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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雨田园箬笠新-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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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悄瞥了一眼老爷子,严澈摸不准老爷子下一句话要说什么,更摸不准老爷子会不会再次把他套进去,索性,闭口不接那话茬儿。

    老爷子偷斜了严澈一眼,满意地再次裂开了嘴,心讨:咱严家儿郎个个谨慎行事,还怕严家香火不能融融繁衍么?

    想到这里,老爷子的笑微微凝结,带上一抹小心又偷瞥了严澈一眼,眉头微拧:老二的事情,怕是他们家唯一的心结吧?!哎,我老归老,还……得想想办法了!要不真对不住他们一家人啊!

    当天空被夜色笼罩时,雾戌山下池塘的轰隆隆柴油抽水机的声音停止。

    捞鱼掘藕之后,已近干涸的池塘,再次被从挽头河里抽回来的河水注满。

    只是,此刻的池水不复当初的清澈,带着厚重的浑浊……

    新移民们似乎对这个新环境很是不满,无论怎么驱赶,死活就是不下水。逼急了,更是追着驱赶它们的人一顿反啄。

    末了,都极为灵性地望着严澈,那眼神儿……似乎在述说着种种严澈带人破坏了他们家园的罪过。

    这一幕,让没有离去的人瞠目结舌。

    更是让严澈歉然摸鼻,心虚地别过头,佯装什么也看不见。

    等到唏嘘不止的一群人随着抬进篱笆院的鱼和莲藕而去后,严澈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将天元珠里的碧水“引渡”,注入池塘里。

    感觉到池水的变化的新移民们,一阵乱叫,扑腾地跳入池塘,池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沉淀变清。

    而严澈,也随着大量碧水从天元珠里流出,注入池塘,脸色愈发苍白。

    这个晚上,严家湾一片欢腾。

    严老爷子让严家人集资,一起买下了三十多条,五六斤重的雾戌山庄池塘出水,准备运往枝城以及鹿城销售的肥鱼,借着湾头榕树下的空地,大摆了一次迟到的丰收宴。

    三十多桌,桌桌一条肥美鲜嫩,绝对高营养的“野生养殖”的大肥鱼。

    或红烧,或清炖,或水煮……每一桌一个吃法,让被邀请的游客、湾头售货的小贩以及严家湾邬子荡人吃了个餮足饱饱。

    之后,又每桌上了一壶土茶土点心,由着茶棚便宜的小舞台,吹拉弹唱再次上场……一派祥和喜庆下,让“占了便宜”的游客们大赞“有意思”、“不虚此行”、“下次还来这里”……云云。

    反正,严家湾以别具一格,却又极具人情味的方式,留下了一大批游客,使他们流连忘返,使他们喜欢上了田园间恬淡的安宁与惬意,使他们迷恋上山水大自然给予的无限舒适与放松,使他们明白——旅游,并不是慕名山大川的名而去凑热闹,而是在游走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放松,不是去那人挤人的地方赶趟儿。

    一夜西北风,冬晨雾霭浓,小雪满田红,大雪满田空。

    眨眼间。

    冬天来了。

    小雪——一年里,最后一个农忙季节来临。

    地里忙了起来,庄稼人们不得不忍着一日比一日渐浓的寒意,急匆匆地往自家的地里赶。

    雾戌山庄的人也没能避免。

    严国盛和张超英的地,终归还是没能放开手。播种了冬小麦与冬菜不说,而且面积依旧不小,不再是早前那几亩。这次,严国强看着家里劳动力不少,索性大手一挥,两家的地合到了一起,除了严澈与两个小孩儿,一家人都下到地里干活儿。

    在家看家的严澈人闲心不闲,这会儿正望着重新布置的池塘面,发起呆来。

    严澈总觉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多疑作祟,他感觉到藤子都变了。

    以前藤子都总是有事没事,一得空就腻到严澈跟前儿,死皮赖脸的说着让人脸发烧,起鸡皮的情话,如今的藤子都异常的沉默。虽说也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腻过来牵牵手,亲亲脸,但是大多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都是以藤子都突然开小差发呆而结束。

    严澈也嘴角抽搐地想过:是不是这近一年来,把藤子都这个一向放任自流成了习惯的浪子“憋”坏了?

