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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色温柔-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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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晓的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废话。在寂影的记忆里，凡是蓝晓圆出的场，最低限度起码不会冷场，今天的超低水平发挥实在是个意外。知道BeePub的人都知道BeePub是卖酒的，在客户钱给得足够的情况下，兼卖点特殊服务，帮人找狗找老婆什么的。总而言之，是个标准的服务行业。所有的服务行业都只有一个使命，那就是赚钱，或者说得悲观点，帮老板赚钱。大家的思维从一个地窖被骗到另一个冰窖，辛苦一场的结局还是冷着，很傻很失败。
正怀疑是不是辉晨的出现扰乱了地心引力或磁场什么来着，蓝晓又补上一句：“我们BeePub，经营的是爱和梦想，所以，每一个BeePub的员工都肩负着让每一个来BeePub的爱和梦团圆的使命。”
寂影顿时明白：蓝晓的浪漫故事讲堂开始了。
在私底下，蓝晓是个像梦一样浪漫的人，这个隐藏属性只在和最亲的人相处时才会出现。从这点来说，最适合蓝晓的职业应该是流浪诗人。最举世罕见的是，这还是一个能逗人喜欢的诗人。如此珍兽之所以愿意放弃流浪驻留在这么小小一家酒店，也许是因为……楚和开的不止是一家店。
接下来的时间，蓝晓深情款款地讲了一个让辉晨泪水涟涟的故事。寂影听了一下故事的第一句和最后一句——不能全部听完，不然今天一天的觉就白睡了——明白蓝晓讲述的是一个客人怀着空虚来BeePub，带着沉醉走的故事。
寂影知道，蓝晓故事里的客人不是某一个，而是每一个。酒馆这种行业内容一目了然的地方，来的都是想喝酒的，面对的全是目标客户，工作环节中省了最辛苦的推销，是可以花点心思来为客人编造梦境的。
据蓝晓的工作论，客人带着空虚、寂寞、伤感而来，只要让他们带着满腔醉意而归，一切反面情绪就被留在BeePub了。这也是最高境界的待客之道，为此多花点钱，客人们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那些反面情绪在BeePub聚集多了，负负得正，就一齐得道升天了。人虽然不能跟着情绪一齐升天，但不好的走了，留下来的就全是好的了。
一颗醉掉的心，是可以忘记一切痛苦的。
在此之前，寂影一直认为：多，不是什么好事。
话一旦多了，就啰嗦了；人一旦多了，就拥挤了；愿望一旦多了，就贪婪了；思念一旦多了，就伤感了……万没想到的是，那么多坏的东西结合在一起，反而能生出点看起来像好事的东西来。
不管蓝晓的理论是否正确，由这个理论引申出来的含义——应该尽量地卖酒给客人这一点，是没人反对的。哪怕客人喝得倾家荡产，或是醉得全体感官麻痹，一出门就被车碾了，他在喝酒的时候也是快乐的。
过程和后果能不能兼容，这就不是BeePub能管的事了。
等到蓝晓的故事讲完，寂影看了看时间，差一刻钟十二点，是做梦的最佳时期。
晏京的忌日……快结束了。
寂影往斜上方看了看，在那个方向的某个看不见的位置，今天的主角——晏京的墓碑，也许正在往这里看着。他是今天最安静的一个角色，在一群爱他的和假装爱他的人中间。
失去最心爱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伤痛，能参与这个问题讨论的全都是没经历过的。真正经历过的人，是说不出口的。
三年的时间，寂影心底的这个伤从来没有真正的愈合过，这和寂影自己努不努力没有任何关系。
第一年，寂影叫它：“愈！”伤说：“不干！”
第二年，寂影叫它：“愈！”伤说：“不愿意！”
第三年……寂影已经不去想痊愈的事了，因为已经习惯了。
同时，寂影诧异地发现，自己的心已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伤依然同行，和心却彼此互不干涉。
当一颗心和一个伤痕成为了朋友，拥有这双朋友的那个人，会变得很强大。
这个夜晚洋溢着满满的爱。
