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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胜宇打个响指，欣然答应。
　　余延摘下眼镜，满脸倦惫的揉着眼角道：“饭，这次的项目我们可是分开做的，胜哥他岳父大人也发话了，项目运行成绩直接记录到个人档案中，对以后的发展至关重要。”
　　“我相信胜哥的实力！”楚希凡大度的拍着姚胜宇的肩膀，笑的像只招财猫。
　　“那行，有你这句话，我也就能睡觉了。唔呃……肩膀快僵硬了，一动就酸疼的厉害。”姚胜宇关上电脑，眼睛几乎睁不开了，打着哈欠开始摸上床的梯子，“你们也早睡，困死我了……”
　　余延看了看屏幕下方的时间，关上台灯，轻声道：“已经两点半了，饭，我们也睡吧。”
　　楚希凡把堆在书底下的手机摸出来，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短信，他垂下眼帘，没做声，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先睡吧，我再等等。”
　　“等什么，框架不是早就拟定好了？再不睡就天亮了。”
　　“你先上去吧，我随后。”
　　轻点着手机屏幕，翻出电话薄，找到大米这个备注名称，楚希凡的指尖顿住，又认命般的返回，关了机，上床，睡觉。
　　“饭，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么这两天有点心神不宁？”
　　黑暗中，余延的话让楚希凡原本就清亮的眼眸，更是止不住的闪烁了几下。
　　“没事，哎余延，你现在有跟谁拍拖吗？”楚希凡从被窝里撑起身子，怕惊扰到鼾声阵阵的姚胜宇，压低声音用气说话。
　　“问这个干嘛，你……又恋爱了？”余延半撑起身子，看着向楚希凡床上凸起的那黑乎乎的一团，心律有些不稳。
　　“还没呢，哎哎，再问你个事。余延，嗯……有没有这么一个人，让你一想起来，心里就觉得酸酸甜甜的，但还是会不自觉的去想他……”
　　“有，卖糖葫芦的。”
　　“不是！跟你说正事！”楚希凡被余延调侃的有些急躁，一股脑儿从被窝里钻出来，冷风刹那间袭上他的皮肤，哆嗦一打，他立马又乖乖的钻进被窝里，声音带着些委屈，“没跟你开玩笑……”
　　余延半晌没说话，楚希凡以为他睡着了，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没动静，自己便掖好被角，翻身朝里打算睡觉。
　　“有一个人……”幽幽飘出来的声音，使楚希凡半阖的眼皮再次费力的分开，他只听余延柔声道：“我喜欢一个人两年多，可是却不敢说出来。因为他拿我当最好的朋友，我怕自己一开口，就会破坏掉我们两人之间仅有的平衡，他也会因此远远地逃开。其实，我知道，他的心里没有我的……”
　　溢满怅惘的声音飘入楚希凡的耳朵中，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触摸到了余延心底最深的伤痛，心底禁不住泛起酸涩。
　　“余延，你那么帅，她肯定也会喜欢你的，说不定就等着你跟她告白呢，女生都比较矜持，你主动一点……”
　　“好了，睡觉吧！”
　　不耐烦的声音横空砸过来，敲断了他的话尾，楚希凡一头雾水的愣住，无辜的摸了摸耳垂，自己……哪句话又惹着他了，唔……想不出来，可能是暗恋的太久的人都会有些压抑，脾气不太好，自己就大度的包容一下。
　　楚希凡为自己宽宏大量竖了一下拇指，舒舒服服的钻进被窝里轻舒一口气。但愤懑也随之而来，那个人，说了喜欢自己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三天了，连个电话都不打，短信也舍不得发一条。
　　懊恼的锤了一下墙面，楚希凡猛然坐起来，双眼瞪大，恍然大悟，也许……大米只是跟自己开玩笑，他那个人，历来就是以耍弄自己为乐。况且自己又揭发了他女朋友劈腿的事实，这事关男人的尊严，他虽面上不说，但心底指不定在骂自己多管闲事。
　　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楚希凡痛恨自己的愚笨，怎么早没想到呢。
　　可是，他更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咬着被角挠头发，连床架都开始吱吱呀呀的嘶声抗议。可楚希凡却浑然不觉，他正钻牛角尖钻的起劲，陷入了极度的自我否定中。
