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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惑者(双性)-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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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她穿了件火狐狸的裘皮,出去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李碧琼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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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能让我产生畏惧的女人。常人都说,生过孩子的女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孩子会像狮子一样凶狠,可她没有生过孩子,为什么也能像只狮子,即使现在回想那时,也不明白。”
看着窗外的蒙蒙细雨,李岳成难得地开始回味往昔。
“如果他掉海里,我就追到海洋中。
如果他上天空,我就想办法长出翅膀与他一起飞翔。
如果,有人试图折断他的羽翼,我愿意以生命为代价将他抢到怀中
不承认王的判决,即使把胳膊拧断也要抢到怀中,绝不放手
我可以忍受所有的痛苦,只想他幸福,即使生命再怎么破败,也是绝不后悔。”
那是个冬天的下午,太阳有气无力地照耀着大地大半天了,也没将一夜冻雨凝结的寒气驱散一丝一毫,空气中飘着湿冷。刚刚和警察局谈完赵先生的事情的李岳成坐在茶楼的厢房,听着评弹,一边是为他殷勤地端茶递水的花楼头牌。
评弹的姑娘声音柔美,倒也不错,李岳成听得兴起,也会打俩节拍,跟着哼几声。
可惜——竟听到了一个杂音。
李岳成停止了打节拍,翘起的腿也放下,面色凝重,评弹娘自然地停止了弹奏,外面,传来男人和女人争执的声音。
“太太,您不能——李先生在里面,您不能——”
“让开!”
茶博士细碎的阻拦声挡不住女人的尖跟皮鞋,女人蛮横地闯进房间,是白素。
李岳成皱着眉看了眼白素,今天的她不同往日的低调,衣着华丽,面容也是精心修饰,气势汹汹的进入。李岳成因此对她有了几分敬意,挥挥手,示意追进房间的茶博士带着头牌和评弹娘离开。
在短暂的打量后,李岳成再一次露出不礼貌的表情,翘着二郎腿。
“小姨娘你今天倒是唱的哪一出呀?”
斜着眼,看不起人的样子,李岳成有足够的资格鄙视白素,不过是个姨娘,还是青楼出身,若不是自己宽宏大量,在父亲死后还留着她,恐怕她早就流落街头,重操旧业了。
“不唱哪一出,只是有些事情看不下去了!”
没有往日的低眉顺眼,白素竟是毫不客气地径直走到李岳成对面,坐下,没有人看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而后——站起身,将整杯茶都泼在李岳成脸上。
“呸!”
轻贱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白素叉着腰,杏眼圆瞪。
“李岳成李大老爷,我白素一直当你是个人物,今天才知道我瞎了眼。你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蛋!”
李岳成也不急不恼,拿出手帕,擦着脸上的茶叶末,冷笑着。
“我禽兽不如的事情做多了,不知道小姨娘指得是哪一桩。”
“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明白!我一个妇道人家能知道你在外面做过些什么龌龊事,当然是家里的事情了!”
白素她也早就预料到李岳成的敷衍态度,短暂的爆发结束后,再一次坐下,叠着腿,气氛凝重。
“明人不说暗话,您说个话茬吧。”
李岳成还是一副没理解白素的缘由的模样,白素看他确实不愿意提,不免鼻孔气得青烟都冒出来了。
“难道你觉得你对小琼做的事情能摊在台面上讲吗!什么喝醉酒了发高烧,小琼他根本就一滴酒也没有碰!你可真能胡诌,对他做了畜生的事情,居然还敢强迫他和你说谎!他不是你在花楼里花钱买的乐子,他是……他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吗?”
李岳成明白了,但是他怎么可能在一个姨娘面前软下去。
将茶杯用力地甩在桌上,李岳成“蹭”地站起身。
“说起来,我还没和你算呢!你是将他从小照看大的人,他的身体有什么秘密,你是最清楚的。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真相,明知道他是个不干不净的东西,还当成宝贝偷偷养着。白素,你是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你以为你是李家的女主人吗?”