无论是亲如家人的果鑫和蓝晓，还是涅槃重逢的辉晨和辉夜，又或上面傻里傻气的那一帮人，当然，还有王子微……他们都适合爱，并且值得被爱。这是件幸福的事。
寂影突然生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在这片星星并不明亮的星空之下，夜色并不浓郁的夜雾之中，能静静遥望着曾经的爱人，身边站着也许未来的爱人，还有一群关爱或假装关爱自己的人奉陪在这个时刻。这，也是件幸福的事。
在这样的环境里，就连辉晨也被感染得有了几分诗意。夜把人熏醉这种事的发生频率一直不算太低。辉晨和辉夜这对兄弟看着像是没什么话说，但这会儿看着他们的人都知道，这俩人其实很高兴。高兴这种情绪，就算不转化成语言或动作，也一定能震撼空气的频率。
辉晨每间隔半分钟就偷瞄一眼辉夜，辉夜一直保持着澳门回归的表情。两张脸虽面向不同方向，两颗心早就统一大业了。辉晨显得比刚来时兴奋许多倍，直冲着蓝晓傻笑一个。
辉晨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团圆了，你们呢？”
蓝晓指指上方，上方人群适时干出了今晚第一件有用的事，恰到好处地配合出一场哄笑，笑中夹带着楚和画龙点睛的一声呻吟。
配音到位，多的解释也省了，蓝晓：“我们团圆着呢。”
辉晨：“对呀！呵呵，团圆，连晏京也在这里，大团圆。”
蓝晓一愣：“你知道晏京在这里？”
辉晨：“知道啊，刚开始接到王子微的电话，我还以为你们是叫我来祭拜晏京呢。”
辉夜没放过这个和辉晨交流的机会，上前一拍辉晨的肩膀，“那就顺便祭拜一下吧，哥，你以前喜欢晏京吧？”
辉晨害着羞低下头，嘿嘿傻笑。寂影扭头轻轻哼了一声。
正执着于血亲的辉夜错过了寂影的情绪，继续站在辉晨一边当关心宝宝：“到最后也没跟晏京告白，会不会遗憾？”
辉晨：“都过去了，没什么啦，再说我还是他最后见到的人呢。”
这句话带动了来自天际的一声闷雷，寂影果鑫蓝晓同时被雷到，继而异口同声：“他是谁！？”
辉晨：“他？晏京啊。”
辉夜回味一下辉晨刚才的话，也情不自禁跟着被吓一跳：“哥，你刚才说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辉晨莫名其妙地抓着脑袋：“我说晏京最后见到的人是我啊，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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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夜访晨曦⑥
更新时间2011…5…31 19：23：30 字数：2300
就在前一秒钟，所有人还沉浸在爱意朦胧里，谁也没想到下一秒就被辉晨的一句话扇了一记耳光。这一扇的威力强大，空气一下子像被抽走了。所有人都闷不作声暂停着呼吸，这个所有人里不包括辉晨。
随后是几秒钟的沉默。
这几秒里，听众们的好奇心都在默默地和冷场交战。几秒钟后，率先冲破冰层的是寂影，表情一改茫然变为……更加茫然。
“辉晨……晏京最后见到的人是你？”
辉晨自豪地点点头。
寂影：“你见到他后，他就死了？”
辉晨继续点头。蓝晓差点忍不住想冲上去把辉晨的脑袋摁住。若继续一个这么问下去一个这么点下去，在任何一个下一秒，辉晨被寂影割了喉都不是什么怪事。
这一回，寂影总算比蓝晓期望中的冷静，话题淡淡地继续。
“说说怎么回事？”
辉晨居然也生出了那么一丝警觉，停住鸡啄米式点头，开始凝望寂影。蓝晓估计他是想从寂影的表情中猜出点什么，结果当然是什么都猜不出来。既然猜不到，当然就无知者无畏了。无畏的辉晨在寂影的凝视下发挥出了极佳的心理素质，语音轻描淡写：“噢，是这样。那是几年前……几年？不记得了，反正是几年前。有天傍晚，我开车兜风，开着开着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想找人问，一下子又忘了我住的地方叫什么。正在烦恼，突然看见晏京在过马路，我就开过去问路。哦，对了，那时人行道正亮红灯……”
说到这里，辉晨停顿一下，轻声一叹。
五颗倾听模式的心脏跟着这一叹提高了八度。
收到了满意的效果，辉晨的演讲继续。
“那条街来往车辆很多，没有电子眼，五条路汇集在一个路口，红绿灯都没用。我想载晏京一段，顺便问路，于是就靠边问他去哪儿，他不回答，闷着头就往前冲，我忙提醒他现在是红灯……”
