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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雷鸣刚从方才的胡思乱想里解脱出来，脑子还不太清楚，下意识答应了一句，抬起头，正对上黎兵深沉的眼眸。
　　
　　

☆、穿帮

　　看到对方的眼神，雷鸣这才意识到穿帮了，心跟着一沉。
　　黎兵既然已经知道他的真名，说不得也知道了其他的事情。既然是这样，他还来这儿做什么？给自己补课？别逗了，他可是警察！一个警察会巴巴跑来给一个冒充高中生的黑社会补课？想想都觉得可笑！
　　内心最初的惊惧慢慢被一种被耍弄的耻辱所取代。他双手叉腰，抬高下巴，“怎么，卧底卧到家里来了，真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胆色。有种你丫就别戳破，接着装啊？”
　　黎兵心里的火腾的就上来，不是因为对方一如既往的嚣张，而是谎言被戳破后居然还这么嚣张一点认识到自己错误的意思表示都没有！
　　他站起身一脚踹开椅子，朝雷鸣走过来。雷鸣立刻拉开架势警惕的看着他，这是要动手吗？
　　黎兵无视对方敌意，一直走到离他很近的地方站定，“一大把年纪了还特么假扮高中生，到底是谁在装？”
　　雷鸣：……
　　黎兵：“你不脸红我都替你脸红！”
　　雷鸣身体都开始颤抖，怒火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迅速在体内聚集，只差一个突破口。
　　黎兵深深注视着他，“既然想上学就给我好好上，装嫩不丢人，毕不了业才丢人。”
　　他说完直接扭头走人，没给雷鸣留下一点挥拳头的时间。
　　雷鸣咬牙切齿的瞪着他的背影，内心如万马奔腾又不能把他拽回来，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一拳打在墙上。
　　
　　剧组的饭局结束后，一群人又要去K歌。雷蒙表示，一切费用都由他签单，不过他就不去了。
　　邵奕辰喝了酒不能开车，雷蒙不会开，只好找代驾。上了车，邵奕辰没报雷宅的地址，而是去了自己家。
　　雷蒙第一次来邵奕辰家，虽然看着一切都很新奇，但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
　　邵奕辰搂着他的肩膀，“要不要参观参观？”
　　既然是对方邀请他也没必要拒绝，“好。”
　　邵奕辰从后面圈住他的腰推着他往前走，“这是客厅，这是餐厅，这是书房，这是我妈的卧室，我的卧室在楼上。”
　　雷蒙第一次听邵奕辰提起自己的妈妈，脚步有些放缓，“你妈妈如果知道……我们的事，会不会不高兴？”
　　邵奕辰停下，亲亲他的脸颊，“这些事你不用管，我会解决。”
　　雷蒙咬咬嘴唇，“如果让你的亲人伤心，总是不太好。”
　　邵奕辰心说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老爹也会伤心呢？不过这事儿他不打算提醒他。雷霆钧和自己的母亲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母亲也许会伤心，但终究能接受，因为她爱自己的儿子。而雷霆钧是一头骄傲的雄狮，骄傲和尊严在他心里比亲情更重要。
　　他能想象到将来可能遇到的各种阻力与困难，也有这个思想准备，只是不打算让雷蒙一起分担。
　　他能给雷蒙的，必须是幸福，也只有幸福，至于其他那些负面的东西，由他一个人承担就好。
　　他继续推着雷蒙往楼上走，“我老妈又多你这么个儿子，不定多高兴呢。快走，去看我的卧室。”
　　管家检查了一遍各处门窗是否关好，回到客厅继续等雷蒙。一会儿他的手机响起。
　　雷蒙：“陈叔，我今晚不回去了。”
　　管家：“能问一下您在哪儿吗？”
　　雷蒙：“今天剧组聚餐，奕辰喝多了，我照顾他一下。”
　　管家：“有事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雷蒙：“好。”
　　管家挂掉电话，上楼走进雷霆钧书房。
　　“二少爷说他今晚在辰少爷那过夜。”
　　雷霆钧眼皮跳了一下，手里的书慢慢放下，只是沉默，半晌才挥挥手。
　　
　　在剧组全体人员加上后台各家老板的不懈努力下，《仙路》拍摄很快杀青，进入后期制作。就在发行公司紧锣密鼓的制定宣传企划时，影片主演之一唐尧爆出一条大新闻。在一次参加某热门综艺节目时，唐尧与同属亚美娱乐公司的当红艺人穆启东在后台发生争执，唐尧对穆启东大打出手。事发后，亚美娱乐与唐尧签约的唱片公司同时发表声明，暂停唐尧一切演艺工作。
