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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洽……”
　　“快起来。”叶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逐渐远去，“吃早饭了。”
　　夏至坐起来，发觉身上多了一床被子，恐怕是叶洽给盖的，昨晚入睡时还只有毛毯来著。他打了个呵欠，光著屁股爬起来穿好衣服，洗漱一番後，一进客厅就闻到了粥和腌小菜的香味。
　　“尝尝我妈的手艺，我在冰箱里只翻出这些。”叶洽从厨房伸了个头出来道。
　　夏至打量了叶洽几秒，突然笑得很欠扁：“辛苦了，老婆。”
　　叶洽回了一个大白眼。
　　阿姨的手艺相当不错，夏至一口气吃了两碗，扫光了小菜还意犹未尽。他坐在一边毫无形象的剔著牙，道：“今天你要去医院陪你妈吗？”
　　“嗯，早上去，下午去相亲。”叶洽若无其事的道，“我爸早上打电话来了，他等会儿回来睡觉吃饭，我去替他，下午我小姨去接替我。”
　　虽然早知道事情发展，真正听见了夏至还是有点纠结，迟疑了下道：“你真带我去相亲啊？”
　　“你这麽远来陪我，我不带你去难道扔你一个人在这里？”叶洽道，“放心吧，爸妈也说了带著你也好，说你大城市来的有眼界，替我撑撑场面，而且哪有把客人一个人扔家里的道理。”
　　见叶洽说的毫不在意，夏至也放下一些心来，想了想後道：“那你真不出柜？”
　　“不出。”叶洽很快答道，“我爸妈年纪也大了，没必要折腾，再说他们已经说过许多回要在老家养老，不需要我回来。”
　　这话落在夏至耳中总觉得不是滋味，他小心翼翼的道：“你父母之一要是百年了，你让他们一个人住也不太好吧？”
　　这次叶洽沈吟了许久後才点了点头，道：“也是，我想想吧。”
　　叫你嘴贱！
　　夏至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但对长辈他始终狠不下心，嘴上忍不住道：“你多问问你父母的态度吧，毕竟是父母嘛。”
　　叶洽应了声，没有再谈这件事了，转尔道：“你早上去逛逛吧，城里不大随便走，中午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夏至知道这是叶洽要和父母独处，也是正常，自然就答应了。吃完饭拿上手机带了几百块出了门，他突然有些茫然，干脆随便找了个最近的巴士站，上了最早来的一班车，找了个顺眼的站下车，最後到了一处超荒凉的地方。
　　他转了一圈居然一个人也没碰著，如果不是偶尔驶过的巴士，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异世界。无奈之下只得原路返回，这次他老老实实问了司机，到市中心下了车，果然看起来正常多了。他一家一家店逛下去，本以为时间过的飞快，实在累了坐下来，掏出手机一看，才十点。
　　夏至忍不住长叹一声：为什麽时间过的这麽慢啊？
　　好不容易挨到电话响，夏至几乎是全身颤抖的接了起来，没想到叶洽约的吃饭地点居然就在附近，无奈之下他只得继续等上十几分锺。等叶洽出现在视野中时，他像只哈士奇般飞奔了过去，差点扑到叶洽身上。
　　叶洽扶住夏至，责备道：“你搞什麽？”
　　“太无聊了！”夏至叹道，“早知道我也去陪你妈了。”
　　叶洽一挑眉，道：“得了吧你，要是去病房你会觉得更无聊。走吧，吃饭去。”
　　叶洽带夏至去的是当地小吃，在一家巷子後面，很是破旧，如果不是当地人领著绝对找不著。味道谈不上惊为天人，但正对夏至口味，他吃得胃都凸出来了，摸著肚子舒坦的吐了口气，道：“亏你找得到这地方。”
　　“那当然，我小时候可是在这吃了不少年呢。”叶洽笑道，“老板都没换，可惜他不记得我了。”
　　“谁说我不记得的！”也许是这会儿人少了，老板耳尖的听见了这句话，当即大声喊起来，“你就是前面小区的嘛，小时候板著一张脸，像个小大人似的，现在都长这麽帅了！回来看你妈？”
　　叶洽一愣，随即笑著寒暄起来了。夏至在一边看著，时不时问两句叶洽以前的糗事，引得老板哈哈大笑，心里却涌起莫名的滋味──这是叶洽的过去，他从来不曾了解的东西。
　　这一次，夏至终於得以接触到叶洽的核心。
