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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致
　　抹泪走人




☆、第二十章

　　赵城心听查尔斯说什么家族传统就觉得扯淡，也不想听他说下去，他也实在是累极了，能撑那么久实属超常发挥。赵城心只记得他迷迷糊糊地在查尔斯的叙述中答应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然后实在撑不住就去见周公去了。
　　查尔斯正在回忆温德拉家族的辉煌过往，他看得出赵城心不信他说的那一套，于是干脆跟他瞎胡扯。等他再看向赵城心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睡得跟死猪一个样了。
　　看着对方安静而踏实的睡颜，查尔斯突然产生出一种沉甸甸的满足感，仿佛只要护着这个人周全，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要知道，自从23岁登上温德拉家族大族长的位置之后，他就很少再能感受到满足这个感觉了。而自从赵城心来到他身边，他却或多或少的总能有这种感觉，却又在满足过后陷入更大的饥渴中。查尔斯不知道这种心态的变化意味着什么，但无论是什么他都不感到排斥，反而挺享受。
　　查尔斯把赵城心搂在怀里，安然睡了过去。
　　
　　赵城心醒来的时候已经再一次的日上中天了，对于这种身在法国却几乎按照北京时间作息的行为，赵城心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查尔斯正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一手拿咖啡杯一手拿欧洲时报，看起来悠然自在。
　　赵城心心头暗叹，这人还真是闲的长毛啊！难道说人爬到查尔斯这个高度就真的可以这般清闲？
　　【你都不用工作吗？】
　　【我以为你会先说声早安。】
　　查尔斯看向撑着身子坐在床上的赵城心，因为刚起神色还有些迷糊，敞开的真丝睡衣的领口处露出白皙皮肤上的点点斑驳的吻痕。
　　【已经不早了！宝贝儿！】
　　赵城心用查尔斯曾经的话来讽刺他，示意他如果再这么折腾上两次，他就可以直接长睡不起了！查尔斯闻言只是笑笑，半分没有要反思的意思。
　　赵城心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感觉到自己喉咙的干涩，赵城心决定起床接杯水喝。可刚站起来一直起腰，又立马跌回床上。
　　老天爷啊！赵城心觉得他的老腰都要废了！
　　挣扎着扶着腰重新站起来，赵城心觉得自己都快成赵坚强了……拿着玻璃杯直接去盥洗室接水，走过查尔斯面前还听到这没良心的家伙愉快的轻笑声！
　　给老子等着！
　　其实身体还有一个部位……那里似乎是使用过度了，走起路来摩擦着感觉万分的奇怪！等赵城心再从浴室里出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赵城心从来不知道，原来拉屎也是一项这么艰巨的任务……
　　查尔斯正在吃早餐，随意靠在沙发背上啃三明治。三明治分两种，一种蔓越莓和花生酱，一种培根鸡蛋。赵城心大早上起来一向不喜欢吃甜的，吃完嗓子黏糊糊的，于是拿起培根鸡蛋三明治坐在查尔斯对面啃。
　　【你真的不用工作？】
　　【你有的话请自便，不用在意我。】
　　老子在意你个毛线！要监视就直说，耍什么花花肠子！
　　赵城心三两口吃完三明治，随即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笔记本，也不避讳查尔斯，开始跟乔二他们联系。这方面他和查尔斯没有利益冲突，查尔斯既然都跟他挑明了知道他不是林萧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线路接通，立刻传来孙四毛喳喳呼呼的声音。
　　【老大，你为啥每天都这个时候才现身啊老大？！】
　　赵城心腹诽，因为我每天这个时候才能爬起来！老子平常都‘献身’去了！
　　【少他妈废话！叫面瘫把资料发过来。】
　　赵城心吼得很小声，但是查尔斯还是把头转了过来。赵城心被他盯地一阵心虚，心想老子也没冲你吼！你丫敢吭一声老子立马撂挑子！出乎意料的查尔斯并没有说什么，看了他一眼转头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报纸上去了。赵城心顿时松了口气。
