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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敌作者:边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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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很多话要问我,来,坐下说。”
罗铠坐到他对面,接着不用他多说便动作自然地用起早餐。他已经有好几餐没有吃了,此时饥肠辘辘,也顾不上什么餐桌礼仪。
他尽量将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再出声,简明扼要:“说吧。”
白鹤手指摩挲着茶杯的杯沿,低垂着眼眸,有些忧郁的样子。他长得温雅,脾气也好,是罗铠和白静小时候当之无愧的大哥,一别七年,无论如何也让罗铠想不到,他们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
白鹤轻声说着:“我和你还有小静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互为玩伴,志向相同。我比你们大几岁,先离开孤儿院,我告诉你们我正在逐渐完善自己的梦想,我过的很好,一切都很顺利,可事实是,我的梦想在现实面前什么都不是,我骗了你们,那几年我过得并不好。”
“你去了哪里?你说你在政府部门供职,可我们之后去那里找你,他们说根本没有你这个人!”
白静似乎陷入了回忆中,神情有些恍惚,他缓缓地抬起眼皮:“我的确在政府部门任职,我为帝国副相坎特菲斯工作,为他做任何事,包括……为他监视合作伙伴的一举一动。”
罗铠倒吸了口凉气,坎特菲斯的名字他当然知道,不仅知道,还非常熟悉,因为正是他亲手促成了这条大鱼的落网。坎特菲斯正是前不久罗铠心心念念要送进监狱的“鲶鱼”,而白鹤现在说,他竟然一直在为他卖命!
罗铠不动声色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神情冷峻:“你为他做卧底,青帮的卧底?”
白鹤点点头,接着苦笑:“现在已经不是了。”
罗铠花了好一会儿平复心情,追问:“那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提起孩子,白鹤的眼里闪过一丝暖意,那是种罗铠无法理解的,十分浓烈的感情。
“易自恕应该已经跟你说了,那是我和沈天靑的孩子。你或许一时难以接受,但在这卧底的七年发生了很多事,我必须适当的表现顺从,才能得到沈天靑的信任。”
罗铠一想到挚友失踪多年没有音讯,这会儿不仅须发无伤,还有了个孩子,就忍不住言语刻薄起来:“你通过和他一起孕育后代来取得他的信任?那还真是好专业啊!”
白鹤因为他的话脸色白了白,有些落寞:“不管你怎么看我,但我那时没有别的办法,我毫无依靠,身边尽是虎狼,如果不逢场作戏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但我一直忠于帝国,没有做过任何使帝国蒙羞的事,这点我可以发誓。”
白鹤为坎特菲斯效力,坎特菲斯却在国内的政治斗争中落马。虽然一直没有明确划分过,但屠宰场的更高层却是隶属首相之下,这就不难猜出,副相和首相之间必定存有矛盾。而再深究下去,副相和首相又分别支持不同的皇子皇女,这就像阴谋论,一旦播下了怀疑的种子,只会像滚雪球那样越滚越大。
“那现在坎特菲斯已经无法再给你下达任务,你为什么不回去,回到白静、回到我们的身边?”
白鹤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你还不明白吗?我被软禁了。”他叹了口气,有些自嘲地意味:“当副相处于劣势时,我曾想要杀了易自恕抢占先机,可是最后计划败露,不但没有成功,还让他知道青帮内有内奸。但是他们现在没有揭穿我,只是关着我。”
罗铠迅速将前后串联,发现好友如今的境地竟是由自己一手促成,霎时心情复杂,有种命中注定一般的叹服。
“他们没有揭穿你的身份,也没有不动声色的将你干掉,还让你接近老大的儿子,甚至留在总部……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可能都是沈天靑的意思?”
白鹤沉默了片刻:“这就是他的意思,他在和我冷战,我们现在见面他也把我当空气一样,我想他是什么都知道的,或许只是看在小涟的份上才暂时不处置我。”
沈天靑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白鹤见过太多叛徒的下场,当时暗算易自恕,他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想不到最后不仅易自恕没死,他也没死,只是成了阶下囚。
他接近沈天靑,加入青帮,不过是为了工作,至少一开始是的。但是随着沈天靑对他越来越好,他越来越融入到这个组织,年复一年,理想模糊了,内心也变得越来越矛盾痛苦。
坎特菲斯被捕,他内心深处其实也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那代表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左右为难了。
或许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白鹤问道:“你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边?”
