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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奸成瘾-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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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让大脑再次活跃起来,忽然,角落里那个人站起身来。
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擂鼓般敲打在子青心上。他装作还没有醒的样子垂下头,眼睛眯成一条缝,不动声色地看着一双沾满泥水的军鞋停在自己眼前。
下一刻,他的颈动脉处重重得挨上一个冰凉而坚硬的物体。
是刀!
他的心脏骤然缩紧,原本平缓的呼吸也为之一乱,即便只有一刹那仍旧让对方低沉地笑出了声。
“既然醒了,还装什么?”
脖子上的刀示威般在他的皮肤上一点点移动,自颈动脉一点点移至那颤动的喉结,然后直线上移,挑动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不好意思了,程医生,如果你要怪,就去怪严冬吧。”
严冬?
子青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震动了一下。
为什么要怪严冬?
自己是因他被绑架的吗?
他张张嘴,想说句什么,可不仅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就连声带仿佛也罢工了似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微微眯着昏倦的双眼,觉得这个人一定是搞错了。
他跟严冬如今连熟人都算不上,绑架他来又有什么用呢?
严冬不会在意自己的死活,说不定他的死讯传到他的耳中,反倒会让他欢呼出声。
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手臂忽然用力,刀尖猛地下沉,直奔他的颈动脉而去。
这是一个割裂的姿势!
子青昏沉的神智顿时清醒大半,下意识地缩起脖子,躲避那致命一击。
没想到他等待良久,那预想中的刻骨疼痛却没有到来。
后背一片冷汗,他呼吸不畅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那把刀,竟然在距离自己颈动脉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四年前的中秋节,你在哪里?”那人忽然问。
四年前的中秋节?
如此久远的事情,他怎么记得?
子青歪着头,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呼吸,没有回答。
“四年前的中秋节,你有没有救过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当时他刚刚被仇家追杀,浑身是伤,恰巧被你看见,于是打算杀你灭口,可他还没动手,自己先晕倒了。是你救了他,送他到医院,还为他垫付了医药费……”
子青本就吸入乙醚,浑身无力,如今劫后余生,更加四肢酸软。他虚弱地靠着墙壁,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可面前男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如同催眠曲一般,乙醚的药性再次涌上头顶,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沉入梦境的怀抱中。
忽然,喉咙上再次传来那冰凉的刺激。
他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般抬起头,男人的刀收了起来,回到刚刚的角落,俯下身,似乎按动了什么按钮。
空气中回荡开仪器单调的报警声。
“滴——滴——”
男人将刀子小心装进怀中,躬身端起老旧的烛台。他饱经风霜满是皱纹的脸在烛光中显得异常诡异,唇畔若有似无的笑容仿佛死神的宣判般,阴郁而无情。
“我不亲手杀你,但我的目的不会改变。”男人看着他,缓缓说道,“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狭窄的空间中只剩下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只剩下定时炸弹报警器的一点点红光。
子青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仿佛坠入绝望的海底,被激流冲碎。
不,他不能莫名其妙呆在这里被炸弹炸死!
子青紧紧地咬住牙,强迫自己清醒一点,然后用力挣了挣绑缚住手脚的绳子。
没用,绳子绑得非常紧,纹丝不动。
只能弄断了。
可这里一没有刀二没有剪子,只能就地取材了。
虽然刚刚只是短暂的一会儿,但借着男人手中的烛光,子青仍旧能看出墙壁上的岩石并不圆润,甚至可以说尖利。用这些东西磨短绳子的话,应该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他被反剪着双手,只能靠着肩膀的支撑缓慢地直起身来,一片一片地摸索着潮湿而布满灰尘的墙壁,试图找到一片最尖的岩石。
乙醚的药劲依旧不依不饶地冲击着他的大脑,昏沉的感觉像涨潮的海水一半,刚褪去一波,马上又迎来更加猛烈的一波。
子青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试图用自己的动作来分散昏睡的欲/望。
这是哪里?山洞吗?为何会这么潮湿,甚至连一束光都没有?子青挪动着身体,记忆中没有一点关于这种地方的记忆,他究竟被关在了哪里?
会不会有人知道自己被绑架,会不会有人正为自己心急如焚,千方百计营救自己?
