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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十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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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三个哨卡,车终于驶出和田监狱区域。到了山下,谢磊把车停住,从后备箱里拿出新的内衣内裤、外衣外裤和鞋子袜子,示意王大名换上,然后将换下的衣服在路边用火烧了,接着拿他包里的东西去烧,王大名开口说话了:“小磊,算了,还是留下来吧。”

    一句久违了的称呼,让谢磊顿时有了流泪的冲动。车子驶出很远很远,谢磊侧过脸,看着王大名问:“装的是什么?”

    王大名看了谢磊一眼,随后将目光凝视着前方:“是烟。我第一次关在里头,谢叔来看我时给的”。

    谢磊突然将车停住,说:“咋没抽掉呢?”

    王大名不说话。十年前,他会道出抢烟的经过,可十年过去了,再多的苦难都经受了,现在道出只会增加谢磊的内疚。不仅现在,以后王大名都不想再提。苦难该一个人承担,就得一个人承担,不可以再分给他人。

    有时候人很奇怪,不方便说话的时候,想说的话有千言万语,现在只剩下王大名和谢磊,没有任何人的监视干扰,一切的一切却不知从何说起。除了沉默就是沉默,但绝不是令人窒息的沉静,他们之间毕竟分隔的太久,需要来自心灵深处的无声交流,更需要时间来理理繁杂的头绪,静静地回味共同走过的时光。一个人独自回味和两个人共同回味的感受截然不同,对王大名来说,他一直在灵魂深处寻找迷失的自我,之后才细细回味到这十年来的生活是多么的不堪回首。这时谢磊说话了。

    “大名,这多么年来,我一直以为淡忘了你,可是当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发现没有,从来都从没有!最起码在我的潜意识里一直还惦记着你,这一生都不可能再忘记了。十年前;我不知道你进去了,如果知道,我会来看你。我曾给你写过很多信,是让父亲转交给的,可你一封也没回”

    王大名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深深叹口气:“开车走吧。”于是,车又向远方驶去。许久,王大名问:“谢叔身体还好吗?”

    “他走了。”

    “哦……什么时候走的?”

    “是我毕业那年走的。然后按照他的遗嘱,我就结婚了。”

    至此,王大名没再说话。谢磊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在前方的位置取来一盒中华烟,用嘴含出两根,示意王大名从他裤袋里掏出打火机。王大名将烟点燃,拿一支放到唇间,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摇开车窗,一缕清爽的秋风飘了进来。

    不知不觉临近了那个叫墨玉的小县城,没费多大周折,他们在县城大十字附近找到王东生活了十九年家。

第五章第二节

    从和田监狱行驶一百多公里,到达墨玉县。这里流动人口比较少,行人脚步悠闲,生活节奏缓慢,基本上大家相互之间都面熟,走一路可以打一路的招呼,总之感觉到小,至于小到什么程度,用当地人话说,从城东扔出来一个馕(类似于圆饼),一会儿就能滚到城西。

    没费多大劲,王大名和谢磊就找到王东父母家。以前王东家在农村,现在父母退休了,就在县郊买了一套平房。新疆的平房不像北京的四合院,几家人共有一个院子,这里是一家人用一个院子。院子挺大,可以种种花种种菜什么的。

    去的时候,老两口正在自家的菜地里放水,准备种冬白菜。王东母亲一听说是北京来的儿子的朋友,特别高兴,水也不放了,叫老头子赶紧把水口眼扎紧,这边就和谢磊他们聊了起来。老太太第一句话就问王东找女朋友了没有,谢磊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拿出王东写的信。王东的母亲心情激动,等不及地就把信拆了。可信上的字太小,没有老花镜,一个字也看不清。她把信递到谢磊手中,让帮着念念。王东八九年都没回家,很少写信,也就是过年打个电话而已,现在写来一封信,母亲能不高兴吗?儿行千里母担忧啊。这时王东父亲也忙完了手中的活,收拾好农具,被喊来一起听听儿子在信里说些什么。

    谢磊和王大名坐在王东母亲支的一个铁锹上,王东父母就在地埂子上坐着,认认真真地听着儿子给他们写的信。

    爸,妈:你们好。

    我在北京现在挺好的。北京女孩子可多了,我可以任意选,所以你们就不要给我介绍对象了,我不愁找不到好女孩。

    现在我想好好干一番事业,这里的人都结婚晚,所以我暂时还不想结婚。如果邻居要说什么话,你们不要理,装着没听见,让他们说去吧,说了也少不了身上一块肉。实在不行,你就告诉他们,儿子在北京干大事业呢。

