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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稍顿了顿，林昔洛喝了一口咖啡，继续道，“人心不足蛇吞象，郑家想凭手中的这点资本吞下整个林氏，难道就不怕消化不良么？到时候就算我们不对他们出手，他们自己恐怕也难以支撑住。毕竟郑家的大势已去，现在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只是破釜沉舟罢了。若是到时候顾显再来一个釜底抽薪，那他们郑家也就彻底结束了。”
　　李思凡认真地听着林昔洛的分析，半天没有吭声。
　　“好了，你快去准备开会的事宜吧。”
　　“是的，总裁。”
　　李思凡舀着窃听器离开总裁办公室，刚走了没几步，被远处经过的郑昱锋给叫住了，“小凡，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
　　李思凡听到郑昱锋的声音，不露声色地将窃听器放入口袋中，像以往一样扬起了笑容，“郑特助，总裁日理万机，而且，特助你也在加班加点，身为总裁的下属，我又岂能偷懒？”
　　郑昱锋听到李思凡的回答有些吃瘪，但他立刻转移了话题，“刚才我看到有同事从外面赶了回来，说要召开紧急会议，这都几点了？总裁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开会？是不是林氏又出什么大事了？”
　　李思凡听出了郑昱锋是在试探他，立刻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两手一摊，“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不过总裁他今天突发奇想地想要和我们交流交流。我们总裁的脾性你也是了解的，一旦他决定的事是绝不容许我们提出任何异议的。所以，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大家都赶回来开会了呗。”
　　郑昱锋失落地拉下脸，委屈道，“可我并不知道开会这件事情，小凡，你说总裁他是不是故意不想让我参加的？”
　　李思凡佯装安慰，“怎么可能呢，郑特助，你一定是多心了。你平时工作那么辛苦，为总裁劳心劳力，总裁他是不想让这种无关的琐事打扰你的休息才不通知你的。”
　　“可是，作为林氏的一员，我也应该有义务和大家一起为林氏的发展献出自己微薄的力量。总裁他不能因为我姓郑而对我另眼相看，若是传到外面去只会落人口实，让别人觉得我们总裁是一个心胸狭隘，公报私仇的人。”
　　正当李思凡想要驳斥他的话语时，林昔洛冷傲的声音在两人身后骤然响起，“既然郑特助如此想要与林氏同命运共进退，一会的会议我准许你参加。”


☆、第86　曝光

　　李思凡看到林昔洛神情严峻，不急不慢地走上前，知趣地走开了，“总裁，我先去准备开会所需要的材料了。”
　　待李思凡离开后，清冷宽敞的行政办公区域内，只剩下林昔洛和郑昱锋两人。
　　林昔洛双手抱臂，沉沉地站在郑昱锋面前，深邃的黑色眼居高临下地盯着眼前的人，意味幽幽。
　　郑昱锋感受到林昔洛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以及袭来的厚重压迫感，有些透不过气，“抱歉总裁，刚才那些话我不是有意这么说的，我只是心里急，才会…”
　　林昔洛听着郑昱锋苍白无力的辩解，冷冷抬眉，“我知道你是无心的，也知道你是为林氏着想，马上要开会了，快去准备吧。”
　　说完，林昔洛就绕过郑昱锋身边走了过去。
　　两人交错的瞬间，林昔洛放下脚步，沉声道，“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现在的你还是林氏的人，如果你哪天做出危害林氏利益的事情，我决不饶你。
　　郑昱锋低下头，“是，总裁。”
　　紧急会议结束后，郑昱锋跟随着开完会的员工们走出会议室。打开静音的手机，几个未接电话跃然入眼。
　　他走到无人的休息室内，关上门拨通电话，“是我，刚才在开会，情况怎么样？”
　　“顾显那边也已经同意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郑昱锋，就看你的了。”
　　郑昱锋悠悠地坐到沙发上，交叉双腿，谐谑地笑道，“很好，那我们就让他看看到底谁才会笑到最后。”
　　虚掩的门外，一个人影靠着墙边，随后，悄悄地走开。
　　第二天一早，所有报社媒体同时接到了一封匿名信，而信的内容也让刚安定不久的s城再次沸腾了。
