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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过被子，盖到脸上，将自己困入那一片黑暗，放松着，让砰然跳动的心脏，放缓了敲击的节奏。
　　
　　他睁着眼睛，在被子中，清醒着。
　　
　　心底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像是期待着什么。
　　
　　从前的他，从来不会这样。因为，只要一伸手，就可以碰到男人抱着自己的结实手臂。曾经那样无数个夜晚中，他在男人温热的怀抱中，沉睡着，毫无畏惧，任凭黑夜的侵袭。
　　
　　无论是恐惧，还是窒息，都不会缠绕着他。
　　
　　现在就像是回到了童年中的某段记忆中，始终挣扎在黑暗中，独自的，无力的，孤单的。
　　
　　墨白觉得呼吸有些急促，脸庞慢慢发烫。
　　
　　摸索着，他拉开抽屉，熟练地抓过药瓶，倒出药片，一口含下。
　　
　　觉得膈应得难受。桌上有李振两人亲吻道晚安的时候，准备好的开水。
　　
　　一把掀开被子，墨白的脸上仍有着灼热的热度，就像是那一个亲吻的温度，仍旧保留着。他记得李振是那样温柔地将自己揉入怀中，摩挲着自己的头发，将每一个吻，慢慢地落在自己脸上，带着疼惜。
　　
　　望着眼前，即使是一点点光线，从窗户中悄然透露进来，也足以让墨白看清这一切。
　　
　　他的手拿过玻璃杯，感受着那冰冷的触觉。一口灌下，已经凉了的液体，顺着喉咙留下，让他有些清醒。
　　
　　他坐起身子，将被子拉至胸口，他的双臂抱着合并的双腿，将脸抵着膝盖。
　　
　　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李振轻轻地打开门，一眼就望见在月色下睁着茫然的双眼，盯着冷然的月光，发着呆，微微发抖的墨白。
　　
　　他仍旧心疼着，却选择不去问为什么。
　　
　　这是一个秘密，属于墨白的秘密。他不能逼他告诉自己。不过，他相信，有一天墨白会真正地信任他，将所有的恐惧都真实地告诉自己。
　　
　　无论那个惧怕，是因为他这个父亲，还是为了什么。他都会好好放在心上，渐渐抚平墨白心底的那一道深深的伤口。
　　
　　让他即使在月夜下，也可以放肆地欢笑。
　　
　　他在墨白的床边坐下，有力的手臂，用那样轻柔的力度，将这个男孩，小心翼翼地抱入怀中。
　　
　　他亲吻着墨白的头发，用手掌摩擦着墨白冰冷的手指，将整个手，包入掌心中，用自己的体温带给他所有的温暖。
　　
　　那样充满关怀地问着，“怎么不睡？”
　　
　　墨白的双眼眨了眨，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的冷意都失去了踪影。他感受到的，只有男人的拥抱，灼热的体温。
　　
　　眼底的恐惧消散在李振柔软的眼神中，慢慢地，升腾而起的是满足，与满满的依恋。
　　
　　他将身子贴着男人，用耳朵聆听着李振强有力的心跳，觉得那般安心。闭上眼睛，在他的怀抱中，感到睡意，感到困倦，感到可以放开一切的轻松，浓浓的，让他的心，暖暖的。
　　
　　李振就那样看着墨白渐渐睡去，眼底的柔情，几乎要像湖水一般，满溢出来。
　　
　　不是他不想再陪着墨白，只是他曾经对自己说过，他想要给墨白适当的自由，让他的心渐渐朝自己靠近。
　　
　　并且墨白也需要独自去克服对于黑暗的畏惧，在他的守护下，坚强起来。
　　
　　这是，一个父亲，对于心爱的男孩的一个小小的期望。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将男孩好好地保护着，亲吻着他的额头，告诉他，自己会让他不用去害怕。
　　
　　其实，这个期望的坚持，那般的脆弱。
　　
　　他在心底这样地期许着。可是内心又有着挣扎。他既想要看着男孩长大，又想要他永远是一副脆弱模样，好好地呆在自己身边，让自己去为他阻挡一切风雨。无论他害怕的是什么，自己都可以陪着他，走过每一个恐惧的夜晚。就这样，在他的怀抱里，安心地熟睡。
　　
　　只要，墨白的一句“陪我”就足以打破他的所谓坚持。
　　
　　无论曾经下过什么决心，他都会放弃一切，将他抱入怀中，在黑夜中，两人相拥着，感受着彼此的温度，睡着。
