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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首,已百年-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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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年他长高了一些,也因此就显得更加削瘦得吓人,睡衣有些短,露出双腿膝盖下面的地方,脚踝上的疤痕最明显,右腿肚上有三道已经很淡的抓痕,突出的双腿膝盖骨上的皮肤也有些细小的疤痕。这些痕迹嵌在白锦本来就白的过分的皮肤上,隔着几米远看上去不怎么显眼,隔得近了却是让人触目惊心的惋惜,就像是上等的羊脂玉有了瑕疵。
而之于韩铮卿,又多了悔恨,交织了痛心、无力、愤恨等很多他自己也分不清的情绪。
这个时候,他感到自己有些无力,有些没有方向,他从懂事起,他从来没有被这样的感觉困扰过。从把白锦接回来,他从最开始的愤怒到愤怒之后的无力,他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究竟该拿现在的白锦怎么办,但也就仅仅是一瞬间。
这种状态不适合他的身份和从小受到的教育,他很快的就调整过来。自己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不管白锦成了什么样,不管发生了什么,就像自己先前认定的,白锦总归就是要在他身边的,死也是要死在他身边的。
他一天天的看着白锦长大的时候就在想了,以后他一定不能死在白锦前面,他要是比白锦先走了,他能放心把白锦交给谁来看着呢?都不能。所以,他情愿白锦以后就死在他身边,死在他前面。
韩铮卿坐在床边,闻到白锦身上传来的雪茄味道,他没有先前那么怒不可遏了,他低下头去亲吻白锦额头上包扎了伤口的地方时,心里想的是,这个是他要带进坟墓里去的人,不管以后怎么样,都会是。
这个时候韩铮卿还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白锦没有崩溃,能坚持到他被接回韩家,回到韩铮卿身边的,只有仇恨,不是白家的仇恨,是白锦自己的仇恨。
韩铮卿只想到了白锦对他的怨恨,可是过去的半年,白锦用恨把自己囚困在崩溃的边缘,他生病了,就很理智的去看医生吃药,睡不着觉,就去找能让自己睡着的办法。
他每天都在坚持,最后他赌赢了,他回到了这个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他的恨积成了仇恨。而仇恨,是要让仇人付出比他当初的血泪和疼痛更多的痛苦才能作罢的情绪。
韩家祖上是在旧金山落的脚,这么几代下来,早已经有自己占地甚广的庄园式的别墅群了。只是当初韩铮卿十六岁的时候,他喜欢单独和白锦住在一起,他的父亲就送了他现在的别墅。
这座别墅比韩家大宅更靠近东海岸,虽然面积小了很多,但只有他们两人居住,确是已经错错有余的。小时候白锦总觉得晚上自己会听到海浪拍击沙滩和岩石的声音,虽然韩铮卿和管家都告诉他那是在梦里,但他总觉的自己是真真切切听到了。
他上一次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是二月,刚过完中国传统的农历新年,早晨他在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里醒来,被丢到季家车上载着离开这里的时候,他看到园子里的那些花草都被雨淋得有些颓败,隔着车窗,在雨雾里韩铮卿就站在他的卧室阳台上看着。
之后白锦对韩铮卿的记忆就好似模糊了很多,这半年来有时候甚至记不起韩铮卿的长相。后来他就想,或许是那天的雨雾太大,他最终没有看清楚韩铮卿的脸。所以那一天留在他脑海里最深刻的还是别墅的大门关上的时候,房屋和花园被铁门隔成了一块一块的方格,并且都是被雨浸润了,那种湿冷僵硬的记忆。
即使现在已经是九月了,气温变得暖和了很多,也是旧金山最舒适的季节,白锦的感觉却并没有好多少。
他这几天休息的一点也不好,因为袁医生给他开的盐酸阿米替林的量少了一半,这让他在晚上几乎就睡不着觉。往往是刚刚睡着,很快的就被惊醒,醒来后房间里却很安静,除了自己的喘气声。这样反反复复的折腾,一晚上要醒过来五六次,这让白锦更加觉得疲累和烦躁,而白天却再没有尼古丁来安抚他的焦躁了。
之后他干脆晚上也不睡觉了,他找到了即使失眠夜能缓解焦躁的的办法,他要么整晚整晚的看电视看书,自己和自己下棋,要么用一晚上的时间来试更衣室里所有的衣服,挑出自己第二天要穿的一套来,有一天晚上他甚至洗了四次澡。
