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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是这样欠下的(全)-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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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了,你要不要点点?”“不用不用!我还信不过您吗?”这话说得,好像跟人家多熟似的。中年人递过两张纸,“就照这个画。十天能画好吗?”秦礼言刚接过来眼睛就直了,这……这是什么?一张电脑打印的水彩画,奇峰、怪石、松海……长江浩浩荡荡宣泄千里,一轮红日从东方喷薄而出,上题六个大字——江山如此多娇。秦礼言差点笑出来:这画挂在大厅里?这不是抢中南海的风头吗?又看另一张纸,上书一副对联:千舟竞流 独占鳌头。秦礼言实在憋不住了,赶紧拿纸挡住嘴,心说:这也叫对联?“独”勉强对得上“千”,“占”和“舟”词性都不同也能往一起凑?再说上下联最后一字都是平声,根本不合平仄。
中年人皱眉,秦礼言急忙昧着良心夸赞:“好画,气势磅礴;好对,文采飞扬。十天保证完成任务。”那人微笑,又掏出两个印章,一大一小,说:“对联上用小的,巨幅上用大的。……我们不是不尊重你,我们……主要是……”“明白明白!这是行规,我不是第一天接这类活儿。”中年人尴尬,秦礼言倒是泰然自若,心说:我就巴不得署别人的名,有什么枪子全往“他”身上招呼,别找我。秦礼言拎着东西出来,特地跑到正门看看公司名,“纺织品物流?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
秦礼言费了大劲拎着旅行包挤上公交车,重重撂在引擎盖旁边,司机瞪眼,秦礼言置之不理。旁边一个不懂事的大姑娘踢了一脚,说:“挡着路了,你不知道好狗不挡道?”秦礼言装作没听见。反正挡道的又不是自己,是包。等一个小时后回到学校,秦礼言快虚脱了,倒头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喘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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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礼言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掏出那两张纸,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突然很想知道被托名的倒霉鬼是谁,爬起来,找出印泥,“啪啪”两声盖在纸上,“哈哈哈哈……赵朴初!傅抱石!~~~~”
李群走进来,“你笑什么呢?”秦礼言挂着笑泪甩甩纸,“本少爷马上就要当大书法家大画家了。”李群也甩出一张纸,“我不管你当什么,你答应帮我凑论文的,这是范围。”说完,扭头就走。
“哎?哎?钱怎么算?没钱我可什么都不会!”“一百块,再多就剩一条命了。”秦礼言挥挥手,“你就抠门吧!一半的价钱就只能有一半的质量。”李群心说:四分之一的质量都没问题。没一会儿,法学院的同学也来了,“你跑哪去了?白天找不着人,晚上更没影。”
“行了行了,你管那么多干吗?叫我凑论文是吧,纸留下,人走吧。”那人嘻嘻地笑着走了。
秦礼言又把地打扫了一遍,从大包里掏出垫毯,往地上一铺,这宿舍就没剩下多少空间了,把五米长两米宽的大宣纸铺在上面,十二个镇纸全压上,秦礼言贴着墙角绕到包前,底朝天地找,“铅笔呢?我难道忘记开在清单上了?”秦礼言只好上建筑设计系同学那里借来一堆铅笔和一把两米长的直尺,跪在地上量了半天,一铅笔下去,“扑哧”——宣纸破了个洞,秦礼言懊恼,这会儿才想起来底下垫着羊毛毯,软软的。
爬起来,收镇纸、折宣纸、卷垫毯,忙了二十分钟。秦礼言站着思考:在什么地方画边框构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地上画吧。小心翼翼地铺好纸,又跪下来,压好直尺,一铅笔下去,“嚓啦~~~~~”这声音恶心得——秦礼言心脏陡然停拍,闭着眼睛半天没敢动,急切地祈祷:这是错觉,纸没坏!肯定没坏!缓缓睁眼,慢慢移手,没见到淡灰色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铅笔印,倒是……倒是见到一条笔直的匀细的一米多长的——大口子。
秦礼言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圈发红鼻息扇动,不停地唠叨:“完了,完了,几百块一张的宣纸就这么完了!”唉!他也不想想,这栋建筑物始建于解放初,辗转当过力学实验室,盆栽花卉储藏室,雕塑作品展览室,博士生宿舍楼,雨下大了哗啦哗啦直漏水,台风过境掀过两回房顶,到今天还没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它老人家意志力坚强,难道还指望地面光滑如镜?薄如蝉翼的生宣受得了这种折磨吗?