“那我要怎么做,发现他有异常,立刻报告给你这个禽兽,让你对他做畜生的事情?”
白素也是不甘示弱,站起身,和李岳成顶撞着。
“现在已经是民国了,是法制社会,当然也许李老爷你手眼通天,不怕我把我知道的说出去。但是——你当真以为这事情捅出去以后你能好过?这是畜生才会做的事情,会遭报应的!你这个畜生!老天会报应你的!”
“你管得太宽了。”
李岳成声色俱厉地说着,白素笑了。
“我知道有些无能的男人有糟蹋人的习惯,因为自己硬不起来了,只能对着孩子逞威风。这种混蛋是死一万遍也不足惜的!就该千刀万剐,剁成肉酱。我也知道你会说那些人的事情我没资格管,我管得宽了。但是——他不一样,他是我的孩子!哪个做娘的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吃苦,看见他可怜兮兮还维护你的样子,我真想拿把菜刀把你砍死!”
26
26、残酷的真实 。。。
啪!
一个耳光打过,因为是留了长指甲,李岳成的脸上有了血红的抓痕。
“恬不知耻!”
白素冰冷地下着结论,李岳成也没有掏出手帕擦脸上的血痕,只是严厉地看着白素。
“昨天晚上我喝醉酒回家,发现床上趴着个脱…光衣服的人,我想当然得以为是哪家的姑娘。做下了错事,我自己也很后悔。”
“后悔?只是喝醉酒吗?你当我是三岁孩子随便哄!就算你一时喝醉酒看不清楚床上的人是男是女,可好端端的,小琼为什么会脱…光了躺在你的床上!而且成年女人和小孩子的身体,就是喝得再醉也不可能完全分不出来的!为什么你发现不对劲还要借着酒醉继续做?难道不是你已经知道不对,故意不承认?或者说,整件事情的开始就是你逼迫小琼晚上在床上等你,给你暖…床!”
连珠炮地指责劈头盖脸砸下来,白素已经豁出去了,她不担心这番话可能惹来的任何后果,她只是个保护孩子的母亲,凶狠得像只狮子。
“闭嘴,贱…人!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话!不过是个妓…女!”
“妓…女怎么样?我可是你爸爸从大门娶进的,也喝过你的敬茶的。”
针锋相对,一寸不让。
“好吧,我不和你争这点,我只问你,你早就知道李碧琼的身体有畸形,为什么不说,还教他青…楼里的龌龊东西?你这存的是什么心!”
对于李岳成试图避开责任的话题,白素也没有回避的意思。
“我从来就没有试图隐瞒过任何人,但是对你,我就没有任何好感。小琼的事情,在老爷把小琼交给我之前,就交代过。老爷说得很清楚,他说你——他的长子——是个可怕的人,在他死后一定会虐待小琼的。可是整个李家能相信他的话,保护小琼的人只有我了。他要我保护好小琼,绝对绝对不让你的手碰到他!”
“荒谬!你居然敢说你照看我弟弟是父亲的嘱托?你是编不出理由,开始胡诌了吧!”
李岳成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话,若是白素说得都是事实,那便意味着父亲早就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只是一直都不拆穿,维持着虚伪的和睦。
“不是胡诌,全部是事实。当然我也拿不出证据,我只能说,照看他,是老爷的嘱托,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没有孩子,他就是我的孩子,我不爱他还能爱谁。”
“他除了爱你还能选择爱我。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对我总是仇视和害怕。都是你这个贱人在中间挑拨的!”李岳成被逼急了,也有些口不择言,“假借父亲的名义,以保护人的身份囚禁我弟弟的身心,挑拨我们家的关系,白素,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可惜——聪明得自作聪明就不对了。”
“弟弟,你居然能说出这个词?你什么时候把他当做是你的弟弟!你只当他是你的玩物,是宠物,想怎么玩弄欺…凌,就怎么弄!小琼一直都是期待着你,偷偷看着你,他期待你这做哥哥能够发现他,能够爱他。可你都对他做了些什么,你这个人渣!你不是人!”