定时炸弹闪烁着倒计时的残酷红光,他转过头,朝那嘀嘀作响的冷酷凶器上看了一眼,手掌下意识一转,微微的痛楚穿来。
被石头划伤了……
他不顾手掌的钝痛,挪动着腰部靠上去,仔细地摸着这块尖石的棱角。
尖锐又细长,应该可以磨断绳子。
他的手臂不顾一切地凑上去,让尖石摩擦着紧紧绑缚住双手的绳子。
狭窄的空间内低低地响起他因为用力而发出的急促呼吸声。
似乎是精神作用,那种浑身乏力,头脑昏沉的情况好了些,但相对的,乙醚的药劲开始作用在别的地方。
他的偏头疼犯了。
黑暗中,他死死地咬紧牙关,抵抗头顶一阵又一阵挤压般的痛楚。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边流下下巴,重重地滴在潮湿阴暗的地面上。几次,他都因为几乎将头颅撕裂般的疼痛而不得不停下所有动作,咬牙将这片刻熬过去。
熬过去了,他便继续在那块尖石上蹭着自己手腕上的绳子。
一旁的定时炸弹欢快地跳动着数字,仿佛在嘲笑他的多此一举般,每一次变化都牵动着程子青的心脏。
不,绝不能死!
绑匪绑人用的绳子既粗又结实,而尖石虽然尖利,却常年泡在这潮湿的环境中。所以渐渐地,尖石不再锋利,而绳子却不见有断裂的迹象。
子青没那么多时间可耽误,马上摸索出另外一块,将绳子凑了上去。
时间在自救与痛楚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子青的神智渐渐被头疼折磨得昏沉起来,全世界仿佛只剩下手中的动作在一点点地重复。
忽然,手臂无处着力,他整个人倏地向后仰去。
被绑缚在一起的手腕,松开了!
子青足足愣了有三秒钟才意识到自己成功了,可他来不及享受这巨大的喜悦。
他弓起身子,摸索着将脚上的绳子解开,扶着墙壁,一点点地站了起来。
“滴滴,滴滴……”
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已经换了响声,这几乎催促般的歌唱,让他瞬间明白,自己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没有片刻迟疑,他转过身,凭借记忆在黑暗中准确寻找到男人离开的方向,顺着面前的道路一路跌跌撞撞地奔跑出去。
“滴滴——轰!”
威力巨大的炸弹在他踏出洞口的那一刹那爆炸了。
巨大的冲击力裹挟着热流横冲直撞地掀翻了周围所有的一切,子青本就腿脚酸麻,速度不快,即便在听到爆炸声的那刻骤然加快速度,也难以避免地被呼啸而至的气流卷起,推至空中。
痛!
铺天盖地的剧痛!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双颤抖的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那双手将他紧紧拥入怀中,熟悉而思念的味道仿佛世间最有效的灵丹妙药般,霸道地涌入他的鼻腔,奇迹般缓解了他所有的疼痛。
他伸出手,牢牢地攥住了那个人的衣襟。
“严冬……”这声音颤抖得几乎像是从胸腔最内部发出一般,“不是我,不是我要杀你……”
“我知道。”那个人的肩膀耸动着,每一声都像在平静地嘶吼,“你舍不得我,我知道。”
“嗯……”原来他知道呀。
他于是便放心地闭上了眼睛,沉入了黑甜的梦想之中。
…………
无校对版本,有错字或病句请海涵。
欢迎挑虫子。
明天见~
暮色四合。
严冬探身把被角掖了掖,免得随日落而来的寒气侵扰子青的身体,接着无声地坐到了床边。
他已经这样不眠不休地守了三天三夜。
子青受伤不重,看着流血不止,大部分都是皮外伤,将养一阵子,说不定伤疤都不会留下。他为何睡了这么久都没有醒来,连医生都说不明白。
可严冬明白。
他爱的人,是个色厉内荏的胆小鬼。
他对于所有自己解决不了的烦心事,都只有一种方法解决——逃避。
明明只要坦白说出心声就好,他偏偏就能用逃避把事情搞得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说不定他迟迟不肯醒来,只是因为不愿见到自己。
就如同严冬守在他床边贪看他的睡颜,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双眸一般。
那天他顺着爆炸的声音寻找子青时,曾经想过,如果子青死了怎么办?
他不知道。
只要想想这种可能,他就无法呼吸,浑身血液几乎静止。
也是在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的极限只有八年。
他受不了比这更久的别离。
强暴、利用、欺骗、误会……他们之间已经经历过这么多的曲折考验,为什么竟容不下一点点卑微的爱意。
他不甘心。
所以——
严冬抓住子青的手,那虚弱而带着一点凉意的手指静静地在他掌心中伸展。
——子青,你肯不肯信我?
让我用我的一生来弥补我的过错,让我们重新开始。
掌心中的手指忽然轻轻抽动了一下。
严冬像被电光击打了一下般,猛地抬起头。
雪白的枕间,子青像是很不舒服一般微微皱着眉头,侧着脸,将额角在枕上蹭了几下,接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迷离而昏沉的双眸轻轻地转动着,落定在了严冬身上。
这几乎回应般的苏醒几乎叫他心跳停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巨大的欣喜中回过神来,手脚笨拙地扑到子青面前,用颤抖而温柔的声音问他:“子青,你……你醒了?”
