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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实关系-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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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母一怔，看看儿子，刘乔睿已经放下石榴跑院子里去了。
“我的老天爷！可吓死我了，这里怎么会有蛇！我还以为是绳子！”杜临两手支着膝盖，夸张地拍拍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刘乔睿把他拉出来：“别往草丛里踩，很久没人整理了，里面很多虫子。”
刘母站在堂屋门口招呼：“别在外面玩了，一会有蚊子，进来吃水果。”
“哦，谢谢阿姨。”杜临迟疑地应了一声，看刘乔睿没反应，懵懵懂懂地跟着进了屋。
“被咬着没？”刘母问。
“没，看见它我就跳出来了。”
“没事，郊区虫子什么的多，男孩子也不怕这些，注意点别被蛇咬到就好。”
杜临笑眯眯地把刚刚被刘乔睿把玩过的石榴掰开：“嗯，知道啦阿姨。”
刘母也没说几句话，收拾了收拾厨房就走了，杜临围着篮子不停地吃水果，一篮子水果下去一半。
刘乔睿夺过他手里的葡萄：“一会还吃不吃饭了。”
杜临摸摸圆滚滚的肚皮说：“……还真有点撑。”
“不给你拿过来你就不知道停嘴。”
“……感觉好久没吃水果了。”杜临晃着脑袋说。
“……”
“……跟着你咋觉得没吃的呢。”杜临睁圆了眼睛认真地问。
刘乔睿收起腿，斜视他。
“你妈真好，大老远的还给你送水果。”
斜视立即成了鄙视。
杜临走那天是饿着肚子走的。
不是真的跟着刘乔睿没吃的，而是他没心情吃，连道别都很仓促，就那样回家了。
被打断的快乐生活让他有点不高兴，但是同时又为家里担心，电话里王静美的声音很严肃，让杜临无论在哪里，都要尽快回家，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谈。
他试探着给他爸打了个电话，杜祥斌却没他妈那么严肃，而是几乎有点崩溃，讲话都带上了颤音，“儿子啊，你快回来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妈一把抢去，王静美嘱咐他路上小心点，就把电话挂了。
杜临在路上一直琢磨到底出什么事了，难道他爸之前的一点小猫腻被他妈发现了，现在两人要离婚，所以让儿子尽快回去好确定抚养权问题？
他都成年了，这事儿估计不难，顶多一起吃顿散伙饭……好端端的，怎么净往这方面想？
潜意识里，他对之前撞见杜祥斌和一个女的拉拉扯扯那件事有种本能的敏感，只要他妈一不高兴或者心情不好，他都会往那事上想。
可他万万想不到这次出事的不是他爸，而是他自己。
第三十四章
路上东想西想，都是绕着他爸转，一回到家杜临就把阴天挂在脸上，撩起袖子抱着凉杯先咕咚咕咚灌了半杯水。
王美静杜祥斌坐在沙发上，神色各异，杜临看了他们一眼，见老妈一脸严肃，心里还有些纳闷，再看老爸，倒是一脸轻松无所谓，完全不像电话里天塌地陷的样子，还抽着烟，微微带着调侃地看着自己。
杜临有点摸不准头绪，说：“啥事啊？”
“儿子，”王静美叫了一声，却欲言又止，犹豫着不知接下去怎么讲，“……”
还是杜祥斌爽快，手一伸把一盒东西扔到茶几上，笑呵呵地仰靠进沙发里。
杜临定眼一看，恨不得立即夺门而出——
他爸扔茶几上的是一盒杜蕾斯！
“啊——”杜临张大了嘴，脑子一白——之前路过成人用品店一时兴起买的，今天被发现了！
“啊什么啊！你给我说清楚，你床头柜里怎么有这东西？”老公给开了头，王静美就直接往下说了，“你放这个干什么？——你、你小小年纪不学好！”
杜临咽了口唾沫，眨了眨眼。
“嗨，多小的年纪啊，不小了。”杜祥斌想为儿子开脱，杜临连忙配合地瞪着他妈点头，表示老爸说得对。
“你闭嘴！”王静美显然脾气上来了，“才二十，还上着学，谈个恋爱什么的家里不反对，要是做些出格的，临临，你懂什么叫责任？”
