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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夏如烟作者:年小初-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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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很温和的口气,然而当他迅速转身,只徒留给林烟一个大步往外离开,不容拒绝,渐行渐近的背影的霎时,却又无比清晰地透露出了他深藏在骨子里的,那一份与生俱来的霸道与强势。
于是林烟忽然就怔住了。握着纸杯呆立原地,良久,眼睛底蓦地掠过了一丝恍惚而狂喜的亮色,甚至于连吸管都忘了咬,小嘴微微张启,其间隐隐约约的水光让他上下两片形状凉薄的唇瓣看起来,娇艳媚人,莹润欲滴。
此时此刻他听见,在自己的深处,最深处的心底,仿佛宇宙爆炸世界重生那样,响起了一个安静但又五雷轰顶,疯狂并且令人疯狂,是天使,却也仿若撒旦一般的,诱惑的声音:
虽然这个人还远远比不过黎唯哲,远远地比不过……但是,但是──他也已经是自己在这么多年里,遇到的这么多人中,最最,接近黎唯哲的一个。
想到这里,一股久违的燥热便瞬间爬满了林烟的整个身体。滔天烈火熊熊燃烧,将他寂寞的灵魂烤得劈啪作响,一种翻来覆去,似无止境的忍受与煎熬。这种感觉也许是很难过,但是最多,也就只是难过。毕竟,暂时的滚烫可以让他在离开黎唯哲以后的生命,不再寂寞惨淡如同一张白纸,没有希望也没有乐趣,无聊到让人夜夜难以入眠,夜夜,彻骨如冰。
一瞬间林烟突然也好想,立刻,就跟眼前的男人翻滚上床。
而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这样的欲望。
夏昭时走向的那一扇门连接着电梯,往下可直达【宠儿】的地下VIP停车场。林烟扔了杯子一路小跑过去,走进电梯以后还不忘探出脑袋来,冲着韩笑做了个拜拜的手势,一张艳脸笑得眉眼弯弯,美丽惊人:“老板,你的品位很有进步啊。”
韩笑冷眼瞥了瞥他,只和夏昭时相视而顾淡淡一笑,随即电梯门便缓缓地关上了。
走回办公桌前坐下,靠在椅背上,韩笑端起茶杯浅浅品了一口,镜片后的世界霎时闪出一片寒光。过了片刻他忽然直起身子,拨出了一个电话:
“把班森给我叫过来。”
林烟两只手都插在裤袋里,始终保持着和夏昭时三步左右的距离,一身轻松但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夏昭时的身后慢慢往前走。不过他一边走一边看,同时也一边看,一边对夏昭时这个男人,感到愈发满意。
虽然这份满意大多都来自于,“夏昭时可以勉强同黎唯哲相比一下”的这个原因,但是能够达到这一点,本身,就已经需要拥有足够剽悍的实力。反正自从离开了黎唯哲以后,林烟也确实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再见到过,如此正点而又强大的男人了。
他知道黎唯哲他是永远也得不到了,所以如今看见夏昭时──这样一个,难得在外貌上可以与黎唯哲相媲美,而骨子里,也与黎唯哲有那么一点微妙的相似之处的极品男人,全身上下便止不住地地翻滚起了一股,莫名心动的沸腾。
是字面意义上的那种心动,而不是,引申意义上的那种心动。
他林烟还不至于那么快就爱上别人。其实他林烟,本来也不容易,爱上一个人。
走了一会儿林烟觉得没劲儿,打个呵欠开始调戏起跟前只顾着大步闷头走,一句话也不说的夏昭时:“嘿,帅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哦对了,还有,如果咱们今晚就要做的话……嗯,友情提醒一下,你套买好了吗?”想了想却又满脸无所谓地耸耸肩,眨着眼睛坏笑说,“唔……不过,其实我倒是不介意到底戴不戴套啦,不戴的话反而更舒服呢……当然,前提是你要没有病哦。”
夏昭时终于停下来。但不是因为林烟肆无忌惮的挑衅,而是因为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车旁。
林烟顿时嘴角一抽,觉得这人真是各种打枪不入软硬不吃水火不侵……闷死了闷死了。
自觉地站到副驾驶座边的空地上,林烟刚一伸手准备开门,却听见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惜字如金,一句话也未曾对他说过的夏昭时,却竟然在这时候冲着他的耳边突然来了一句:“你坐到后排去。”