子青睡得太久,浑身乏力,只能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严冬已经非常满足。
“子青,你还疼不疼?”他手忙脚乱地给他倒水,“喝点水好不好?”
子青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然后轻轻应了一声。
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声都让严冬高兴地差点飞上了天。
他小心翼翼地扶子青坐起身,还生怕他哪里不舒服,在他腰后背后横七竖八垫了三个枕头。然后从一旁端起水杯,自己试过水温后,才贴到子青唇边,一口一口喂他喝了下去。
子青果然是渴了,一杯水即便喝得慢,也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喝完,那比骨瓷还白的脸上才渐渐涌出了三分回暖般的血色。
“我怎么样了?”他轻咳一声,声音略带三分初愈后的沙哑。
严冬愣了一下,才知道他是问自己身体,赶紧道:“都是皮外伤,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住几天院观察一下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子青点点头,身子往外挪了挪,躲避着严冬般,自己往枕头上靠去。
严冬顺着他的意思让他自己靠床头坐着,心尖子那里有股说不出的疼,像是被谁不轻不重的扭了一下。
子青垂着头,往手臂上看去。小臂上有个伤口,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绷带,可看着就知道不严重。
他自己是医生,被热流推翻出来的时候虽然浑身剧痛,可到底心里有数,所幸跑得及时,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他抬起头,看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轻声问:“我睡了几天了?”
“三天。”严冬回答。
这么久?
子青微微蹙了蹙眉头,问道:“那个人是谁?”
严冬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他在问谁,心中的内疚骤然翻涌起来:“吴达,江文久以前的司机。他不是冲着你,是冲着我来的……”
事情简单,不过是严冬替人背黑锅结果仇家报错了仇,严冬简简单单,几句话便解释明白。
子青自始至终面色不变,仿佛在听别人的事般平静。他这幅样子,反倒叫严冬的心里不踏实起来。
“子青,这件事是我连累了你,我……”
“没关系。”
子青“体贴”地打断了他。
这根本就是多余的体贴,让严冬不得不乖乖闭嘴,只能老老实实坐在他身旁。
沉默仿佛低沉的夜色般,紧紧地覆盖住周围的空气。
昏暗中,子青仿佛坐得有些不舒服,手臂撑着身体,轻轻地挪动了一下。可他昏睡方醒,手臂有伤,这一下子没挪到位,放到不轻不重地撞了伤口一下,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这口气抽得不顺,岔在了喉咙口,他胸腔一紧,抑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严冬赶紧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可他哪伺候过人,这只手没轻没重,在子青胸口上来下去,非但没压下子青的咳嗽,反倒叫他难以名状地燥热起来。
一种阔别多时的热流在他周身流窜,子青心头一震,几乎慌乱地抓住严冬的手臂,制止他的动作。
“子青?”
炙热的身体靠了过来,将他牢牢拥入怀中,不解的目光仿佛带着某种审视的光亮,照得他心中那些不能见人的念头无所遁形。
他用力推开了他。
“我没事。”子青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耳边几乎全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我有点累了……”
“哦,”如此委婉的逐客令,严冬不可能听不懂,“那我先出去了。”
他起身走到门边,将门顶的小夜灯打开,微微泛着青绿色的光芒柔和地洒了他一身。
“我就在门外,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他轻轻握住门把手,平静的声音里,仿佛压抑着某些说不出的情绪。
“严冬!”子青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自己,让他脱口而出,“为什么他会认为绑架我就能威胁到你?”
严冬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过了足足有三秒钟,他才喟叹般地舒了一口气,回过头,挑动唇角,对他微微笑了一下。,
“大概是因为他也知道……我爱你。”
“怪不得。”
子青仰起头,整个人深深地靠在枕上。
门口传来轻轻的关合声响。
夜色降临。
………
无校对版本。
饿得不会思考,所以懒得校对。
欢迎捉虫子~
50
时已入秋,病房朝阳,窗前摆了两个藤椅一张小桌,桌上一应茶水物事俱全,如果不是桌旁的人穿着病号服,只怕谁也不会想到这是在医院里。
子青不耐久站,叫香山坐下后,自己也坐在桌子另一侧。暖洋洋的日光照着,倒显得他气色好了很多。
他病中不宜喝茶,壶中装着半凉的白开水。他提起茶壶,给叶香山和自己分别斟了一杯,问道:“你最近身体好吗?”
叶香山点了点头:“很好。”
这明显是谎话。
他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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