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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到车站，意外就发生了。
　　先是刘晴芬接到电话，同事打来的。
　　“刘经理……”
　　精神刚刚恢复的刘晴芬听到刘经理三个字，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什么事？”她的声音都变了。
　　“新来的经理在查我们的帐，他说……他说很多帐有问题。”
　　……
　　刘晴芬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
　　“哦……”刘晴芬拼命控制着情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装成无所谓的样子应了一声，然后匆匆地挂上电话。
　　“怎么啦？”王勇看到刘晴芬的脸色多少明白了点什么，他用力地抓住她的手，想给她精神力量。
　　“他们在查帐……”
　　“啊……”
　　王勇的啊地一声，嘴巴还没合拢，他的手机也响了。
　　“喂……”王勇放下手提箱，接电话，刚听了一句话手机就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怎么啦？”
　　“杀人了……”
　　“谁……”
　　王勇的脸色铁青，颤抖着手把刘晴芬抱得很紧：“晴芬……我们估计走不了了。”
　　刘晴芬的脸越来越苍白……
　　王勇突然意识到，她不能再受刺激，于是，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跟我们无关……你我没杀人就行了，对不对？”
　　可是，真的无关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东窗事发

　　
　　杀人的是觉武后，打电话给王勇的是段子承，他逃开了。
　　事情已经这样，王勇也没必要回风合镇装病了。
　　“我们回去吧，再在这里玩几天，没必要回风合镇装病了。”
　　“是他们俩杀人了？”
　　“对，那跟我们无关，对不，晴芬，我们没有指使他们，不用怕……”
　　他们玩的地方是个小县城，很偏僻，住的旅馆也不高档。
　　说是再玩几天，可哪还有心情玩？
　　原来他们每天都会有旅馆里浪漫一番，这次回来俩人都有些垂头丧气。
　　刘晴芬不笨，尽管王勇装出镇静的样子，她用脚指也能推断出来：这事没那么简单，谁能保证那
　　俩家伙进去后会说些什么，尤其是那个觉武后。
　　他们为什么杀人？杀了什么样的人？还有，那个新上任的经理在查帐，他能发现那些漏洞吗？帐
　　目是平的，没有大的出入，怕就怕他去调查赔偿案件中的受益人……
　　其实，刘晴芬没有王勇想的那么严重，她的抑郁症有一半是装出来的。王勇想用装病的方式摆脱段子承和觉武后的想法让她灵机一动：自己何不也用此方法顺利辞职？为了验证装病的效果，她连王勇也一并隐瞒。没想到王勇居然也被忽悠了。
　　现在，她无须装病了，她得跟王勇一起想对策。
　　“王勇，段子承会不会也被抓进去？”
　　“不知道，可能会，他逃开了，可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指不定他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
　　“咱们不能现在回去……王勇，实话跟你说吧，我是有抑郁症，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也是装的。”刘晴芬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也是陪你演戏给他们看……”王勇幽幽地说。
　　“什么？你……”
　　“你忘了？我是学医的，如果连你这点把戏都看不出来，还能在社会上混？我之所以不戳穿你，是为了让你演得更像，像到以假乱真。”
　　原来他们心里都明白得很，都在配合对方演戏，这样的心灵感应有些神奇，他们想笑，却笑不起来。
　　“要不，我们隐姓埋名到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躲起来？”刘晴芬倒喜欢起隐居生活了。
　　“这不行，怎么躲？”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唉，早知要这么提心吊胆，当初就不该做这个。”
　　“要是那俩家伙不供出我们，我们是不会有事的，谁会去查死尸的事？”
　　“可那两个人……”
　　“对，我现在打电话给段子承，让他打点一下，给觉武后和他一些好处，并安抚他们的家人，让
　　段子承去跟觉武后通风一下……”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电话打过去，却关机了。
　　“难道……”王勇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无法联系上段子承，王勇和刘晴芬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消说，段子承肯定出情况了！
　　“也许情况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也许他们的事跟咱们一点关联也没有。”王勇劝慰着刘晴芬，同时劝慰着自己。