　　也许是回来後气运大涨的缘故，下午的相亲进行得非常“顺利”。对方是本地人，长相普通，背景也一般，依夏至的评估来看和叶洽完全不般配。临走时，姑娘来了句“我觉得你不错，但我们不太合适”，介绍人也很错愕的样子，道歉之後急忙追了出去。
　　夏至陪著叶洽走出茶店，互相瞅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人看不上你！”夏至笑嘻嘻的道，“被甩了吧？伤心吧？失落吧？”
　　“嗯。”叶洽点了点头，道，“伤心死了。”
　　“要安慰吗？”
　　“回家用屁股安慰我吧。”
　　“好！”
　　一连几天的相亲都是这麽个调调，女方对於“突然回来，在大城市做生意的男人”并不太放心，本地人像叶洽这麽大的通常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叶洽却还是孑然一身，看起来也不是特别有钱的样子，难免令人心里怀疑。
　　就在夏至信心越来越强的时候，一个突然出现的人物令他的紧张感骤然高涨起来。



　　　　199、（10鲜币）第二十一章　落叶（6）

　　叶洽的初夜虽然值得一谈，但也就是“一谈”而已，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再翻出来不仅无益而且无聊。
　　只不过，这个理念只适於这位“初夜”不出现，而不是活生生站在对面，西服笔挺还带著一脸傻笑的时候。
　　最可怖的是，这家夥还是陪著表妹来相亲的。这个发展太出乎夏至意料之外了，原先是奔丧来著，结果老太太虽然还在医院吸著氧，好歹能吃能坐了，再後来变成相亲，结果相著相著初夜对象跑出来了。
　　搞屁啊？
　　说起来夏至能够一眼认出来这位的身份，还是得益於叶洽说过一句“名字很古怪”。对方自我介绍时女方的名字倒还好，表哥的名字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才想明白是哪个字，正默默回忆时，又瞥见叶洽不时瞄向表哥，表哥同样一付坐立不安的样子，满脸古怪，心里瞬间就燃起了不妙的预感。
　　相亲非常平凡无奇，男女双方面对面坐著，说一些无聊的话题，交换一下双方背景，乘著上厕所的机会，夏至凑到叶洽身边小声道：“那人是你破处对象？”
　　叶洽回了一个诡异的眼神：“你怎麽看出来的？”
　　“哥有智商。”夏至摆出一付高深莫测的表情，“听到女方名字时你没反应？”
　　“他们是表兄妹，姓不一样的。”
　　“噢。”夏至应了句，见叶洽若无其事的继续“放水”，突然用屁股撞了叶洽一下，怒道，“你当什麽事都没发生啊？”
　　叶洽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拉起裤链，以震惊的表情瞪著夏至：“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你又没尿到外面。”夏至小声咕哝了一句，又大声道，“总之你决定不理这件事啊？”
　　“理什麽？”叶洽没好气的道，“难道和他说‘嗨，不好意思当初和你上床时效果不太好’？你想什麽呢？”
　　夏至跟著拉裤链，道：“我就是觉得他突然出现太巧了。”
　　“我们这里是小地方。”叶洽压低了声音道，“人和人之间熟得很，碰上一点不奇怪。”
　　夏至端详了片刻，发觉叶洽没有什麽特别的情绪，道：“你真不准备和他‘相认’啊？”
　　“相……”叶洽感觉一口气梗在喉咙里，颇有种想要冲出来的感觉，“认出来後呢？”
　　夏至一怔，琢磨了下试探道：“共同缅怀一下过去的回忆？”
　　叶洽几步走到夏至面前，鼻子贴著鼻子，带著几分怒气道：“我们之间共同的回忆就是互相破了处，你要我们回忆这个？”
　　这次轮到夏至震惊了：“你不是说你们是同学？”
　　“隔壁班的。”叶洽表情扭曲，“我撞见他课後在教室偷偷打飞机，就问他要不要做，他同意了，於是我们就去做了。”
　　夏至张了几次嘴，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来：“我以为你们是那种纯洁的校园初恋什麽的……”
　　“是不是那种放课後手牵著手在小树林里偷偷接吻啊？”
　　“其实我比较喜欢翘课那种……嗷！”
