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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手塚枫子-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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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对也顾不得休息了，和当地的有关部门打过招呼就架起了帐篷，开始了救援工作。
被送来的伤患越来越多，救护点的帐篷越架越多，看到那些狰狞的伤口，不可能再复原的残肢，那么多奄奄一息的生命，大家都恨不得多长几双手出来。
舒珞已经一整天都没怎么休息过了，连水都顾不上和几口，连晚饭都是当地的一些灾民送来的。
带来的药物，很快就消耗了一大半，但眼见伤患越来越多，舒珞心里也很着急，这里的通讯也中断了，他是想和院里联系都联系不上，他只能求助前来救灾的部队，让人多送些药物过来。
满目疮痍，这是舒珞唯一能想到可以形容这场灾难的词语，即使他和他的同事日夜不休的抢救性命，但看到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舒主任。”来的人是这两天非常熟悉的李连长，“我们搜救队在山下那座学校的废墟里，发现的求救信号，应该还有活着的人，搜救队正在全力清理废墟，请你们医疗队派几个人过去。”
舒珞刚逮着一会儿的休息时间，正埋头吃饭，刚吃了一半，听了他的话，连忙把剩下了囫囵的扒进嘴里，抹一把嘴就站了起来，瞟了一眼疲惫不堪的同事，“我去。”
舒珞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面，在那所已经成为废墟的学校的操场上，密密麻麻的躺着的都是一个个年轻的孩子…也许，他们曾经调皮捣蛋，也许他们无心向学，也许，他们孜孜不倦，也许，他们也曾在这个操场上挥洒汗水，也许，他们也曾仗着年轻的资本肆意的挥霍青春，可是…这一刻，他们躺在一起，没有了呼吸，再也张不开眼睛…
来了2天，舒珞以为自己已经经历太多生死了，原本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但真正到了这儿，却发现自己怎么的竭力气都只是杯水车薪，这一刻，他真的崩溃了，他几乎瘫软在地上，身边的几个小护士已经捂着嘴巴哭了起来，他的眼前也是一片的模糊。
通讯一直都出于中断状态，这会儿可能是终于抢修好了，舒珞忽略的两天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是韩俊和景云着急的声音，“舒珞！要不是景云去找你都不知道你跑四川去了，这几天我们一直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吓死我们了，喂？舒珞？”
“韩俊…太惨了…一眼看去，都是尸体，还都是些年轻的孩子…”舒珞抱着手机‘呜呜’的轻声哭了出来。
“舒珞…”
“韩俊，你多给这里捐点钱吧，这里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是办得到，弄点药过来吧。”舒珞吸吸鼻子，鼻音浓重。
“好…”
“先这样吧，我这里忙得很，我现在很平安，让你们挂心了。”说完就挂了，转手把手机交给了身边的护士保管，起身帮忙去了。废墟下，还有生命！所有人都还努力，至少，至少不能让还能发出求救信号的孩子也躺在这里！
这时候，天还下起了小雨，加上不时余震，山上不时的滚下沙石，救援行动很艰难。
不知过了多久，废墟终于被扒开，一个个孩子被送了出来，那一刻，舒珞眼泪都要决堤了，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流眼泪的时候，那些孩子或多或少的都受了伤，需要他来给他们治疗。
“主任，废墟下边还有两个孩子，他们被柱子压着，李连长他们不敢乱动，请你过去看看。”护士小杨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
舒珞二话不说就往那边跑，废墟之下，两个孩子浑身的鲜血，其中一个的腿被钢筋扎透了。
“舒主任，你看，那孩子的腿还能保住吗？”李连长问着这话，声音哽咽。
舒珞心里也很难受，但他花时间难受，谁去救那孩子的命？他在李连长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靠近，仔仔细细的检查那孩子的伤口，舒珞对着李连长沉痛的摇摇头。
那孩子已经昏迷了，靠的是刚扎下去的点滴维持着生命，舒珞和另一名医生给他截的肢，再有官兵小心翼翼的把人抬上去。