    “这孩子,还想得还挺远的。”王东母亲一边微笑,一边用衣角擦试泪花。

    谢磊停顿一下,接着念:所以我今年还不想结婚,我现在正和人家谈着呢。现在中国离婚率很高的原因就是因为婚前相互不理解造成的,所以我们要在婚前充分了解,可能要谈得时间长一点,这也是为以后考虑,请你们不要担心。我今年不结婚,就明年结,如果明年不结,后年一定结。总之,我会结婚的。所以,你们不要催得太紧,要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千万要多保重身体。

    念到这儿,老两口同时叹了口气。王东母亲对谢磊说:“这孩子,事业心太重。你们也帮我劝劝他,不小了,该成家了,和他同岁的,孩子都好大了。结婚的钱我们都备着呢,我和他爸一直想他回来,一个人在北京那么老远的,我们也不放心。可他就是不回来,还有一次,一年半都没有和家联系,可把我们吓坏了。我和他爸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就想他能早点成个家,了结心中这桩事啊。”

    “回到北京,让他把女朋友带回来一趟,来回路费我出。”王东父亲干脆地说。谢磊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信后面的内容的还有很长,无非是他在北京怎样的好,但买房的压力还很大,所以没有带什么东西回来。谢磊没再念了,想等着他们回家自个儿看吧。

    一行人进到家,天也黑了下来。王东母亲把家里好吃的东西全部拿出来,盛情款待了谢磊和王大名,并留他们住了一夜。第二天临走时,谢磊放下五百块钱,老两口死活不要,最后谢磊撒了个谎,说是王东让带的,老两口这才收下。

    从和田出来,谢磊一口气开了五百多公里,到达喀什已经临近中午。

第五章第三节

   进入喀什,迎面就是一幅巨型广告——不到喀什不算来过新疆。广告很乍眼,也有宣传效果,让从未到过喀什的人有了不枉此行的感受。

    身处陌生的城市,什么都很新鲜。不用担心遇到一个熟人,也没有公务在身。人一轻松下来,心情就格外地好。行走在喀什艾提尕尔清真寺和香妃墓之间,神秘的景观和古老的传说让王大名忘记自己是刚刚从监狱里出来的。临近傍晚,他们在街头小餐馆吃了些烤羊肉串和过油拌面。

    那一夜,他们在人民电影院旁边的一个小旅馆住下。一间屋子,两张床,各睡各的。赶了一天路,王大名刚躺下就睡着了。

    谢磊却睡不着。多少次梦中的场景,现在他只需跨到王大名床上钻进他的被窝,仅一步之遥就能实现。

    谢磊犹豫了很久,终于没迈出这一步。

    第二天中午从喀什出发行,行驶五百多公里到达阿克苏。虽是晚上六点,天色却很明亮,。他们来到据说是这个城市里最老的塔里木宾馆,把车子停在宾馆后面的糖业烟酒公司院内,在前台开了318房间。

    然后他俩去了距离阿克苏六十多公里的一个叫神木园的绿洲,看完千奇百怪的树木,回到宾馆,天完全黑了。随便吃点东西,王大名又到床上倒头睡了。

    月光洒在王大名消瘦的脸上,微微上扬的嘴角,饱满的喉节上,从被子里的露出的小腿长着浓密的腿毛,大腿肌肉结实,感觉很有力量。被子虽然盖住裆部,但还是能看到微微的隆起。目光扫到这儿,谢磊脸上有些发热,喉咙干紧。借着月光,谢磊的眼睛开始肆无忌惮地盯着那儿,浑身上下沸腾起来。他伸出手想摸摸王大名的脸,手还没伸到跟前,王大名睁开了眼。谢磊猝不及防把手停在王大名脸的上方,随后把手挪到床头柜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又回到床上。

    “还没睡哪,不是我打呼噜吵着你了吧?”王大名侧过身问谢磊。

    “得,你那呼噜算得了什么,我最近有点失眠。”

    “我陪你聊会儿,先去撒泡尿。”