每次他这么折腾的时候,韩铮卿都会过来,也不再朝他吼,也不再强迫他,甚至不怎么说话,就那么看着他把管家和佣人们指使的忙上忙下。
白锦对他那张沉的很深的脸没有任何反应,他也几乎不说话,他可以试穿上百套的衣服,却一个字都不说,不问任何人的看法。
有时候韩铮卿也把白锦带上床,白锦很听话,就那么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只是里什么都没有。
这样压抑的疯狂的气氛充斥了整座房子,白锦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来控制自己不要发脾气,不要乱吼乱叫,他找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失去意识的爆发出来,也许哪一刻他就会无意识在自己脖子上划几刀,又或者烟瘾犯了控制不住了,这些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
他相信袁医生总是会把自己所有的情况告诉韩铮卿的,那么他就等着好了。等着韩铮卿要么就让他这么下去,也许接下来用不了几个月,这世上就不再有白锦这个人了;要么韩铮卿还能对他施舍一点怜悯,给他请个心理医生什么的。
只要韩铮卿还肯在他身上放下哪怕一丁点的怜悯之情,对白锦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第七章
这样过了几天,白锦开始觉得自己失控起来,有时候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在阳台上看花园里的那些花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房间里,而且摔了一地的东西。他感觉自己越来越没有精神,即使睡眠充足,还是觉得很累。往往在这个时候,他最是想念尼古丁带给他的平静感。
韩铮卿好像也突然不再那么繁忙,基本没有离开外出过,有什么事情都是在书房里就处理了,白锦好几次从房间阳台上看到韩铮卿的几个心腹每天都过来,这时候白锦就又找到了新的事情做。
白锦房间的阳台非常的大,上面种了些植物,还摆了躺椅和喝下午茶的茶几,而且正对着别墅的大门,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每次韩铮卿手底下的那几个心腹从车上下来,一抬头就会看到白锦。
这些人中最年轻的才三十出头,年龄大一点的自家的孩子都和白锦差不多大了,当初白锦的事情他们没有一个去韩铮卿面前吱声的,现在白锦回来,又想到白锦小时候每次见到他们就甜甜地叫“哥哥”、“叔叔”,或者抱着他们的腿撒娇耍赖要礼物,这些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觉得心中愧疚和没有脸面,不管他们面上表现的多么平静。
可就像是为了让他们更愧疚一样,每回他们一下车,白锦就像是等在那里一样,穿着丝质的睡衣,也不系腰带,斜靠着俯身挨在阳台的围栏上,要笑不笑的看着他们,但是那眼睛里全是带着浓厚风尘味的魅惑勾引,配上露出来的十分突出的锁骨,又生出几分诡异来。
他们自然是不可能告诉韩铮卿这件事情的,更何况因为白锦的事情韩铮卿最近脾气很不好,甚至不太愿意见到他们。他们知道袁医生住在这边之后,就找了个借口让他出来,等袁医生看到阳台上的白锦,他和这几个人都是打了一二十年的交道了,自然明白是为什么。
白锦没在意袁医生看到他这副勾引韩铮卿下属的样子,难不成他们还敢到韩铮卿面前去说吗?况且他也就是无聊才这么干,多几次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以后也不打算再干了。
可其他人把这件事看的很严重,下午袁医生来给他做检查的时候,就摆出一副要谈一谈的严肃面孔来。白锦饶有兴趣看着他,就想看看从他嘴里能说出什么来。
袁医生让管家和佣人离开,他有话要和白锦说,管家自然认为是他要开导白锦,带着人就走了。
看白锦要笑不笑的扬着嘴角,睁着大的出奇的双眼看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袁医生再次在心里叹气,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住到这里来的第几次叹气了。
“锦少爷,能好好谈一谈吗?”袁医生摆出了很慎重的面孔,但尽量放低自己的声音,倒是带上了一些安慰的语气。
白锦觉得无聊的在心里冷笑,面上却是端正了表情,眨了眨双眼,很听话的样子,重重的点头:“好啊!”