废墟被刨了个大坑，舒珞是最后上去的，李连长还伸手要拉他一把，两人的手还没碰到，一阵剧烈的晃动，舒珞就被废墟上的残岩断壁和山上滚下来的泥石，埋在了废墟之下。
“舒主任！”
“主任！”
废墟上的人都惊呆了，就这样活生生的一个人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李连长，马上就招呼来手下的人过来救人，但这会儿不知怎么的，震动很频繁，山上又不断的有石头落下来，难度可想而知。
舒珞感觉身上一股剧痛，生生的要把他撕碎了，等他意识到自己被埋在废墟下的时候，已经动弹不得了，他还能看见，他刚才截下来的，那个孩子的腿，他活动了一下头部，头顶上有微弱的光线，还有，至少还有空气，废墟之外有人喊着什么，不过他听不真切，脑袋很疼，额头有液体往下流，还有温度的，舒珞估摸着是自己的脑袋开瓢了…
意识随着血液的流失变得模糊，他知道自己不能失去意识，但很快的他就支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黑暗里，他做了一个梦，一个长长的梦。他梦见的都是那一天的画面，少年人自信骄傲又洋溢着阳光的笑容，矫健灵敏的身躯…那样耀眼的少年让他都移不开目光，但，下一秒，他又看到了那天在旅馆的情景，少年绝望哀伤的表情，踉跄蹒跚的背影，还有自己的惊魂未定…他刚要追上去，画面变得扭曲，然后他又看见了，少年身边那个如沐春风的男孩，那灼热的目光，两人亲密无间…那男孩是谁？凭什么对他那么好？不是才说对自己有不容于世的心思吗？都是假的吗？他刚要上前问个明白，画面就又消失了，当他从一片混沌看到光线的时候，他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少年泪流满面痛苦的脸色，他嘴巴一张一合，他却听不清楚少年在说着什么…
“爸爸，我以后会乖乖听话，你别不要我…”
“爸爸，我不喜欢那个叔叔。”
“爸爸，我最喜欢你了！”
……
“爸爸，我不要住校！我要走读！”
“爸爸，我要去美国…”
“爸爸，这是我们的家，我不要别人。”
“我不走了，爸爸…我不走了…舒珞…舒珞，我爱你…”
……
“爸爸，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所以，照顾会疼爱你的人…一定要找个最好的，别让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我也一直希望是这样，但我却清楚的知道这是爱情。”
“…我想我离你远一些就能淡了，但心情这种东西一旦开始了就无法收拾了，我知道我龌蹉无耻，可是我控制不了…我控制不了…”
“爸爸，对不起…”
……
少年的身影远走越远，他想伸手去抓住，却抓了个空，“别走…小飞…别走…别不要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文中描写地震的情节，枫子没有亲身感受，靠的都是那年通过电视和网络看到的，有一些可能记得不真切了，但枫子实在不敢再翻出那些视频看了，所以不敢过多描写，怕自己把那么惨烈的一段历史给破坏了，觉得写得不好的可以跳过，因为这一段的情节只是一个转折点。
第44章 同样的心情
齐飞接到韩彦书电话的时候，是凌晨2点左右，原本白天打了近两个小时的球，累得不行，这么些天来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但半夜手机铃声却响个不停，他以为是哪个同学的恶作剧，并不理睬，可铃声锲而不舍的响着，一遍又一遍，齐飞最终还是皱着眉头爬起来听电话，揉开朦胧的睡眼，竟然是彦书？“彦书，我这边凌晨2点。”
韩彦书在电话那头有些激动，有些慌乱，“齐飞，你听我说。”
“嗯，行，我听着。”
“你，你记得要冷静，冷静，知道吗？”
齐飞皱起眉头，“怎么了？”
韩彦书深吸了口气，“四川地震，你看新闻了吗？”
“看了，就这事儿吗？我知道很严重，但你给我打电话也没用啊，我又不是神仙，要是以后要盖房子了，我倒可以帮忙…”
“不是，你，你听我说，一定要冷静，知道吗？”韩彦书声音有些颤抖，“珞叔叔，带了医疗队去救灾，被，被埋在废墟里了…”
齐飞顿时就懵了，“…你，你说什么？”
“珞叔叔…被埋在废墟里了。”
手上一抖，手机就摔在了床上，被，被埋在废墟里？那是…那是什么意思？不是，我在做梦的吧？做梦呢…赶快醒过来，醒过来啊！他狠狠的甩了自己两巴掌，脸上是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他跌跌撞撞的下了床，脑袋一团乱，只晓得要赶快回到那人身边去…
慌忙的翻出护照钱包，抓起背包，就要往外跑。
陈可为被他这一阵的动静吵醒的，还以为他出什么事儿了，赶紧过来看，结果正好撞上。
他有些惊慌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一脸慌张，满脸的泪痕，还穿着睡衣拖鞋就往外跑，他连忙抓住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地震…他，他要死了…他在废墟了…”齐飞激动得都不能好好和他说话。