　　“唐尧被雪藏的消息一出来，几家投资人都给我打电话强烈要求把他的戏份删掉，我现在压力山大啊。”郭嘉坐在邵奕辰和程赫对面，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点压力。
　　邵奕辰问：“唐尧的事对《仙路》影响很大吗？”
　　郭嘉：“现在还不好说，不过电影还没宣传就先遭遇负面消息，会不会影响票房不好说，最起码没了好彩头，搞不好还要担上恶意炒作的负评。”
　　程赫突然开口，“如果星人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正式签约唐尧呢？”
　　郭嘉一怔。
　　邵奕辰皱眉，“这种时候有必要趟这浑水吗？”
　　程赫：“雷蒙那事儿你还欠我的没还吧？”
　　邵奕辰：“你能不能别公私不分啊？”
　　程赫：“只要跟老板有关就都是公事。”
　　郭嘉站起来，“你们慢慢打，我先撤。”
　　邵奕辰视线转向他，“雷蒙没在公司。”
　　郭嘉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邵奕辰接着说：“雷蒙有主了，你趁早死了那份心。”
　　郭嘉愕然，“谁？”
　　邵奕辰微微转动座椅，“这还看不出来？”
　　郭嘉转向程赫，“他俩怎么会在一起？”
　　程赫叹口气，“这就好比阎王爷跟孟婆举行婚礼。”
　　郭嘉：“什么意思？”
　　程赫：“鬼才知道他俩怎么会在一起。”
　　郭嘉：……
　　
　　入夜，程赫把车远远停在唐尧寓所附近，他家周围已经被娱记围得铁桶一般，苍蝇都飞不进去。程赫慢慢摇上车窗，手机响起。
　　“雷蒙把唐尧的事跟老爷子说了。”邵奕辰的声音传出来。
　　程赫：“结果。”
　　邵奕辰：“老爷子同意了。”
　　程赫用力捏了捏手机，“谢谢。”
　　邵奕辰：“希望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司，当然要是为你自己我也没意见。”
　　程赫目光转向前方那些坚守了一天已经现出疲态的众娱记，“我从来都不会公私不分。”
　　程赫在车里眯了一会儿，差不多十二点以后娱记们就陆陆续续撤了，挖新闻固然重要，自己的身体更重要，为了工作不要命的活雷锋们毕竟不多了。
　　程赫今天穿了件连帽衫，运动裤，跟他平时堪比FBI的冷酷造型相差甚远，再戴上帽子，耳朵里塞上一副耳机，就像刚跑步回来的大学生。所以当他神态悠闲的走进楼里时，剩余几个留守的娱记看都没看他一眼。
　　程赫出了电梯，来到唐尧家门外。柴智说他家门口的花盆下面有备用钥匙，程赫蹲下伸手摸了摸，果然。
　　打开房门，屋子里一团漆黑。程赫打开门灯，走进客厅，唐尧正背靠沙发坐在地上，周围摆了不少空酒瓶。
　　程赫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唐尧低着头一动不动，对屋子里突然进来个人视而不见，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程赫也不开口，掏出烟来点上。
　　“别抽烟。”
　　唐尧的声音居然听起来很清醒，他慢慢抬起头，脸颊虽然泛着酗酒后的酡红，眼神却是清清亮亮。“我一闻到烟味就会想到我爸。小时候我爸抽烟抽得很厉害，还喝酒，喝醉了就揍我。”他苦笑一声，“他虽然算不上是个好人，却没杀人，他是被冤枉的。”
　　程赫：“所以那天穆启东说你爸是杀人犯，你就动手打了他？”
　　唐尧握紧拳头，“我说了，我爸他没杀人！”
　　程赫思索了一下，“穆启东怎么会知道你爸的事？”
　　唐尧眼中露出懊悔之意，“有一次喝醉酒……，我无意中说出来的。”
　　程赫：“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唐尧：“柴智。”
　　程赫陷入沉默。
　　唐尧有些心灰意冷，“我是不是完了？”
　　程赫坐到唐尧对面，与他平视，“告诉我，你还有梦想吗？”
　　唐尧的笑容愈加苦涩，“我都被封杀了还要梦想有个P用！”
　　程赫：“回答我的问题。”
　　唐尧被程赫严肃而认真的目光触动，脱口而出道：“有！”
　　程赫：“我不能保证你到了星人就一定能实现你的梦想，但至少你还能有选择的机会。你愿意来吗？”
　　唐尧似乎被程赫深沉的眼眸蛊惑，机械的点了点头，“我愿意。”
　　程赫凑近他，“你跳槽的违约金星人可以替你暂付，但要在你以后的片酬红利里扣，那不是一笔小数目，很有可能头三年就得白干。你愿意吗？”