　　这次资料很快就发过来了。赵城心知道，他离开本土的时间越长，能发挥的作用就越小，有些东西是需要下实地去摸的。就像河底的石头，你不下水摸，就不会了解它到底是个什么形状手感。
　　现在的他还能根据从前的积累和经验做一些分析统筹的工作，如果真在这里呆上个一年半载，恐怕他就只能分析分析股市行情再给乔二他们的系统升升级做做保养了！
　　刚刚赵城心抽出点儿时间看了看新闻，本来以为查尔斯不看当地的报纸是不想赵城心看到什么消息，可赵城心在网上看了半天新闻也没看到半点儿有关索兰克托大酒店的报道。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还是发生了什么却被人压了下来？
　　关于局势的发展，赵城心一头雾水。他得到的信息实在有限。
　　等他思索了一圈儿，才发现今天耳机里格外清净，他才不会相信是因为这几个败家玩意儿突然学会有眼色了！
　　【你们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乔二呢？】
　　耳机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半晌才听到面瘫妞毫无情绪的声音。
　　【乔哥跑业务去了，我们昨天玩儿太晚，困。】
　　睡睡睡！睡死你们！本来还指望着乔二能给他提供点儿国内的情况，这下看来也泡汤了！
　　【哎呦我的乖乖们，没我养你们可怎么活啊！睡吧啊！快去睡吧！我这边儿完了报告发你邮箱里。】
　　说完赵城心就关了频道。细细地把资料筛检一遍，把有用的信息提炼出来，写上注释。往下的工作就由公司里的分析师们综合实际情况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饶是做惯了的工作，因为量实在不小，也费了不少时间。把资料打包加密重新发回去，赵城心觉得这一次的资料有些奇怪，具体哪里奇怪也说不上来，就觉得有点儿琐碎的感觉。想着也可能是乔二刚刚接手信息部，调整上还需要点时间适应，赵城心也就没多想。
　　【你还挺能干的嘛！】
　　查尔斯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着实把赵城心吓了一大跳。赵城心只要注意力集中在某件事情上，就很难再关注到周围的事情，连查尔斯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都不知道。被查尔斯一吓，赵城心本来准备加四次方密码结果加成六次方了。反正那些家伙闲得慌，让他们破着玩儿吧……
　　【你这是想公然窃取商业机密？】
　　赵城心斜睨着查尔斯。查尔斯一脸坦然，双手插兜。
　　【我又不在中国赚钱，你怕什么？】
　　【这里面还有出口业务啊！政府高层面对欧洲光伏产业反倾销调查的态度以及下一步可能的措施。这不算？】
　　查尔斯才不稀罕他提供的那点儿毛毛雨，只觉得赵城心咄咄逼人的小样挺可爱，低头在他鼻尖上啾了一口。
　　赵城心倒抽一口冷气。
　　嘶，这家伙升级了！脸皮见长啊，吵不过就直接耍流氓！这都跟谁学的？！
　　【放心吧，这些东西我知道的肯定比你早。】
　　赵城心不服气！非常的不服气！天朝那可是他的地盘啊！怎么可能查尔斯知道的比他还早。如果打个比方两方打擂台，那赵城心就是在对方还没出拳的时候就知道了对方的路数，而查尔斯最多也只是等到对方的拳头出来了才快速地分析做出反应！
　　另外……赵城心还想着把生意做到国外来，但是好像被鄙视了……
　　正在赵城心想着怎样抛出一些更大的诱饵让查尔斯对他刮目相看的时候，突然听到查尔斯说。
　　【收拾一下，吃完饭我们去波尔多。】
　　赵城心不置可否。自从来到法国，他几乎没有离开过温德拉堡，本来该有的三天假期也被查尔斯的突然归来而打断了。能去别的地方当然是好的，可是，赵城心不想跟查尔斯一起啊！
　　至于午餐，查尔斯十分可恶的继续坚定不移地贯彻孤立赵城心的计划。这次更过分，居然让所有人陪着赵城心吃汤面！说实在话，还是很好吃的，浓香的牛棒骨汤头熬煮成奶白色，配上清爽的白萝卜和爽滑劲道的面条，真是身在异国他乡难得的享受！不过这享受也是要在能吃到嘴里的前提下！
　　赵城心眼看着满桌优雅的美人儿们无所不用其极地使着筷子，可就是夹不住滑滑的面条，有的把汤汁都溅到了衣服上。不一会儿，满桌儿的人除了查尔斯外全都面露愠色，赵城心是满脸的尴尬。
　　看着美人们吃的风度全无还吃不到嘴里，一个个饿着肚子满色僵硬的起身离去，赵城心咬牙切齿的抬头冲查尔斯比了个大拇指。
　　你丫牛逼！
　　查尔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笑的无比温和。
　　【怎么？够吃吗？】