袁医生也知道他这样子是故意做出来的,他表现的越规矩越听话,就越让人觉得讽刺。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最怕打针吃药。每次吃药打针,要是大少爷不在,满屋子的佣人都要追着你在房子里跑上跑下。有一回你躲到沙发底下不肯出来,正好碰到你陈叔过来拿文件,他身上还穿着正装,直接就趴到沙发旁边的地上和你说话,许诺给你一大堆的礼物,你才不情不愿的出来吃药。后来他跟我说,你简直和他儿子没什么两样。”袁医生说完就觉得有些感慨,叹了口气看着白锦。
白锦非常认真的听他说,也就只是听而已,等他说完了,才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那时候不懂事,现在懂了。”
袁医生看不出来他的情绪,只好接着说:“他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也不是真的忍得下心对你狠,有些事情他们已经很愧疚了,看在小时候他们对你疼爱的份上,就让事情过去了吧!我知道我对你这么说是过分了,但既然你都回来了,就把以前都忘了吧!”
白锦低笑出声,笑声很是悦耳,只是听的人感到很讽刺:“袁叔也太多心了,虽然不太懂你是什么意思,不过我都说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小时候那样不懂事了。陈叔他们都是韩家那么倚重的人,被你说的像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我放过他们一样。其实应该是我以后要多依靠你们才对,你也知道白家现在是没有了,除此之外我还能依靠谁呢?”
一直说到最后,他脸上都没有一点悲戚之色,袁医生也不知道自己找白锦说这些合不合适,毕竟他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但他想过两天心理医生就来了,以后他花在这边的心思也会少一些,有什么还是现在说清楚的好。
“锦少爷不要多想,大少爷对你的喜爱是整个韩家,甚至连韩先生都知道的,韩家是有你的位置的。人生总不是那么一帆风顺,记得太多反而会让自己不好过。”
白锦安慰的对他笑了笑:“放心吧,袁叔,我没那个能力害得了谁,也不敢想其他不切实际的东西,你看我已经这个样子了,大少爷要是还管我,或许能活久一点,要不然说不定哪天我就把自己了结了都不知道。我以后都只能靠着你们,靠着韩家的。”
袁医生第一次听白锦喊韩铮卿“大少爷”,白锦或许是真的懂事了,只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他看不清白锦这些话的真实性,心里即使再担心,也只有先放在一边。
“大少爷是不可能不管你的,在韩家除了韩先生和大少爷,就是你了,别想太多了。”袁医生想,恐怕不管白锦成了什么样子,大少爷也是会留他在身边的。
白锦直视着他,听他说完话,很赞同的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想多了也没有用的,呵呵……”然后就笑起来。
袁医生皱眉:“锦少爷,以后别这样笑了,如果是大少爷看到会生气的。”
白锦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人生真是又好笑又有意思,”他抬眼看了看袁医生,转头看向窗外,继续说道,“活着活着……就死了。”
在和袁医生的谈话之后没过两天,管家就带了一个人来见白锦,说是新给他请的家庭老师。
白锦一边对着更衣镜整理衬衫,一边从镜子里打量和管家一起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年轻男子。
这个叫温言的男人看上去倒真的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年龄应该不到三十岁,身高不是特别高,带着无框眼镜,一副学者做派,带着温和善意的笑容等在那里,站姿不卑不亢,看来是有良好的家教的。
白锦在心里冷笑,就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家庭教师要教给他什么东西。
花了十几分钟,直到把自己收拾得自认为妥当了,白锦这才慢悠悠的晃步出了更衣室。
在更衣室旁边小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来,温言也很自然的坐到了白锦对面,管家站在他身后。
白锦上半身靠在沙发背上,随便拿了个苹果,翘着二郎腿有一口没一口的啃起来,边啃边用没什么情绪的目光打量对面的温言。
因为回到这里之后连续的睡眠不好,也没有尼古丁可供他提神,他精神是真的有些不好,虽然他一日三餐都很配合的把管家按照营养师安排的东西吃了,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效果,脸色一样白的有些吓人。连拿着苹果的手指都像是白的透明一样,在苹果颜色的映衬下,显得异常脆弱。
这是一个已经放弃了自我,生命岌岌可危的少年——这是温言第一次见到白锦时对他的印象。
这是一个正在一天天凋零的生命,并且凋零的方式没有人能阻止,那就是自我放逐。这些是温言从袁医生和照顾白锦的一干佣人那里询问出来的信息。
在他没有见到白锦之前,他已经听说的太多关于白锦的事,白锦小时候有多聪明,有多惹人喜爱,到他怎么离开韩家,还有离开之后的情况,他都大致知道了一些。
现在看到白锦,他比在进到这个房间之前更加迫切百倍的想要拯救这个少年,想要用尽全力把他拉离他所处的已经土崩瓦解的世界。白锦值得更好的,应该得到最好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等待,等待死亡,或者解放……
两个人互相打量对方,心里各有所想,在管家的提醒下白锦首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比较礼貌而冷淡的问到:“温老师见过韩铮卿了吗?”
