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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光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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闳タ纯础！�
隔着昏暗的灯光，何小立端详了那人的背影半天，扶住额头。
“你先下去做事吧。”他拍了拍大堂经理的肩膀，叹了口气，双手插进口袋里，朝那个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往嘴里灌酒的人走过去。
在他身边坐下，何小立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个叫向朗的男孩子。
“别喝了。”何小立夺下他手里的酒杯，“你当这些酒是白开水吗。”
向朗脸色潮红，原本明亮的双眼现在却红通通肿得像是两个核桃，“先生，是你么……”
“还认得我，说明醉得不厉害。”何小立拍了拍他的脸，“能走路吗？”
哪知道向朗却抓住了何小立的手腕，哑着嗓子道：“先生，来陪我喝一杯吧，我一个人喝着好没意思。”
何小立眉头越皱越紧，似乎在想着什么，向朗咧开嘴角，又道：“对了……上次……上次的事情我还没好好感谢你……”
“把你家里的电话告诉我。”何小立的声音透着不耐，“我打电话给你家人，让他们接你回去。”
“我没有家。”
“什么？”
“我家……就只有我和我妈妈……我妈妈又住院了……所以我现在没有家。”向朗低低笑道：“我他妈的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何小立不再废话，直接从向朗的牛仔裤口袋里搜出手机，顺着电话簿一路查找，很快便在里面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亲密的称呼，按下拨号打了出去。
电话响了两声便接通了，一个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却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我都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还想怎么样！”
何小立顿时愣住。
“你还嫌我不够烦心啊，向朗，我承认你对我很好，但是这个社会很现实，我也要生活，我也想找个有资本的男人结婚，你看看你妈妈还住在医院里，我不可能毕业以后跟着你去喝西北风啊，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何小立眼珠子一转立刻便猜到了事情大概，也没心思再听那女的唧唧歪歪下去，他挂断电话，看着趴在吧台上眯着双眼的昏昏沉沉的向朗，摇摇头，让几个侍者把人扶到楼上的休息室去，又打电话叫来了颜烁。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把颜烁叫过来，只是觉得看那孩子的情况，有个医生在或许会好上那么一些，可是等颜烁来了之后，看着躺在床上的向朗，眉头整整跳了三下，“这不是向朗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也认识他？”颜烁的话顿时勾起了何小立的好奇心，在他锲而不舍的追问下，颜烁才叹着气摇着头道：“也没什么，只是他妈妈住在我们医院而已。”
颜烁就职于北京一家知名的三甲医院，所见病人无数，可能让他记住的除了重症病患之外少之又少，更别提那些比病患多上好几倍的病人家属，但向朗偏偏是个例外。