　　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号的大笨球，竟然把别人的玩笑话当真，那时候自己虽然醉了，可是记忆却一分不落的全印刻在了脑海里，米晟说的每一句话自己都记得清清楚楚。想来也觉得可笑，有哪个真心实意的人会对着一个醉鬼告白，还循序渐进的引诱，尼玛当老子是白痴，大米！这玩笑开大了，当心会遭雷劈。
　　苦涩溢出胸口，楚希凡扁扁嘴，自己肯定被他嘲笑到爆了，可是，真的很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就算是假的。
　　窗帘拉着，宿舍里黑漆漆的一片。
　　楚希凡绝望地看着墙面，也许，自己真的只适合一个人过活。从小到大，只有两个人让他牵肠挂肚过——前一位是参加软件大赛时认的师傅August，虽没见过面，但在那时，却是他生命中的启明星；另一位……不提也罢。到头来，两个反差极大却有意外和谐的人，戏剧性的重叠在了一起。
　　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省得被嘲笑，想到米晟得意的欠扁表情，楚希凡难受的拽紧被子，喉头一阵紧缩，哽了一下，却没出声。
　　爷不是你的小浣熊，玩不出你的其乐无穷，看来真让老头给说中了，俩男人怎么可能会走到一块？！楚希凡苦笑，可是，自己更悲催，还没开始，就被驱逐出局。

　　三十五章

　　“又跑人家学校去偷窥了？我说你也真是的，就这么抻着，晾着那个小呆瓜，不怕到头来让他给跑了？”
　　米晟脱下风衣，甩去身上的寒气，径直走向屋内，没理会站在玄关处看好戏的董绍。
　　“喂喂，你猜我今天发现了什么？”跟着米晟走进客厅，董绍挤眉弄眼的托着下颌，一双狭长的眼睛四处骨碌，泛着不怀好意的精光。
　　“什么？”米晟无聊的瞅他一眼，按下饮水机的加热开关，闲散的坐到沙发上。
　　“中午洗头的时候，卫生间的天花板上有各种颜色的染料流下来，我就纳闷了，怎么好端端的顶楼还会发生这种情况？结果我就四处寻摸……结果，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米晟的脸色刹那间阴沉下来，瞪着董绍一字一顿道：“你动我的东西……”
　　“我哪有动，只是碰巧发现了而已。”董绍耸了耸肩膀，语气相当无辜。
　　米晟默不作声的看着董绍，面无表情，对视了几秒钟后，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走进与卫生间相连的一间储物室，‘咔嚓’一声关上房门。
　　董绍漫不经心的努努嘴，什么嘛，整个黑乎乎的屋子全是一个人的照片，看了就觉得发怵，他才没有兴趣去动它们。
　　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董绍状似有趣的弯起嘴角，眸中却阴霾一片，楚家那位迂腐老头怎么可能会让他的儿子……
　　与卫生间相连的储物室地理位置比较偏僻，里面盛放的都是一些陈旧的家具，平时没人会注意到它。
　　旧书架后面有一个不起眼的木梯，与木梯连通着的顶端有一个开口，上面通着一间暗室。
　　米晟打开暗室里的灯，光线溢满室内的那一瞬间，四周墙面上的各色照片全都显现出来，一览无余。暗室的构造是那种起脊的四面体型，空间面积不大，有些地方需要猫下腰才能通过。
　　楚希凡的笑容、楚希凡的淘气、楚希凡的搞怪……满墙都是楚希凡的影子，如果是有心脏病的老年人进来，乍一开灯，指定能吓个半死。
　　米晟摸着墙壁往里走，最里边的角落里堆放着冲洗照片用的药液、容器、水盆什么的，颜料不知什么时候被打翻到地上，顺着墙角渗透到下面，想必造成卫生间的奇观的来源就在这里。
　　整理好错综杂乱的物件，米晟起身，怔了一下，一张用夹子夹着的照片正好横在眼前，那是最近才冲洗出来的——一张他和楚希凡的‘合照’。
　　把照片从夹子上取下来，米晟细细打量，深不见底的黑眸溢出一丝柔和的笑意，嘴角不自觉地弯起。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被人偷拍的，当时的楚希凡被自己……咳……算是蹂躏了一夜，心情极其糟糕，暴躁的像只随时都会咬人的小狮子，形象……应该毫无形象可言。
　　照片里的楚希凡正不耐烦的皱着眉头，想甩开自己，怎奈力气用不上，两只爪子依旧被自己牢牢地禁锢着，他恼火的抬起穿着拖鞋的脚，好像意欲把自己踹开似的。