秦礼言无精打采地把纸卷起来,往桌上一扔。原本兴致高涨,一瓢冷水兜头浇下来,心灰意冷。
急忙跑去敲吉林儿子的门,半天,这门没开,旁边倒是探出半个身子来,“你快别敲了,昨天就上海南认娘去了。”秦礼言垂头丧气地回去,盯着长度只剩下四米多一点的宣纸发呆。“还要装裱,这长度哪里够?还没赚到钱,难道要先赔上几百块?”哀叹一声。抬眼瞧瞧快四点半了,也没心思吃饭,揣了钱,先上文具店转了一大圈,拣中等货色买了一张,高档的将近一千,看着就胆寒。出来之后,四点五十,忍着心痛坐出租去饭店。把宣纸放在钢琴上,开着琴盖,爱搭不理。客人渐渐增多,事物香味四处弥漫,激烈地撞击着秦礼言脆弱的饥饿神经,闻得到,看得见,可就是吃不着。餐厅经理走来,板着脸说反话:“今天不弹国歌了?要不然换成国际歌吧。”
秦礼言饿火攻心,没什么他不敢的,都不翻琴谱,一下手就是国际歌的前奏,经理大惊,急忙抓住他的手,“小祖宗,你行行好吧!”秦礼言皮笑肉不笑,“经理您真是慧眼识英才,一眼就看出我是个具有国际人道主义精神的人。”经理冷冰冰地开口:“你最好老实点,我管不了你,有人能治你。总经理是个宽宏的人,可你要想把他当软柿子捏就错了主意。”哈!他宽宏?他是软柿子?你见过他血管里流的液体是什么颜色吗?心里虽这么想,但秦礼言确实老实了。熬了四个小时,终于等到了吃福利,秦礼言一点就是两份牛排,三分钟不到就吞掉一份,饥饿顿减,慢条斯理地切另一块,蘸酱汁,入口咀嚼。越吃越慢,越吃越慢,最后只剩一厘米见方时,干脆放下不吃了,皱着眉频频向门口张望,半分钟后,改成直勾勾地瞪着。一名服务员碰碰他,“还吃吗?餐厅要整理了。”秦礼言赶紧叉起肉丁,“还吃!还吃!……呃……”低下头,闷声闷气地问:“今天……你们总经理……休息?”问完就后悔了:他休不休息关我什么事?“后天就黄金周了,总经理怎么可能休息?吃完了吧,我收餐具了,你快走吧,桌子也要整理。”秦礼言被赶了出来,握着纸筒站在饭店门口,夜风一吹,纸张哗啦哗啦响,秦礼言举头望了望方铮驰办公室的窗户,灯亮着。秦礼言看了会儿车流,跳上花台再跳下来,随手拨弄宣纸,哗啦声更响,又嫌吵得慌。“没打扫书房,道个歉就走。”嘴上这么说,内心底层却在激烈反驳:早晨见到他开车回家怎么不道歉?秦礼言强按念头,无视内心真实想法,趁还没后悔,一鼓作气上楼站在办公室门口。
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一个低沉的声音说:“进来,门没锁。”秦礼言微微一笑,紧跟着就后悔了,转身跑到电梯门口,死按“下箭头”,电梯居然还停在十六楼。办公室门“呼啦”被打开,“秦礼言?”声音很惊讶。“秦礼言。”声音很愉悦。秦礼言一僵,头都没回,抬腿往楼梯跑。“秦礼言,”声音很柔和,“过来。”
秦礼言打开楼梯间大门。方铮驰笑着说:“好了好了!过来!”秦礼言窘迫地转身,尴尬地笑,“我其实没什么事,没帮你打扫书房,对不起!你要是忙,我就不打搅了。”“过来。”方铮驰笑着招招手,“我今天不想找大道理。”“时间不早了,”电梯门“叮”一声打开,秦礼言折回去跑了两步,“你忙你的,你忙你的。”
方铮驰不认同地摇头,紧赶几步,一伸手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进来喝杯茶。”
秦礼言双脚腾空,手足无措,惊慌地叫:“你放手!你放手!宿舍要锁门了。”
“那就跟我一起回家。”方铮驰笑眯眯地把他抱进办公室,“你今天表现不错,我心情很好。”
“你下午还说我态度敷衍,现在又变成表现好了?你放手!”秦礼言剧烈挣扎。
方铮驰把他放到沙发上,“我没说打扫书房的事。”伸手拍拍秦礼言的脑袋,微笑着靠过去,“我再过一个小时就下班了,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秦礼言站起来就往外走,“回什么家?哪来的家?我事情多着呢。”方铮驰一把抱住他,笑着说:“刚夸你,又故态重萌了。”“放手放手!你压着我的纸了。”秦礼言狠狠抠着方铮驰的手指扳开。“宣纸?画画还是写字?”秦礼言用藐视的眼光把方铮驰全身上下扫了一圈,开始卖弄:“这是生宣,画画的,写字和工笔画得用熟宣。”方铮驰失笑,“你还会画画?”秦礼言生气,“别瞧不起人!本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信,我相信你精通诗词歌赋。”方铮驰拉着他的手,按到沙发上,“想喝什么?咖啡还是茶?”就是说你不相信我会琴棋书画!秦礼言哼了一声,懒得跟他计较,“白开水。咖啡因喝多了我睡不着。”方铮驰把水放在茶几上,坐到旁边,问:“给谁画的?”秦礼言哈哈一笑,“一家纺织品物流公司。他们要指点江山,规划祖国未来的美好蓝图,叫我画一幅高山大川图挂在大厅里,他们老总要是往画跟前一站,非得像国家主席等着接见外宾不可。”
“这话说得真损。”方铮驰也笑,“怎么把纸带到饭店来了,不怕扯坏了?”
