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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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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善良温柔的人。
之前就觉得，了解他家境的人每次都用各种眼光看他，他不自在，他烦躁，他讨厌。但伊向瑾却让他感觉很平静，也很自然，终于觉得，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用那么的在意。
难道是因为他的遭遇和自己有丁点的相似吗？
也不尽然，是伊向瑾本来就是那种无论你是谁，都可以像平常一样相处的朋友，没有存在异样的目光。
他第一次感受到，伊向瑾就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并不是那种像春雨缠缠绵绵的黏糊温柔，是那种暖人心扉的冬日热茶。
凌逍甩甩头，自己的想法真的去到太远了，怎么尽是一些有的没的呢。
“对了，你上次月考怎样？”伊向瑾随意一问
“什么怎样？”
“就是排名第几，有没有进步退步之类的？”
“没多大变化吧，我也不知道第几名。”
伊向瑾无奈，就算不在意，也不要不在意到这种程度吧。
“那你说说，你几分？”
“699。”
“……”伊向瑾用看怪物的眼光看着他“这不是全年级第一的分数吗？”
“哦，是吗？这我真不知道。”
伊向瑾瞄他，装，你再装？
从教室到自行车那儿的那段路不知为何忽然变长，两人撑着同一把伞安静地走在校道上，小雨滴答滴答，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会。
“你去打工吗？”
“你去我家吗？”
两人同时发问，两人都是一愣，又说道
“我辞工了。”
“好啊。”
又是同时说话，两人相视一笑。还是伊向瑾先发问
“为什么辞了？”
“我想想，还是多点陪陪奶奶好。”
“奶奶叫我叫你去我家玩。”
“原来是这样，没问题，反正这周我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凌逍看他
“怎么没人？”
“老妈出差，大姐出差，二姐只要老妈大姐不在就一定不在家。”
伊向瑾一口气说道，凌逍好笑
“你家什么状态？”
伊向瑾耸耸肩
“闹腾的状态，不过很欢乐，下次你也来我家玩啊。”
“嗯。”
两人第一次慢慢骑着车往同一条路走，所幸出了校门口，雨又停了，一直到家都没有下。这种青葱时光，彼此都想不到都是对方日后非常怀念的一段时光。
这次伊向瑾去某人家有备而去，他拉着凌逍去菜市场买菜。凌逍别扭死了，菜市场里头大部分都是大妈，她们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俩，可新奇了，嘿，现在的小伙子都懂得买菜么，果然是新时代的孩子么……
凌逍看着挑茄子的伊向瑾说道
“你真的很像大妈耶，你确定你们宿舍的大妈是骆文宣不是你？”
伊向瑾把挑好的茄子给大婶称重，回答道
“我没他那么爱操心，一般人看不出来。”
“六块七毛，收你六块五好了。”大婶帮他把茄子用袋子装好。
伊向瑾让凌逍拿着，然后说了句
“给钱。”
凌逍自觉掏钱，他本来就是和奶奶说好下次伊向瑾再来请他吃饭。所以买菜的话理所当然是自己掏钱。
老板娘看他俩的互动很有趣，其实没其他意思，就打趣道
“哟，俩小伙子好像老夫老妻啊。”
伊向瑾“哈”了一声，勾着凌逍的手臂说道
“大婶你怎么就看出来了。”
凌逍很窘迫，把手臂迅速抽出来
“基佬你滚开，不要玷污我名声。”
伊向瑾“切”了一声，说道
“在说你自己吧。”
进到凌逍的家门，伊向瑾就大声喊道
“奶奶，我又来啦。”
凌逍跟着后面想道，怎么喊奶奶喊得那么顺口，谁是你奶奶啊。还有，怎么这好像是你家，这明明是我家……
奶奶笑呵呵地迎了出来。看他手中提着菜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还买菜来了，这种事情叫小逍去做不就好了嘛。”
“这菜是凌逍买的呀，不是我买的。”
“我还不知道这孩子吗，他怎么会买菜？”
奶奶把菜拿进厨房里头，凌逍无力而且被忽略，那你还叫我买？
伊向瑾看着奶奶是要动手做饭给他们吃，他怎么好意思，阻止奶奶说道
“奶奶您坐着看电视，晚饭就交给我和凌逍好啦！”
“这怎么好，小瑾是客人啊。”
伊向瑾走过去挽着奶奶的手
“奶奶还把我当客人看啊，这么生疏……”
“那当然不是。”奶奶笑眯眯的，凌逍继续在一边无力，喂喂……