　　
　　他会用自己的怀抱，将这个日渐长大的男孩，像个初生的孩子一样，包裹在自己保护的羽翼下，一刻都不让他离开。
　　
　　他害怕自己的禁锢会让墨白厌倦了两人的生活，所以，这点成长的自由，他愿意给与。只是，如果有一天，墨白主动地舍弃他所给的自由……
　　
　　胸口一下子胀得慢慢的，他将墨白轻轻地放在床上，看着他的手指勾着自己，像是小时候一样，在睡梦中，也不愿让他离开。
　　
　　用另一只手，为他掩好被子。
　　
　　李振弯下头，就这样，看着他睡颜，一整夜。
　　
　　觉得有种甜甜又酸酸地感情涌上了心口。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柔和。所有的冷漠，不过是虚假的，或者，亲情的冷漠，所有人的勾心斗角，让他不得不将心好好藏好，让所有的感情，藏匿在这样的冰冷下。
　　
　　日子仍旧过着，春天，在繁花盛开后，就离开了。这座小巧精细的美丽城市，在不经意间便步入了初夏。
　　
　　马路两旁的凤凰木高大的枝干，伸展着身体，开着火红的花朵，遮蔽着太阳，只有些许的光芒透过繁茂的枝叶，漏下斑斑点点，印在墨白的身上。
　　
　　墨白穿上了短袖，露出一截手臂，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似乎散发着光芒。
　　
　　李振的手，牵着墨白，两个人的十指扣紧，漫步在街道上。
　　
　　这是一次意外的活动，两人未曾体会过的经历。就这样，不放开手，走过一条条道路，逛过一间间商店。
　　
　　为此，李振推掉了一整天的工作，为了墨白的提议，走上人群拥杂的商业街。
　　
　　以前，不用逛街，李振便会为墨白打点好一切衣物，在墨白还没发觉新的季节已经到来的时候，便会有人将新添置的衣物，稳稳当当地挂满整个衣橱。
　　
　　墨白也从来对逛街，没有丝毫的兴趣。
　　
　　对他来说，衣服不过是蔽体之物，李振让人准备的衣服，看上去简单大方，又质地舒适。墨白从不在意穿的是什么，只是在出门前，打开衣柜，随意地套上，不会赤身裸体，便足够了。
　　
　　他没有想过，原来两个人共同挑选的乐趣，如此大，让人全身心地感到快乐。
　　
　　李振手上抓着装着已购得的衣服的纸袋，他看着墨白像个孩子一样趴在男装服饰店的玻璃橱窗上，一只手撑在上面，盯着看了一会儿，扭过头朝着自己，扬起一抹笑，眼睛望着，映着阳光，黑色的瞳仁，像是璀璨的宝石，里面的愉快一目了然。
　　
　　“爸爸，我们进去看看吧。”墨白的声音像是跳跃的乐章，带着越来越多的快乐，没有了从前的压抑，也失了寂寥与淡淡的冷酷。
　　
　　李振拂过墨白迎着风微微飘动的头发，摘下掉在墨白脸上的小小的红色花瓣，淡淡的笑容在脸上浮现，“好。”短短的一个字，带着深刻的宠溺。
　　
　　现在的他，是个溺爱孩子的家长，只要看着墨白，就想要将令他快乐的所有东西都交付给他。
　　
　　两个人无视街上路人的怪异目光，就那样握紧对方的手，坦然地走过每一条街道。
　　
　　李振站在墨白的面前，任墨白拿过一套套衣服在他的面前比划着。
　　
　　在墨白推着他，让他去试穿的时候，微笑着拿过衣服，换上墨白挑选的衣物。
　　
　　他望着，看着，眼前那个低着头，专心为自己挑选着款式的墨白。
　　
　　墨白比李振低了半个头，是个那样年轻的男孩，抬起头，那张脸上还带着一些稚嫩，似乎还没有完全长开。
　　
　　李振很少穿休闲装，他一向都是西装革履，很少穿除了正装以外的衣服。
　　
　　可是，墨白却执拗地盯着他，让他无法拒绝。李振换上这套新买的衣服。一时之间，李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与站在身边的墨白，觉得年轻了不少。
　　
　　两个人站在一起，那般契合，像是本来就应该站在一起的。
　　
　　手慢慢地伸过去，他们看着穿衣镜，嘴角共同勾起同样的弧度，那样淡的一个笑，却透着平和的幸福。
　　