　　夏至的额头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他撇著嘴捂著脑门也不敢反抗，只得不断在嘴里嘀咕，一接触到叶洽的视线就闭嘴，一移开就继续嘀咕，直到出了洗手间的门还在忿忿不平，理由是挨打得太冤。
　　叶洽唯一能做的就是当没听见，有时候他不太理解夏至的脑回路是怎麽回事，每次碰上只需要微笑就好了。他经常在过一段时间後突然解开了夏至的脑回路之谜，通常会发现奇葩脑回路背後也许大有深意──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扯蛋。
　　这一次，夏至幸运或者不幸的是，叶洽很快反应了过来：这家夥这麽在意他的初恋，那就是说夏至的初恋非常美好？在校园里发生了什麽事令人恋恋不忘吗？
　　恋人变成夫妻的特征之一就是大家开始回忆过去的恋情，叶洽觉得他们还不到这一步，但夏至这个反应令他非常不快。
　　现在的情况是，叶洽一边问著相亲女的工作一边想著夏至的初恋，夏至也一边打量著“表哥”一边想像叶洽的初恋──好吧，严格来说不是初恋，而是初夜。不管怎麽说，他认为叶洽的初夜简直糟透了，绝对可以当作一生耻辱，只不过这位初夜就在眼前，人模狗样、谈笑风生的，令他产生了许多联想。
　　他承认刚才挑唆叶洽去相认只是一种试探，虽然他认为这俩人之间不大可能再有什麽，但现在坐回来了，阳光下对面的男人温润柔和，笑意盈盈的样子，又令他心里升起了戒备。
　　“你现在怎麽样？”突然间表哥开口了，直指中心，一付“我们很熟”的态度，“现在在哪里发财呢？”
　　叶洽一秒都没打愣的答道：“做点小生意，赚个温饱而已。”
　　“怎麽可能，都说你在外面发大财了！”表哥爽朗的笑起来，“你爸妈每年都给我们看你送的好东西。”
　　“没办法，我送钱他们就存著。”叶洽的笑容十分得体，“叫他们去我那儿又不肯，所以只好买点东西尽尽孝心吧。”
　　“唉，都是这样。”
　　俩人开始讨论起离家游子的心态，从赚钱讲到家里老人的想法再到大城市对外来人的排斥以及各种机会，聊著聊著，女方和夏至就变成了陪衬。
　　夏至不知道女方怎麽想的，他是快气爆了。
　　碍於眼前的场面他没办法直接说，只能在桌下猛踩叶洽的脚。他用的力气非常大，但叶洽像是没感觉般仍旧笑谈著，他正奇怪是不是再加把力时，叶洽突然靠过来拿茶壶，一只手准确压中他的命根子，剧痛像是飓风般席卷了他的知觉，这时候叶洽的手“正巧”没劲了，一壶茶就这麽泼到了他的脸上，把大叫全部噎了回去。
　　夏至呛住了，咳得昏天地暗，叶洽殷勤的扶著他去洗手间，刚一进去关上门，就把他抱进怀里用力亲吻起来。一边是没呛干净的水一边是喘不过气来的吻，等一切结束後，他的腿都软了，站都站不起来。
　　“还敢捣乱吗？”叶洽贴著夏至的脸问。
　　夏至连耳朵都呛红了，拼命摇头。
　　叶洽拍了夏至的屁股一下，道：“goodboy。”



　　　　200、（10鲜币）第二十一章　落叶（7）

　　夏至带著一脸潮红回座了，坐下来都不敢抬头。
　　叶洽满脸淡定的聊了没一会儿，女方先行告辞，他就知道今天这事又没戏了，不由得暗中松了口气。表面上镇定但应付这一趟又一趟的相亲还是让他觉得疲惫，更不用提回去後面对父母期盼的眼神，这几天他的肩膀一直觉得酸痛沈重。
　　比起相亲，他更宁愿面对初夜对像，更何况这位初夜对像看起来还算是讲道理，和气的聊著天，并没有什麽特别的举动。
　　夏至闷头在一边专心吃东西，叶洽唯一庆幸的是带这家夥来了，不至於那麽无聊辛苦，虽然要治好这个动不动就做出惊人之举的爱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对他来说却是件乐事。
　　“这麽些年你都没回来，以後也不准备回来了？”聊了会儿股市，表哥突然话锋一转，又扯回个人问题上来了。
　　叶洽心中升起警惕，面上笑盈盈的道：“看爸妈吧，我是想把他们接走的，比较方便。”
　　“嗯，也是，以後有个病啊什麽的大城市也方便。”表哥点点头，道，“我也是这麽想的，要是有天去你那儿得照顾兄弟啊！”
　　叶洽心中的警报开始哔哔响个不停，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行啊，来之前说一声。”
　　“好啊，你那儿挺近的，到时候去找你。”
　　叶洽一愣，道：“你知道我在哪？”