“任务。”
罗铠将对方失踪后的一些事说了下,然后告诉他自己和白静一起加入了政府的秘密部门为国家效力,但是更多的信息他却不再多说,就这么一会儿,他还无法完全相信眼前的人。
白鹤十分欣慰,对妹妹的询问尤其多:“小静她结婚了吗?”
“没有,不过他的追求者很多,不过她是工作狂,似乎并没有近期成家的打算。”
白鹤像是想起了什么,笑道:“她是在等你。”
罗铠疑惑地蹙眉:“等我?”
白静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在白静心里,罗铠除了是哥哥,也是可以依靠的异性,一个女孩子长久对着这样的男性,总是会日久生情的,白静也不例外,她喜欢罗铠,并且希望罗铠能早日发现,可惜罗铠油盐不进,没有给别人一点机会。
“她从小就喜欢你。”白鹤了解自己的妹妹,认准了就不会轻易回头,他过去也很为这一点头痛,看来这么多年,白静还是一点也没变。
罗铠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下意识的反驳:“不可能,我把她当妹妹,我们在工作上是很好的搭档。”
白鹤见他否认也没再说什么,温和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严格说来他们现在是难兄难弟,都不是自由身,可罗铠起码还有易自恕的承诺,可白鹤就不一样了,如果哪天沈天靑要彻底追究,他必死无疑。
罗铠是想让白鹤跟他一起走的,他们已经失去联络七年,白静也会很高兴白鹤能回去,可是当罗铠将他的打算说出来时,想不到白鹤却拒绝了。
“我不能走。”
罗铠不明白,问:“为什么?”
白鹤目光定在茶杯上,在头两年,他每日每夜思念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希望回到他们的身边。可是之后,渐渐地他开始习惯,先是习惯沈天青,再是沈涟,特别是当沈涟孺慕地叫他爸爸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可以为之放弃任何东西。
抬起头,他对着罗铠歉意地一笑:“我不能跟你走,小涟太小了,我不放心他。”也放不下沈天青。
罗铠动了动唇,差点脱口而出让白鹤带着孩子一起和他走,但是他马上就意识到这太不现实了。沈天靑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让人轻易的带走自己的儿子?他敢说如果他们真的那样做了,将会面对青帮无止境的追杀。
罗铠有把握能带着白鹤躲避青帮的追捕,但是再带个孩子的话……
他一脸严肃:“你确定想清楚了?白静也是你的亲人,你忍心让她伤心吗?”
白鹤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他和白静从小相依为命,这么做他比谁都难受:“代替我好好照顾她,别告诉她我还活着。”
罗铠突然有些愤怒,为了白鹤的擅作决定,也为了他的狠心自私。
“谁也代替不了你,我也没有权利把你从她生命中抹去!”他瞪着对方,将餐巾丢到桌子上,打算起身离开,而就在这时一颗白色的“小炮弹”冲了过来,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沈涟有些茫然地仰起头,发现自己袭击错了目标,立刻害怕地退后了几步,然后一个不稳,屁股重重坐在了地上。
他愣了愣,等疼痛蔓延上来,才意识到自己摔跤了,眼睛里快速积聚起水汽。
那一看就是要大哭一场的架势,罗铠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有些手忙脚乱地将他扶了起来,还给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好在还有白鹤在,他急忙走过去将沈涟抱了起来,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背脊,柔声道:“小涟乖,不哭不哭。”
罗铠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好友,耐心的、温柔的、甚至是怜爱的,他有些尴尬,这难道就是有了自己孩子后会发生的必然变化吗?他还记得白鹤小时候虽然也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人保持着客气有礼的距离,从来不会主动越线,因为身世的关系,他的防心一直很重,要成为他的朋友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容易。心思缜密、游刃有余,这些才是罗铠对他的印象,可是现在……罗铠不得不承认,白鹤可能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白鹤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白鹤的安抚,沈涟哭得越发委屈大声了,还一直叫喊着:“我要爹地,我要爹地!带我去找爹地,我想他了!”