　　几乎所有的头版头条都刊登了这样一条爆炸性的消息，大标题是“林氏集团深陷危机，总裁风流成性，性向不明，”下面几行的小字是“林昔洛与顾氏千金订婚后，与一名年轻男性/交往甚密。据知情人士透露，这名年轻男性现任某高校钢琴教师，与林昔洛相交多年，两人还曾多次出现在各种场合，行为亲密，让人对他们的关系产生怀疑。”
　　新闻的下方，苏正亮和林昔洛在一起的照片赫然入目。
　　就在这一天的下午，顾氏的当家顾显发表声明，考虑取消与林氏的婚约，转而与郑家联姻。
　　一时之间，这条新闻成为了自林昔洛订婚后的又一个热议话题。有人猜测林氏集团目前深陷经济危机，林昔洛是为了夺人眼球才会故意让人去刊登这样一条新闻。而更多的人猜测林氏集团树大招风，再加上新上任总裁年少轻狂，他们的竞争对手正好趁这个时机打击报复林氏才设计这样做。
　　与此同时，林氏集团的股价又跌到了历史性的最低点，股民们人心惶惶，纷纷谣传林氏集团即将破产的消息。
　　为了不让事态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林氏集团在第二天便召开了记者招待会。
　　“林先生，关于这两日s城谣传的你与某位男性私交甚密，您对此是怎么看的？”
　　“这几周以来，林氏的负面新闻实在太多，有人认为是你们的竞争对手为了整垮你们故意这样做的，作为林氏总裁，您认为是不是有这样的可能？”
　　“现在连顾氏当家顾显也考虑取消与您的订婚，在这样对林氏完全不利的情况下，您会怎么做？”
　　林昔洛稳稳地坐在会议桌前，面对着记者们的追问和四面八方投来的摄像机，照相机，以及不时发出“咔嚓咔嚓”响声的闪光灯，神态淡然。
　　“关于你与s大钢琴系教师苏正亮之间关系亲密，你又该作何解释呢？”
　　这次，连苏正亮的名字也被记者有意无意地提及，这样一个已经让人逐渐遗忘的名字，却在瞬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整个场面在这个问题提出来时骤然冷却，所有人都不发一言，他们都等着当事人来回答这个问题。
　　林昔洛听到提问后，神情非常淡定，丝毫看不出半点慌乱之色，“就如你所说，我承认自己与苏正亮关系确实很好。因为我们曾经是大学同学，而且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但是，据我所知，你们两人之间并非仅仅是好朋友那么简单。”
　　林昔洛面对对方不依不饶的追问，反唇相讥，“这位小姐，据你所知，你认为我和苏正亮先生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呢？还有，我想问你，你是从何处得知苏正亮的名字的？”
　　女记者细长的眉毛微微扭曲，“不管我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苏正亮的名字，难道那些照片上的两位主角不是你们两位么？”
　　林昔洛不露声色地勾勾唇，棱角分明的脸庞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就算是我们两个，又能证明什么？在现在这个科技如此发达的时代，电脑合成技术如此普及，随便把两个人的照片放在一起ps下都能成为证据，那岂不是非常可笑？要是把我和小姐你的头像合在照片上，难道就说我们两个之间有不正常的关系么？”
　　“这……”
　　林昔洛半开玩笑的话语，让场下的人不约而同地轻声笑了起来。
　　女记者自知无法再从林昔洛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得悻悻地离开。
　　“诚然，正如前面几位所说，关于目前s城正在盛传的这条新闻，我与各位的观点是一致的。在商界中，无论是哪一家公司，或者是集团企业，在一步步的发展过程中总不能够避免与别的公司有或多或少的利益冲突，我们林氏也是一样的。我知道，其实有很多人是不愿意看到林顾两家的联姻，因为这样一来，对他们而言，自己的竞争对手将会变得比以往更难以对付。因此，不排除在我们的竞争对手中，有极个别的人为了打垮我们林氏而诽谤他人，无事生非，从中获取利益。如果让我林昔洛找到这个幕后指使人，我绝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　*　*　*　*　*　*　*　*　*
　　苏正亮默默地靠在病床上，盯着手中的报纸，看了良久。
　　就在昨天，自己和林昔洛的事情被人曝光了。虽然没有点出自己的名字，但是，自己和林昔洛在一起的照片却赫然刊登在报纸上。
　　目前，林氏被困险境，自己与林昔洛的事情又公诸于世，加上顾家在此时又声称将要解除婚约，给原本就情势不容乐观的林氏雪上加霜。
　　幕后的那些人又开始行动了，他们确实是想要借着自己来彻底搞垮林氏。
　　在这样一个危险时期，自己该怎么办？