    王大名掀开被子起身时,大腿中间那玩艺儿鼓鼓的贴在谢磊送给他的那条张捷买的白色内裤里,在尿的作用下,已处于完全勃起的状态。这是谢磊第一次隔着内裤看到成年男人勃起后的身体,也是在了解到男人和男人之间也能有那档子事后第一次看到王大名裸露的身子。虽然不过一秒钟的时间,但王大名起身的一幕却深深地印在谢磊脑海中,让他有了窒息般的心跳。

    足足过了一分钟,才听到王大名在卫生间发出的尿声,可能是硬了很久的缘故,尿的声音很大,哗哗地传到谢磊耳中,像个冲击力很足的水管。他甚至都想到了王大名是怎样抓着那玩艺儿撒尿的,这个动作他太熟了。小时候,他们在野外一起比过谁尿的远。在他残存的记忆中,王大名的那玩艺儿个挺大,但具体多大,是否有包皮,呈什么形状,谢磊没一点儿印象。那时对那玩艺儿还没有什么概念,所以记不清。他想进去看一眼,可这算什么呢?正浮想联翩,王大名已回到了床上。灯没开,但借着月光,依然能看到王大名的神情,一种坏坏的笑浮在脸上。

    两人都起身,光着脊背靠着墙,用被子遮住关键部位,面对面抽烟。烟抽完了,谁也不说话,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了很久。

    王大名终于开口了:“你为什么睡不着。”

    “我在想男人和男人之间干那事是什么感受。我想试试。”

    “没什么好的。我看你还是不要试了,否则你会后悔。”

    谢磊用脚蹬掉被子,一下子跳到王大名床上。王大名把谢磊压在身下,两只火热的舌头立刻搅再一起,整个房间除了喘息声,就是喘息声,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俩。不知道318房间下的客人听到上面的响声没有,这个夜晚,一轮刚刚平静下来,又掀起了新一轮的高潮,周而复始,一直持续到天明……

    整整一天,他们都缠在床上。走出宾馆,已经是夜幕降临的时候。一起看完电影,在影院的左侧门,他们又干了一次。

谢磊迷上了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这档子事。和王大名在一起,才让他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发自男人内心深处的快感,而这和用手的感觉大不一样,更是和张捷生活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想到张捷,一瞬间谢磊充满了自责,但很快又被接下来的幸福冲淡了。

第五章第四节

   谢磊开车载着王大名从一个陌生的城市驶向另一个陌生的城市,路过一个又一个景点,感受大自然的壮丽和沙漠的神奇。慢慢地,王大名的心情开阔起来,脸上笑容多了,阳光在王大名心里一点一点弥漫开来。

    从西宁驱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和氢弹的研制基地,一个当年曾让无数中国人感到骄傲和自豪的地方——中国原子城。站在这个海拔近三千米的地方,耳边仿佛响起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陈列馆里,瞻仰那些研制原子弹的英雄们的雕像和他们亲手用过的机器,让人仿佛置身于那段艰苦而光荣的岁月中。进入放映厅,正在播放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和氢弹研制试爆成功的场景,看着蘑菇云冉冉升起的画面,王大名心中涌动着难以名状的震撼和激动。

    走出陈列馆,眼前是金银滩草原——王洛宾那首著名的《在那遥远的地方》中描绘的地方。两人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走了很久,将这首情歌曲一直唱到太阳下山。

    从西宁向西一百五十公里就来到了中国最大的内陆咸水湖--青海湖。从车里向外眺望,群山巍峨雄伟,湖水荡漾,草滩葱绿,羊群似云。一望无际的湖面波平如镜,雪山和大片金黄的油菜花倒映在碧蓝的湖水中,与当地牧民的帐篷以及成群的牛羊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让人心旷神怡。天渐渐黑了,王大名和谢磊背靠背坐在沙滩上,仰望星空,轻风拂面,心中无比惬意。他们在湖边搭起简易帐篷,外面是湖水的声音,里面是心潮澎湃的激情,干的如火如荼。

    谢磊慢慢走进王大名的世界,离他越来越近了,他又一次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和王大名的心贴在了一起。

    那天在宁夏沙坡头,他俩骑着骆驼向沙漠深处行进。突然,谢磊骑的骆驼受惊了,将他重重撂在地上。王大名一下子从骆驼背跃下,扑到谢磊的后背上,用身体挡住谢磊整个身体。等其他人赶来控制住局面,王大名确保没事后,才从谢磊身上爬起来,将谢磊的头轻轻揽在怀里,目光中流露出儿时的关切和焦急。

    “摔到哪儿了?!”