    于是,在池塘丰收后没几天的一个夜晚,两人的睡前小约会(自打两人默认了彼此关系,碍于‘情路荆棘坎坷’,时不时的‘隔墙有耳’,或是凭空‘冒’出人来敲门什么的,两人暗地下便有了习惯不明规的“睡前小约会”)后,藤子都要离开严澈的房间回去休息时……严澈拉住了藤子都的手,嗯,还顺手就锁上了门……

    一阵耳鬓厮磨,隐溢的呻吟,兴奋而满足的两人才红着脸,不舍的堪堪分开。

    只不过,在那一晚严澈难得主动出击,“邀请”两人手动为彼此纾解后,并没能使两人的情况改变,得到的是藤子都更多时间的对着他发呆。

    而且,严澈总在发呆的藤子都眼中看到一丝痛苦的挣扎。

    藤子都,到底是怎么了?!严澈心里无数种猜测闪过,甚至惊起了曾经最不堪的记忆画面:难道……藤子都也是这样的人?

    严澈摇摇头,只觉胸口揪得难受,不自主地挺直了背,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企图平息胸口那难掩的痛楚:“我不可能这么倒霉的,是吧?命运的玩笑更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总来‘光顾’我,对吧?!”

    藤子都不知道严澈此刻在胡思乱想什么,他只是跟在严江身后挥洒着自己吃奶的劲儿,似足了两头被挑起战意的斗牛,铆劲松着一畦畦脆嫩嫩绿油油小麦新苗儿旁的硬土。

    狠狠被摔在老后面的严国强等人彼此望了望,咋舌瞠目:年轻真是好,做啥都有干劲……

    赵翠花拧着存汗的毛巾,左一下右一下,力气大到能将毛巾拧碎,嘴角抽得极有规律,随后侧过脸,在长辈们都看不到的地方揉了揉脸,暗讨:姓藤的,你个混犊子臭小子,都不知道吃啥长大的这么股子牛劲,哎哟,家陵他嗲这次遭罪怕是遭大了……呜呜,早知道不去挑唆他嗲了……

    张超英从尺把高的麦行子中直起身,冲严国盛挤了挤眼睛:喝,这哥儿俩是咋啦?

    严国盛偷瞄了一下严国强,然后斜着眼看张超英,翻了翻白眼:咋,还能咋,吃脑白金了呗!

    然后老两口齐齐看向严国强,严国强干脆在土坎上选了一块干燥的地直接坐了下来,瞟了瞟严江和藤子都的方向,看到严国盛两口子看过来后,从怀里套出严澈在严钊那里新烤的小茶壶里,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砸吧着嘴道:“好事啊,年轻人力气大,这么下去,咱们不用三天就能把地捯饬完。”

    赵翠花闻言,嘴角抽得更厉害,心也开始抽抽——她开始心疼自家男人了,灼灼的眼光只盯着藤子都的背影,巴不得给他烧出一个洞来。

    张超英和严国盛对视一眼,严国盛动了动嘴角,直接裂开一口白牙,乐呵呵地坐到了严国强身边,严国强将自己的小茶壶递了过去,严国盛抿了一口,吁了一口气,道:“是啊,年轻人就是好,使不完的劲儿。”

    这下,不光赵翠花心疼,连张超英也寻思着晚上要不要多烧几桶水,准备去湾里老宅子里把自家以前腌菜的大木桶拿来洗涮洗涮,学着电视里那样,晚点给两个“劳力”泡泡热水澡,末了,张超英抽口袋里套出一条毛巾,擦了擦汗也往田坎靠近,心道:年轻人啊,咱们上了年纪的老骨头,还是不跟你们折腾了。

    严江和藤子都并不知道身后四人已经坐在土坎上休息,更不知道他们休息得一脸惬意。

    藤子都终于跟上了严江的速度,侧脸得瑟地看了严江一眼,得了严江一个白眼,还有用鼻子喷出来的“哼哼”。

    藤子都微怔,锄头险些从手里掉下去砸了脚背,不过,看着严江又往前了两步距离,赶紧也跟了上,一边松土盖掉杂草,一边把土里翻出来的石块丢到洼槽里,张了张嘴:“大哥,你刚才的话,我记着,不过,我不会就这样放手,我会努力挣出一片让严澈幸福生活的环境。他不是女人,我自然不会把他当成女人圈养起来,他要做什么,我都会放开手让他去做,只会支持他,不会阻拦他。”

    听到藤子都的话,严江手里的锄头拤在土里,侧头看着藤子都,眼底的冷然愈发凛冽,冷冷哼道:“你?你怎么去挣一片新天地?以你那些纨绔关系?”