　　米晟轻笑出来，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表情根本就没人能模仿的了，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率真和单纯，也是自己的最爱。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好似有一股灼热的暖流在胸口处不断膨胀，最后蓬勃溢出，汨汨的暖流从心脏处逐渐蔓延到四体百骸，直至渗透到灵魂深处。
　　“我看你离变态不远喽……”
　　幸灾乐祸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米晟闻声回眸，像看陌生人一样看了董绍一眼，随即把照片夹回到原来的细绳上。
　　“有事？”
　　“没事没事，就是上来观摩一下你到底有多BT，啧啧……中午的时候只顾着惊讶了，没来得及细看，原来照片还真是不多。哎，这张好看，还穿着校服呢，高中时候的吧，长得真嫩……”
　　“别动！”
　　颇具震慑力的一句警告横空砸过来，董绍充耳不闻的把照片从墙上揭下来，挑衅似的轻哼道：“不就是一张破照片吗，难不成你还真当成了宝贝？”
　　“那你跟他爸又是什么关系，我可从没听说过你有楚董这一号的朋友？”
　　“得，我还是放回去吧……”董绍翻着白眼把照片贴回墙上，泄愤似的使劲砸了几下，“好了，完照归墙，一切OK了，还有何吩咐？”
　　米晟抬眼，“小爸……”
　　“没事我就先下去了，陈年老旧的破梯子，都长蛀虫了，上来的时候差点闪了我的老腰。你也下来吧，远离小黑屋，拒绝当变态，多在那里呆一会儿，你就离变态更近一步，珍爱自己的生命吧。”
　　看着滔滔不绝的人从入口处下去，米晟关上灯，紧随其后。
　　没有追问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董绍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不想说的事，就算用钳子把他的嘴撬开也没有用。
　　一切顺其自然。
　　“你和那个小呆瓜的事，路路是不是知道？”
　　米晟从一堆报表中抬起头，古怪的看着的一脸严肃的董绍，“问这干嘛？”
　　“如果不知道的话那就奇怪了，怎么那个呆瓜出了事，她会打电话来找你？还一个劲的在电话里哭，说全是她的错，其他的没听清楚，你再打电话问问？”
　　米晟难以置信的眯起眼，“你说什么？饭饭他……出事了？”
　　赶到宾馆门口时，米路正坐在石阶上哭，哭花的眼线水彩顺着眼角流下来，手背一擦，满脸都是黑乎乎的污渍。
　　走到她面前，米晟蹲下来，帮她擦掉眼角的污秽，“先别哭了，饭饭呢？”
　　米路抽泣着抬起头，夸张的黑色眼影使得她原本就很大的眼睛更加突兀，凌乱的卷发配上只及臀部以下的超短裙，让她看起来像个干某种‘特殊’职业的女子，完全没有了往日清纯可爱的感觉。
　　“他……他被人带走了……”米路的眼泪不断往下流，面上还残余着未消的惊恐。
　　“先进车里再说，这里太冷。”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米晟递给她道：“穿上。”
　　“怎么回事，路路，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了？”
　　两人一上车，原本躺在后座上睡觉的董绍被吵醒。睁眼一看，他立马被米路‘风尘女子’式的打扮给震慑住。
　　空调打开，车里的温度慢慢升上来。
　　米晟坐在驾驶处，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抚着下巴，看起来有些焦虑。
　　米路在董绍的细心劝慰下，总算平静下来，开始叙述事情的经过，“下午的时候，我想找楚希凡帮我补习一下编程方面的知识，因为期末考试的时候要用到，可是他说他要赶作业，没工夫。有些沮丧，心里挺烦闷的，所以，我就约了一个网友，说好了晚上在东城公园见面。”
　　“见网友你也不用穿成这样吧？”
　　董绍愕然，毫不留情的指出自己的疑问，米路心虚的揪着衣角，没做声。
　　“你想借用糟蹋自己的方法来让饭饭后悔？”米晟神色如常的看着米路，眸底却布满危险的狠扈，仿佛在看一个厌恶的陌生人。
　　“哥……”米路被米晟恐怖的眼神给吓怕了，更被他一针见血的言辞惊傻。
　　她自小就被家里人宠着惯着，米晟更是处处迁就忍让着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这一边。就算是在医院的那次，即使被自己说了那样难听的话，米晟依旧没有反驳，也没有为他自己争辩一句。