向朗的妈妈患的是急性白血病，要定期做化疗才能缓解症状。稍微懂一点行情的人都知道，医院的化疗费向来贵得吓人，向朗父亲早逝，本来靠他妈妈供着才能上大学，现在家里的顶梁柱病倒了，一瞬间把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就是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些年的人突然摊上这种事也够呛，更别说向朗还是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学生，勤工俭学加上贷款勉强能凑够学费，但要负担自己母亲的医疗费用，却不是那么几百块钱能摆得平的。
向朗每天的生活都有一个标准作息时间，早上四点半起床，帮学校门的花店去早市上运鲜花，六点半赶回学校食堂做清洁工，七点半吃饭，然后上课。中午送饭来医院，下午一般没有课，他就去超市里面当理货员，晚饭后再去KTV里做两小时服务生，之后来医院送晚饭，再回学校。
可惜就算他接四份工，一天下来也不过一百块出头，和那黑洞一般的医疗费用相比完全是杯水车薪。
“我并不信命，但有时我真的不理解，北京这里的纨绔子弟一抓一大把，为什么老天爷偏偏总把一些莫名其妙的苦难降临到那些很懂事的孩子身上。你知道我为什么对向朗印象这么深刻吗，他妈妈化疗费的重头在药上面，那些药如果从医院药房里拿，会比直接从批发商手里拿贵上三成左右，所以每到要化疗的时候，这孩子就带上钱，骑车去批发市场拿药再带回来，前后三十公里，我问他为什么不坐车去，他说骑车锻炼身体，其实我多半是估计他舍不得那几块钱车钱。”
颜烁一通话说完，何小立的表情已经阴沉得仿佛罩上了块乌云，他朝颜烁问道：“这孩子有个女朋友，你见过吗？”
“是有个女孩子陪他来过医院几次。”颜烁肃穆地推了推眼镜，“长得挺漂亮，两人站在一起也般配，不过那女孩子我不喜欢，总觉得浑身上下都着股虚荣气。”
这时侍者已经冲好醒酒茶送了进来，何小立托住向朗的头，颜烁则接过杯子，十分专业地捏开他的嘴，把一整杯醒酒茶灌了下去，何小立隐约觉得贴着向朗脸的手掌有些湿润，他好奇地落下目光，便看见了向朗眼角不断浸出的水渍。
“醉成这样都不消停，这毛头小子今儿个失恋了。”何小立压下心中莫名地酸涩，朝颜烁打趣道：“身上半毛钱没有还有胆子来我这里喝酒，好像认准了我是好说话的人可以给他免单一样。”
“你别跟个孩子过不去，白喝你几杯又不会破产。”
“我有说过我要计较么，看他这模样八成是走不了了，合着我现在开个酒吧还附赠贫困学生救济站的功能。”何小立脱掉向朗的外套鞋袜，又从壁柜里抱出被褥给他盖上。这间休息室本来是何小立在酒吧里钓到不错对象之后就地滚床单的地方，所以配置相当齐全，被褥都是新的，最后调好中央空调的温度，他拍了拍颜烁的肩膀，两人一前一后出门。
颜烁并没有立刻就走，他回家了也没事干。顾明安出差了，最近他公司业务似乎特别多，三天两头地出差，起初几天颜烁还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毕竟像突然恢复了自由的单身生活一样，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不会被管着管那，但到了后面，他又觉得很不是滋味。
一个人过日子能干些什么呢，看报纸，看电视，吃饭睡觉，屋里空荡荡冷冰冰，就连半夜醒来习惯性地想去拉身边人的手，摸到的也只有干瘪的被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个词现在用在颜烁身上是一点不差，要不是顾明安依旧每天打电话回来，颜烁甚至会怀疑那个男人是不是有了外遇。
“你说顾明安会不会有外遇？”
颜烁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何小立半口酒差点喷出来。
“不可能！”何小立说得斩钉截铁，“你也不看看顾明安对你那样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他会外遇的几率比你要生出孩子的几率还要小。”
自己的爱人被朋友肯定，对于颜烁来说是非常得意的事情，可惜无论别人怎么说，思念的人不在身边，他总不能放宽心。
“我也知道是我多心，可是你看看迟暮，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但是程昊还是……”
