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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视角的缘故，苏白并不能看到三楼窗口坐着的雷默，除非雷默靠着窗户或者站起来。
　　苏白并没有等多久，窗口就靠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雷默没想到能看见苏白的，所以只是百无聊赖地靠近窗户向下扫一眼。当扫到苏白时，他立刻站起来。想想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大，马上坐了下去，只是贴着窗沿和苏白对望。
　　苏白瞧着他一连串的反应，忍不住轻笑。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地瞅雷默。
　　雷默被勾得差点就要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两个少年，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静静地对视，时间仿佛就此凝住。偶尔有风刮过，掀起少年的衣角。
　　过了好一会，苏白抬臂向楼上招了招手。
　　雷默知道苏白这是让他下去。
　　可是他拿不准是该下去还是不该下去。现在下去，好像太没面子了。苏白什么都没说，只招了招手，自己就跑下去，简直像个傻子一样！
　　靠！雷默低骂一声，收了身子，坐回原位。
　　现在来找老子了，早干嘛去啦！老子就不下去，让你后悔去！
　　雷默一心坐在位置上拿乔，打定主意要苏白低声下气地求自己一番才原谅他。
　　苏白等了一会，见人不下来，便知他什么意思，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离开了。
　　雷默坐在那里，不住地想象着苏白在下面等得焦急难安的样子，后悔得抓心挠肝的样子，不由一阵暗爽。
　　过了几分钟，雷默忍不住偷偷往窗下瞄了一眼。
　　……！
　　“人呢？”雷默头上好像顶了一个巨大的问号，“难不成是藏在哪个角落了？”他探了探身子，还是找不着人。雷默干脆站起来，双手撑着窗沿，拿着目光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打量了一遍。
　　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靠！
　　雷默坐回去，阴沉着脸。妈的！等等老子不行吗！五分钟还不到！
　　雷默骂完，又有点后悔。
　　他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苏白主动找上来。刚刚就应该先跑下去，在他面前拿乔，怎么着也不能让人给跑了！苏白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雷默委屈地趴在桌子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主动去找他？不主动去找他？主动去找他？不主动去找他？……”

第十章

　　放学后，苏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林远。
　　林远高兴地在他周围打转，“太好了苏大哥，为了庆祝你的画拿奖，我决定今晚请你吃大餐。”
　　苏白笑道：“还是我请你吧！奖金也有不少。你想去哪里吃饭？海天还是四季？”
　　“都不想去！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不喝酒呢！不如今晚我们去喝酒吧！”
　　苏白低头想了一会，“好，但是，不准喝多。”
　　林远摇了摇头，“苏大哥，你可真小气啊！”
　　两人先回家放了东西，又换下学生装，才去酒吧，一直玩到半夜才尽兴。
　　“苏大哥，你没事吧？”林远担忧地看着苏白，“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差……要不然，我送你回去？”
　　“不用。这么晚了，你赶快回家吧！”苏白脸色醇红，但是神智尚有一丝清明。
　　“好吧！苏大哥，路上小心！”
　　两人道了别，分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苏白走了一会，酒劲上来，只觉得头越来越晕。好在酒吧离住处并不远。
　　他摇摇晃晃摸到了家里，掏出钥匙，却左右对不上锁孔。
　　苏白站直，扶着额头歇了一会，深吸一口气，重新开门。开了半天，门没打开，钥匙反而从汗湿的手里滑了出去，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苏白忙低下头寻找。可惜楼道的灯光太暗，苏白又晕晕乎乎地，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苏白觉得自己快站不住了，索性坐在地上，倚着门发呆。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手机响了，苏白按下接听键。