白鹤无条件地宠溺着他:“好好好,我们这就去找他,你乖乖不要哭,不然爹地看了会生气哦。”
小孩子情绪总是来去匆匆,听到白鹤这样说,沈涟果然渐渐停止了哭泣,只是眼红红的,还不时打着嗝。
白鹤转过头问:“你要和我一起来吗?易自恕应该和沈天靑在一起。”
罗铠其实并不愿意插进他们的亲子氛围中,但是他又的确有事要找易自恕,于是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易自恕十岁的时候失去父母和妹妹,之后就被接到沈家由沈天靑看管,那时候沈天靑也不过刚刚接手青帮,二十出头的年纪,与易自恕诸多磨合,但感情不可谓不好。
这么多年,沈天靑一直十分信任易自恕,甚至连白鹤也不能赶超。也因此,当易自恕对白鹤产生怀疑的时候,沈天靑没有任何迟疑地就将白鹤架空了。比起虚妄的爱情,他当然更信得过自家人。
沈天靑抽着雪茄,大刀阔斧坐在沙发上,头发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眼神更为阴鸷:“你打算拿那只黑猫怎么办?”
易自恕浅浅笑了笑:“驯服他。”
沈天靑对他露出这样一种志在必得的笑容嗤之以鼻,曾几何时他也觉得自己是个好猎人,可是事实证明他真是是个自大的白痴。
他夹着雪茄朝易自恕的方向点了点:“祝你成功。”
话音刚落,宴任走了进来,他冷漠的用手抹了把渐在脸上的血点,之后对着在座的两个人颔首示意。
“问出来了,自白剂很好用。”
不仅易自恕,连沈天靑闻言也坐直了身体。
宴任说:“他并没有承认炸弹是他放的,他说他和公主都是被陷害的,谁都知道青帮不好惹,他不可能触虎须。他声称自己完全无辜,咒骂所有王室成员。”
当年易自恕的父母以及妹妹外出游玩时被车底炸弹炸得尸骨无全,易自恕的外祖父听到消息后一口气没缓过来当即晕了过去,之后就一病不起,青帮暂交小儿子沈天靑掌管。沈天靑那时候也是年轻气盛,一切证据都指向了当时的帝国长公主,他也没有深入调查就开始疯狂的报复。最后公主被流放,客死异乡再也没回来,而作为她一党的领头羊斯芬纳也被拉下马,只能在监狱度过漫漫刑期。
本来这件事已经结束,可最近易自恕突然对父母死因产生怀疑,翻起旧时资料,又觉得处处都是疑点,沈天靑没办法,只能任他再查一遍。
“有谁会陷害他们?”沈天靑冷笑:“他如今神志不清,恐怕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宴任点点头:“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易自恕视线望向窗外,漫天的黄色中有一点绿色,被罩在巨大的玻璃罩内小心的保护起来,那是他的私人花园,这篇沙漠唯一的一片绿洲。
不知道小猫醒了没有。
易自恕收回视线,对宴任道:“继续调查,让图兰黑进所有他能黑的网站为我搜集信息,我需要真相,我讨厌有人愚弄我。”
宴任微微点了下巴,说了声“是”,接着恭敬地转身离去。他在门口与来找沈天靑、易自恕的罗铠三人不期而遇,随后一言不发垂下眼为他们推开了门。
“谢谢。”白鹤率先走进去。
罗铠跟在他的后面,所以他非常清晰地看到当沈天靑见到白鹤的一瞬间故意移开的视线,就像是彻底无视他了一样。
白鹤将沈涟放下,小孩子一下子就冲沈天靑扑了过去,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爹地!”他声音甜腻的叫了一声,接着才像是发现了易自恕一样小声又补充了一句:“哥哥。”
沈天靑抱起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涟真乖。”他站起来走到白鹤身边,然后微微偏头向身后的易自恕打了个招呼:“我先走了,有发现再通知我。”
易自恕向他摆了摆手示意快走,沈天靑嘀咕一声“臭小子”,之后就当一旁的白鹤完全是空气一般向外走去,白鹤也不气恼,脸上不见难堪,自然地跟着沈天靑一起走了出去,看着他们三个人的背影,罗铠不得不承认,那真的很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怎么,羡慕吗?”易自恕突然用手指戳了戳罗铠的脸颊,罗铠往旁边一避躲开了,他不甘心地又戳:“羡慕我们也去生一个吧?”