“左不过是别人女儿吃亏，咱们儿子怕什么，瞎操心……”杜祥斌嘟囔两句，把烟头按进烟灰缸里。
“……”王静美显然没想到老公会这么说，她倒也不是仁慈到为别人家女儿担忧，只是万一出个什么事，总归是影响不好，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别人家闺女吃了亏，人家能让咱们儿子舒坦？万一出了事，咋办？”
杜祥斌戳戳茶几上的那盒东西，挑挑眉毛冲她抛了个媚眼，那意思王静美明白：套都买了，咱儿子懂“安全”。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王静美问。
“……”杜临犹豫了一下，扯扯衣摆，琢磨着怎么说。
看他这样儿，王静美就确定了十有j□j。
“小姑娘什么样？家里做什么的？我可告诉你，要谈恋爱可以，别找胡闹的，要规规矩矩的。”
“哪跟哪呀……”杜临好笑地说，“就跟明天就结婚似的。”
“那可说不准！万一哪天你突然给我带回来个不知道底细的，闹着要结婚，我可治不了你！”王静美一副认真的样子，对未来儿媳妇的事儿还挺上心。
“哎呀……我知道啦，不提这茬了行不，”杜临懊恼地搓了搓脸，面子都丢光了。
最后是王静美把那盒东西狠扔进垃圾篓才算完，杜祥斌还可惜地说：“扔了多浪费，还能用……”
杜临心情复杂极了，一边为某些秘密没被发现而松一口气，一边又为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而感到纠结，总之很郁闷。
这种事不像其他的对错分明的事情，儿子大了，总有自己的世界，家长也不好干涉，只是杜临这是初次涉及关于“成熟”的问题，这让一直觉得儿子是半大孩子的王静美一时无法接受。
火急火燎地叫儿子回家之后，也只能这么着，打骂不是，警告也不是，这事儿就没法说清楚，只是做为家长面对孩子成长到某一程度而单纯地不愿面对。
杜临也没了再去哪里玩的心思，一个暑假就这么过去了。
开学后，刘乔睿升大三，杜临升大二。
随着新生的涌入，夏天的开学总是那么热闹。
杜临一进校园就看到主干道上热火朝天的场面，各种社团，各种宣传，各种帮师妹拎箱子，各种向师姐问路。
杜临兴趣缺缺地背着包路过这些人，朝自己宿舍楼走去。
大二的课程安排得很多，杜临基本上就是每天都去上课，大一的课程是基础知识，可以偶尔不去，大二开始学专业了，就不能再逃课了。
大学里的课程再多，也比不上高中时代，他们更多的是无处打发的闲空。
没课的日子里杜临还是会和宿舍几个人还有篮球队的几个一块去打篮球，场边都是些看球赛的女生，加油声此起彼伏。
杜临下了场就有很多瓶水一块递上来，他通常都是微笑着拒绝，然后捞起自己的背包甩到肩后排众而出留下潇洒的背影。
周末这天，杜临刚从球场上下来，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刘乔睿。
“想我啦？”杜临接过他递来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开始灌。
刘乔睿叼着烟，老神在在地：“路过看看。”
“诶，那咋还带水来了呢。”
杜临的脑袋被揉了一下，刘乔睿手上沾了一脑门的汗，又嫌弃地蹭在他衣服上。
杜临一身臭汗也无所谓，嘿嘿笑着，拿了背包就带刘乔睿回去寝室。
宿舍里只有一个家伙在睡觉，夜游神，喜欢夜里打网游，白天睡觉。
杜临找了衣服去洗澡，让刘乔睿去上网打发时间。
“你们学校宿舍条件比我们那好点儿。”刘乔睿环视一圈，隔着浴室门道。
“觉得好你就住这儿啊，”杜临的声音越来越近，浴室门被打开，“来帮我搓个背。”
刘乔睿看了他一眼，走开了。
“哈哈！”杜临笑，他就喜欢偶尔耍耍流氓。
刘乔睿打开了电脑，迎面就是一张高清的泳装卡通少女，忽视它去开网页，浏览CG论坛。
忽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上铺睡着的人不满地嘀咕，刘乔睿伸手按了接通，对那边说了句稍等。
然后打开浴室门，杜临正在哗啦啦地洗着澡，见状嘿嘿一笑：“想通啦！过来一块鸳鸯浴！”
刘乔睿都来不及阻止他，只得无可奈何地晃晃手里的手机，超大触控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通话中”。
“靠，”杜临关了淋浴，擦干了手拿过电话。