　　唐尧呆呆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目光几乎黏在那两片看起来有些薄但又好像很柔软的双唇上，“我愿意。”
　　对方这种仿佛宣誓般的回答让程赫很满意，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唐尧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血液的温度便急速上升，见对方要离开，立刻条件反射般勾住他的脖颈，把自己的嘴唇凑了过去。
　　两人本来就离得很近，程赫已经作势要起身，被唐尧勾住脖子用力一带，一个没站稳就朝他跌过去，把唐尧扑到地上，两人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
　　程赫有些惊愕，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唐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就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舌头还在锲而不舍的往他嘴里探去。
　　唐尧的口腔里有着浓浓的酒味，却并不让人感到恶心，混合着沐浴后的肥皂味道的干净气息朝程赫扑面而来，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紧挨着他的身体，像火一样炙热，紧绷却富有弹性。
　　程赫从来不是一个禁得住挑逗的人，尤其挑逗他的人还是一个长相外形性格品质各方面都不讨人厌的男孩子。
　　他重新将唐尧压回地板上，右手扣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虽然他跟邵奕辰承诺过不会公私不分，但偶尔破个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探病（一）

　　唐尧被“雪藏”后，跟他有关的新闻却没有间断。有传言称唐尧准备跳槽至星人，而媒体对他的现任东家亚美和绯闻新东家星人的求证结果更是耐人寻味。前者斩钉截铁的矢口否认，后者虽也否认，却否认得含含糊糊，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令这件事的真实性愈加扑朔迷离，越炒越热。
　　紧接着又有人在某知名论坛爆料称唐尧打人事件受害者，也就是亚美当红男星穆启东收到子弹威胁，寄信人不明。消息一出亚美娱乐公司大门就险些被记者挤破。
　　唐尧穆启东各自的粉丝自发组成阵营，为自己的偶像呐喊助威，一时间各大论坛微博都能见到两方粉丝口水战。内容无非是穆启东的粉丝谴责唐尧打人在先，使出卑鄙手段威胁受害者人身安全在后，人品之差令人发指天理难容blablabla；唐尧粉丝则反驳穆启东要演技没演技要唱功没唱歌长了一张车祸现场的脸还整天在唐尧头上拉屎拉尿作威作福打他就是为民除害，寄给他的子弹其实是代表正义的唐尧粉丝们凑钱买的代表了广大真正热爱音乐的人们的心声……（唐尧你的粉丝们都幼稚园毕业了吗，汗~……）。
　　每一场口水战无一例外都是以假惺惺讲道理开始，真无耻人身攻击结束。尽管唐尧和穆启东都数次发微博澄清，劝导粉丝克制，两方粉丝之间的阵营战依旧不断升级。更有唐尧粉丝提议凑钱为唐尧赎身，帮他脱离亚美牢笼。这个提议一出，响应者云集，很快连筹款基金会都成立了。
　　唐尧坐在家里，看着网上这些消息，冷汗都下来了，赶紧给程赫打了个电话。
　　“小唐？”
　　程赫沉稳的声音让唐尧心里又暖又痒，“程总。”
　　程赫听他没了下文，只好问道：“有事？”
　　唐尧有点小别扭，心说我跟你都那个了，怎么还一副公式化的口吻呢？但转念一想也许他旁边有人，心里就舒畅许多。
　　“这两天网上出了很多消息，我心里……有点乱。”
　　程赫：“别想太多，柴智能处理好。”
　　唐尧想听他多说些，可对方偏偏就惜言如金，他只能“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程赫：“打起精神来，再有几天就是《仙路》剧组的媒体见面会，我会让柴智给你一份应对方案，想想到时候怎么说。”
　　唐尧应了一声，然后眼巴巴等着他再说点自己想听的。结果程赫只说了两个字，“再见。”
　　挂掉电话，邵奕辰一脸玩味的看着程赫，“不对劲。”
　　程赫：“哪不对劲？”
　　邵奕辰：“哪儿都不对劲。老实招了吧，那天你去唐尧家都干什么了？”
　　“雷蒙在你家时你们都干什么了？”
　　邵奕辰微微坐正身体，“你不是认真的吧？”