    藤子都被严江的话哽得嗓子发堵,居然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反驳的话。

    站直了身,藤子都望了一眼四周碧油油的麦苗儿,一挺胸,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胸腔内那一股浊气,弯腰拧着锄头继续刨地,力道大得一锄出去,将整个锄头没入土坑里:“大哥,我以前是混蛋,那是因为我对未来没有目标,所以茫茫然做着糊涂事混日子。”

    “哦?你现在有目标了?”严江头也不回,继续刨啊刨地,胳膊抡得更使力,刨出来的坑并不比藤子都刨的浅。

    “是,因为严澈,我有了我的目标,一个耗尽一辈子也要去完成的目标。”藤子都铿锵语调掷地有声……嗯,煞风景的是,他的声音有个伴奏,就是锄头挖到了一块大石头,直接把锄头从他手里震飞,手臂也震麻了。

    “咦?”严江正准备反唇相讥,然而目光随着藤子都被震飞的锄头,看到土坑里的东西后,嘴角快速改变方向,变成了惊讶的呢喃:“这是什么东西。”

    藤子都在一丈远的地方找回了锄头,然而看着被锄头压折的一簇麦苗儿,心里一抽一抽地心疼:NND,辛辛苦苦伺候的小家伙,就这么没了……

    迁怒地磨了磨牙,却听到严江的低声惊呼,藤子都这才拧了出头回头看严江。

    只见严江跨过麦行子,在方才藤子都挖过的地方弯下了腰,再次起身时,藤子都看到严江手里多了一个红灿灿的圆珠子在手里:“诶?哪来的珠子?”

    严江看藤子都过来了,让开身,将藤子都刚才挖的那个坑露了出来,拿着珠子下巴往那边撸了撸,道:“你刚才挖的坑里。”

    “诶?”藤子都诧异,上前仔细观赏:“不会咱挖到了什么墓葬吧?指不定这就是什么什么宝贝呢!”

    严江鄙夷地用鼻孔对着藤子都喷热气,不屑道:“你是钻钱眼子里了吧?想发财想疯了?”

    藤子都可不管严江的嘲讽,心道:‘你是大舅子,我不和你计较。’伸手就要去拿珠子:“大哥,给我看看,看看是什么宝贝,呵呵。”

    严江让过身,躲开了藤子都的爪子,斜着眼儿道:“我捡的。”

    藤子都愕然看着严江小孩子一般躲开自己爪子的模样,打了一个哆嗦,心中大骇:大哥,你卖这么幼稚的萌,实在太不符合你的形象了。

    然而,一转个背儿,严江直接将珠子往口袋一装,扛着锄头又回到了原先的麦行子,继续松土大任,徒留藤子都还没反应过来的一副发囧呆样在原地。

    在严江将珠子放入口袋的那一瞬间,两人都没发现那珠子突然闪了一闪,发出了微弱的红光。

    他们自然也没注意到,藤子都胸口紧贴着的,被严澈扯了红绳系起来的玉佩突然之间,通体碧翠,凝翠欲滴。

    只有在齐王山脚的小金小银突然顿了步伐,齐齐望向雾戌山的方向,让后面“刹车”不及的雪球儿直愣愣一脑袋撞到了小金屁股上,得了小金恨恨一后脚踹,直接被踹出了两米远,吱吱叽叽冲着两只咆哮嘶叫不休。

    而雾戌山下,竹楼里严澈的房间中,那枚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小银下的巨蛋居然似是不安地动了动,直直地撞到了竹篮壁上,而后,静谧的空气中传出了细微的呲啦破碎声。

    草亭里,严澈正待给冰凉的双手呵气取暖时,眉头一皱,整个人无力地靠向草亭的柱子,捂着胸口脸色死灰一般苍白,额间隐隐沁出一片细密的汗珠。

    严澈扶着柱子,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那一瞬的痛彻灵魂的痛楚,在严澈坐下来后,仿若没有发生过一般,消逝无踪。

    严澈脸色慢慢恢复红润,手在胸口摸了摸,摁了摁,蹙起的眉头拧得更厉害:咦?刚才疼得那么厉害,怎么一下就不疼了呢?

    抬手在额际拭得一手润热,严澈有些迷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岔气儿了?只不过,若是岔气儿,好像这种疼痛的岔气儿也好几次了吧?为什么这种痛一出现,我就有种胆战心惊的害怕的感觉?