　　所以，久而久之，宠溺就变成了一种无形的纵容，使得米路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不再顾及他人的感受。
　　怕什么，纵使犯错，别人也会迁就自己。
　　可是这一次，她错了，因为她不该牵扯上楚希凡。
　　“那他为什么会被人带走？！”米晟狠狠地砸着方向盘，俊美的面容有些扭曲。
　　“我不知道……”米路瞪大双眼，刚刚平复下的恐惧再次席卷而来，泪水簌簌落下，“我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可是、可是见了面之后才发现，对方原来是两个人，而且长得流里流气的一脸凶相，上来就对我动手动脚。那时候我……我就后悔了，他们硬拉着我去宾馆，我吓傻了，又挣扎不开，被他们硬拉上了一辆车。那时候……虽然害怕，但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契机，试探一下饭饭是不是还关心我、在乎我的安危。所以我就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了一下自己被人胁迫的情况，可那时他没有回复，我哪知道他真的会找来，如果知道后来会那样的话，我也不会给他发短信了……”
　　“砰！”
　　近在咫尺的眸子带着嗜血的危险光芒，米路立即噤声，擦过她耳畔的拳头砸向身后的玻璃窗，巨大的声响使得车内瞬间寂静下来。
　　“小晟，你先别冲动，听路路把话说完，手伤着了没？我看看。”
　　米晟挣开董绍的拉扯，冷冷道：“没事，我想听路路说完。”
　　从来没见过自己哥哥如此危险的一面，米路害怕的低下头，“在、在宾馆的时候，我想逃走，可那两个人一直拉着我，我不敢反抗，害怕他们……他们会用强。谁知道刚进门，饭饭就随后赶来了，他挺冷静的，只是说让他们先放了我，其他的慢慢说……”
　　米路的声音越来越小，惊惧的不敢再说下去。
　　“他们怎么说的？”
　　拽着衣角，米路小声道：“他、他们是一群变态……那一伙人一共四个，男女通吃，跟我在一起的只是其中的两个。他们说自己的老大最喜欢的就是饭饭这一类的干净男孩，所以、所以条件就是让饭饭来替换我……后来又来了两个人，饭饭就跟着他们走了……”
　　米路的脑袋几乎贴到了胸前，她很后悔，手心一片湿汗，不敢再抬头正视米晟。
　　“笨啊你，说你是个二愣子都是在夸你，网络那么肮脏复杂，你怎么还会起这种心思。”董绍听了之后对米路也是愤慨交加，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米晟连发火的心情都没有了，他拉开车门，“小爸，你先带她回家，我去找饭饭，不用等我，今晚上找不到我就不回去了。”

　　三十六章

　　十二月的大冷天，路边摊的烧烤卖得特别火爆，微黄的灯光，四溢的酒味，袅袅的蒸汽，再配上熙攘鼎沸的说话声，场面确实很热闹。
　　搓搓发凉的手指，楚希凡茫然的环顾四周，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就到这儿了？
　　被另外三个人称作老大的男孩看起来大概二十岁左右，一头清爽的板寸，人很瘦，微黑，个头与楚希凡差不多高，人穿的挺干净，不像坏人。
　　楚希凡估摸了一下，这个板寸男孩应该是四个人中年龄最小的，看不出有什么攻击性，不过看起来也不简单就是了。
　　板寸男孩歪头看了楚希凡一眼，“不吃点？待会儿会饿的。”
　　两串烤鱿鱼递到眼前，楚希凡顺手接过来，他确实饿了，晚饭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谢了。”
　　“客气。”
　　板寸男孩没再理会他，转身与另外三个人猜拳喝酒，啤酒掺着白酒，没一会儿，小木桌下面就摆满了二十几个东倒西歪的空酒瓶。
　　另外三个人，打扮的非常社会化，坐下之后聊的都是些有的没得的荤段子，总之就是如何泡男孩，如何泡女孩，句句都带黄，楚希凡捏了捏耳垂，有些反感。
　　吃了十几串羊肉，又不客气的把新烤出来的三十串鱿鱼吃了个精光，楚希凡看其他几个人正拼酒拼的起劲，没人注意到他。
　　抽身，打算离开，结果棉衣外套被扯住。
　　“去哪儿？”
　　板寸男孩抬着头看他，眼底清明的很，还带着一丝危险的警告意味，哪有一点儿醉酒的迹象。
　　逃脱失败，楚希凡识趣的指了指自己的下半身，“厕所，内急。”
　　另外三个人显然喝的有点高，口齿不清的开始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