林烟刚伸到半空还没来记得碰上车把的右手顿时停住忘了前进,脸上明显一愣,有些莫名。
他抬起眼睛看向夏昭时。
夏昭时只朝他淡淡一笑,嘴角的弧度虽然扬得很高,但是林烟看得清楚,那实在没什么温度:“还有,现在我们是去医院。我有没有病我自己清楚,可是你有没有病,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先弄清楚。”
林烟静静看了夏昭时半晌,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了。良久,才又浮起一抹“原来如此”的冷笑,不过声音倒是淡得听不出什么生气抑或愤怒的情绪,“原来你是嫌我不干净,”顿了顿,略显尖锐地讥讽,“呵,这年头的有钱人可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哦?明明有洁癖还要自虐,来夜店花钱找什么MB,我看你是真的有病。”
转身走向后座。
“脑子有毛病。”
夏昭时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变化。他屈身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抬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从里看向后排的林烟,伸手扯了扯胸前的领带冲他莞尔一笑,声音虽然温和得要命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这样:
“错了。不是不干净,而是脏。”
林烟冷眼望着他。
“还有,也不是我嫌你不干净,而是你本来就脏。”
林烟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对于这个人的评价完全错了,并且是错的离谱。夏昭时不仅一点也不闷,而且是十分厉害的“狠”。车子开出的瞬间林烟转头望向窗外,夜色茫茫一室寂静,但他却忽然一勾唇角,觉得未来,应该不会再那么无聊。
往夏如烟(五)
两个人一路无话。车开了大约四十分钟便停在了一栋精致而又简约的私人诊所面前。下车的时候夜风正浓,林烟一走出来就被凌晨的低温给冻得猛缩脖子,直皱眉头。
等到夏昭时仿佛毫无感觉似地走过林烟的身边,林烟转眼看了看他,忽然抬起手拍了拍车门,冲着夏昭时挑挑眉笑:“喂,既然我这么脏你又这么有洁癖,那你是不是打算,把被我污染了的这辆车也送给我啊?”
夏昭时脚步停了一下,瞥了眼林烟:“如果你想要的话,”顿了顿又十分温和地笑起来,“反正就算你不要,我也不打算再开了。”
“你……”林烟听了以后用一种非常无语的眼光幽幽看了看夏昭时,低下头抽抽鼻子,不满地嘟囔,“嘁,没劲,你个大男人怎么那么阴阳怪气。”
夏昭时只很淡很淡地朝他笑了一笑。没理。
然而林烟见状却也不觉得自讨了没趣,打个呵欠懒洋洋道:“好了好了,我当然是会要的。为什么不要呢?我最讨厌那些故作清高又装纯装逼的小贱人们了,出来卖不就是为了赚钱的么,不要白不要啊,”说着便绕到车后去看了看,可是一看就忍不住摸着下巴直撇嘴,“啧,不过,我说夏公子啊,你钱那么多不至于这么小气吧!难道是因为早就打算把被我坐过了的车送给我,所以今晚才特意开了一辆这么低级的丰田来吗?啧啧,别逼我看不起你啊。”
这时候夏昭时已经往前走出了许多,听见林烟的话也没停下脚步,小楼旁暖黄色的灯光将他原本就显得高挑修长得惊人的背影勾勒得愈发深邃笔挺。光影交织,人影斑驳,夜色深处,氤氲出一种恍惚的英俊。安静中林烟就听见,再继续往前迈出了两步以后,夏昭时忽然顿住身形,微侧过头,朝着自己淡淡扔回来了句:“我才下飞机就赶来见你了,车子只是随便挑了辆离我最近的而已。嗯,这样吧,把这个送给你当见面礼也确实是太小气了些,如果你真的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的话那尽管开口,不管你这个人怎么样,但是我本人还是很大方的。”
于是林烟霎时就呆住了。却不是因为夏昭时这一份突如其来的慷慨,而是因为在那一瞬间,几步以外的夏昭时的侧脸,也许是因为回头的角度太微妙,也许是因为头顶的路灯太巧妙,又也许是因为流淌的光晕太曼妙──总之,在那一刻,夏昭时的五官模样,眼角眉梢,脸上隐约有笑然而眸底却轻蔑如刀的感觉,简直,都像极了黎唯哲。
像极了曾经,那个对着自己永远冷淡冰凉,只有互相取暖,但始终,没有温暖可言的黎唯哲。
“……哈,才下飞机就赶来见我?”愣了半晌林烟终于抬起脚步慢慢跟上去,觉得心底那一把燥热难耐的大火,已经越燃越烈,越烧越旺,“哇,好得意啊。是你真的那么想要见我,还是我林烟的面子,居然真的有那么大?”