刘乔睿给他关上门出去了。
“蔡维，”杜临招呼一声。
那边顿了几秒，才传来不正经地笑：“鸳鸯浴？我打搅你们好事了？”
“咳，那什么，开玩笑呢，你在哪呢？”
“你猜。”
“我哪知道，开学了你回学校了吧？”
“嗯，现在在你们学校门口。”
“我勒个去，”杜临很惊讶，“你不早说，我接你去啊！”
第三十五章
挂了电话杜临就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出来对刘乔睿说：“我朋友来了，我去接他，你在这等着。”
“什么朋友？”刘乔睿点着网页，头也不回地问。
“高中同学。”
“跟你一块去吧，我顺道回去。”
“也行，”杜临拿上钥匙，带着刘乔睿出了寝室门。
蔡维瘦了，站在校门口，高高的个子，背着一个帆布包，头发剪得短短的，很精神的样子。
杜临刚出现在校门口，就被他一眼看到了，朝他边挥手边走过来。
“怎么，挺滋润么，感觉你长高了。”蔡维笑着说。
“那是，有空我就打篮球，锻炼身体，”杜临说，然后给他俩互相做了介绍。
蔡维打量了刘乔睿一眼，笑容不改地对杜临说：“你俩一个班？”
“不是，他是Z大的，”杜临说，“别在这站着了，找个地方坐坐。”
三人来到食堂二楼的茶餐厅，点了饮料。
蔡维和刘乔睿不怎么说话，杜临有时跟蔡维聊聊高中时候的事，刘乔睿就完全不了解，加入不了话题。
而杜临反过来跟刘乔睿聊大学的事，就又冷落了蔡维。
最后话题还是被莫名其妙拖到新闻上，杜临自个在那八卦了半天，刘乔睿兴致缺缺地敷衍地听着，蔡维只微笑。
最后，三个人一块吃了顿饭，刘乔睿就先回去了，杜临也没拦着。
吃完饭杜临带着蔡维在大学城转了转，顺便想给他定个旅馆什么的，被蔡维制止了。
“我来不是让你破费的，钱留着当生活费吧，晚上一块挤挤行吗，想跟你说说话。”蔡维认真地道。
杜临看他那样，心就软了，想着反正是在宿舍里，还是俩大老爷们，也没啥。
“想去哪玩？明天我没课，能带你溜达溜达去。”走在路上杜临说。
蔡维摇摇头，“以前就来过北京，没啥想玩的，就是来看看你。”
杜临嘿嘿一笑：“这么惦记我。”
“好基友嘛，能不惦记。”蔡维扯了扯嘴角。
“靠，”杜临说，“跟家里头怎么样了？”
蔡维似乎不愿多提，一脸疲倦的样子。
“老样子，这条路太难走了，独生子啊。”
杜临心里一突，忍不住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蔡维茫然地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有喜欢的了吗？”
蔡维斜眼他：“不一直是你嘛。”
杜临把目光一转，看向远处，好好跟蔡维说话，蔡维一直跟他扯淡，索性不理他了。
周末宿舍里只剩下杜临一个，两个去开房了，还有一个在其他宿舍打牌，还没回来。
杜临让蔡维去睡自己床，他去临铺睡，蔡维一脸失望。
第二天早上，杜临和蔡维早早地在食堂边吃早饭边等刘乔睿，刘乔睿是不怎么吃早饭的，因为起不来，而且从他学校赶过来也需要时间。
等刘乔睿过来的时候，杜临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只馄饨，蔡维坐在他身边，正给他递餐巾纸。
“不好意思，来晚了，你们都吃好了？”刘乔睿坐下来，歉意地笑笑。
“吃好了，你要再不来我们就打算撤了，”杜临掏出饭卡给他。
“打算去哪玩玩？”刘乔睿看着他俩。
“还不知道，去不远，随便转转呗。”杜临说。
“行，你们先去门口等我。”
刘乔睿买了只面包，边吃边走到食堂门口，把饭卡还给杜临，对蔡维笑笑。
就像蔡维说的，他来就是为了看看杜临，可杜临没当回事，就想着尽地主之谊地领着他逛逛，想好好招待这个朋友，还把刘乔睿给叫上了，他是真心坦荡荡。
只是他俩的确没啥话题可聊，而且性格也都不是自来熟的那种。
一天下来，净围着大学城转悠了。
蔡维说：“你这朋友性子真够老实的。”他想了半天，才找了‘老实’这个词。
杜临不以为然：“还行吧，有时候不爱说话，他就那样，熟了就没事了。”
“他还挺大度的，知道咱俩晚上挤一块，也没说什么。”蔡维盯着杜临道。
杜临立马就觉得哪里不对，“……还行啊，他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此刻不是小肚鸡肠的那个人正对着电脑屏幕发愁。