　　“苏大哥，我到家了，你呢？”
　　苏白回道，“我也到家了。”
　　“嗯那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苏白挂断电话，又拨了出去。忙音响了好久才传来一声不情不愿的“喂！”
　　苏白低笑一声，口齿不清道，“雷默，我钥匙丢了，现在家门口进不去，你能过来一趟吗？”
　　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苏白疑惑地看看手机。原来是没电关机了。
　　苏白苦笑一声，这下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雷默被手机铃声吵醒，火大地嚷道，“靠！谁他妈吵老子睡觉！”拿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顿时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大晚上的苏白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雷默心里为苏白主动给他打电话而感到高兴，但是骨子里的那股小傲娇劲一上来，又对接不接苏白的电话感到为难。
　　他犹豫了好一会，才接通电话，不情不愿地“喂”了一声。
　　苏白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雷默，我——滴滴——”手机传来对方挂断的“滴滴”声。
　　雷默：“！！！”
　　他赶紧回拨过去。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靠！”雷默气得想摔手机。
　　苏白你他妈什么意思啊！大半夜的给老子打个电话来，话还没说完就挂老子电话！你以为你现在关机就没事了！你耍老子玩呢！
　　雷默这些日子积累的怨气，掺杂着怒气一并向他袭来，逼着他从床上跳起来披上外套，冲出了家门。
　　你今晚不让老子好睡！老子也不让你好睡！
　　等到雷默怒气冲冲地赶到苏白家门口时，苏白已经靠着墙睡着了。
　　他蜷在那里，脸颊绯红，呼吸轻微，白衬衫上沾了灰尘，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人要的小乞丐。
　　雷默的心顿时就化成了一小滩春水，什么怒气怨气全都烟消云散不知所踪了。他踱到苏白跟前，蹲下身，轻轻地摇了摇苏白。
　　苏白睁开眼，朦朦胧胧地看着雷默，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手机关机的事，孩子气地抱怨道，“你来得好慢！”
　　雷默顺从道，“是，我来晚了。”又心疼道，“你喝了酒？身上一股酒气。怎么不进屋，坐在地上干什么？快起来！”说完就去扶苏白。
　　苏白蹙着眉思考，喃喃道，“是啊！我为什么不进屋呢？”他在雷默的帮助下勉强站直，拍着房门喊道，“快开门！我喝酒了！快让我进屋！”
　　雷默黑线，“别拍了，里面没人。”
　　苏白疑惑地扭过头，“雷默不是在里面吗？”
　　雷默无语道，“我在这。”
　　苏白表情有点懵，看起来既呆又萌。
　　雷默嘴角一歪，乐了，心情大好地拿出钥匙开门。他把苏白扶进屋，让他坐在床上，又转身为他倒了一杯水。
　　苏白喝完水后，看着雷默，眼睛红红的，润着水汽。“你这段时间为什么躲着我？”
　　“怎么会——”雷默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突然倾身过来，嘴唇贴着他的嘴唇。
　　雷默被这个柔软的触感惊得冷汗都下来了。他心脏跳的厉害，双手按着苏白的肩膀，不知道是要抗拒还是要迎合。
　　可是留给雷默思考的时间并不多，这个简单的吻只持续了几秒，苏白便退开了。
　　雷默不知所措地看着对面的人。
　　苏白眼神迷离，喷着酒气，“雷默，我，喜欢你。”
　　仿佛是一道响雷在他耳边炸开，雷默的心脏瞬间漏跳了几拍。他定了定心神，哑声道，“苏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白轻笑一声，脸被酒气醺得醉红。“知道。”再次覆身吻了上去。
　　雷默的心跳得飞快，眼前的这个人，这个向来清冷自持的人，居然主动跟自己表白，主动于自己索吻。
　　口齿间似乎尝到苏白渡过来的酒香。雷默很想近一点，再近一点，来确认苏白的味道。
　　唇齿交缠，唾液相濡。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沾染上了情色。
　　雷默大脑一片空白，右手循着本能从苏白后腰处的衣料里探进去，立即引来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吟。
　　他难耐地收紧双手，抱着苏白在床上滚了一圈。被压着的苏白轻轻用手抵开他，气息不足地微微喘息。
　　雷默下面硬的难受，滚烫地贴着苏白。
　　他甚至不敢去看苏白一眼。等到怀里的人呼吸平稳下来，才低低地唤了一声“苏白”。