“住口!贱…人!李家的事情轮不到你插嘴!”
白素已经无法再心平气和地说话了,亲手养大的孩子的遭遇让她肝肠寸裂,心疼之余又迸发出可怕的力量,勇气喷出,她无所畏惧了。
“李家的事情?我不是李家人,你就是李家人吗?你只是老爷入赘李家的时候带进来的拖油瓶,根本不是李家人!真正的李家人只有小凝和小琼!他们才是夫人的骨肉,他们才是李家的继承人。你只是个外人,一个篡夺家产、欺辱主人的无耻混蛋!信口雌黄的奴才!”
李岳成的脸色已经不能再难看一分了。
他脸色铁青,抓紧拳头,迫近,一字一顿地。
“刚、才、的、话、你、给、我、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怎么样!再说一百遍也不怕!”
白素推开窗棂,冲着外面,大声喊道,“路过的人都给我听着,大家都给我听清楚了,李岳成,李大老爷,他可不是什么李家的大少爷,他是——”
话没有机会再一次说完了,不可抗力让她从窗子里摔下来,后脑勺着地,摔在青砖上,鲜血从黑发中漫出,阴冷的空气将那个冬日的下午封锁得格外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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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在开始的时候就预见了自己的死亡,只是你从不承认那是你造成的。”
李碧琼缓步地走进房间,鸦片将他的意志摧毁,也让他在清醒的时候对世事看得更加透彻。此时,不被毒品的痛苦折磨的他,文雅高贵,宛如一支含苞待放的百合。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李岳成也是温和了一些,自从将身世剖开,他和李碧琼的关系有了绝大的转变,李碧琼的身心虽为毒品所困,但到底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那个孩子。
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他彻底地长大了。
“能够让你耿耿于怀的,除了她,还有谁?只可惜我赶到的时候,看见了最不应该看见的部分。”
李碧琼闭上眼,记忆也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地阴冷午后,青石板上,美丽而绝望的白素。
他还记得自己看见这样的白素,恐惧之余竟生出毛骨悚然的惊艳。
死亡是残酷的,可是死亡也铸就了寻常手段无法达成的美丽,鲜血从散乱的黑发深处漫开的画面,好似一朵深红色的大丽菊缓缓开放,美得耀眼。
白素看见了他,伸出手,大理石般纤细而精致的手。李碧琼看着她的手,冬日的光照在皮肤上,有些透明,有些冰冷,是正被死亡之神亲吻指尖的奢华。
他不由地看呆了,呼吸因此变得急促,白素的美在死亡即将来临的此刻肆无忌惮地释放着,他不是画家,却也忍不住想用画笔记录着令人窒息的妖娆。
“真美,真的好美。”
他忍不住说出了声,白素的眼睛转向他,看着他,示意他靠近。
于是,他走进了,但是他根本什么都听不到,白素的声音太轻太小,他根本听不见。
然而奇怪的是,从此以后,每一次梦中重复着那一天的画面,他都像那一天一样走进白素,却能听见白素的话语,她的口中反复说得只有一句话:“小琼,我死了以后你会怎么办!我死了以后你怎么办!”
那一句话,是真的听见了,还仅是梦的错觉?