陈可为听明白了，就是之前看的那个新闻？怪不得他这副模样，“齐飞，先冷静下来，你就这样出去吗？”
齐飞用力的想挣脱他的手，可陈可为丝毫不松开，“你冷静一下，你先把衣服换了，我来给你定机票，还有出租车。”
齐飞听了他这话，仅存的理智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陈可为打了两通电话，先定了机票，然后叫了出租，帮着齐飞把东西收拾好，当然还有被他遗忘在床上的手机，还往他的背包里塞了两套衣服。
接着陈可为也换了衣服，用最短的时间收拾了两件衣物，和齐飞一起出门。
“你…你这…”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我跟你一块儿回去，波士顿没有直飞四川的航班，我们先到北京，然后转机。”
齐飞一落地，就给韩彦书打电话，待电话被接起来，他就急切的问“他在哪里？”
“…”
“他在哪里！”齐飞忍不住吼了一声。
韩彦书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小飞，珞叔叔，现在已经被救出来，我们现在正去医院。”
“哪家医院？”
“…你，现在在哪儿？”
“成都机场。”
“我们正在路上，去成都市立医院的路上，你去那儿等着，我们很快就到了。”
陈可为陪着他奔波了一天一夜，已经非常疲惫了，但看着少年的样子，他觉得心口发疼，也顾不得说要休息一下了，和齐飞两个人截下一辆出租，就往医院跑。
“小伙子，现在这边乱得什么似的，怎么还往这里跑，要是志愿者的话，怎么不跟这大部队来？”
齐飞心急得什么似的，根本没心情跟他说话，陈可为就替他回答了，“家里人领着医疗队过来救灾的，出事了。”
司机一听，着急了，这哪成啊！人家来帮忙，出事了！家里人能不着急么？“小伙子，坐好了，大伯给你们抄近路。”
齐飞赶到医院的时候，舒珞已经被送进手术室了，韩彦书和韩俊都在，两人是一脸的疲惫，估计也是没休息过的。
齐飞三两步跑到韩彦书跟前，“…他，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韩彦书如实相告。
齐飞心都凉了半截，身体都不住的在发抖，“…他，会死吗”
韩彦书沉默了，“…医生说，性命能保住，不过，他的手伤得很厉害…如果手术做得不好，可能，可能以后也拿不了手术刀了…”
绷了这么久，听到他还活着，齐飞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没死就好…手要是治不好了，就换我养他，只要人没事就好…”
韩俊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别太担心，他们院里一听说他出事了，院长都赶过来了，正在里面亲自操刀，能治好的可能性很大。”
“嗯。”齐飞点点头，猛然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通知我爷爷奶奶了吗？”
韩俊摇头，“没有联系方式，而且，之前也听你爸说你奶奶身体不好，怕老人家一激动容易出事。”
齐飞这会儿算是冷静下来了，擦去眼泪，“我要给我爷爷打电话，要是，要是有个万一就请他在美国联系好医生，我送他去美国…”
不是那个人？是他爸爸吗？听说他是和他爸爸一起生活的，这也算相依为命的，这会儿他心里指不定难受成什么样呢！唉～“齐飞，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你已经快两天没休息过了。”陈可为拉着他坐下。
韩彦书和韩俊这会儿才注意到这个青年，“你是…？”
“我是齐飞的室友，见他失了魂似的，怕他出事，陪他一道回来的。”陈可为笑笑，“我叫陈可为。”
“韩彦书，这是我爸。”
“哦，原来是你，总听齐飞说你呢。”
“是吗。”彦书点点头，“你们这一路都没怎么休息吧？看着脸色很吓人。”
“我还好，就是齐飞，飞机上连瞌睡都没瞧见，东西也没怎么吃，哪里有吃的？我去买点。”
彦书把他按下，“我去吧，你陪着他也折腾两天了，爸，你这两天也怎么休息过，要不就先眯一会儿吧，我去弄点饭过来。”
“还有钱不？”韩俊正准备掏钱包。
“还有呢，很快就回来。”
手术室外的等待时间总是漫长的，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等灭了，医生护士一脸疲惫的走出来，一众人焦虑的围上前来。
齐飞一眼就看见了黄副院长，连忙拉着他，“黄爷爷，我爸爸怎么样了？”