　　不过这样平淡又甜蜜的气氛，在下一秒，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那个许久不见，始终被墨白压在心里，悄悄担忧着的孩子，阿一就那样被陌生的男子搂抱着，撞进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那一瞬间，墨白的眼睛撑大，他的眼神始终停留在，那肥胖的中年男人，那双油腻腻的手停留的位置。阿一的臀部，被那样紧地抓着，揉捻着。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
超——》朝
玩——》弯
地——》的
只是——》只要
笔画——》比划
张开——》长开
两个人的关系，现在是介于父子与恋人之间。
还没有跨出最后一步，但是并不妨碍两个人一起出去约会。
老爸，应该要心满意足了吧。两个人最近真是够幸福的了。
甜蜜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不过甜蜜完就要开虐啦。。好吧只虐一小段。。
插腰狂笑。。。咔咔咔咔！！！




31

31、第三十章　长大的孩子（捉虫，修BUG）　。。。　
　
　
　　
　　那个油腻腻的中年男人，在看到李振的一瞬间，扬起的笑带着奉承，如同他的手一样令人厌恶。他转过脸，眯着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与了然，似乎在李振身上找到了什么共同感。
　　
　　他的胖手迟缓地举起，沉重地挥动着，手臂上的肥肉一摇一摆，颤巍巍的，像是蠕动的大蛆虫，看得人直反胃。他的大脸，肉将五官挤成一团，却无法阻挡他目光中的下流。
　　
　　他扫了李振身边的墨白一眼，发出“嘿嘿”两声低笑，咧着嘴巴，露出两颗大金牙，他的手掌慢慢顺着阿一的臀线滑了上去，握在那个稚嫩的腰上，用力捏了一下，对李振腆着笑，带着说不出的猥琐，“想不到，李总也是同道中人啊……”本来就看不分明的眯眯眼因着他挤眉弄眼的动作，彻底消失在肉％缝中。
　　
　　声音意味深长，给墨白一种爬虫动物一般的恶心感。
　　
　　墨白皱了皱眉，瞬间便被李振挡在身后。
　　
　　李振冷着眉眼，墨黑的瞳孔，盯着男人，带着说不出的穿透感，让人连灵魂都要震上一震。对于这种人，李振向来是懒得理会，本该带着墨白转身就走。可是今日，却平白地站在这个地方，让他靠近自己。
　　
　　“王总，这是我儿子。”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悦，话语中满是冰冷。他望着男人，让他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王总肥硕的身体一震，便停在了五步远的距离，表情有些尴尬，有些贪婪，他的嘴唇是紫红色的，像两条香肠，衬得那流着汗的脸，越发的丑陋。
　　
　　他微微弯下腰，打着哈哈，大声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李总。”他有些不自在，肥胖的身子透着一股扭捏，声音却有着异样的高昂，“令公子真是面若冠玉，那腰身那长相……”声音又慢慢变得粘稠，含着肮脏的欲望。
　　
　　李振的眼珠深邃而不见底，里面蕴含的无限冷酷，一下子便直刺男人，让人感到压抑而难以呼吸。男人身体似乎颤抖着，连声音都抖动着，他摆摆手，“没有没有……看我这臭嘴。令公子真是气宇轩昂，与我这种人大不相同，不愧是李总的儿子，果然与常人不同。”
　　
　　他敛下眼神，眼睛在厚厚的眼皮下，咕噜噜地滚动着。
　　
　　墨白完全被李振遮蔽着，什么都无法看到。
　　
　　他的头从李振的肩膀后探出，他想要看看阿一，想要将那个孩子从中年男子的身边拉开，让他站在自己的身边。
　　
　　李振牵着墨白的手一紧，他甚至没有回头，就知道墨白的动作。他不想让墨白暴露在那样的目光下。
　　
　　墨白收回头，感觉到李振的阻止，迟疑一下，便乖乖站在李振身后。
　　
　　这个王建业的风评向来不好，喜好玩年轻男孩，没想到连十一二岁的小孩也不肯放过。
　　
　　李振的脸一沉，他转眼看向王建业身边安静不语的阿一。
　　
　　阿一的头低垂着，头发顺着脸颊滑落，盖住所有的表情。他的下巴很瘦弱，带着深刻的尖细，有种不自然的青白之色，蕴育着脆弱的倔强，像是一朵即将被折断的蔷薇花，还未绽放，便被打散在狂风骤雨之下。
　　
　　阿一弯下的脖子形成一个淡淡的弧度，耳朵下方有一条赤红的鞭伤从发尾蔓延着，爬进衣服中，有种残忍的诱惑。