林烟一边笑嘻嘻地与夏昭时开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一边慢吞吞地走到和上车前一样,离夏昭时身后两步左右的地方,然后非常听话地,跟着夏昭时继续往前走。
他不与夏昭并肩。
但那并不是因为他不敢,而是因为以前,他也正是这样跟在黎唯哲的身后,以同样的姿态,同样的距离,同样的区区几步……然后,也是同样的,遥不可及。
他是在利用与黎唯哲勉强相似的夏昭时,来回忆并享受过去那一段,也许痛苦也许难过也许不甘……但毕竟,永不再有的光阴。
一进诊所就立刻有人出来接应。那是一个长得还算不错但是就是神情稍嫌冷漠,而且看样子,也很有往面瘫趋势发展的年轻男人。夏昭时叫他Jim。
嘁……结果一听这个名字林烟便忍不住地皱眉撇嘴,心里那个扼腕叹息无奈惋惜恨铁不成钢啊……就搞不懂了,为什么像这样一个,长得明明就是东方古典式清秀的小帅哥,到底是受了什么惨不忍睹惨无人道惨绝人寰的刺激,怎么就会那么想不开,非得给自己取一个如此阴阳怪气的外文名字呢!?简直是一点儿美感都没有嘛!像他这样就多好啊,即便【宠儿】里的员工一个比一个不争气,争着抢着崇洋媚外,争相给自己取外文名,总觉得那倍有范儿特洋气,然而他始终不为所动,无论走到哪里都只有林烟这一个名字,就算是外国的大老板大顾客,也休想给他取一个写出来像蝌蚪,叫起来更像鹦鹉的难听外文名。哪怕音再难发,也必须给他抡直了舌头,乖乖叫他“LIN YAN” 才可以。
倒谈不上是因为他有多喜欢“林烟”这个名字,当然也更谈不上,是因为他对给他起了这个名字的老头子有多少感情,只是很单纯地因为林烟一直都很厌恶学习,而在那些全部的必修科目里面,他从小到大从未变过,最、最、最讨厌的一科,永远,都是英语──后来升级为所有,只要是他听不懂的外语。用他的话来讲,一张嘴一开口就是唧唧呱呱地往外乱喷,那种感觉实在是又丑又臭,而且还难听得要命。光想想林烟都觉得有够受,也真的是受够了。
夏昭时大概是看出来了林烟脸上那一抹显而易见的憎恶,但却唇角一勾眉梢轻扬,一副似乎心情很好的模样,远远朝那个Jim打了一个漂亮的手势,示意他按照原计划领着林烟进到长廊尽头的一间房间里去,然后解开西装纽扣屈身坐下,双手十指相握放于两腿交叠的膝上,动作从头到尾都显得那么的性感优雅,迷人致命。只听他声音含笑,慢悠悠道:“我恐怕你以后要多多忍耐了。因为给我做事的人都叫外文名字,真是不好意思。”
林烟闻言一顿脚步,停在原地静静待了几秒。而当他终于慢慢地转回头去深深凝望着夏昭时,妖娆精致的眉眼便迅速冷却出了一片,发自内心的不屑一顾。
“……呵呵,”沉默片刻,林烟忽然牵起嘴角冷笑了声,“真不愧是在鬼佬的地盘儿上长大的人啊。不过其实这些都不用你操心的,夏昭时。因为我觉得,比起那些五花八门的外文名字,你这个人,反而更加考验我的耐性。”
夏昭时听了,眼底的笑意却骤然显得愈发风起云涌,缭乱丛生。冲着林烟唯一颔首,他的唇线微抿,很欠揍地:“我的荣幸。”
林烟霎时觉得眼前这个的男人已经阴阳怪气得没有救了。
他忽然好怀念黎唯哲的坏。因为毕竟就算是坏,也坏得那么直接与真诚。不用去猜。
终于跟着Jim走进了那个传说之中的检查室,一抬头,饶是林烟早已做好了十分充足的心理准备,然而触目所及,在看到那一排排隐隐泛着寒光的冰冷器械,和面前僵硬站立着的,五六个穿着白大褂带着白口罩架着反光镜,表情冷漠得简直不像是人的医生们的瞬间,却仍然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战,脸色刷地就变得极其难看。他冷冷扫了一眼整座房间,深吸口气转身就想要走,可是停在他身后的Jim却似乎早已料到了他会有这种举动一般,眼疾手快地一个伸手便堪堪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迅速拦截了下来。
“请您配合。”
好一道冰冷刺骨,恍若来自地狱的声音。