　　苏白并没有给他回应。雷默等了一会，试探性地往下顶了顶，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声音发抖，“可以吗？”
　　怀里是一张平静的睡颜。睫毛下垂，眼睛合闭，呼吸平稳。
　　雷默僵了一下，轻轻晃动苏白，“醒醒，苏白，苏白？喂苏白你醒醒！苏白……”
　　半晌。
　　雷默丧气地垂下头，忿忿地咬了一下苏白的耳朵，“把老子撩拨起来了，你自己倒睡着了！”
　　雷默看着苏白，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最终难受地在苏白腿根处蹭了蹭，稍解欲望。
他舒服地喘了一口粗气后，立马发觉自己像个变态，脸红脖子粗地冲进了洗手间。
　　雷默纾解完欲望，躺到床上，静静地看着苏白，只觉得越看越喜欢。看着还不够，还想抱着这个人。抱着也不够，手还要不老实地摸来摸去。摸了一会，雷默又有了感觉。他暗咒一声，郁闷地放开手，强迫自己退开苏白一臂远。
　　雷默想，完了，这下自己也变成同性恋了！
　　清晨。
　　苏白一觉醒来，入目便是雷默极其别扭的睡姿。
　　床本来就不大。雷默还和自己隔了一臂的距离。他腿长手长，几乎被挤得没地方放，只能委屈地蜷作一团。
　　苏白目光涣散，想了半天才想起昨晚自己和林远喝酒的事。只是不知道雷默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想等雷默醒来的时候再问，没想到刚动身子，雷默便醒了。
　　雷默恶狠狠地瞪过来，声音沙哑，极其不满，“你醒啦！”
　　苏白点了点头，“吵到你了，你怎么会睡在我家？”
　　“什么！”雷默惊得跳起来，“你问我怎么睡在你家！”
　　苏白莫名其妙道，“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雷默指着苏白，气急败坏道，“你别告诉我你昨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忘了！”
　　苏白迷茫道，“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雷默大吼一声，扑到苏白身上，双目圆瞪，“老子掐死你你信不信！”
　　苏白打掉雷默的手，“别闹！你告诉我就是，我又不会抵赖！”
　　雷默脸可疑的红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苏白淡定地等着他开口。
　　雷默烦躁地摇了摇脑袋，“老子不管！你自己想！想不起来老子就一直按着你不让你起床！”
　　苏白以前喝酒也只是浅饮，从来没醉过。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喝醉是什么样子。苏白凝着眉，暗道，就算是发酒癔我也应该没做出什么失态的事吧！“是我把你喊过来的。”
　　雷默眼睛一亮，“你想起来了？”
　　苏白摇头，“没有，我猜的。”
　　“靠！你还对我做了其他的事！继续想！”
　　苏白：“想不出来。”
　　雷默狂躁地抓着他的衬衣，“想不出来使劲想！”
　　苏白：“……”
　　苏白打掉他的手，“别闹，让我起来。”
　　雷默按着苏白做无声的抗议。
　　苏白不耐道，“我还能对你做什么！总不至于非礼你吧！”
　　雷默闷着脑袋不出声。
　　苏白心脏“咯噔”一下，“我，我不会真的，那什么吧！”
　　雷默点了点头，脸涨得通红，一直红到耳朵根。
　　　苏白不停地张嘴闭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许久，才艰难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雷默逼近苏白，“你敢不承认！”
　　苏白扶着额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当时怎么不直接给我一拳。”
　　雷默气冲冲道，“老子现在就挺想给你一拳。”
　　苏白拿开手，看着雷默，“那你打吧！我绝不说二话。”
　　“你——”雷默瞪着苏白，就是说不出那句“我舍不得打。”

第十一章

　　苏白被他气得怒发冲冠的样子逗笑，“我还不知道我非礼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所以，昨晚你离我那么远，就是怕我又对你动手动脚？”
　　雷默尴尬地说不出话。事实上，是他怕自己对苏白动手动脚才……
　　苏白继续道，“不打就起来，就算对你动手动脚了也不至于这样吧，你又不是小姑娘！”
　　雷默憋出话来，“你还对我说了一句话。”
　　苏白挑眉，“说了什么？”
　　雷默抿着唇不吭声。
　　“骂你的话？”
　　雷默摇摇头。
　　苏白想了一会，脸色变得难看，“下流话？”
　　雷默一愣，苏白跟着心紧了一下。雷默还是摇头。
　　苏白松了一口气，“你一副我喝醉后就化成色情狂魔的样子！到底是什么话能让你这么纠结？”
　　雷默盯着苏白，眼睛亮晶晶地。
　　苏白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我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