蓝晓的眼神死死锁定着寂影，寂影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眉毛微微跳了一下。
“……他就扔下一句话：有人在等我。”
寂影的心突然一酸，酸得差一点酿出眼泪。
辉晨的历史讲堂继续。
“然后，我问晏京，等你的人在哪，我带你去。但他好像心不在焉，没回答我的问题，看一下时间就又去闯红灯。”
寂影突然想起对活着的晏京说的最后一句话：“八点三十五分集合，晚一分钟也不等。”
曾经，和晏京的约会，寂影从来没迟到过，晏京亦然。因此，二人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真的不等待。
直到经历了那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等待，寂影才深深明白——有那么一个人，自己一定会等，不管是48小时，还是是48年……
远方又传来一声闷雷，气势不凡，回音深远，击碎了夜的宁静。
原本稀薄的空气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一向察觉不到身边气氛变化的辉晨这次依然没察觉到。
“我见晏京还要闯红灯，就再劝他不要闯。他还是不听，还是继续闯。我把车横在他面前劝他不要闯，他还是非要闯。我又下车去劝，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走到路中间了……”
“然后一辆货车突然就贴着我的车开过来，开得好快，我还没来得及叫，晏京……晏京就被那辆车撞得飞了起来！”
听到这里，不知是谁没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这一声呻吟来自身边的谁，寂影已经没兴趣去猜了……
这个由辉晨讲述的故事，到底是真，是假，寂影也没兴趣去判断了。
巧合也好，胡编乱造也好，上天安排也好……今天的这一段，刚好填补上了寂影和晏京的故事里的空白。
蓝晓曾告诉寂影，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故事是完整的。
正因为残缺，人们才能在缺口部分随意添加心情，就像是为一道菜添加作料。没有味道的故事，是不会有人去读的。
这个道理曾让寂影信服。
太过完整的东西，往往都甜得发腻，例如中秋节的月饼和看一集就知道结尾的青春偶像剧。
明明已经学会享受那一丝孤独的凄美……
明明就没有刻意去追求什么完整……
它却偏偏在不经意的时候从天而降……
寂影此时的心非常安静——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静，没有任何情绪的涟漪，安静得让寂影根本无暇去想是不是因为辉晨的车挡住了晏京的视线，晏京才没能躲开那辆飞驰的货车……
原来……他的最后一句话是“有人在等我”……
原来他最后做的一件事是赶时间赴约……
原来他最后想念的人是……
呵呵……
岂止完整，这难道不是完美？
原来，这就是得到完整的心情。满足？嗯，满足得已不想要不需要任何人、任何事……
如果非要说还有那么一件事没完成……
那就是……赴约吧……
寂影突然由静止变为移动，速度迅雷不及掩耳，连集中精神待命了半天了果鑫都扑了个空。蓝晓一个紧急转身，眼角余光扑捉到寂影钻进了辉晨的汽车。辉晨听到警报滴了一声，只意识到爱车的车门一开一关。王子微条件反射去追寂影，奔到驾驶室旁却怎么也拉不开门。果鑫一瞬间曾天真地幻想寂影的下一举动是随便操个什么东西出来砸车，定睛一看却发现辉晨手上没拿着车钥匙……
紧接着，一阵引擎轰鸣，辉晨的白甲壳虫及其顺利地被发动起来。
上层传来一阵大概是关于这么晚了怎么弄出这么大声响的怒骂声。
作为与上层的对抗，王子微发出一声听起来很惨烈的呼唤声，一声就声嘶力竭。这孩子随即被蓝晓扑到，双手离开了驾驶室的门把手。下一秒，白甲壳虫就像子弹一样飞了出去。
这个一秒钟里，果鑫在上半秒忆起寂影曾经学过开车，在下半秒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副驾座的一边钻进了汽车。
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到的辉晨有幸一直站在车的后方，可见这人果然是受老天眷顾的。上天总会把安全的位置留给注定反应不过来的人。