　　赵城心现在不想跟他说话，他怕他一开口就是骂娘的！查尔斯绝对是个狠角色，从这些小事儿上就能看得出，他决定了下手就肯定要下死手！别看他现在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那些真惹了他的人估计大都被折腾死了！
　　赵城心就是因为他这副凡事波澜不惊却下手死狠的作风才对他很是忌惮。
　　等人渐渐少了，赵城心才发现好像少了个人。那个指着他说‘中国鸭’，和孙四毛一个妈生的似的二货菲力不见了。
　　【菲力呢？】
　　赵城心吸溜完面条，端起碗喝了口汤。他这句话绝对是随口问问而已，可一抬眼看见查尔斯审视的蓝瞳顿时被刚喝进口中的浓汤呛住了。
　　【你很喜欢他？】
　　查尔斯的语气冷冷的听不出情绪，可赵城心却打了个冷战。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老子就觉得少了个人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种昏天黑地的危险情况了！
　　【我不！没，没有！我就是，跟他比较熟！不！也不熟！反正就是说过两句话！】
　　查尔斯又盯了他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喝汤。
　　【我就问一句，你心虚什么？】
　　赵城心欲哭无泪。老子不是心虚啊！老子是怕你发疯！你一发疯老子就要伤身啊！
　　查尔斯端起碗喝了口汤，优雅的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嘴，然后才平静地向赵城心诉说。
　　【他在南非。】
　　赵城心觉得他的筷子都快要拿不住了。
　　【在某个热带雨林或者沙漠里给《Factice》采风。】
　　赵城心觉得盯着他的蓝瞳像一张紧实的网，牢牢地罩住他。
　　【当然，你也可以决定让谁去陪他。】
　　
　　　　　　　　　　　　　　　　　　　　　　
作者有话要说：　　略。。。




☆、第二十一章

　　查尔斯说完，抬起手看了看表。站起身弯腰在赵城心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我们三点出发，你还可以睡个午觉。】
　　说完就走了，留下赵城心一个人还呆呆地坐在餐桌旁。
　　赵城心记得他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很迷围棋。那时候初三有个高段的高手狠狠收拾过他一局，往后他就憋足了劲儿要找回场子。刚开始跟那人下棋的时候只觉得输都不知道怎么输的，直到被人家连砍一个月，赵城心才突然有一种摸到底儿的感觉。往后过来没一个星期，赵城心就赢回来了。
　　对于查尔斯，第一次跟他接触到的时候赵城心就没摸到底，往后的接触中慢慢地赵城心觉得差不多要摸到了，而现在查尔斯却突然向他展现了更为宽广幽暗的世界。
　　赵城心现在的感觉比查尔斯第一次跟他说删照片时更为心慌。就好像把一个人放到一个黑暗的地方，一瞬间的慌乱过后，也能渐渐地平静下来。感觉屋子一点点变得亮堂，心下就有了希望。可正当觉得屋子快要大亮的时候，却突然陷入了比之前更黝黑的黑暗，那会比一开始的黑暗更让人绝望！
　　赵城心现在很害怕，他怕查尔斯每次只给他看一小部分，而当他感觉到希望的时候再给他更多。赵城心不知道自己能这样承受多少次，摸不到查尔斯能力的边缘他就没办法逃走！而查尔斯选择这样一下一下缓而重地敲击赵城心的心理防线，赵城心害怕自己还没有摸到查尔斯能力的极限就已经放弃了！
　　赵城心缓了缓，觉得已经没有头脑充血发蒙的感觉了，才起身站起来回了房间。一边走还一边调侃自己。
　　还好被送到查尔斯身边的是他赵城心，这从小练就的钢筋铁骨皮实的很，心理承受能力也过硬，这要是换个人，指不定就被查尔斯折腾出心脏病来了！
　　
　　查尔斯大概是两点半左右回来的，赵城心正在似睡非睡的临界点上，感觉有只爪子在他身上这里捏捏那里戳戳，伸手在腰上按住了那只爪子。
　　【要走了吗？】
　　赵城心也没睡熟，查尔斯开门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
　　【没睡醒的话可以再睡一会儿。】
　　查尔斯的声音就在赵城心的耳边响起。
　　赵城心心想，你在老子身边儿老子就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还睡个毛线啊睡！
　　【不用了。要收拾什么东西吗？】
　　【都已经收拾好了。】
　　等赵城心都收拾妥当，两个人就准备出发了。他们要去位于法国西南部的波尔多，已经是四月末的天气，波尔多大概已经有些炎热的感觉了。