　　表哥也是一怔，神色当即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了，吱吱唔唔了片刻後瞥了瞥夏至，突然像是鼓起勇气般道：“这位是你的……朋友吧？”
　　“是啊。”叶洽不露声色的道，“我们一起创业的。”
　　“就是一起创业吗？”
　　叶洽笑了：“当然还是好兄弟。”
　　表哥尴尬的笑了笑，东拉西扯片刻後也先行闪人。
　　等人一走，夏至瞬间从呆傻状态中恢复过来，抢先道：“他想勾引你！”
　　“他刚才也说已经结婚了。”叶洽笑道，“就算是勾引，只要我不理会他能怎麽样？”
　　夏至撇了下嘴，嘀咕道：“那他要是发现我和你的关系呢？我们以前可上过不少报纸啊，他发现又不是什麽难事。”
　　“你讲错了，是你上过报纸。”叶洽一边招呼服务生结账一边笑道，“我只是无辜被追求的。”
　　一讲这个夏至就毛了，怒道：“反正你也撇不清关系！”
　　对於这种理论叶洽完全嗤之以鼻，他现在最操心的是怎麽安置父母，虽然对於父母不愿意来同住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又觉得愧疚，毕竟父母年纪大了，没有年轻人在身边真是不放心。
　　表哥在那次相亲後就销声匿迹了，像是什麽事也没发生过般。夏至一开始还疑神疑鬼的，时间一久也就忘了，一转眼，他们回来已经半个月了，老太太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连医生都说是个奇迹，不过叶洽总怀疑是不是因为他回来了，心情好的缘故，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更难受了。
　　“你有没有想过把你妈带到我们市去生活？”吃晚饭时，叶洽突然这麽问道。
　　夏至一怔，道：“不会啊，我妈和姑妈过的挺好，再说她也不愿意来和我住，说看见我就心烦。”
　　叶洽笑起来：“真像你妈说的。”
　　夏至没好气的道：“她就是不愿意承认我是GAY呗。”
　　“至少她没催你结婚抱孙子。”
　　一听这话，夏至想起叶家二老的事，犹豫了下道：“你父母有看出什麽来吗？”
　　“没有。”叶洽很快道，“我家人我知道。”
　　“有熟人发现什麽？”
　　“没有。”叶洽考虑了下，道，“至少我见过的没。”
　　“那你真不准备出柜了？”
　　叶洽斜了爱人一眼，道：“你想我出柜？”
　　夏至沈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你和我情况不同，万一你妈气出个好歹来怎麽办，不过你这样一直拖又没有个理由也不是办法啊。”
　　这正是叶洽担心的，他叹了口气，仰著头望了会儿天花板，道：“让我想想吧。”
　　夏至不知道叶洽想的什麽办法，反正几天後叶家二老把他召了去，带著几分愧疚和安慰的神情狠狠对他说了一通好话。他虽然一头雾水，但是叶洽事先打过招呼了，他只好带著微笑装作什麽都明白。等一出医院，他就拉著叶洽道：“怎麽回事？”
　　“我对爸妈坦白说我检查过了，生不出孩子。我不想耽误老家这里的女孩子，也不想在这里找，万一传出去不好听。虽然手段有点卑鄙，但我父母比较理解不育这种事。”
　　“……”
　　“然後说你女友怀孕了，但是你女友嫌你太穷了，明确说不结婚也不要孩子，我就想收养你的私生子，所以这次你才会跟回来看看。不过这事不太光彩，所以我希望没人知道，而且为了孩子以後的健康成长暂时不会结婚。当然，爸妈会说我在外面结婚了，我妈说随便带个姑娘回来看看就成。”
　　“……”
　　“你有什麽不满？”
　　“你要在这里摆酒？”
　　“不办，我说这样对假扮的姑娘不好，姑娘人品好坑人姑娘清白，姑娘人品不好万一打著我的名声造谣撞骗怎麽办？我父母觉得有道理，就听了。”
　　“噢，好吧。”夏至琢磨了下，总觉得有些郁闷，只不过对叶洽也不好说什麽，只得硬著头皮道，“你哪里来的孩子？”
　　“回去让饕餮和魔术师帮我想办法。”叶洽淡定的道，“这时候不用兄弟什麽时候用。”
　　当初叶洽说想办法时，夏至估摸著顶多是弄个假结婚，突然一下子多个孩子出来，他颇有些不接受，听了後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叶洽看出来了，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