　　“但愿是，可段子承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
　　“也许他仅仅是想告诉我们，他们无法再帮忙找死尸了。”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他们垂下头来，不再作声了，恐惧的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突然，他们又抱在一起，唇齿相交，狠劲地吮吸着对方，仿佛要把对方吞食到肚子里去。随后双
　　双滚到床上，奋力地撕扯着对方，衣服裤子在房间里翻飞。
　　他们火辣、猛烈地交合，像是要把那份焦虑通过xing爱发泄出去。
　　末了，两人都大汗淋漓，动弹不得，自然也就没有精力去多想。
　　缠绵一番，似乎沉沉压在身上的恐惧感暂时消失了。
　　他们光着身子，茫然的望着对方。
　　纵然心有波涛，现在也涌不起来了。
　　他们就那样晕晕乎乎地过了一天，第二天起来，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若不是风合镇的房子还没脱手，他们倒有办法：出国。
　　他们不敢回风合镇，房子就永远脱不了手，看来是无法再耗下去了。
　　“还是快刀斩乱麻吧，出国。”第七天，王勇还是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然而，他们的决定还没付诸行为，警察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坏事做多了总会有败露的一天，夜路走了总会遇到鬼，不消说，王勇和刘晴芬都被抓了。
　　段子承一开始是逃开了，可，不到两天时间，他也被抓了，是觉武后把他出卖了的。
　　刘晴芬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杀人，也没意识到他们杀人跟自己有没有直接关系，她只是认为段子承
　　他们可能是为了将功补过把王勇和自己供出来而已。
　　他们是半夜被堵在旅馆里抓走的，警车在路上呜呜长鸣，小县城到大城市的路没有路灯，四周漆黑一片。
　　乡村的公路偏僻，路上不时地传来各种虫鸣鸟叫。
　　最让刘晴芬听着害怕的是夜猫的叫声。
　　农村有句话说：夜猫子叫宅，凶多吉少。
　　在路上听到，虽不是宅，却比在宅里还让人害怕。
　　刘晴芬浑身哆嗦起来。
　　“刘晴芬，知道他们杀了什么人吗？”王勇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本不想说的，可是，再不说，估计没机会了。
　　“你知道？”
　　“不知道，我猜的，我怀疑他们杀的是傻子或疯子什么的……”
　　“为什么？”刘晴芬惊恐地瞪大了眼。
　　“唉……你还是别知道的好，算了，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我还是不说了。”
　　“难道……难道他们……”刘晴芬颤栗起来，用铐着手铐的手揪住了头发。
　　“是的，他们把杀了的人卖给我们……”
　　“天哪……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不早说？”
　　“我在验尸的时候，发现过异常，可是……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当时我没有退路……我老早就讨厌做这事了，老早就想退出，直到跟你恋爱，才毅然地下决心的……”
　　“哦……天哪……”刘晴芬痛苦地恨不能撞墙。
　　“请勿谈话……”警察监督着他们的话，一开始就想阻止的，看他们并不是商量什么，便耐着性子听，听着却也为刘晴芬深深地叹息：唉，也算是不全知情……
　　“我们完了……”刘晴芬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泪水涌了出来。
　　在警车上，王勇用他铐着手铐的手握住了刘晴芬也铐着手铐的手。
　　他们知道，总有一天会这样的，从段子承和觉武后为了一点私利动手打架开始他们就知道会这样的，可是，他们还是晚退了一步，或者说，一开始就不应该走这条路。
　　他们收购的不是尸体吗？为什么……？
　　警车在风中呼啸，王勇低得如蚊子叫的喃喃声掩没在警笛声里。
　　为什么？刘晴芬大声地咆哮，把手从王勇的手里猛地抽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迷途无返

　　
　　他们收购的不是尸体吗？为什么……？
　　刘晴芬一路上都在纠结这个问题，想的头痛欲裂。用公款济私收购死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扶助了贫困人家，可这收购的死尸居然是……
　　也就是，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她不敢想下去，母亲……难道母亲……
　　不可能……
　　母亲已经火化了……
　　那么……
　　解答这个问题的不是王勇，是警察，入狱后，刘晴芬和王勇就分开了，是警察告诉她，在他们做这些生意的过程中，发生了多起让人痛心疾首的事。
　　原来，王勇请的那两个人找的尸体并不全都是原本的尸体。