“行了。”何小立打断他，“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就像是那种天天无事可做在家里怀疑老公出轨的怨妇，如果你不是男的，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到了更年期。”
颜烁默默喝了一口酒。
何小立搂住他的肩膀，笑道：“你不要把顾明安和我们认识的人渣混为一谈，好吧我承认我平常是很喜欢损那个死鱼脸的，可我何小立风月场上阅人无数，看人的功夫绝不会错，你要对你爱的人有些信心。”
其实何小立还想补上一句，就算你对他没有信心也要对自己手上的手术刀有信心，因为何小立相信，如果有一天顾明安真的劈腿了，那么就算追杀到天涯海角，颜烁也绝对有本事让顾明安从此失去做男人的能力，因为他恰恰就有那个魄力。
第二天早上向朗醒来时，还对自己身处的环境没缓过神来，待侍者把他领进何小立的办公室，他帅气的脸已经差不多涨成了红柿子。
何小立一双桃花眼眯起来，双腿翘在办公桌上，望着面前拘谨的大男孩调笑道：“小朋友，你昨天晚上真的喝了不少啊！”
向朗觉得自己脸上烫得差不多能煎鸡蛋了，只一个劲道：“不好意思，我……我一定会付钱的。”他尚以为何小立是为了喝霸王酒的事情在责备他，不过也是他理亏。怎料何小立却忽然道：“你快要毕业了，找到工作了没？”
向朗一愣，“还没有。”其实他成绩很好，读的又是名牌大学，不过因为总是学校医院两头跑的缘故，那些招聘会他是一次都没参加过。
“没有就好了，我现在需要一名特助，不知道你对这个职位有没有兴趣。”何小立静静说着，同时仔细端详向朗脸上的反应。他早有招收一名私人助理的打算，只是一直碰不上合心意的人，昨天却从颜烁嘴里知道了眼前这男孩的人格品性，如果放着这么一个极品不用，他才是真瞎了眼。
向朗明显没料到何小立会突然对他抛橄榄枝。
“我这个人比较实在，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想找一个能做好工作，不会偷懒放水的助理，当然只要你做得够好，待遇是绝对不会差的，听说你妈妈在医院里治病，我甚至还能适当的给你医药费补贴。当然，为我工作会非常辛苦，愿不愿意就看你的意思了。”
得失利弊全部被他摆在了向朗眼前，何小立推出一份草拟好的合同。
“如果你觉得你可以胜任这份工作，那就签了它。”
白纸黑字放在眼前，何小立无疑抛给了向朗一个巨大的诱惑。
绝对不要放弃身边任何能为你所用的人才。这是他从周彦屿那里学到的又一从商之道，诚然何小立对向朗并不熟悉，但是向朗那股认真又坚持的劲头，却恰恰入了他的眼。
向朗犹豫了一会，拿了起笔。
作者有话要说：打分撒花，身体健康=V=
19
19、第十九章 。。。
四月初，接连而来的品牌时装发布会纷纷上演，《GENT》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春季风尚大典，这个时段刚好又撞上名设计师帕比旗下品牌P&C的最新旗舰店落户上海，杂志社上层公司的老总们一合计，便无比狗腿地将这次的风尚大典举办地挪到了上海帕比的新店里面，顺便也能帮P&C新店造势，这条看似很平常的消息，却让莫涟在办公室里拍着桌子把公司高层都骂了个遍。
他会生气很理所当然，这么大的活动居然因为一家店的开张而挪了个城市，不光增加了不少麻烦，而且原定的大典时间表肯定是要重新排过。
于是这样直接影响到了他莫涟的时间表要重新排过。
恰恰他莫涟的时间表现在是动都不能动。
编辑们众所周知，莫涟是一个主导欲相当强的主编，最痛恨就是高层那帮什么都不懂的老头对杂志的事情指手画脚不懂装懂，尤其是这次场地的改变董事会完全没有征询过他的意见，这让他非常不爽，而当莫主编不爽之后，他的抵抗方式也非常行动派——直接飞去海南岛休假，并且拒绝以主编身份出席任何活动。
他只是在上飞机之前给迟暮发了条短信，是如同临终托孤一般的四个字，“交给你了！”
是以迟暮收到这条短信以后十分之想撞墙。
江昱辰却笑着对他道：“这样不是挺好，我们刚好可以同路。”
迟暮心中一个劲地想，不好，一点都不好，他一点不想千里迢迢去参加这种晃一圈下来脸就能抽筋的大典，更加不想同江昱辰一路。