　　程赫靠在椅背上微微晃悠着，“你什么时候见我认真过？”
　　邵奕辰叹口气，“你无耻的样子真是连我都汗颜。”
　　程赫点头，“过奖过奖。”
　　
　　晚上在雷蒙房间，邵奕辰把这事当笑话说给雷蒙听。
　　雷蒙问：“你不觉得唐尧很像叶欢？”
　　邵奕辰正在打游戏，“我第一眼见到这小子就觉得了，所以一直都看他不顺眼。要不是程赫坚持我压根不会让他进星人。”
　　雷蒙又问：“你不觉得程赫很像李陵？”
　　邵奕辰转过头，表情有些迷惑，“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他一拍大腿，“怪不得我也老看他不顺眼！”
　　说着他用力掰掰手指，“上辈子我打不过他，可这辈子……”他嘿嘿邪笑两声，没再说下去。
　　雷蒙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你还恨不恨李陵？”
　　邵奕辰继续专心打游戏，“都过去几十年了谁还老记着这事儿？实在不行就揍程赫一顿出出气。”
　　雷蒙帮他轻轻揉着肩膀，“你以前不是常说，谁要是对不起你，你就让他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邵奕辰停下，握住雷蒙的手，“小山，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是什么？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疼我爱我的父母。他们让我享受到世间最宝贵的亲情，那是多少富贵权势都换不来的。”
　　雷蒙默然，邵奕辰语气里的珍惜与感慨，旁人也许无法体会，他却深知个中滋味。
　　幸福总在别处，世人爱名利富贵，因为他们大多未曾得到。只有真正攀登过顶峰的人才明白高处不胜寒的残酷。
　　“刚穿过来那几年，我的确有过怨恨和不甘，可慢慢的我就想通了，我虽然失去了很多，可得到的却是远胜于原来拥有的，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不能让我释怀的，是再也见不到你。”
　　邵奕辰用力握了握雷蒙的手，“可老天爷还是把你送了来，我要再不知足，岂不是要天打雷劈了吗？”
　　雷蒙指指电脑屏幕，“你要被打死了。”
　　邵奕辰“操”了一声，抓起鼠标，噼里啪啦键盘一通狂敲。
　　雷蒙看了眼正跟他PK的人，“怎么又跟牧歌打起来？”
　　邵奕辰力挽狂澜没能成功，躺在地上挺尸正郁闷，听到雷蒙的话眉毛一挑，“叫的够亲热啊。”
　　雷蒙正觉得邵奕辰打游戏时大呼小叫神情专注的模样跟雷哲有得一拼，有种说不出的可爱，听到他的质问，可爱立刻变成可恶。
　　他眉头一皱，“你想什么呢？牧歌是我们会长。”
　　邵奕辰表情很不满，“他当初拉你入会就没安好心！我已经告诉他了，你是我老婆，叫他趁早死了这份心！”
　　雷蒙失笑，“跟小孩子认什么真？”
　　雷蒙的笑容让邵奕辰心里痒痒的，搂过他的脖颈就是一个长吻。
　　本来只想吻一下就结束，谁知一发不可收拾，很快两人就都气喘吁吁。邵奕辰站起身将雷蒙压到桌子上，一只手去解他的衬衣纽扣，另一只手已经伸进他的裤子里。
　　雷蒙喘息着攥住他的手，“这是在我家。”
　　邵奕辰也想到了，他重重压在雷蒙身上，紧紧搂住他，半天才长出一口气。
　　雷蒙低声问：“要不要告诉我爸？”
　　邵奕辰右手在他腰上狠狠摸了一把，意犹未尽的叹息一声，“再等等。”
　　
　　雷鸣这几天有些心不在焉，上课也听不进去（当然他从来也没听进去过），做什么都没有意思，百无聊赖。
　　黎波问他雷蒙为什么还不上游戏时，他差点脱口而出问他黎兵为什么不来他家补课。
　　他被自己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
　　黎兵当然不会再来，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一个警察没事老往黑社会家里跑，就算他没想法，他老爸也会有想法。
　　雷鸣将自己的奇怪情绪归结为那天没放下一两句狠话，类似“有种你走了就别再回来”之类（这是狠话吗孩纸你的智商真是没救了TAT……）。
　　直到这天早上去学校，远远看见一个穿制服的站在校门口，他第一反应就是想掉头回家，又觉得这么做实在丢份，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等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