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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现一代京剧大师:我的祖父马连良(选载)-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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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应酬是免不了的。恕我直言,您在这方面可没您在台上那么溜,您就是一个字——‘戏’,这可不成啊!我们是好朋友,别怪我唐突,我想给您介绍一个女朋友,此人定能助您一臂之力。”
周三爷说:“这位女士叫陈慧琏,生于江苏扬州,后长于上海,年二十四岁。生得身材高挑,容貌出众,是典型的江南美人。她性格温婉贤淑,宽宏仁厚,对内料理家政,得心应手。见多识广,略通文墨。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对外交际、应对,定能补马三爷不足,此人可是难得的贤内助人选。况且,她又是一个典型的‘马迷’,在上海可看了不少马老板的戏,最崇拜的人就是马三爷,没事就听您的唱片。只是以前没有找对人,她的男人撇下她和一双儿女走了,目前两个孩子与外公一起在上海,生活挺艰难的。另外,她是汉民,信奉佛教。这几点不知马三爷您是否介意。”
周三爷一片热心,快人快语,让马连良十分感动,心想自己身边的确缺这样一个人。好在此次来武汉,还没正式公演,就决定续期了,停留时间又长,索性依着周三爷,就和人家见见吧。与陈慧琏见面之前,马连良想起了亡妻王慧茹。王是典型的北方妇女,三从四德,惟命是从,时不时还受点小姑子和婆婆的夹板气,但为了大局,王只得忍辱负重,挺不容易的。周三爷极力赞赏的这位南方美人到底是个什么路数,有没有那么好啊?马连良心中多少还有点顾虑。对方是汉民,既信佛教,又有孩子,北京那边的父母和老回回亲戚们能同意吗?心中不免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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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步入辉煌(4)
在周三爷的精心安排下,先请陈慧琏看一场马连良的戏。陈在这天也刻意地打扮了一下,脸上淡施脂粉,身穿一袭淡粉色的旗袍,右耳后的头发上插了一朵淡粉色的花,端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正中的位置。显得清新雅致、大方脱俗,给舞台上的马连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散戏后在众人的撮合下,大家一起吃了宵夜并玩了一会儿麻将。马正坐在陈的对家,四圈牌下来,马被陈的言谈举止和容貌风度深深地吸引住了。他整个心思完全没有放在牌上,自然也输给对家不少钱。
经过一段时间的互相了解,二人皆有“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之感。尽管相处时间短暂,但二人都不愿彼此分离了。于是,马连良决定,武汉演出结束之后,二人就回北京结婚。艺术家往往都是性情中人,但马连良做出这个影响他今后一生的重大决定,绝非出于一时的头脑发热,他是相当冷静的,并且是面对现实的。马连良对陈慧琏也是实话实说:“回北京之后,恐怕要委屈你一段时间。第一,我私定婚事,没有与父母商议,恐怕他们不高兴,要慢慢说服;第二,你是汉民进回回家门,这在马家可是头一遭,如果父母、老亲戚们不同意,还要再想办法;第三,父母、孩子们都没有思想准备,突然进门,未免唐突。我想先安排你在外面住些日子,等把他们都说通了,再接你回豆腐巷。”