    严澈的疑惑还来不及深究,远远地,他就看见了站在门口张望的人。

    严澈许久不曾“进去”过的天元珠内,在严澈起身离开池塘草亭那一刻,碧水中央的岛屿上那株巨大漆黑的墨兰顶端,那朵墨中带着金泽的硕大花骨朵儿,居然有一片花瓣绽开。

    狭长别致的花瓣如同花骨朵儿一般巨大,直径约莫达到了一米五长。

    而天元珠内,此刻充盈着浓郁的幽香,这幽香中,却又带着诡异的血腥气息……逐渐地,碧水湖上,渐渐地被弥漫着幽香的浓稠雾气笼罩。 



114

114、恶狗(上) 。。。 
 
 
  有些旧人,想着与其相忘“江湖”,好聚好散,各自逍遥。
  然而,因缘际会,脑抽的老天爷让俩人再次相遇,这个时候,始觉……为啥一开始分开的时候没把丫揍成猪头呢?!
  嗯,以上,就是此刻严澈的望着门口那人的想法。
  
  当初踏上归家的路途时,严澈一直以为俩人的相聚,或许是一片暗伤,满心伤恸,痛彻心扉,恨之入骨……等等等等的情绪。
  只不过,真的俩人见面了,如同此刻一般情形,严澈凝了凝神,发现自己的心跳居然没有快半丝半毫。
  无爱,亦无恨了?
  严澈歪着脑袋斜着门外之人,认真的思考着。思考着他与对面那人之间的点点滴滴,思考着与那人这些年来,维系着他们之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爱?或是别的什么他不知道的情愫。
  
  “……阿澈。”门外之人张了张嘴,在严澈那样的注视下,眼底满满地慌张,却又舍不得移开眼睛,真的舍不得啊!
  严澈一挑眉,抬眼看了那人一眼,嘴角微微一翘,扯出一道似嘲讽非微笑的弧度,声音冷清地道:“啊,付先生……哦,不对,付总,付总!”
  话一落,果然看到那人眼中痛苦地挣扎,严澈眉头又是一掀,心中厌恶:呵,痛苦了?不会吧?!
  “阿……阿澈,我……”我是付梓。
  “付总怎么来了严家湾啊?”严澈语调一派惊讶,然而脸上却冷若生硬的面具,连一缕僵硬的微笑的懒得施舍:“阖家旅游?嗯,不对,旅游怎么可能来咱这穷山沟呢?哦~一定是工作吧?!”说到这里,严澈似是了悟一般瞟了一眼付梓,双手习惯性地抱在了胸前,手指无意识地开始点了下巴:“也是,听说上面领导要来视察,想来,付总应该是与您岳父大人一道来的吧?!”
  
  明明是熟悉的动作熟悉的人,为什么会生出这么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呢?
  这样陌生的感觉使付梓极为害怕,更使付梓心神无措……似乎,有的东西一旦失去了,就真的失去了,再也没有机会挽回或是拯救了。
  还是那张令他魂萦梦牵的美艳到夺人心神的脸,就在咫尺,然而他却发现双臂沉若千斤,怎么也抬不起来,怎么也没有勇气伸去碰触那张让自己日思夜念的脸。
  无数次告诫自己“我不会后悔”、“我没有后悔”……等等理由与借口,在这一刻,付梓才发现全全被那个活生生的人分崩离析,碎成了渣儿,碎成了沫儿。
  疼,酸涩。
  苦,悔恨。
  胸膛里那颗活生生的心脏,就因为见到那人,撕扯着,揉搓着,让他感受到世间什么叫“咎由自取”,什么叫“莫失莫忘”,什么叫“追悔莫及”……
  什么前途理想,此刻,薄弱得在严澈一个眼神下,稀里哗啦。
  是了,就是严澈现在那冷冷地一个眼神,强有力地崩毁了付梓不择手段也要争取的一切。
  是了,看着眼前对他冷嘲热讽的人,付梓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个夜里那么孤单。
  是了,再次得见心中所思所想所念的这个人,付梓才知道……自己背叛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那又怎么样?
  付梓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严澈,吸了一口微冷,带着浓郁泥土芬芳的空气,顷刻平复下了心中的恐慌。
  这几年在外的历练,付梓可不是白白付出血汗的。
  看着严澈又要张嘴说什么,付梓一步上前拦住了严澈的腰,借着身高的优势,俯身就企图做一些梦中做过无数次的行为举动。
  不过,当付梓的手环住严澈的腰肢那一瞬,整个人愣住了:“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
  
  严澈没想到付梓居然狗胆包天到了这个地步。
  趁着付梓发愣之际,严澈快速退出付梓的“范围”,后退一步,顺便……嗯,攒紧了拳头,嘴角露出一丝阴戾的笑意,使出全身力气,向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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