　　赵城心原本以为查尔斯大概有工作或应酬在那边，可是看到台阶下停着的那辆悍马，赵城心不淡定了。
　　【开车去？】
　　查尔斯递给赵城心一支墨镜。
　　【嗯。】
　　【就我们俩？】
　　【你还想谁去？】
　　赵城心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查尔斯被茶色的墨镜浸染的墨兰瞳孔瞥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上了驾驶座。赵城心一上车就看到后面两个大行李箱还有冲浪板，烧烤架等零碎的东西，顿时明白了查尔斯的意图。
　　【我们要去旅行？】
　　【我想修年假了。】
　　查尔斯正在设置导航，闻言平静地说。
　　赵城心撇嘴，扯什么蛋！大家长修什么年假啊！却突然想到什么，开门就要下车。
　　【你干嘛？】
　　查尔斯看他突然要离开，一把扯住他。
　　【我的电脑！我要带上！】
　　虽说现在全部交代给乔二运作，可毕竟是个结构复杂的机构，赵城心也怕出什么幺蛾子乔二找不到人请教，而且那些个重要的信息也终究是要汇总到他这里拿主意的。
　　却见查尔斯随手往后一指。
　　【在左边的行李箱里，还有问题吗？】
　　赵城心一挑眉，摇头。心说还挺贴心。
　　这时候导航里传来机械的法语女声，提示有三条可行路线。赵城心听到她说的目的地并不是波尔多而是普罗旺斯……微微皱了皱眉头，赵城心也没有问出口。
　　查尔斯在三条路线中选择了一条颇为曲折的，导航显示路况好的情况下需要将近四个小时。赵城心看了看查尔斯，想着四个小时的路程，到地方就将近晚上七点了，可不算是短途旅程了，想着既然有导航，就说。
　　【你先开，等会儿我来替你。】
　　查尔斯点头，拉下手刹一踩油门，马力十足的悍马嗖的一声窜了出去。赵城心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falcy满头的银丝在阳光下反射出光亮的样子。
　　
　　查尔斯开车跟他平日里稳重不动声色的样子很不一样，转动方向盘和换挡的动作里透着一股子洒脱随性，车速也飚的很快。在他的感染下，赵城心也渐渐生出一股开始旅行的畅快心情。
　　按下车窗，让带着花香的暖风浮动发梢，赵城心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查尔斯看着赵城心的样子眸子里也带上几分暖色。
　　【你会说法语吧。】
　　【会。】
　　赵城心据实回答，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瞒的倒挺结实。】
　　查尔斯打把转弯，赵城心好像看到了他有些勾起的嘴角。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既然瞒得结实，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赵城心自问没有露出过什么破绽。
　　【我猜的。】
　　赵城心都被他气笑了。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一套倒被他玩的精妙。
　　既然都知道了，那也没什么好装的了，赵城心就直接问查尔斯。
　　【不是说去波尔多吗？怎么改成普罗旺斯了？】
　　【最后去波尔多，我有一个星期的假期。你来法国后还没带你好好玩玩儿。】
　　赵城心听着查尔斯平平淡淡的语气，突然脸皮就有些红了。查尔斯这该不会是在宠他吧……想着他从前好像也干过类似的事情，那是个身材火爆的姑娘，那时正宠的厉害，赵城心为了她，专门调出五天的假期带着她到关岛散心。
　　想到从前他是金主而那姑娘是他花钱买快活的对象，而现在……赵城心囧囧有神！
　　老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不要这么造化弄人啊！
　　【怎么了？】
　　查尔斯看赵城心一直不说话，脸色也有些不对劲。
　　【没事。】
　　托着腮帮子看路边一闪而过的景物，赵城心不禁感叹。这种扯淡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大概行驶了一个小时以后，道路两边已经脱离了城市的景象。他们的车子行驶在乡间公路上，路两旁是等待收割的长势喜人的小麦。在这里的都是小片的农田，可以看到远处土坡上还有一些房子。
　　【要换我吗？】
　　赵城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