　　
　　他的手，那样紧地抓着裤缝。
　　
　　李振的心，莫名地柔软了下来。他看着这时候的阿一，觉得像是回到与墨白的第一次见面，那个孩子也是这样子，低着头，默然不语，像是被困在自己世界中的小兽，只能用那小小的手，抓紧唯一可以抓到的布料，带着一种让人心疼的孤寂。
　　
　　王建业的眼睛偷偷瞄着李振，发现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边的小男孩，瞬间想到什么。
　　
　　他收回环着阿一的手，两只手掌摩擦着，他“呵呵”笑着，打破这一片寂静。
　　
　　“李总，这个男孩，干净得很。”他推着僵立着阿一，把他拨到身前，站在他与李振的中间，“他来的那个地方，是有规定的，不能破身。不过其他的怎么玩儿都可以，别看他稚嫩，可劲玩都没事，保管李总尽兴。”
　　
　　阿一被推着上前，他的眼睛微微一抬，那样直接地对上李振，与李振那样相似的双眼中，除去了冷漠，带着再也无法忍受的羞耻。
　　
　　他僵硬着手，想要从所有人的身边逃开，刚扭头疾步走了两下子，便被喘着气小步跑过来的王建业抓在，油渍沾上他的手腕，那力气大得像是要将阿一的手给掰断。
　　
　　王建业的动作从没有那么迅速过，他的手掌高高扬起，然后便重重落下。
　　
　　阿一的脸上“啪”地一声，肿起一片红，他的脸被打偏，连嘴角都有些出血。
　　
　　他茫然的眼睛，盯着地板。
　　
　　王建业抓着阿一，喘着粗气，“死贱人，跑什么跑，李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他还想说什么，便被快步上前的李振掰开了手腕，推到一边。李振盯着踉跄后退的王建业，慢声说道，“既然送给我了，就不劳王总你教训了。”
　　
　　王建业低着身子，颤了颤身上的肥肉，连声说了好几个“那是”，便主动站在远处。
　　
　　李振扯着阿一的手，带着墨白转身离开。
　　
　　坐在餐厅安静地包厢中，墨白小心地走到阿一的身旁，手指慢慢伸向那条伤痕，动作轻得像是怕弄疼了他。
　　
　　他的手刚刚触碰到那微凉的肌肤，便被阿一一手打开。
　　
　　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如此清脆响亮。
　　
　　阿一没有看他，只是抚上脖子，手掌贴着，盖着，不让人看到那条红痕。他望着房间中的玻璃窗，他看着窗外的车辆，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沉默了很久，才说，“别碰。”
　　
　　他的眼神幽远又复杂，带着一种挣扎。墨白几乎在想着，他是不是想着，想要推开那一扇窗，从这个压抑的空间中，跳出去，落下去，然后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因为，他的声音压抑又失落，似乎每一个字都压碎在喉间，变得支离破碎，让人听了，疼痛难耐，心痛难止。他说“别碰，别脏了你的手。”
　　
　　墨白觉得窒息，抖动着嘴唇，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李振的手缓缓覆上墨白，他牵着他，双眼那样盯着他，“如果你相信爸爸，就让我和他单独交谈一下，好吗？”
　　
　　墨白看着李振，又侧着脸，悄悄望了望再次陷入沉寂的阿一，他无力地任李振握住他的手，小小地点了点头。
　　
　　李振拉下墨白，轻柔地在他的额头印上一吻，“我会给你满意的结果。”
　　
　　墨白放开李振，踱步走开，在推开门的一瞬间，扭过头，便看见阿一留下的一滴泪水，在阳光的折射下，绽放着五彩的光芒，璀璨得让人的心一阵紧锁。
　　
　　他轻轻地关上门，将自己与他们隔离开，听不到任何的一切。
　　
　　他坐在楼下的位置，托着下巴，无神地看着，没有聚焦。
　　
　　他在等待着，时间悄悄地流逝，滴答滴答的响声，在餐厅高悬的复古挂钟体内被敲响，一下一下，让空气变得稀薄，让回忆变得清晰。
　　
　　墨白眼前的世界，慢慢扭转着，似乎成了一片被石子打破的水镜，一圈一圈的漩涡，带着他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