　　此时，放在身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把沉思中的苏正亮给吓了一跳，他急忙舀起电话，听到的却是苏正青带着哭腔的声音，“小亮，妈的头风又发作了，现在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苏正亮的心凉了半截，“怎么会的？”
　　“妈知道了你和林昔洛的事情…她又气又急…才会这样的…”


☆、第87　永不再见

　　苏正亮眼前猛然一黑，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
　　这一天终于来了……
　　苏正亮控制着内心的慌乱，强自镇定，“姐，你别急，我现在就过来…”
　　苏正青既担心弟弟的身体，又害怕母亲的病情加重，支吾了半天，“小亮，你身体还没有恢复…可是，我又怕妈…”
　　“我没事…你在家等我…我一会就到，”苏正亮支撑着身体，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朝病房外走去。
　　“苏先生？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值班的小护士看到一步步扶着走廊的墙壁，费力地挪动着身躯的苏正亮，连忙上前询问。
　　脚下的步伐慢慢前移，苏正亮一刻也不敢停留，他微微喘着气说道，“我家里有急事，得回去一趟…”
　　小护士上前搀扶住苏正亮，好心地提议道，“你行动不便，我帮你去喊出租车吧！”
　　“谢谢你…”
　　深深寒夜，寂寞无声。
　　流水月光，静静流泻，幽幽俯瞰着沉寂的街道。
　　苏正亮坐在疾驰的车内，注视着窗外繁星点点的灯光，心中，思绪万千。
　　关于自己的性向和林昔洛的事情，自己曾经做过无数个假设，将会以怎样的形式让母亲知道。
　　可是，自己从没有想过，有人会用这样拙劣而卑鄙的方法将这个秘密公诸于世。使自己的母亲受到伤害，又能够达到对付林昔洛的目的。这个人，真的是太卑劣，太狡诈了。
　　虽说姐姐试着去理解自己，可母亲那里无论如何都是难以跨过去的。
　　母亲含辛茹苦地把自己和姐姐抚养大，她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儿女成家立业，膝下孙辈成群。
　　如今，她却不得不面临着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同性恋，还被全城所有人都议论的事实，这让从小对自己给予厚望的母亲怎样接受？
　　面对母亲的责问和哭诉，自己该怎么办？
　　忧伤狭长的眼眸，凝望着远方的夜空，渐渐地黯淡下去。
　　*　*　*　*　*　*　*　*　*　*
　　苏正亮心急如焚地回到家，直奔母亲的房间。
　　母亲皱着眉，极度不安地睡在床上，苏正青则呆呆地守在旁边。
　　“姐，妈情况怎么样？”
　　苏正青看到弟弟回来，赶紧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红着眼圈说道，“妈刚才吃了药睡下了，我们还是去客厅说吧。”
　　苏正亮抿了抿嘴唇，低下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姐弟两在客厅里坐着，苏正亮不知道如何开口，他犹豫了半响忐忑道，“姐，妈她知道了以后怎么说？”
　　苏正青吸着鼻子，红着眼圈，“妈问我报纸上的人是不是你，我没有回答她，只是让她不要多心，报纸上的人一定只是和你长得相像罢了。妈她对我的回答半信半疑，然后她就说不管是从身份还是样貌来看，这个人就是你，可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儿子不是这样的人，可谁知…”
　　苏正亮心头一抽，“怎么了？”
　　苏正青哽咽着喉咙，明亮好听的嗓音已然暗哑，“就在不久之前，妈她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我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些什么，可是妈她接完电话后脸色一下子发白，然后就一边叫着一边质问我，为什么要瞒着她，欺骗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不停地蘀你辩解，随后妈就变成这样了…”
　　深深的忧虑，浓浓的忧伤和愧疚，在苏正亮黯然的眼中浮现。