在北返的列车上,马连良既兴奋又紧张,心始终悬着,不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场面。与心中忐忑不安的马连良相比,陈慧琏反而显得心里有准谱,有着一种当时妇女难以具备的主见。对她来说达官贵人见过不少,可她却认准了马连良。她认为生活在这城头变换大王旗的动荡时代,这些人时常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没有一个靠得住。只有马连良身上的艺术是永远靠得住的,可以给她安全感,她认为到了哪朝哪代都少不了唱戏的。既然认定了这条路,就坚决走下去。
回到北京后,早已有人在东单麻线胡同租了一所小四合院,马连良先在此处把陈慧琏安顿好了,才回到豆腐巷家中请安。他给父母行完跪拜大礼之后,又把从湖北带回来的土特产等礼物奉上,最后才讲了武汉订亲之事。果然不出所料,母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加上老姑在一旁敲边鼓,不由得连珠炮似的责问儿子:“为什么不找回民?为什么找了一个信佛教的?为什么找一个有孩子的?……总之,一句话,我们不同意,不许带回家!马家丢不起这份儿人!”马连良跪在地下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满氏老太太本想让丈夫也帮忙训斥一下儿子,可马西园既心痛儿子又有点惧内,颇像电视剧《大宅门》里白景琦的父亲,一句话也没有。这让老太太更生气了,双方僵在那里下不了台。马连良只好一边安慰老人,一边解释自己的做法,同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第一,婚姻之事,这次我要自己做主;第二,人已经来北京了,就不能再让回去;第三,保证说服她尊重回民的生活方式。父母和家人什么时候同意,我再让她进咱们家门,我最近暂时住那边了。
对于至情至孝的马连良来说,此举可算是大逆不道了。为了缓和与父母之间的矛盾,他先把弟弟、妹妹及堂兄马春樵,堂弟马四立等请到麻线胡同的住所一起吃饭、聊天,给大家一个与陈慧琏相互熟悉的机会。在有了一个初步了解的基础上,再向老太太进言,好让老人对这个南方来的儿媳妇先有一个认识。马连良自己则还像平时一样,每天过来给老人请安,晚上再回东单去住,弄得老太太一点辙也没有,眼看着一大家子人都向着马连良说话,家中的顶梁柱整天不在一起住,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终于老太太松口了,要求儿媳妇皈依###教,才能进门。还有人提出让陈慧琏喝一种碱水洗肠子,马连良坚决不同意,他说:“从来也没听说过这种不人道的做法。”就这样拖了一段时间之后,在没有改变陈慧琏宗教信仰的前提下,马家门里首宗与异族之间的婚姻终于被认可了。
第三章 步入辉煌(5)
新娘子进门之后,第一次出门拜见的人就是马连良的恩师叶春善。叶老爷子因患脑溢血症半身不遂,一直在家休养,据说近期有所好转。于是,马氏夫妇乘着新购置的汽车前往叶宅。
说到汽车,梨园界里最早买车的要属尚小云。当时京城里除了军政要员,就是著名盐商查家、药商乐家和茶商张家有汽车。尚小云曾以洋马车代步,被有钱有势的大爷们讥讽为“臭”摆谱,若是在前清,就是越制,非发配了不可。尚为人侠义豪爽、疾恶如仇,最恨那些看不起梨园子弟的大爷们。他买车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想告诉他们,我们唱戏的是靠真本事挣来的清白钱,照样能过上好日子。另外,他向来对不义之财嗤之以鼻。因尚与交通总长吴济舟相交甚厚,曾有一德国工程公司驻京代表想请他向吴总长说项,总揽平汉铁路黄河大桥的维修工程,并许以高额回佣,尚小云以“不愿卷入政治”一口回绝了。
马连良与尚小云一向关系密切,马是在尚的影响下购置了一辆黑色“雪佛兰”牌方头汽车。购车的主要原因是由于当时市道混乱,梨园大腕虽说名利双收,但无权无势,常被恶势力敲诈欺负。如不屈从,常会遭受恶意报复。梅兰芳就曾被人当头泼镪水,幸被同仁奋力挡住才幸免于难,因此角儿们的自我保护意识也是相当强的。
尽管马连良有了新汽车,但平时还是有所顾忌,怕招摇。他明确告诉司机阿三,我不能在我师父面前摆谱儿。去师父家时,你一定把车先停在胡同外师父家看不到的地方,不能停在叶家门前,更不许按喇叭催我。交代好了,马连良这才与夫人一起,提着礼品前往叶家。