温言对他直呼韩家大少的名字感到诧异,愣了一下,没来得及回来,旁边的管家代替了他的声音:“锦少爷,请温先生来是大少爷做的主,自然是见过的。”
白锦听了了悟的点了点头:“是吗?我知道了。”
然后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嗤笑了两声,嘴角上挂着嘲讽的笑容。其余两人均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家庭教师?还真是编的不够高明,这个温言看他的目光,和袁医生看他的目光相比虽然有所收敛,但还是带着医生对病人的感觉在里面。更何况白锦不是不知道心理学上的东西,半年前他才考上Stanford大学的心理学专业,虽然最终没有跨进Stanford的大门,并且以后可能都不会有机会再去到那样的地方,但并不代表当初他对自己即将要学习的东西是什么不了解,再说,如果不是他自己有兴趣,又怎么会想去学?
温言能得到韩铮卿的认可,不知道有什么来头,不过不管他有什么来头或者目的,白锦都不打算深究,韩铮卿舍得给他找个心理医生,这不正是他所求的吗?
他忍过了那样多的疼痛、惧怕和绝望,还有什么能让他担心和恐惧的?还有什么能够摧毁他?
什么都不能。
☆、第八章
叫温言的男人在别墅住了下来,袁医生来的次数变得少了很多。
白锦是真的想看看温言有什么本事,他还想着也许他能够有机会和温言畅聊一番现代心理学的发展史之类的东西,毕竟说起来他对这些自己就研究过一段时间,很感兴趣。所以温言有什么要求他都照做。
温言给他定了很规律的作息时间表,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运动,什么时候喝下午茶,白锦都一一照做。温言甚至和袁医生留下来的营养师一起给他定了每一天的菜谱。从这些方面看来是想给他把烟瘾戒掉,白锦对此毫无意见。
温言是用家庭教师的名义来的,自然是要给白锦上课的,只是他给白锦安排的都是音乐鉴赏一类很放松的课程,温言也问过白锦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想学。白锦当时看着对他笑的温文有礼又十二分诚挚的脸,很有礼貌的回答:“只要是温老师您觉的对我有好处的,我都愿意学。”
白锦这么一说,温言也知道白锦已经明白了他在这里的作用,心里感叹白锦的聪慧和敏感,对白锦的怜悯之心越来越重,但却不敢表现出来,因为外露的怜悯对心理病患者的病情百害而无一利。
他被迫来到这里的那点不耐烦,在见到白锦的时候已经消失殆尽了。白锦不同于他其他的病人,这样一个原本玲珑剔透而聪慧的少年毁了,原本就是应该要有人来愧疚和惋惜,有人来挽回的。如果他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身份还能被人利用来做这件事,他也没有什么厌恶的心思了。
这么过了半个月,白锦的状态确实好了不少。这期间他对温言和袁医生的配合,让整幢屋子里的人都吃惊了不少。
他的生活习惯渐渐的趋于正常,白天有温言陪在身边,晚上韩铮卿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白锦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整晚的睁着眼睛不睡觉了。对于韩铮卿有时候心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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