　　苏正青抽泣着把话说完，抬头看向苏正亮，漂亮的眼睛闪着不解和愤怒，“小亮，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一次次地打电话给我们，破坏我们的生活，还让妈变成这样？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纤长的指尖深深地扣进沙发扶手里，苏正亮清润平泽的声音已然冷却，“姐，我知道那个人…对林氏集团出手，包括一次次算计我，都是他…就是他在幕后策划着这一切事情…目的就是搞垮林氏，折磨我…和林昔洛…”
　　苏正青细长的柳眉紧紧地扭在一起，她喃喃地低声道，“那个人，他会是谁…”
　　“不管他是谁，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
　　“青青…”
　　母亲虚弱的呼唤声打断了谈话，苏正亮急忙起身，在苏正青的搀扶下推门而入。
　　“妈，我在，”苏正青帮忙让苏正亮坐下，倒了杯水扶母亲坐了起来，“喝点水吧。”
　　苏母微微睁开眼，看到坐在一边的儿子，用尽所有的气力推开水杯，“我不喝…舀走…”
　　苏正亮见母亲情绪不稳，倾身朝前柔声询问，“妈，你好些了么？”
　　苏母从儿子脸上移开视线，用微弱的声音拒绝他，“你走开…别待在这…”
　　“妈，我…”
　　“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说完，苏母痛苦地阖上眼，不再看他一眼。
　　苏正青见状，朝苏正亮使了个眼色。对方垂下睫毛，默默起身，转身离开了。
　　苏母听到房门开合的声音，难过地扭过头，“青青，让你弟弟走，别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苏正青坐在床边上，努力劝慰道，“妈，你这是何必呢？小亮他也是有苦衷的。”
　　“这么说来你还想帮你弟弟来说服我了？”
　　苏正青忙摇头辩解道，“妈，我只是想…”
　　“别说了，我不想听，关于你弟弟的事情，我是永远不可能原谅他的。”
　　“妈，再怎么说小亮也是你的儿子，这样对他会不会太残忍了？”
　　苏母怒气冲冲地瞪向苏正青，“我残忍？如果他早点告诉我他的事情，妈或许还会考虑原谅他。青青，难道你忘了林昔洛曾经是你的男朋友，你弟弟却把他从你的手中夺走，而你却还在这里为他说好话，你是不是傻了？”
　　苏正青递过水杯，尽力让母亲平静下来，“妈，我没有为小亮说好话，我只是实话实说。其实，当我一开始知道小亮和林昔洛的事情时，我也是无法接受的。那个时候，我责怪他埋怨他，不听他的解释，还说了很多气话。”
　　苏母并没有接过杯子，她疑惑地抬起眉毛，沧桑的眼中尽是不满，“那你为什么现在反而在蘀他说好话？”
　　“我没有蘀他说好话，我只是觉得，只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而那个人也爱着自己，这比任何都重要。虽然小亮和林昔洛的事情让我感到很难接受，但是要是我们能够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想的话，或许…”
　　苏母挥挥手，不让苏正青再继续说下去，“够了青青，你去告诉小亮，如果他和林昔洛不再见面，我或许会原谅他。要是他仍旧执迷不悟的话，我和他的母子情分就到此结束。”
　　母亲斩钉截铁的话语，透过虚掩的门缝隐约传入苏正亮的耳畔。
　　果然，只要和林昔洛在一起的话，妈是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
　　无力地垂下头，苏正亮靠在冰凉的墙上，心寒胜过身寒。
　　林氏危机重重，林昔洛深陷困境，四面楚歌。自己这样平凡的人，在他最需要帮助时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遭人非议，受人暗算。自己只有离开林昔洛，才能让他不会因自己而受到牵连。或许，这就是自己唯一能够为他做的。也只有离开他，自己才能挽回和母亲间的母子情分。
　　深深的哀伤，如水般在苏正亮狭长的暗淡眼眸中一划而过。
　　他缓缓推开门，亦步亦趋地走入母亲房内，“妈，对不起，因为我的事情让你伤心了…”
　　苏母无力地撇过头去，不予理会。
　　脉脉注视着靠在床上的母亲，苏正亮好看的眼睛黯然伤逝，“妈，我发誓，我永远不会再与他见面…”


☆、第88　决绝

　　林昔洛结束了高层紧急会议，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出会议室。
　　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想到这两日疲于应付公事，自己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去医院看苏正亮了，林昔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