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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嘛非要来买什么玉，这么不靠谱的东西你也相信？”
　　顾凌渊轻轻拉起他的手紧紧握住，另一只手指着外边：“你看。”
　　眼睛朝外望去，是三四对情侣流连在柜台旁，对着各色玉石评头论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微笑，那副全然相信永不会分开的模样，美好到让人感动。
　　会分手又怎样，至少此刻他们还在一起。拿着与彼此一模一样的玉，珍藏着彼此的爱，还有什么好苛求的呢？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能这样抓着你的手多久。”顾凌渊的目光淡淡的，神情里满是恋恋不舍。
　　“你不信我？”洛臻知道心上人到底想要什么，但那样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太难了。
　　“信。”只一个字。顾凌渊从不避讳当初看上洛臻是因为他的外貌，后来相处的过程中越来越觉得他是个难得的理想恋人。两人的感情说不上感天动地，甚至上有时候确实觉得在一起很艰难，但是……
　　“年轻人，拿去吧。”老婆婆从里面走出来，递过白玉。
　　羊脂玉的中心隐约可见两人的姓，铭刻其中，浑然天成。
　　“这个‘顾’你拿去戴着，可不许丢了。”将穿了红线的玉给了洛臻，自己则拿起另一块玉。
　　“你放心，就算我丢了，它也不会丢。”表决心状。
　　“笨蛋。”如果他丢了的话，自己还要玉做什么。
　　两个人走出店外，抬头看到的是一片美丽的蓝天。微风吹过，有一丝丝凉意。
　　“吃东西去？”
　　顾凌渊点点头，懒懒道：“可是我不喜欢被人围观者吃饭，会倒胃口。”
　　洛臻紧了紧相握的手，眼朝斜后方轻轻一瞥：“前面有居民区。”
　　现在是上班时间，人应该很少。就算是碰上麻烦，也能很快解决。
　　当二人转到一个小巷的时候，身后安静的巷道清晰地回响着急促的脚步声。
　　“还没吃饭没力气运动。”顾凌渊打了个哈欠。
　　“宝贝，太懒了对身体不好哦。”拍拍恋人的脑袋，对着对面的人轻笑：“叶昊铭的手下？”
　　“在下何耀，我们家主叶先生想请两位聊聊。”带头那人也算有礼，恭敬说道。
　　洛臻问道：“是为了给三当家的儿子报仇？”
　　何耀但笑不语。
　　“还真看不出来，原来叶家主这么讲兄弟情义。”洛臻冷哼道。
　　顾凌渊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家主早已安排了美国这边的兄弟注意二位的行踪，只是聊聊天罢了，不关三当家的事。”何耀只记得，三当家当时决心下追杀令，被家主给拦了下来。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只见得三当家脸色苍白，之后也不再追究儿子入狱这件事。
　　聊天？要是真的就好了。
　　“不去。”
　　只两个字，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两位，请不要让我为难。”何耀在道上也算小有名气，对付这等只吃罚酒的家伙自然有一套，“家主吩咐下来时，并未说过必须毫发无伤。”
　　“那我可要看看你的本事了。”洛臻将顾凌渊拉到身后，指间暗藏长针，藏在袖中，调准角度对准那群人。虽然只有六人，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抓住他们。”何耀轻道。后面几人得令，立即纷拥上前就要制服二人。
　　洛臻侧身避过一人的拳头，右手一翻朝那人肩井穴猛扎一针——那人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上肢忽然动弹不得，随即跌坐在地上！有人见同伴受袭，顿时戒备起来，岂知才到洛臻三步开外就觉得身子麻痹，只能咬牙倒地！
　　几人吃惊地看着洛臻，后者也只是无辜地耸耸肩。
　　“别这样看我嘛，我只是喜欢用斯文的方式解决问题而已。”给了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某人一个“这是打架的艺术”的骚包眼神。
　　顾凌渊很无奈地双手环抱，什么时候才可以吃东西呢？
　　“没办法了……”何耀见自己这方人渐渐落了下风，暗暗按下通讯器，呼叫同伴增援。