叶老爷子看到徒弟带着新娘子来看他,心里高兴,病好像也好了大半。爷儿俩三句话不离本行,说的还是戏。叶说:“你别看我在家养病,你扶风社的事,盛兰对我说了不少,近来想排什么戏?”“我们正排《全部一捧雪》,从“过府搜杯”起,中间“审头刺汤”,到“祭雪艳墓”止。我一个人连饰三角,前莫成、中陆炳、后莫怀古。”马答道。叶说:“这戏唱着可过瘾,前做、中念、后唱,你一个人可够累,不过观众可大饱眼福了。听说去年你和麒麟童(周信芳的艺名)在天津‘春和’合作了一期,有这出挺红的,人称‘南麒北马’!你可帮了他大忙了,据说他这几次来北方不太顺,差点回不去。”“谁没有个走背字的时候,要说红火,还是李华亭安排的戏码好,我跟信芳兄都觉得唱着过瘾。我还想让李华亭来扶风社当经励科呢?您看怎么样?”马问。“那可太好了!我还听说‘洋人’也要去你那里,他的胡琴,乔玉泉的鼓,加上刘连荣的花脸,马富禄的大丑,盛兰的小生,好角儿全上你扶风社了,你可是天字第一号的戏班了。不过有一节,别人唱戏当老板,为了自己多赚包银,你这当老板的包银全让‘绿叶’分了,你这‘红花’可剩不下多少了。”叶春善感叹道。马连良说:“我唱戏就喜欢这种火爆劲儿,有他们几位保着我,我还没上场呢,台下的情绪已经让他们给燎起来了。我再来个‘火上浇油’,台底下能不过瘾吧?咱可不能让人家白花钱呀!”叶春善点头称赞:“这戏你是越唱越明白了,让盛兰跟着你,我放心。”
第三章 步入辉煌(6)
所谓洋人,是指一代琴圣杨宝忠。因他爱穿洋装,吃洋餐,拉洋琴(小提琴),又姓杨,戏班人送绰号“洋人”。他是梨园世家出身,祖父是著名花旦杨朵仙,叔伯三弟为杨派须生创始人杨宝森。杨宝忠11岁登台唱老生,21岁拜余叔岩为师。受余师亲自点拨,《击鼓骂曹》等剧最为拿手。嗓子倒仓后,研究琴艺,不仅京胡拉得韵味浓郁,声情并茂,而且精通西洋乐器,擅长拉小提琴及弹奏钢琴。杨是20世纪30年代我国少有的艺贯中西的音乐大家。他曾用小提琴演奏广东音乐《梅花三弄》,曾被美国胜利公司灌制成唱片,风行全国。
马连良将杨宝忠请到扶风社后,待如上宾,视其为艺术上的良师益友。马最欣赏他的地方是杨为唱老生出身,对演唱者的发声、吐字、气口、韵味等都有很深的理解,托腔保调,悦耳传情。马十分厚待杨,给他的戏份是行内最高的,而且在广告和戏单上都注明“特请杨宝忠操琴”。还在乐队的位置里突出琴师专座,力捧杨宝忠,二人合作默契。杨宝忠也使马派的唱腔在原来的基础上更加精进、美化,更加动听传神、脍炙人口。扶风社也从此步入辉煌。
扶风社不仅吸引大量名角加入,就连普通的龙套演员也愿意来这里。当时各大班社自己不雇用长期的龙套班底,有事就找龙套行的“头儿”,由他来安排。“龙套”分街南、街北两派。“街南”即珠市口大街以南的天桥一带,在那里跑龙套的演员每场收入很少,但每天的场次多,积少成多。“街北”的龙套不少人经常聚集在西珠市口原第一舞台对面的“恒升杠房”,白天为人出殡抬棺材,晚上为街北的戏园子跑龙套,生活比较贫困。
对来扶风社跑龙套的,马连良有特别要求。第一,上台前必须剃头,刮脸,还要抹油彩化妆。不能像在别的班社一样,灰头土脸地上台,没有艺术美感;第二,必须把棉衣、棉裤脱去,再穿行头,不能在台上显得臃肿、难看;第三,不能穿自家的便鞋,必须穿为他们特制的薄底靴,只有这样才能在舞台上呈现整齐划一、美观大方的效果。这三条在别的班社是没有要求的,班主也认为没必要,观众来看的是角儿,龙套就无所谓了。扶风社也不白要求,遵守这三项要求,都是另加钱的。另外扶风社“黑钱”给得也多。戏班中所谓黑钱,指的是龙套中一些有点技术含量的工作,给予的特别补贴。如《九更天》里,有人需要向马义身上“喷血”,就要加黑钱。工钱比别的戏班给得多,龙套都愿意来这里干活。
1935年,马连良携杨宝忠等一行人马赴汉口,长沙等地演出。到达长沙后,因杨宝忠在汉口有事晚到几日,没有人给马连良调嗓子,当地的朋友就推荐一个叫李孟谔的青年人,唱老生的,会拉琴。调了一段《乌盆记》,又问他会不会《甘露寺》?李说:“我正在学这一段。”马连良说:“那么,我来一段《甘露寺》吧。”两段唱完后,马连良觉得非常舒服,很是高兴,还说:“这大概跟你经常听这段唱片有关系吧?”李说:“一方面是听唱片,经常听,一方面是喜欢您的艺术。”马连良说:“你喜欢我的艺术,想不想跟我上北京去学呀?”李说:“那太好了,我正求之不得呀!……”没过多久,马连良就收了这个弟子,这位李姓青年从此以后改名“李慕良”。