汽车的冲刺声配合王子微的尖叫声终于引起了上层人士的注意。大约一分钟后，楚和等人相继滑了下来，一下来便问是怎么回事。知道怎么回事的人都没心情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白甲壳虫冲向的前方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还有连绵不断的坠落式敲击声……
车子的报警声……
然后，一个沉重物体贴着细碎石子的下滑声传了过来……
在又一声沉重的撞击声和类似高压锅喷气声响起后，一切回归了宁静。
果鑫、蓝晓和王子微知道，这条路、这个方向的尽头……是那堵不知为何会存在于此的，像地狱之门一样漆黑的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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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季末聆听①
更新时间2011…6…8 20：04：55 字数：3385
活着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冷与热的心情、冷与热的感情，再加上冷与热的感觉，在轮回中错综交替，熟悉得有那么一点点腻……
空气还算清新，带着一丝丝的清冷，虽然夹杂着一点点的杂音，不过安静得挺舒适……
身下的床和身上的棉被……三明治夹心的触感和温度都还挺理想。
死虽无憾，但活过来……似乎也无妨……
晏京的忌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有这么一个王子微很早就听过的，来自果鑫的玩笑：寂影这种人如果住院，医生都不用加班，扔那儿一个晚上，好不了就挺尸，好得了就自己下床走人了。这个玩笑本意是影射寂影的个性，但一旦涉及事实，稍微敏感的人都不难发现，里面隐藏着一个寂影可能在住院期间死亡的预言……
至于这个预言能不能成真，没机会考究，因为自那场事故发生后不到十六小时（近四个小时的急救，十二个小时观察），王子微就把寂影从医院转移到了自己的家——不是和寂影相逢相识的那间公寓，而是那个让王子微曾以为这一辈子都不用再回的家。
回家的原因很简单——王子微决意要让寂影在条件最好的地方养伤。
同来的还有伤势看上去更重，却比寂影更早睁开眼睛的辉夜，以及两只无病无伤却依然需要人照顾的动物。
本来，在王家的家规里，带陌生人回家这种事是不被允许的。这条家规由一辈子没尽过教育责任的王家老爹所定，目的是阻止儿子交上一票坏朋友——在商人眼里，与所有人的关系都是利益关系，一旦牵扯上利益，就肯定不会有什么纯洁的友谊，有利益的地方就有冲突，这样一来，世上就没一个好人了。这个想法虽然有些偏激，但王老爹依然决定实施，并从词典里折腾出一个能勉强套用的词，叫“宁缺毋滥”。这一缺，一举造就了王子微十余年孤独的人生。
这条家规虽然只是口头训诫，却被王子微遵循得彻底——十八岁以前没带过人回家，十八岁以后，连自己都不回家了。
第一次带人回家，王子微对王家管家的解释是：我爸见过的，不是陌生人。
关于此事，老管家没有以任何方式向王老爹求证——这位疼爱王子微的长辈欣喜地发现，自从这四条不明身份的生命被少爷带回家后，少爷的笑容就明亮多了。
对此，别的佣人颇有微词——摊上一个慷慨到把别墅让给下人们住，自己跑出去租房的主人，这他妈是积了几辈子德才换得来的好事啊！老子们现在住惯了，**怎么能说回来就回来呢？
抱怨归抱怨，该干什么还是要干什么的。
就在昨天，四条外来生命变成了三条——痊愈了十之七八的辉夜跟着一直嚷嚷着要亲自照顾弟弟的辉晨回了家。此前，王子微因为一直不相信辉晨的各方面动手能力，不顾得罪辉晨和自己醋劲满溢的心情，坚持把辉夜扣押到基本可以自力更生了才答应放人。
辉夜临走前落下一句话：“只要寂影在这里，我随时都会回来。”王子微对这句话的相信程度是百分之百。
而今天，本该是自那件事之后，王子微和寂影单独相处的第一天。谁知王子微突然接到果鑫的电话，说是有情况，出来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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