“滚开!”林烟紧皱着眉头力图挣脱Jim不动声色然而却强壮有力的桎梏,许久未果,脸色几乎可以说是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你们不是从鬼佬的地盘儿上滚过来的吗!不是最看重人权的吗!怎么现在随意践踏别人的人权啊!?就算我是出来卖的但是你们也没有权力逼我做这种恶心的检查……老子没有义务配合你们做这种恶心的检查!嘶──”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Jim猛地一个反转强扭,剧痛之下霎时倒抽一口冷气,胳膊瞬间就被哢擦反铐在了身后。一股不可抗的强力正一步一步推着他往前走。
往难以想象的未知和恐惧中走。
最后,当林烟终于被众人无比粗暴地按倒在了手术床上,而下一秒则被白大褂们更加粗暴地褪掉裤子掰开大腿,以一种,过去他无论做过多少次也不曾觉得羞耻,然而如今尽管他很清楚,他之后明明什么也不会做,也根本不会有人对他做那种事情──可是却反而令他感到万分耻辱的姿势的那一刻,林烟忽然闭上眼睛狠狠咬碎了牙齿,薄如蝶翼的双唇紧抿犹如一寸利刃,其上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淬得全是刻骨铭心的痛和辱,耻和恨:
“夏昭时你个贱人……你个变态……你个魔鬼!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诅咒你一辈子被人插!被人插到死!不……不……你根本不是人……你是畜生!……你连畜生都不如!你个畜生不如的烂货!你不配被人插!……你他妈就该被畜生们上!被畜生们插到死!得病而死!”
就在林烟正极尽全力反抗强暴,歇斯底里放声叫骂的时候,夏昭时却依旧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优雅慵懒地靠坐在大厅里的华贵沙发之上。听着不远处林烟那一声比一声高昂惨烈,同时也一句比一句尖锐狠毒,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他不知为何,心中竟无比诡异地升起了一股,烧得他连五脏六腑都快要舒服致死的快感享受。
而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从别人那里得到过,像这样飘飘欲仙,而又醉生梦死的体验了。
一瞬间,夏昭时忽然也忍不住在心里面不慎吝啬地真心赞扬:林烟不愧是【宠儿】五年里始终高居不下当仁不让的TOP 1,哪怕连骂人,也都能骂得被骂的那个人,如此的销魂蚀骨,这般的心旌荡漾。
不过这样想来,那林烟骂夏昭时的这些话,倒还真是骂得没有错。他夏昭时果真是有那么一点儿犯贱,也果真是,有那么一点儿变态呢。
当然夏昭时很明显,更乐意承认第二点。
悠悠然给自己倒了一杯年份颇远醇香宜人的红酒,夏昭时一边享受地聆听着耳畔那一声声刻薄毒辣尖锐凄厉,却又无可奈何地渐显无力,微弱暗淡的叫喊声,一边小口小口地品略着杯中美味,眼睛微微眯起,显得很是餍足。端着酒杯轻轻晃了两晃,其中似血般暗红色的液体更加激起了他灵魂深处和骨子根里的,那一份与生俱来的狠戾与疯狂。
这林烟的确是很有意思,但未免还是太过天真了些。人权?呵,这世上无论哪里都没有这种名字好听但却虚无缥缈的东西。更何况,是在今夜的这里。
此时此刻此地,他夏昭时就是天。而林烟被他踩在脚下,不过卑微如草芥,命贱如蝼蚁。
往夏如烟(六)
一个小时以后,林烟出来,看到的,就是夏昭时那一副,满足得好像一只刚刚吃饱了美味的野兽模样。凶残却性感,狠毒并优雅。如果说黎唯哲是漫漫黄沙之上,那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抑或辽阔平原之中,那一只敏捷矫健的猎豹的话,那么夏昭时就是山巅月色之下,那一匹残忍狡诈的孤狼,抑或幽密丛林的深处,那一条阴狠贪婪的巨蟒。尽管前者嗜血嗜杀天性凶猛,然而做事毕竟干脆利落,一击致命;可是后者就不同了,它们一般不会选择光明磊落的直接进攻,而大多是在对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深处,对着猎物亮出饥渴的绿光,吐出猩红的蛇信,一步一步,将猎物围困其中逼至绝境,最终,绞杀入腹。
简单来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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