　　洛臻再次成功闪过一个回旋踢，一记侧空翻到了那人身后，并迅猛地给了对方后脑勺一个肘击，当场让那人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现场只剩何耀一个人还站着，但他丝毫没有惊慌的样子。
　　“小渊，你先走。”突然觉察到有什么不对，洛臻扯过顾凌渊的手，给他让出逃跑的位置。
　　“……你可别死了。”顾凌渊表示自己很不习惯这种莫名其妙生离死别的场面。
　　脚步一点一点向外移，时机一到决绝地朝外跑去——他顾凌渊从来不会让自己成为洛臻的负担。当然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被人追杀的场面的确有点奇怪。
　　“噔噔蹬……”不知七拐八拐到了哪个旮旯里，顾凌渊只顾着一味地朝前跑，直到见到一面墙才停了下来。
　　半垂的眼睑依旧散发着慵懒的气息，淡然地睨着那些尾随而来的杀手：“我短跑成绩果然一向不太好呢。”
　　之所以知道那些人是杀手是因为看到了他们手中的匕首，太阳映照在刀刃上的反光有些刺眼，顾凌渊别过脸去，心里蓦然一震。莫非这些人想要杀人灭口？
　　刀啊……顾凌渊想。已经多久没碰这类冷冰冰的东西了？
　　“洛臻死了？”
　　“不知道。”带头的杀手口气冷冽。杀手的职业素养便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不在不确定的事情上多说半个字。
　　顾凌渊默然，面对这几个身手不俗的家伙多多少少还是有些hold不住。
　　杀手们可没时间跟着他磨叽，有两人动作飞快，直接手握匕首冲上来，目标直取顾凌渊的脖子！顾凌渊反手一挥，同时挡住二人的攻势，然后长腿一屈，膝盖硬生生撞上右边那人小腹，猛地将那人踢到一边！得闲的右手下一瞬间又擒上左边那人肩膀，自己却借势蹿到那人身后，一记凌厉的手刀直接将人劈晕过去！
　　好快，快到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
　　领头的杀手眼睛微眯，似乎这人的身影在哪里见过。
　　“咔嚓！”一个微妙的声音响起，顾凌渊身子猛然一震。
　　头脑根本来不及做思考，身体警觉地朝后跃了两米远，就着半蹲的姿势，眸子对上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再快的速度也是快不过枪的，顾凌渊可没有那么英勇，愿意去拿胸膛堵住敌人的枪口。
　　为毛他一个勤勤恳恳的上班族就非要遭遇这样的事情不可呢？
　　指尖的薄刃有些发凉，顾凌渊的手心却有些汗水：“有事好商量。”
　　“哼，”带头那个杀手不禁冷笑，“叶家主对于不听话的客人，从来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顾凌渊后退一步，手微弯成爪状，趁着一个较弱的杀手恍神的空当冲了上去，薄刃破风而来，又快又狠地割破了对方的颈动脉——血如同喷泉一样飙了出来，那人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丧了命。
　　已成功窜到几人背后的顾凌渊脚步不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外奔去。现在他心里想的只是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住，固定目标自然比活动目标好控制得多！
　　“砰！”装了消音器的枪闷响了一声，枪口火花四溅，一颗子弹直射而来！顾凌渊身子歪了一分，子弹顺着他的胳膊擦了过去，引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眉头轻皱了一下，依旧奋力向前跑着，但胳膊上不断流着血，越跑越觉得脑袋昏沉。并且在之前的路早已不记得，关注后边的同时也不得不提防进入另一个死胡同。
　　“还往哪里跑？”毕竟是身手矫健的杀手，足尖点地，突然跃起直踢向顾凌渊的后背，力道大得惊人！顾凌渊一个猝不及防，一下子栽倒在地，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
　　好痛，肋骨可能被踢断了好几根吧？
　　真没想到，刚刚才拿到了誓言永不分手的玉，此刻就要天人永隔了么？
　　有没有这么坑爹啊亲！
　　正迷糊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耳边忽然响起激烈的打斗声，不过能感觉到那阵仗还不小……
　　“顾凌渊？”一个熟悉的声音，离自己很近，语气里充满了关切。
　　吃力地把眼睛撑开了一条缝，当看到那人的脸时却有些发怔。