黄副院长此刻也是一脸倦容，但看见齐飞满眼血丝的模样，也不禁心疼，这孩子怎么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父子俩的感情，他也看着眼里，“你爸爸没事了，手术很成功，手上的伤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那…那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身上有很多处骨折，胸腔一条肋骨压断了，刺破了肝脏，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大问题了，让他好好休息吧，你看你，折腾得够呛吧？赶紧找个地儿睡一觉，爷爷看着幕拧！�
说着话这会儿，舒珞就被推出来了，脸色苍白，身上大部分都裹着纱布，头上也不能幸免，齐飞呆愣的看着那双被纱布缠的厚实的手，那双记忆里修长的手…心里一阵难受，“我…想陪着他。”
医院的床位很紧张，更不用说重症监护室或者独立病房了。
这个点，病人还是陪床的家书早就休息了，齐飞怎么也不肯和大家一块儿去休息，硬是要守夜。
“你们去吧，我在这儿守着，不然我不放心。”
韩彦书见他坚持，也就没再让他离开了，“那好，我和我爸休息去，等明天我来换你，行吗？”
“好。”齐飞又抬头看了一眼陈可为，“连累你了，你也赶快去休息吧。”
“你一个人，行么？”
“行。”
于是，疲惫不堪的众人都回旅馆休息去了，齐飞拉上帘子，安静的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床上的人苍白的脸，他想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但他又不敢有一丝的动作，怕把他弄疼了，看着他这般虚弱，再想想他平日里那温柔的模样，眼泪又忍不住的往下淌，“爸爸…”
到半夜的时候，可能是麻药过去了，他睡得极其的不安稳，额上不断的冒着冷汗，脸都快皱成一团了，齐飞看着心疼却没有任何办法，麻醉药不能多用，否则会损伤神经，他也只能干看着。
直到凌晨5点多，舒珞才悠悠转醒，兴许是痛醒的，他张开眼睛，就是全身的疼痛袭来，他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地方受伤了，不敢乱动，眼睛转了一圈，发现床边趴着个脑袋，仔细一看，竟然是一直缠绕在自己梦里的儿子，他心中忽然一阵激荡，心想，我是不是还在做梦？可是他分明感受到了他的气息，他想抬起手去摸摸他，却发现怎么用力都抬不起手来，不但如此，掌心还一阵剧痛，他有些茫然了，他自己是医生，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手伤得估计非常严重，唉，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以后的工作呢…
他不能乱动，也动不了，于是，慢慢的侧过脖子，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梦里的种种又回到了脑海，他活了这么多年了，怎会不明白这种心情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禁苦笑，原来，错的，并不只有他的小飞。
小飞…小飞…我的儿子…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开始有这种心情的了，兴许是知道你的心思以后？不，可能在那之前就有了…
这是违背人伦的，所以，我不会告诉你，爸爸也有了这种心情，以后我们爷俩还是保持距离吧，为了避免不应该会有的错误…
我无法想象，你不曾出现，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你的存在带给我很多很多的快乐回忆，陪我走过失恋，走过寂寞，走过青涩，走向成熟。
你是我不能或缺部分，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你就和我的生命一样。
你是天之骄子，你会拥有广阔的未来，你能获得无上的荣光，即便我与你有着同样的心情，我也不会回应你什么，因为只是错误的，更是不容于世的。
你还年轻，未来有太多可能，我不能毁掉它，我只求你在以后能忘记这段有违常伦的感情，找一个你愿意厮守一生的人，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最卑微的愿望。
床边一阵涌动，齐飞揉揉干涩的眼睛，抬头一看，激动了，但又怕把他弄疼了，不敢触碰，连带声音也压低很柔很柔，“爸爸…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对了，身上还疼不疼？我，我去叫医生…”齐飞一阵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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