“唉!别提了!他们提供的宣纸被我划破了,自己买了一张。四米的画啊,想想我就胆战心惊。”“四米?”方铮驰惊讶,然后笑眯眯地想:还没开工,先毁了一张纸,前景大为光明!“我猜这张纸可能也是命运多舛。”秦礼言怒瞪,“你说什么呢?少触我霉头,一张好几百,要不是地面凹凸不平,我至于没赚钱先赔钱吗?”方铮驰笑着搂住他的腰,“我不明白画画跟地面有什么关系,”嘴唇贴上他的脸颊,轻轻地嘟囔:“你今天表现真的非常好。”秦礼言想起下午的事,叹了口气,“唉!找不到长桌子,只好趴在地上画。”
方铮驰亲了一下,秦礼言立刻脸通红,嘴角开合,想发怒又找不着名目,方铮驰微笑着拉开距离,眯着眼睛看他的侧脸,“呃……饭店倒是有张闲置的长会议桌,多年不用,一直放在储藏室。”
秦礼言眼睛一亮,朝前靠靠,抓着方铮驰的手,“借我用用,先谢谢了!”
“可以……”这两个字音拉得老长,秦礼言条件反射,一听这话头就知道没好事,“行了,不借拉倒,我没空跟你谈条件。”方铮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饭店没地方放桌子,储藏室太拥挤,你不能待在那里。嗯……这样好了,我明天叫人把桌子搬回家,放在空房间里,你就在那里画。”秦礼言激动万分,一迭连声地说:“谢谢谢谢……”方铮驰笑着抱住秦礼言的肩膀,猝不及防吻上他的嘴唇,压在沙发上细细亲吻,秦礼言愣了两秒,大怒,抬脚就踹,可惜距离太近,长兵器不讨巧,得改成短兵器,秦礼言磨牙要咬他舌头,怎奈一松牙关人家就进去了,一番探吻之后,软了,想不起来要反抗。过了很久,方铮驰抬起头,看着秦礼言气喘吁吁怒气未消的脸,温柔一笑,又飞快地啄了一下,贴着他的耳根轻轻地说:“你今天的表现好极了!我真的很高兴。”秦礼言使出吃奶的劲推开他,面无表情地冲出办公室,连宣纸都忘了拿。
方铮驰摩挲着纸张,微笑,“脸皮呀,真薄!不过……今天表现确实很好!”端起原本给秦礼言倒的水,喝一口,盯着杯沿自言自语:“看来,适当的冷落反而能收到奇效。”
得!又总结出一条经验,秦同学头上又多了道金箍。方铮驰走到办公桌边打电话,“明天送一张五米长的画桌到我家……宽度?……两米五也行……我想桃木的就可以了……好,两张椅子,一个移动画具架,就这些,我现在忙,过几天结帐。……好,谢谢!再见。”方先生不是说有闲置会议桌吗?他的话您千万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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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礼言悔恨交加,坐上公交车,趴在前面的椅背上生闷气,汽车一个急刹车,秦礼言猛地往前冲,胸口撞在椅背上,生疼,秦礼言狠狠打了它一拳,“方铮驰!我揍不扁你!”打完了,椅子毫无反应,手掌倒是疼得厉害。秦礼言龇牙咧嘴,暗骂一句,“全是你害的!”回宿舍躺在床上,盯着对面墙上不知哪任屋主留下的大脚印发呆,过了好一会儿,秦礼言喃喃自语:“我今天干吗去找他?真是发神经!这大脚印怎么不踹在我身上?”秦礼言翻了个身,脸对着床头柜,班驳的柜壁上留有一行潇洒的草书——“人的眼睛为什么长在前面?那是因为人该往前看!”秦礼言完全无视旁边一行小字——“记于英语考试得46分之后”,微笑着抚摩柜子,“真理!真理果然就在眼前,爱因斯坦一点没骗我!世间从来不缺真理,就缺发现。”其实,这两行“真理”早在他第一天睡觉时就发现了,当时还大笑三声,撇嘴鄙夷:“你要是考了零分就该这么写——人的眼睛为什么长着眼睑?那是因为不想看见别人嘲笑的表情!”秦礼言找着了精神安慰,下定决心,“我要向前看,未来一片光明!……明天……明天坚决不去你家!”糊里糊涂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秦礼言对着坑坑洼洼的地面皱眉,转身抱走被子,把纸卷起一半放在床上,褥子太软,他又找了四五本杂志并排垫在下面,压尺子提铅笔准备画边框,猛然看见那条大口子,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宣纸放在方铮驰办公室了,秦礼言生气,把笔扔了,“全怪你!阴魂不散!”