　　“是你……”
　　有些哽咽的声音，现在的他居然也有想流泪的冲动。
　　但此刻眼皮却越发沉重，直到周遭都被黑暗吞噬，再也不能思考别的了……
　　


☆、第四章

　　待顾凌渊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躺在温暖的大床上。当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室内的光线看得清周围的时候，发现身边坐着一个人。
　　模样还是那么俊逸，眉眼是永远止不住的笑意，头发依旧又黑又长，懒懒地束在脑后。
　　“庭……”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长发男人的脸颊。
　　没变，真是一点也没变。
　　“小渊。”陆闲庭反手回握顾凌渊，“你还是那么可爱啊~”
　　“混蛋，这么多年你死哪儿去了？！”近乎于咬牙切齿地吼道。
　　自上次这家伙跟派发遗产似的拜托他做财产公证，将所属资产全部转到弟弟名下，两人大概有五年多没有联系过了。
　　尽管本着职业的原则，没有问太多关于其间的原因，可作为好友，多少也明白这家伙当时是遇上了大麻烦。不过心里清楚他有他的想法，自己也只有尽量帮他处理好一切后续事务罢了。
　　“陆闲庭，你也太王八蛋了。”顾凌渊狠狠瞪着长发男人，“没死干净也不吭声！”
　　“哎呀亲爱的别这么说啦，人家当时也是身不由己嘛~”毕竟是和COBRA这种国际杀手组织合作，危险指数可见一斑，再来若不消失得干净一点的话又怎么能骗过所有人呢？
　　顾凌渊很不屑地别过头去，不过能看到他这么活蹦乱跳地站在自己面前，总算是放下心来。
　　“我只记得被人追杀，怎么你会出现？”忽然想起自己仿佛是被落叶名下的杀手们追着跑，为什么陆闲庭会正巧出现把他给救了呢？
　　“现在美国黑帮的暗杀事务都是我在负责，前次收到一桩任务，有人把你委托给左非保护，我一见照片就认出是你，当然特别上心。”还摆出一副讨赏的嘴脸，惹得顾凌渊真的很想抽他一顿。
　　“等等，左非？”顾凌渊愣了愣，“你们居然真的在一起了？”
　　“当然啦，我想要的男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对啊，也不知当初是谁特意将我引到巴哈马的。”门蓦地被打开，一个英俊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表情很冷，却有一丝不明显的温柔。特别是看到陆闲庭的时候，眼底里流泻出不易察觉的情愫。
　　“亲爱的~”立即甜甜叫出声，不让他在这个历史遗留问题上多做纠缠。说来也是自己当初沉不住气了，让他老是拿这个当借口，弄得自己跟一倒贴货似的。
　　顾凌渊头一遭见到左非，只觉得这人脸长得还真好看，是成熟男人的代表。
　　当初就觉得这两人关系不正常，原来早就是基情满满了么。
　　“还真是个可怕的组合。”难以想象他们两个联起手来对付别人的阵仗，一定是除他们之外谁也不希望的结果。
　　“既然你是庭儿的朋友，我自然要好生招待。放心，落叶的人是不敢找我们麻烦的。”左非说道。
　　顾凌渊朝他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洛臻呢？”
　　把他委托给左非的人分明就是洛臻那死人，这点毫无疑问。顾凌渊咬牙，如果真是为了躲避落叶的人才搞出这种白痴的为爱牺牲的戏码，那洛臻就太不是东西了。
　　“洛臻，那个罗盘的头目？”左非记得这个人，前些天给他送了很多情报，帮了他不少大忙，“不知道。”
　　“他是你那位？”陆闲庭的神情带着笃定。真是没想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人物也有被人套牢的一天。只是当时事发突然，当他赶到的时候哪里还有其他人的影子？
　　顾凌渊不说话，脑内心念如电，百转千回。那个时候没时间思考，到了此刻才觉得疑点实在很多。
　　本是自己招惹上的官司，拉莫里下水的也是自己，叶昊铭要报复的就应该是自己才对，为什么那些杀手要说是请两位去做客之类的……就好像，好像是有什么事需要他们的帮忙，或者说，目标从头到尾就只有洛臻一个人而已？他顾凌渊不过是个借口？
　　但黑帮人士要同罗盘做生意，用得着这么精心策划么？
　　“头目。”美女杀手达卡走了进来，朝陆闲庭微微颔首，“有罗盘头目的消息了。”
　　陆闲庭接过她手中的行动电话，“喂”了一声。
　　等他挂掉电话，面色有些沉重。
　　“手下有人看到他和几人在机场换登机牌，似乎要回中国。”陆闲庭道。
　　回去中国……？