如果在没有吸毒以前,李碧琼能够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人,那句话是真的听见了,但是现在的他却不能说出这样的判断。毒品让他的记忆混乱,梦中的白素也一再地改变,有时是烟雨江南的清丽脱俗,有时是立在黑夜中的端庄骄傲,更有时,是沉睡在冬日的青石板上的一抹妖娆。
或许,只是记忆错乱了,毒品在腐蚀他的身体,从记忆开始,迁延。
李岳成伸出手,示意他走进,李碧琼没有拒绝,走到李岳成的身边,接受他的手,坐在他的怀中。
李岳成伸手解开了他的纽扣,露出肩膀和胸部,手指戳捻着乳…头,低头咬着敏感的部位,李碧琼麻木地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空,猩红的窗帘衬托得乌云更加浓墨重彩,一场暴雨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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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的出殡是在冬至。
即使是姨娘,也是李家的姨娘,丧事的处置上竟是分外隆重。对此,镇上的人也是议论纷纷,更加证实了那隐秘的猜想。
但传言终究是传言,没有生下子嗣的白素只是姨娘,不可能享受过高的礼遇,更不可能进组分,白素的娘家已经没落,没有娘家人奔丧,一通法事后风光出殡,寻处风水好地,葬了个青砖大坟,封上米汁。仁至义尽的李家就此收拾了孝服麻衣,继续他们的生活。
李碧琼安静地坐在白素的房间里,李家已经结束了丧事,他还穿着麻衣。
他在思考。
全镇的人都为李岳成开脱,小小的他却坚信白素的死因令人疑惑:白素怎么可能是失足跌落!
他记得那个瞬间,白素从茶楼的窗口跌落、摔死的瞬间,李岳成正站在落楼处,冷笑着。
可是谁会给白素主持正义?
白素的死让大部分人松了口气,没有人会挑战李岳成的地位,他们只会暗自庆幸白素的死,让他们肮脏的心思都安全了。
其实,全镇的男人都是觊觎白素的,李碧琼虽然是孩子,也看出了他们的贪婪和卑鄙。
美丽的寡妇,青…楼的出身,曾经的“素妃”,她在男人的心中一直都是与众不同,小镇上的几乎每一个男人,都妄想得到她,越是得不到越是编造流言玷污她。当她死去的时候,那些男人心中想到的,分明是解放。
这个美丽得能够挑动他们心中最丑陋的欲望的女人死了,从此再也不会有人为她失眠,更不会有人担心被老婆发现这份邪念。
但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欲望有多浓烈,早已经充满了空气,连孩子都能清楚地嗅到。
美丽是罪过吗?
李碧琼哀伤地想着,白素最爱的琵琶也意识到主人的离去,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他走到墙边,将琵琶取下。
琵琶对个十岁的孩子而言有些重,他将琵琶带回椅子边,已经是一身细汗。
但是他想弹奏它。对它而言,最好的祭奠它的主人的方式,就是端正仪表以后怀着虔诚的思念,用它弹一曲主人生前最爱的曲子。
换了身素色的长袍,李碧琼又坐在白素的梳妆台前涂抹了些胭脂,拿起眉笔,将自己收拾得好似即将上台表演的艺人,打开门,坐在房间中央,对着空落落的天井,弹了起来。
白素擅长的是丽调,一曲黛玉葬花,直听得人悲戚无比,潸然泪下,曲罢也是余音袅袅,心中起伏不定,不由地悲从中来,感叹人生无常。
李碧琼喜欢听白素弹琵琶,可惜白素总觉得评弹是下…贱的营生,在世的时候从未认真教导李碧琼,只偶尔教他些音律和字画,兴致好的时候也会在屋子里面弹奏演唱,自娱自乐。
李碧琼虽然对评弹很是有兴趣,却也知道白素的爱护之心,不敢主动提出要学习,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节拍,此时回忆往昔的教导,方觉字字血句句泪,不免泪眼婆娑,哽咽着,虽然唱腔稚嫩,却也将黛玉焚稿的悲凉还原得八九不离十。
而伺候白素的丫鬟,在屋外竟听得哭泣起来。
李碧琼弹唱着。此时正是黄昏,天色很快晦暗了,房间有些昏暗。没有戴上假指甲的手指已经被琴弦勒得出血了,可他完全不觉得痛,身心沉浸在悲凉之中,即使听着天边隐约的雷鸣,想到的也是黛玉将死的凄凉。
作者有话要说:白素死后镇上的男人的态度有点模仿西西里岛的美丽传说,呵呵,另外小琼在音乐上的天赋,是很可怕的,没有系统的学过评弹,也没有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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