拿起手机,翻出方铮驰的号码,迟疑了半个多小时,始终没按下通话键,“吃完早饭再说吧。”
上隔壁找张程一起去食堂,到门口了才想起人家正在享受“导师级”的服务,转了个弯把李群从床上挖起来。俩人刚在餐桌旁坐下,秦礼言的手机就响了,“方铮驰”三个字闪烁不停,秦礼言正巴不得,“我的纸呢?”“在家,桌子也搬来了,你什么时候过来?”“我早上忙,下午吧。”说完才想起昨晚的誓言,后悔不迭。“那好,我现在就要出门,你别忘记带钥匙。”秦礼言“嗯”了一声。“准备挂电话了吧,”方铮驰笑说,“不想再说点什么?其实,不想说没关系,亲一下手机也行。”秦礼言脸“腾”一下红透了,偷眼瞧瞧李群,李群“吸溜”喝了口粥。秦礼言毫不犹豫地“啪”一声把手机盖合上,拿起馒头“亢仓”就是一大口。李群问:“明天就黄金周了,你真不出去玩?哎?……你脸怎么这么红?”
秦礼言急忙搭话茬,“我哪有你轻松啊,我背着债呢。”李群根本不为所动,扯着他的脸皮,“别避重就轻,我对你的脸感兴趣,看到你的暗恋对象了吧?”说完东张西望,突然手指一名高挑的女生哈哈大笑,“她!肯定是她!音乐学院学钢琴的。”李群一脸色眯眯的表情比画了两下,“这身材……啧啧……这脸蛋……啧啧……”
秦礼言白了他一眼,心说:是你暗恋她吧!连人家什么专业都知道!嘴上却说:“你眼光真够毒的,一下就看出来了,我难道表现得这么明显?”李群一巴掌拍在秦礼言肩膀上,“悲壮!小子!追她的人能拉两车皮,不怕死的就去当铁道游击队。”瞧见没?想办法肃清情敌了吧!就算那姑娘门可罗雀,这家伙也得说她极其抢手。
秦礼言坏笑,“我这人向来喜欢跟别人争,没人要的我还懒得搭理呢。”
李群一筷子敲过来,“你讲点良心行不行,你都抢过一回了,弹钢琴的工作就是从她手里抢过去的,要不然……”秦礼言生气,“你少跟我提钢琴,没它我还不至于欠这么多……”陡然住嘴,这事最好还是别让其他人知道。李群根本没在意,痴迷的眼神一直追随着那女生。秦礼言捅捅他,“我找到更赚钱的工作了,我把那工作还给她,你去跟她说。”
“真的?”李群眼睛一亮,突然又暗淡下来,“你签合同了吧,到期了吗?”
“试用期今天最后一天。我辞职,你找她跟进,肯定能帮你追到女朋友!”
李群头直点,猛然回过味来,狠踢一脚,“你说什么呢?……呃……你当真?”
我早八辈子就不想干了!秦礼言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回去,“本少爷从来不说谎!你最好今天就去说。”唉!这话本身就是谎言,你刚才还跟方先生说早上忙,你忙什么?李群呵呵呵地笑,举头美滋滋地畅想无比绚烂的未来婚姻生活。吃完早饭,秦礼言回宿舍收拾东西,然后掏笔写专栏文章。在椅子上苦熬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吃午饭。下午把全部脏衣服都洗了,捧着本书看了半个多小时,以他那扫书的速度,居然只读了十几页。秦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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