    “我没事。”谢磊试着站了起来,可腿却使不上劲,又蹲了下来。

    “别蹲,活动一下关节,我扶你走。”王大名顶着烈日,扶着谢磊在沙漠中慢慢向前走,直到阳光一点点在身后消失。

    当晚睡在帐篷里,谢磊说:“大名,为什么护住我?”

    “我怕你受伤,受惊的骆驼可不懂人性。”

    “可你知不知道那样做你会更危险,说不定命连命都没了,你现在后怕吗?”

    王大名沉默了一会儿,说:“说实话,跳下骆驼那一刻,我什么都没想,脑子里是空白的,只是想着不能让你有事。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可怕的,如果当时一定要有一个人死,那也应该是我。你还有老婆儿子,我什么都没有。”

    谢磊鼻子一酸,一下子搂住王大名:“你还有我!”王大名侧身把谢磊紧紧拥在怀中。

    许久,谢磊望看王大名,说:“干一次。”

    “你腿不疼了?”

    “再干一次,就不疼了。”

    在谢磊的潜意识里担心这种幸福稍纵即逝,所以在商场的地下室、公园的一角、靠在路边的车内,都有过那些让他激动不已的欢爱场景。一次又一次荡气回肠的感觉,使他和王大名的心贴得更近。谢磊忘记了现实,沉醉在短暂的幸福之中。站在起伏的沙丘上,远眺黄河湾头,S型的河流延绵在墨绿色的贺兰山脚下,王大名和谢磊坐着高大的沙漠冲浪车,顺斜坡从近百公尺高的沙丘顶上向下滑,体验心跳剌激的感觉。安全带虽紧紧系住,但谢磊和王大名的手都死死地紧抓对方,唯恐一不小心对方就会摔走。冲浪车从一个沙丘驶向另一个沙丘,此起彼伏的颠簸一点也不亚于海上,车里的人心跳加速、尖叫不止。在沙漠里冲浪就好似人生,无论发生多少惊天动地的悲剧或喜剧,一切都会过去,都会平静下来。就如同现在,王大名和谢磊行走在杳无人烟的沙漠中,周围一切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整个世界只剩他们俩。

    两个人的心贴得越来越紧,要不是叶辉突然而至的一个电话,谢磊和王大名还陶醉在亲密的二人世界里。谢磊来时换了一个新的手机号,旧号一直关机,新的号码也只有叶辉知道,没有重要的事情叶辉是不会轻易打电话的,现在这个电话让他们从短暂的幸福中回到了现实。

王东出事了。王东是在天津酒吧被警察带到局子里的,在随后的体检中查出了艾滋病。所有人录完口供罚了款都放了,只有王东还关着。

第五章第五节

    王东到底是个闲不住的人,用他的话说,那是娘家。好久没有回家了,回来看看还有错吗?也只是想看看,又不跟人做。在这个理由支配下,即便有病在身,他也无所顾忌。每次只去天津的酒吧,他也只能去北京周边的城市。王东这几年在北京圈子里混,落下的名声太大了,认识的熟人多,熟人太多去了就没心情玩了,就是闹闹,办不了正事,看风景是人越生越好。好久没有涉足到圈子了,可刚走到酒吧门口,还是有熟人认出了他。一个四十出头中等身材的男子,一双长在女人脸上绝对让男人心跳的桃花眼,滴溜溜地在眼眶里打着转,左顾右盼地扭着水蛇腰,从酒吧出来,走到王东面前,夸张地喊:“哟,这不是四妹嘛。”细声细气的叫声落下后,一只手就搭在王东肩上,“去哪儿了?好久不见了,人也瘦了一圈。”

    “哟,吓死了,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三姐啊。是,我最近减肥呢,再不瘦下来可就招不上男人了。”王东同样报以夸张的尖叫,随后是一阵开怀的笑。

    “怎么减下来的,给姐姐说说,让我也减减。”嘴里一边和王东说着话,眼还在不远处的几个男孩儿身上瞟着。手也没闲着,一起来的两个男孩刚刚挤到他们中间,三姐顺势就把手搭住了前面男孩的肩头:“小帅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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