刘乔睿最近接了个私活，是给一个活动画吉祥物。
他一向画写实风惯了，对于怎么画吉祥物，还真得好好找找参考，他原本觉得都是画画，一个吉祥物也没什么难，但是在他的作品第三次被打回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的设计思维实在太有限了。
以前在画室的时候，无论是清华造型班还是央美造型班，他都游刃有余，关于清华设计和央美设计这一块，他是从来都不涉足的。
如果不能创新，走任何的路都不会太宽敞。
蔡维在北京待了三四天就打算回去了，杜临觉得他来这一趟挺没意思的，带他去哪里都不去。
蔡维临走前忽然认真看着杜临：“临子。”
“？”杜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假如你跟我在一块，我就有勇气跟家里力争到底，如果不是你，我这次打算就这样了。”蔡维眼里透着伤感。
“啥？……啥意思。”杜临低声问。
“我决定，过正常人的生活，结婚，生子，像大多数人。”蔡维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临还保持着那个倾听的姿势，再抬头的时候，只看见蔡维的背影。
蔡维走后两三天，杜临都没找过刘乔睿，他这才发现，刘乔睿也没联系过他。
杜临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他一安静就表示有心事，一些他很难想明白的事情。
他突然觉得累。
桌子上还放着上次刘乔睿过来带来的书，杜临翻了翻，捞起外套就出门了。
这边刘乔睿还在寝室为吉祥物发愁，见杜临拿着书进来了，才活动了下筋骨，起身去给杯子里加水。
“今天没课吗？”
“周六啊。”
“我忘了，”刘乔睿把杯子递给他，“你朋友走了？”
“嗯，”杜临看到他的电脑屏幕，“你画啥呢。”
刘乔睿叹了口气，把PS关掉，拔掉数位板的连接线，“接了个私活，画不出来，算了不画了。”
“你怎么会画不出来？”杜临挺意外的，很少看到刘乔睿这样。
刘乔睿好笑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什么都画得出来？”
“是啊！”答得干脆，就像他一直想的那样。
刘乔睿抹了把脸，叹气道：“我其实跟你一样，都是刚起步，都在摸索，眼看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我还没有能拿得出手找工作的东西。”
杜临第一次看见刘乔睿这么不自信，在他心里，刘乔睿一直都是画室里的王者，无论多烂的画，在他的笔下都能化腐朽为神奇。
“靠，别这么没自信啊，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我养着你。”杜临脱口而出。
随即迎来刘乔睿的嘲笑：“你养？你拿什么来养？”
“……”
刘乔睿拍了拍杜临的肩膀：“自己的路还都需要自己走，咱俩现在谁都没能力罩着谁。”
杜临不爱听这样的话，他脑子里还都是校园里的那一套，刘乔睿却总是无论行动还是思维都比他快了一步。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末了，杜临说出这句话，然后，他又一改往日直爽的性格，艰难地问出一句——“只是我不知道，你的这些计划里，有没有我？”
原本随意低着头的刘乔睿，听了这句话，脖子明显一僵，他慢慢抬起头，看着杜临。
有时候，他觉得眼前的人很像过去的自己，让他泛起阵阵疼惜。
这个男孩子家境优越，任性调皮，拒绝长大，却愿意认真地陪着自己，愿意跟随自己的脚步。
不管他有没有回头关心一下他脚下的路，不管他是否有时忽略了他，他都那样精神地存在着，充满活力，阳光朝气。
原来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沾染了感情，多少都会受到影响。
那时玩笑地问他愿意跟他几年，无非就是一时兴起逗逗孩子，后来的相处，被他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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