第三章 步入辉煌(7)
李慕良也是梨园出身,父亲李赶三,在戏班里管事,挣钱不多。家中五个孩子加上李慕良的母亲及奶奶,共八口人,生活艰难。李慕良九岁学戏,因没钱请人帮他调嗓,就自己硬来,自拉自唱,竟无师自通。闲来帮别人调嗓挣些零钱,帮补家用。马连良知他是孝子,非常喜爱。听他唱过几段后,知其嗓子还没完全变声,就让他去北京深造,好好地“下一下挂”。李家父母即希望儿子能跟着名师有个良好的前途,又对要远离父母的孩子难舍难分。马连良真诚地表示:“请老人家放心,孩子的事我全包了。”就这样,李慕良辞别了家人,于1936年跟随老师一起进京,那年他才十八岁。
李慕良来到北京之后,马家把豆腐巷前院的西屋给他腾出一间房,从此李长在马家。每天早上李都到东便门城根去练功,喊嗓子,马连良还给他专门请了一个琴师帮他调嗓。李下午给师父拉琴调嗓子,晚上李不是去观摩名家的演出,就是在扶风社里来个配角,马连良说这是最近距离学戏的好机会。由于从南方来京,水土不服,外加自己心气高,练功刻苦,不久得了一种叫“大头瘟”的病症,可把马连良急坏了。马想若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向人家交代呀?可不能像自己小时候,差点死在科班里,赶快看西医。于是让长子崇仁陪着,天天去东华医院,直到病好才算舒了一口气。病愈之后李慕良常常向杨宝忠等请益,琴艺大进。不久梨园界都知道了,马家新来了个徒弟,琴拉得不错。
此事被言菊朋得知,他请李慕良为他调了一段《上天台》后非常满意,特意前往马家拜访马连良,希望李慕良“客串”一次,为他操琴三场戏。马连良非常痛快的答应了,并特意去看了一场《法场换子》和《贺后骂殿》。按照当年戏班的旧观念,“吹、打、拉、跟”谓之“傍角儿的”,在行内低人一等,李慕良只是抱着玩票的心态。当他问老师观感时,马连良却鼓励地说:“我有一句话不知你爱听不爱听,你如果专心一意去操琴的话,你得道会比你唱戏早。”马连良胸襟宽阔,爱才识才,为了学生的发展,他特意选定了梅兰芳的琴师徐兰沅,作为李慕良的师父。在梨园公会认可后,李慕良正式步入“操琴”的行列。
李平日下午给老师调嗓,马连良经常调的两出戏是二黄的《洪羊洞》和西皮的《击鼓骂曹》。马总是一边唱,一边走,一边东看看、西摸摸,手里不停地动,一副分心分神的样子,可口中的词句一点不错。李慕良就问先生为何如此,马连良说,这样唱戏是为了台上看上去人物比较松弛、潇洒、不死板,要做到内紧外松。所谓台风潇洒,就是这样日积月累地锻炼出来的。
就在这年,马连良的扶风社与上海新光大戏院联合,开展了一场“打倒案目”的运动。所谓案目,就是剧场票务推销员,本来也是苦出身。过去上海开戏院的老板,大多数都是没钱的光棍,靠的就是恶势力。有了黑社会背景,就能开戏院了。他们大都是衙门中人,巡捕、包探和大流氓等。只要先凑一点租场子的本钱,然后发话出去,某某人要在什么地方开戏院了,就会有人来送钱,最先来送钱的就是案目。每一个案目必须先交给院方一笔押柜费,如同现在的风险抵押金。比如一个戏院用二十个案目,每人交四百元,则可收入八千元押柜钱。老板就可以拿这笔钱去作为后台演员们的包银开支,戏院最大的开支也就解决了。另外,“前台三行”即手巾、茶水、糖果、水果等项工作,也要交押柜费。有了这些收入,光棍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做起戏院老板了。
第三章 步入辉煌(8)
案目的主要工作就是招揽熟客前来看戏,或者引导生客入座。他们可以按九五折从戏院拿票,全额售出后,收入全靠吃差额。按当时戏院平均日入三万元计,院方就亏损一千五百元左右。如果不用案目,虽然不至于没人来看戏,但多数观众可能会被别的戏院吸引去,影响收入。况且,老板们早把案目们交的押柜费花完了,拿什么还?只得依靠他们。如果客人想吃点心、水果等,案目去叫,也按九五扣拿。案目手中掌握着一批大商贾、阔太太之类的客人。案目们多是积了三四场戏后,才去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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