罗铠知道他应该尽量顺着易自恕来,不要忤逆他,但是当听到易自恕想要有个他们的孩子时,他的脸色还是止不住地僵硬了,背脊甚至泛起冷汗。
他一点都不想变成白鹤那样,被不必要的东西牵绊住前进的脚步。
“不,我不羡慕,我不喜欢孩子。”
易自恕好像有些遗憾:“这样啊,其实我还挺喜欢的……”
罗铠闻言眉头一拧,想要说开什么玩笑,但目光一触到易自恕的眼睛又不自觉移开视线。
“别闹。”
易自恕享受于他这样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笑着将罗铠推坐到室中央巨大的书桌上,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
“你以后肯定不会想再和我见面,从这里离开完成任务后,恐怕就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小猫你如此冷酷,我却做不到和你一样,为什么不给我留下一个孩子,也好让我有个慰藉?”
易自恕只是在说玩笑话,他至今还无法忘记自己妹妹的惨死。他的周围危险太多,处处隐藏杀机,沈涟长到这么大从来没出过这座大宅一步,甚至不知道大海是什么,他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这样。但是逗猫就不一样了,他喜欢看罗铠隐忍无措的表情,那会让他觉得很有趣、很愉悦。
果然罗铠俊美的容颜都要被易自恕的这一幅肉麻的说辞弄得扭曲了,他还想义正言辞地拒绝对方的荒谬念头,但视线投进那深邃的眼眸中时,其中的点点笑意霎时让他明白自己是被对方戏耍了,刚到嘴边的话话锋一转。
他硬邦邦地道:“随便你,只要你到时把‘娜莎’给我,和你生个孩子又有什么难的?”
如果对面是位女性,听到他这样混账的话,恐怕就要一巴掌招呼上去了。易自恕有些哭笑不得,眼眸幽深地抚过罗铠的唇角:“你这张嘴总是说些扫兴的话,真想把它缝起来。”说着他钳住罗铠的下颚吻了上去。
他吻得汹涌,不给对方一丝喘息机会,吞噬着彼此口中的津液,像是要叫罗铠再也无法说出多余的话一样。
罗铠被他吻得全身燥热,又控制不住地本能回应着他。和一个罪犯这样接吻、心甘情愿的沉沦,无论是哪一个都非常糟糕,但他就是一边认为自己不可救药,一边仍然故我着,一点也不像他的作为。这样想着,罗铠的手却从背后扣住了易自恕的后脑,吻得越发紧密起来。
从开始的万分排斥到现在的这副样子,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
好像渐渐的……就拿这只老鼠毫无办法了。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他们额头相贴,就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罗铠微微直起身体,手背碰了碰对方的脸颊最后覆在身侧的手上,用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无奈语气道:“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既然现在我们是……这样的关系,那有些事你也该对我坦诚。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斯芬纳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他并不在意易自恕有事情瞒着他,这才是正常的,但他在意自己身在局中却一无所知。
易自恕脸色顷刻变得有些冷,他与罗铠对视了片刻,静默中颇为烦躁地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罗铠从口袋里抽出一包烟。罗铠从未见过他抽烟,当烟雾围绕着那个孤寂的背影时,那种感觉就像幽谷里的兰花、深海中的星沙、山林间朦胧的烟雨,让人无法不被吸引。
就在罗铠陷入这莫名其妙的绮念中时,忽然被有些低沉沙哑的男声唤醒。
“女王有四名子女,你有想过将来的储君是谁吗?”
女王已经不再年轻,并且近来身体也不怎么好,但是却一直没有确立储君,可以说给了大众无限的想象。
“按照顺位,应该是二王子,但他血统不纯,没有三王子来的正统。三王子的话,他虽然是王室正统,但不被女王所喜,这些年一直被二王子打压,支持他的副相一派前阵子也……”被你出卖。
罗铠留下彼此心知肚明的空白:“不如你告诉我,你觉得将来储君会是谁?”
青帮到底支持谁,他到现在也没有参透,照理说副相坎特菲斯先前与青帮合作,那应该是支持三王子的,但是后来易自恕又临阵倒戈将副相卖了个干净,难道现在改支持二王子了?
“你问我呀?”易自恕转身,懒懒靠在窗边,答非所问:“我父亲是名工程师,母亲是全职太太,小的时候,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我在正常的家庭长大,周围没有整天带着墨镜的黑衣人,也没有各种枪支弹药,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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