　　他们收购的尸体有几具是煤矿上的，其实，那不是意外死，不是矿难，也不是自杀，是被那两个寻找猎物段子承和觉武后杀死的，他们专门找那种傻子、智障人，然后把他们的档案先给王勇，王勇再转给刘晴芬，帮死尸交意外险，然后，他们就利用煤矿上容易出事故的情况先杀了那些人后制造事故现场……
　　另外，他们收购的尸体里，还有部分是流浪汉，是乞丐，疯子……
　　方向错了，一切都错了，轨道越偏越离谱，是利益所趋，是金钱的荼毒。
　　更可恶的是，他们最后杀的竟然是……
　　是的，就是那个被自杀男人犯间歇性精神病的老婆。
　　犯间歇性精神病的女人再次犯病了，她犯病了就满大街寻找刘晴芬。
　　可是，刘晴芬怎么不在风合镇了呢？
　　精神病人时而抱着一个南瓜，时而捧着朵鲜花。
　　她想把这些送给她的恩人刘晴芬。
　　她在保险公司门口等，在刘晴芬经常散步的大桥上等。
　　她逢人便问：我的恩人刘晴芬在哪？
　　那天，恰巧被刘晴芬的同事碰到，她很无意地回答了疯子一句：“刘晴芬辞职了，去旅游了。”
　　疯子哪知道旅游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她要找刘晴芬，她要把南瓜和鲜花送给她。
　　是谁给她指了条去乡村的路的？她当然记不得。
　　她就那么傻乎乎地朝前走。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见人便问刘晴芬在哪里。
　　她是患有精神病，但精神病患者也会饿，也会渴。
　　她饿了，饿坏了的她先是啃手里的生南瓜，生南瓜都啃完之后，她便捡垃圾箱里的馊馒头吃。
　　走着走着，她来到了乡村。
　　秋天，乡村正好到处都有果实摘。
　　她竟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对着路边的野果又叫又跳。
　　天黑下来的时候，她害怕地蜷缩成一团，惊恐地盯着前方，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没有发现异常，疯子可不去想象那没发生的事，于是，她躺下来，安心地睡她的觉。
　　可是，有天傍晚，她遇上了两个人，应该说他们盯她很久了，只是，那天傍晚他们才出现在她面前。
　　“刘晴芬在哪里？”她见了他们，又想起了刘晴芬。
　　“跟我们走，我们带你去找她。”
　　她猛地蹲下身去，扯了把路边的草，南瓜吃了，鲜花枯了，她要把野草送给刘晴芬。
　　他们要带她去哪里啊？
　　怎么？这是哪里？
　　大水塘？
　　哦，不，水塘里有蛇。
　　她年轻的时候被蛇咬过，因此害怕池塘。
　　她是害怕蛇先尖叫起来的。
　　随后，还没等她叫完，那两个人当中一个就一把把她推到水塘里！
　　她在水里扑楞扑楞挣扎着，拼命叫着救命。
　　可是，没有用，水塘在深了。
　　没几下，她就被淹死了。
　　谁也没想到，水塘边还会有农民。
　　那个农民借着微光，目睹了一切，掏出手机打了110……
　　现在，读者应该明白了，那两个人就是段子承和觉武后。
　　他们为这件事情争吵过，段子承不想这么干，觉武后非要这么干。
　　再争执下去，估计又要干架，段子承不想再惹出什么麻烦了，硬着头皮同意再合作一次。
　　他跟王勇一样，在心里打了无数次退堂鼓，这次是决定再来桩就彻底退出的。
　　之前，每次遇到这类情况，段子承都在心里抗拒。
　　这个女疯子，他们在风合镇见过，就等着家属认尸时再去收购死尸。
　　女疯子是觉武后推下水的，那农民报警后，觉武后当晚就被抓了。
　　段子承逃了出来……
　　可他能逃到哪去呢？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让刘晴芬最为痛心的是，她最后才知道母亲和李伯伯遇难时，段子承和觉武后为了私利居然见死
　　不救！
　　这，是不是报应呢？
　　受牵连的可不止王勇和刘晴芬，还有大怡湾那些农民，还有……聪明的读者应该能想象出来，都
　　有哪些人被牵连进去。
　　收购死尸的事终于在风合镇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奇怪的是，这事一出，风合镇那一带的人买意外险的积极性更高了，效果直接波及偏远的
　　村庄。
　　尤其是家里有疯子、傻子的家庭，几乎都给他们投了保。
　　看起来，这些人有保障了，可是，他们的生活真的会因此而幸福吗？
　　他们发生意外，最后的获利者又是谁呢？
　　风合镇的人对刘晴芬的评价依然高。
　　用死尸换点钱，又不伤害死尸，谁不乐意呢？
　　明里暗里，大家都希望再出现一个刘晴芬。
　　人们谈论起刘晴芬，依然亲切地称呼她“刘经理”。
　　可他们无论叫得怎么亲热，也已经改变不了现实了。
　　在监狱里的第一个晚上，刘晴芬作了一晚的噩梦。梦里全是那些无辜的冤魂，傻子，流浪汉，乞丐，疯子……她不知道铁窗的日子要过多久，但不管多久，她这一辈子都无法洗清罪孽了。
　　当然，也有意料之外的事，那就是在她们入狱的这天，来了一大群人守在监狱门口。他们都是曾经享受过保险带来好处的人，比如，第一个获得赔偿的中年人，其中就有两个是学生，他们就是那个患间歇性精神病女人的子女。他们一个考上了重点大学，一个考上了重点高中。父亲得到的赔偿金足以让他们完成学业，看着他们，刘晴芬欣然地笑了，也许，这就是淤泥里长出来的奇葩吧。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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