?」 

  天知道这鬼东西是配发的。 

  哑巴室友缩回他“安全的壳”里面,辛可把脏了的卫生纸卷回去,反正还可以擦屁屁。 

  被无端吵醒,然后被始作俑者搁在一边不理的感觉超不爽。辛可看见对边牢房模糊的人影,他们都睡得正甜,打
呼声百里外都听得见。 

  辛可再无睡意,他肯定平常睡惯高床软枕,第一晚睡陌生床铺的陆大少也是。 

  于是他赤脚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想要从他嘴巴中挖出什么「陆皑,犯鸡奸罪的名门大少爷,看你那副德性八成
想说自己是冤枉的吧?」 

  不过连鸡奸未遂也冤枉的话,也不止在男人的尊严上刮一刀而已,实在令他想大笑。 

  被窝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彷佛一开始就没活人在里面。 

  辛可忽然想看看他不同的的表情、反应,于是他对那团隆起的东西说「我跟你说个秘密,陆皑……」 

  秘密这耸动的标题也没法勾起那人的丝毫关心,新室友像一具死尸,对什么都没所谓了。 

  辛可接着说下一句「我是冤枉的。」 

  良久,棉被上出现了两根修长的手指,将被子拉下来,只露出一对眼睛。 

  无机质的眼睛在暗夜中显得粮目,里头写着震撼、些许的怀疑、不可置信。他不会开口询问辛可的故事、何以入
狱的经历,也许那是个很精采刺激的故事,又也许他只是说谎不眨眼、杀人无数的积犯,他不在乎。 

  总之,为了这样一句话,他想再看这个人。 

  辛可轻易地在一片黑中寻找到他的视线。 

  他看见那双静寂如潭死水、毫无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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