　　“很奇怪，罗盘那边的人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貌似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有一点点想法却找不到突破点，顾凌渊忽然觉得有些烦躁。“庭，让我回中国。”他一把扯住陆闲庭的袖子，坚定道。
　　“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左非淡然道。
　　陆闲庭上前将顾凌渊搂在怀里，声音里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相信他吧。”
　　窝在他怀里的男子皱了皱眉：“你知道的，我最怕什么。”
　　“我知道。”长发男人抬头，对着左非轻轻一笑，“那也是我最怕的东西。”
　　之后，叶昊铭以及整个落叶的详细资料就摆在几人面前。
　　“这个人……”当顾凌渊拿起叶昊铭的一张照片，顿时了悟。
　　原来他就是落叶的老大，传闻里那个冷若冰霜、雷厉风行的叶家主。那日明明就已在楼道见过，可笑自己早已惹祸上身还不自知。
　　“二十五岁的时候接手落叶，如今五年过去，落叶也确实壮大了不少，在东亚也算数一数二的大帮派。”陆闲庭很有钻研精神地翻阅着资料，忽然找到了什么好东西似的，嘴角滑过一丝狡黠的笑。
　　“看看这个。”
　　顾凌渊接过报告一看：“内部斗争？”
　　根据调查到的情况来看，落叶的内部直到如今都很不稳定，主因就是那个神出鬼没的二当家。看上去叶昊铭是大权独揽，其实还有一部分人是专属于二当家手下的。就像当年的陆家杀手团，一样是与左家是相辅相成的存在。
　　叶昊铭不是笨蛋，底下人拥兵自重，那些宣誓效忠的承诺谁又拿它作数呢。
　　“如果你那位跟落叶没有关系的话，那这件事还好办。只怕……”忽然说不下去了。
　　顾凌渊抬手挡住眼睛，沉默不语。
　　一般当他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表示他烦，很烦。
　　他们明明只是想过几天和普通人一样的日子罢了，只是想抛弃过去的生活方式罢了，只是想保留一点小小的幸福罢了……
　　为什么会这么难。
　　忽然又想起什么……
　　“我之前，杀人了？”
　　陆闲庭怔了怔，记起当时的情景。狠辣的招式，迅捷的动作，绝对不逊于任何一个职业杀手。
　　又杀人了。
　　当真是报应。
　　还是说，像他这种骨子里嗜血的个性根本不适合过普通人的生活，不配拥有普通人该有的幸福。
　　“庭儿，我要回去。”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回去？”
　　“对，回去那里……”
　　“说什么屁话！你男人委托金只给了三分之一，你跑了我找谁要钱去？！”陆闲庭吼了一声，一把将毛毯掀在他身上，堵住了他接下去的话。
　　左非从没看过他因为其他人生这么大的气，暗想那“回去”的含义肯定是大有文章。
　　“左非，时间不早了，我们回房吧。”口气不善地把左非给拉走，将门给狠狠关上了。
　　“你淡定点。”刚关上门，左非便拍拍他肩。
　　“他既然打算放弃，又何必坚持到现在呢……”陆闲庭的拳头捏得铁紧，骨节都在咔咔作响。
　　不顾一切飞出牢笼的金丝雀，当初可是拥有宁肯折断羽翼也要挣脱牢笼的勇气。
　　只不过，自由的味道，不是那么容易品尝得到的。
　　夜色漆黑，一抹淡淡的月光照进窗子，洒了一地。
　　顾凌渊自然不会怪陆闲庭朝他发火。刚刚因为心里乱麻一般难以静下心来想一想，现在冷静了一些，也有了主意。
　　没想到他有一天也会为一个人失去理智，放在以前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拿起行动电话，拨了个号码。
　　“陈小姐吗？我是顾律师……我有要紧事要找阳先生。”一个国际长途就打回中国去，反正也不用他付钱。
　　“小渊？”一个明朗的男声在听筒里响起。
　　“阳朔，我有大麻烦了。”单刀直入。
　　那边是戏谑的口气：“咋了？被洛臻那臭小子甩了么？”
　　顾凌渊嘴角抽搐，不过这形容得倒也贴切，的确是被甩在了美国。
　　“都说良禽择木而栖，你说你怎么就找了洛臻这么一块榆木疙瘩？”阳朔并不觉得洛臻各方面比自己优秀，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但顾凌渊偏偏就瞎了狗眼选择了那家伙。
　　“我不是来听你耍嘴皮子的亲。”顾凌渊很无语，“洛臻被叶昊铭的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