这段时间以来，迟暮觉得自己已经由原来的编辑渐渐堕落成了江昱辰的勤杂工，他初步设计的几个手稿成型之后，便扯了迟暮去让他给些参考意见。迟暮一直很想说，你以一个国际模特的眼界难道还不能判断自己的设计出不出彩？不过几次下来，迟暮才恍然领悟到，江昱辰其实是在他身上找存在感。
每个设计师在作品真正发布之前，都保存在绝密状态，江昱辰亦如是，他的每一张设计图至始至终都只有迟暮一个人看过，而且江昱辰这个人表面看上去十分淡定孤傲，可惜混熟了之后迟暮才深深发现，淡定孤傲并不等于不爱现，因为每当迟暮对着那些成稿赞叹不绝时，江昱辰的嘴角就能直咧到耳根。
领略到自己成为江昱辰自恋的工具之后，迟暮郁闷了一阵子，甚至想对这个人避而不见，但事与愿违，只要江昱辰电话打过来，他就算一开始推辞，最终也会乖乖过去，谁让那些天马行空的设计确实每次都能让他惊叹到，而且江昱辰煮咖啡的手段一流。
帕比新店开张，理所应当要来一场风骚的走秀，而江昱辰亦理所应当要去走主秀，迟暮以为刚好可以趁着江昱辰离开的空挡消停个几天，结果现在却又要陪着这人水深火热一通，相当头痛。
飞机定在早上十点，编辑部的人几乎包下了整个商务舱，江昱辰坐在迟暮身边，迟暮自上机开始就一头栽进了随身带着的电脑里敲敲打打，江昱辰研究了一会航空公司发的逃生守则，又一目十行地扫完了随身带着的杂志，最终目光瞟向迟暮膝盖上的电脑屏幕，好奇道：“你在写什么？”
“专栏。”迟暮头也不抬。
江昱辰问：“什么专栏非要在飞机上赶。”
迟暮随手丢给他最新一期的《GENT》，“翻到二十八页。”
江昱辰顺着页数翻过去，那是一个类似于专门刊登杂谈和评论的专栏板块，专栏名字叫留白，作者名字叫夏树，他把扉页摊开在迟暮眼前晃了晃，“你的笔名叫夏树？”
迟暮点头。
“我看过你的书。”
迟暮打字的手指一顿。
“是一本关于孤儿的纪实小说，叫《勇敢的心》，对不对？”
这一回，迟暮终于把头抬了起来，“你看过？”
“还真是你写的啊。”江昱辰心情似乎突然变得极好，“那本书很棒。”
“很早以前的事了。”迟暮望着江昱辰的脸，有些受宠若惊，那本书其实卖得并不算好，因为对社会现象剖析得太过深入现实，甚至有一段时间在内地被强制下架，倒是港台和海外市场那边销量挺不错。
这时二人头顶上的喇叭传来空姐甜甜的声音，飞机准备降落，机舱里有人在小声说，“看，东方明珠塔。”迟暮和江昱辰同时朝窗外望，正巧看见飞机划过这座亚洲第一高塔的尖端，正午的阳光散落在黄浦江上，为江面渡上了一层淡金色。
一行人出了机场便直奔酒店，可惜在入住的时候却发生了些小意外，他们的房间是在来之前就订已经订好了，六个编辑，四个摄影记者，两个助理，外加迟暮和江昱辰，总共十四个人，原计划是六个标准间，一个单人间，一个商务套房，但前台小姐在做入住登记的时候，却硬是找不到商务套房的订房记录。
套房是为江昱辰准备的，现在无故说没有大家都有些难堪，迟暮低声同前台小姐理论着，记录查了一遍又一遍，但她就咬死了只有六个标间和一个单间的记录，几个编辑在迟暮身后看不过也来插嘴，声音越来越大，最终惊动了大堂经理。
那经理明显是个人精，好话说了一堆，但给出的结果却只有一个，套房已经没有了，想要的话只能等明天，反正他们订了七间房，十四个人刚好可以凑合着住。
江昱辰也凑到迟暮耳边小声道：“我不介意和你凑合一间，反正是五星级，什么都不缺，大家都累了，算了吧。”
迟暮欲哭无泪，他搞不懂江昱辰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不介意和我住一间，我还介意和你住一间，他想开口追加一间房，江昱辰却已经浅笑着从前台处接过了房卡。
事已至此，迟暮就算要后悔，也是后悔为什么要给自己订单间，还是大床房，尤其是这家酒店的大床，居然是那种时下正流行的圆床，周围有一圈花边蕾丝的圆床。
看着那张漂亮又柔软的床，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恐怕都会有扑上去的欲望，但是它却化成一个让人恐惧的阴影，把迟暮整个人都罩得严丝合缝。
P&C开业在第二天晚上，与风尚大典同时举行，为了明天的走秀，P&C的人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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