　　雷默鼓起勇气伏下身，轻轻地碰了碰苏白的浅唇，分开。期待地看着苏白，“现在想起来了吗？”
　　苏白睁大眼睛，惊讶地回望过去。
　　雷默等了一会，催促道，“想起来没有？”
　　苏白抿了一下唇，“想不起来。”
　　雷默沮丧地坐起来，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似的。
　　苏白提醒道，“我可能以后都想不起来。有的人酒后会忘事，我猜我大概就是。”
　　雷默心情低落，淡淡地“哦”了一声，松手，翻身下床。
　　苏白继续提醒，“你可以告诉我，我昨晚说了什么。”
　　雷默郁闷地望了苏白一眼。他现在连苏白喜欢自己的那句话到底是真话还是酒话都没搞清楚，要怎么告诉苏白。
　　妈的！烦死了！明明老子是被告白的人！为什么一点点掌握主控权的感觉都没有！
　　雷默狠狠瞪着苏白，仿佛要把他拆了吃掉一样，半天才咬牙道，“你说你喜欢我。”
　　苏白挑眉，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雷默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促狭。
　　雷默握拳，“苏白，老子说得是实话！你那是什么眼神！”
　　苏白收了视线，嘴角淡淡勾起，“抱歉！我只是没想到酒后胡言你也相信。”
　　“什么！”雷默爆怒道，“苏白你他妈的敢耍老子！”
　　苏白：“我什么时候耍过你？昨晚我有没有喝酒？意识清醒吗？思维清晰吗？”
　　雷默：“靠！”
　　苏白沉默了一会，“你在意？”
　　雷默：“？”
　　苏白：“你在意我说的喜欢你？”
　　雷默：“妈的！谁会在意！是你昨晚哭着求着说喜欢我，老子是看你太可怜了而已！”
　　苏白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唇，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雷默的温度。他抬头望着雷默，“那你不喜欢我？”
　　雷默突然想到苏白昨晚主动索吻的情景，忍不住想要给眼前的人再灌醉一次。憋道，“不喜欢。”
　　苏白收回视线，点了点头，眸子里似乎有一点失落。他站起来，越过雷默，走到桌子旁，寻找纸笔，“我记得还欠你医疗费，方便写下银行卡号吗？今天下午我把钱打到你卡上。”
　　雷默心里很不舒服，却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不舒服。他机械地走到桌前，伸出胳膊接笔，结果手肘不小心碰掉了书桌上的一叠书。
　　随着落下来的书，同时落下来的还有一大摞纸，散在地上，或正面、或侧面，画的都是同一个人的素描。
　　雷默一愣，变了脸色，快速地写下卡号。抬脚就要离开，再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
　　苏白：“等一下。”
　　雷默：“干吗？”
　　“钥匙。”苏白伸手，“前段时间为了方便过来照理我，你配的那把钥匙。正好——”苏白摸了摸口袋，“我的丢了。”
　　雷默突然感到一阵胸闷。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好像自己已经和苏白在一起了很久，如今两人却到了要一拍两散的时候。他摇摇头，甩掉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但仍然有点舍不得交出那把钥匙。瞪眼道，“你下次如果再把钥匙弄丢怎么办！”
　　“我想，那也不关雷少的事。”
　　雷默额头青筋跳了跳，扔下钥匙，“老子稀罕！”头也不回地走了。
　　雷默带上门的那一瞬间，脚上不知踢了什么东西，飞到墙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又落在台阶上。
　　雷默愣了一下，随即像想起什么似得，再次抬脚，气冲冲地离开。走到楼下踌躇片刻，又折回来，盯着地上的那枚钥匙发呆。
　　直到苏白房门打开，他才恍过神来，一个急脚，踩住钥匙。
　　苏白：“……”
　　雷默：“……”
　　苏白：“你还没走？”
　　苏白背着画具，今天是周末，他打算像往常一样去画馆。
　　雷默吊起眉梢：“关你什么事！”
　　苏白也不在意，“是因为还没洗漱，不好意思出门？”
　　雷默窘道：“老子爱搁哪待着就搁哪待着，你管得着么你！”
　　苏白踯躅道，“要不，先进来洗个脸，再回去？”
　　雷默高傲地拧着脖子，不理他。
　　“你不进来，我就走了。”
　　雷默眼睛仿佛长在天上，慢悠悠地吐了一句：“滚吧。”
　　苏白脸沉了下来。
　　大力的摔门声传来，鼻间掠过一阵清香的风，随后是下楼梯的脚步声。等那脚步声不见了，雷默探出身子向下看看，确定人确实是走了，才移开脚，露出那把被踩得灰突突的钥匙。
　　雷默纠结半天，弯身捡起钥匙，开门而入。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干什么，只是一步一步走到桌前，找出那摞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