“那不就成了，既然我们这么熟，今晚就交给我吧，奶奶您看电视！”
“你这孩子。”奶奶被逗笑，终于对凌逍说了一句话
“小逍不许偷懒啊。”
凌逍高大的身影完全不衬他眼里的孩子气
“奶奶……”谁才是你孙儿啊！
凌逍很憋屈地站在那儿削胡萝卜，他削的皮过吼，以至于胡萝卜看起来像四方形的。伊向瑾在一旁看到了说道
“你能把胡萝卜削成这样也算技术宅了你……”
凌逍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一个不小心就在自己受伤削了一个口子。他“啧”了一声，低头看那血口子，说道
“流血了……”
他站在那儿不动，伊向瑾无语
“赶紧过来洗干净手，贴创可贴啊。”
凌逍硬着
“哦。”
还是不动。
伊向瑾气不过，拉着他的手伸到水龙头下面
“过来，白痴。”
把他沾着泥土的手冲洗干净，很自然地给他做全套包扎来。因为家里那几个女人总是那样，要是伤哪里了就不知所措，每次都是伊向瑾给她们消毒给她们包扎。
他那微凉的手抓着自己的，凌逍低头看了看，他抓的紧紧的……
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什么……感觉？
伊向瑾拿来药箱，拿棉花给他消毒，拿创可贴出来……
然后反应过来，怎么这家伙就这么心安理得的让他给他服务？他一挑眉，把创可贴扔给他
“自己粘。”
凌逍拿起创可贴，比了比自己的伤口，然后撕了包装，然后再比了比……
伊向瑾心里骂自己，你也是白痴，一只手怎么贴，算了……
他们在厨房里头没有惊动在客厅看电视的奶奶，伊向瑾凑近小心翼翼地给他贴上创可贴。他的靠近，让凌逍再一次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那气息没变，和之前闻到的一样。
没变……
哪里不对，没变，哪里不对……
奇怪，他怎么知道没变呢。
他的脸庞，他温和的眉眼近在咫尺，他的气息萦绕在自己的鼻间，他的动作那么温柔。
心里一直咯噔咯噔的，停不下来了。还没等他想个明白，伊向瑾抬起头来，看他
“好了，你还是出去和奶奶看电视吧。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伊向瑾是笑着说的，没有真的埋怨他的意思。
凌逍低头看自己手指头，那儿包的好好的，他其实没觉得多疼，但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不痛快，只好应了一声
“哦。”
晚饭的时候，似乎一直都是伊向瑾和奶奶说话，凌逍一直埋头吃饭，但也没吃得多急，明显不是因为饿了而专心吃饭。
奶奶终于察觉到了某人今晚很沉默，说道
“小逍你怎么不和小瑾说说话呢。”
伊向瑾瞧他还是刚刚削到手的样子，想他也许是怕疼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心里好笑。说道
“肯定是妒忌奶奶你这么喜欢我，讨厌我抢了他的风头。”
这时凌逍恢复正常状态了
“有必要吗，奶奶只有我这么个独一无二的好孙子，妒忌你什么。”
伊向瑾翻白眼，对奶奶说
“奶奶，你看，凌逍他就是开始讨厌我了。”
奶奶笑眯眯的，也不说话。
第13章 萌芽
凌逍打开门，瞪着眼前这人。
“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吗？”
伊向瑾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人眼睛瞪得比牛的还大，见了鬼似的。
凌逍良久才冒出一句
“你怎么来了。”
“哦，奶奶说我随时可以过来玩，还可以留宿。”伊向瑾从书包里拿出课本“所以我就来了，而且还可以一起做作业，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咧。”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事情。”他指的是他可以在这里留宿的事情。
“唔……奶奶没跟你说？”
凌逍不语的表情说是的。
“那……你还让不让我进去了？”
这回轮到伊向瑾瞪他，他说道
“我家里没人可无聊死了，快点让我进去！”
“我家客房很久没打扫了。”凌逍寸步不让，似乎真的万分不愿意伊向瑾进来，他越是要这样……伊向瑾就越是想逗他。
“哦，奶奶又没跟你说吗，奶奶说我跟你睡一个房间好了，还可以睡、同、一、张、床。”伊向瑾笑
最近常去凌逍家，凌逍奶奶喜欢他喜欢到不得了，每次他走的时候都会叮嘱下次一定还要来，终于有一天刚好凌逍下楼打酱油，奶奶和他说
“小瑾啊，有时太晚了你就留下来过夜呗，还是说你爸妈不许你在外面过夜呢？”
“没有，我妈常不在家，我回去也是一个人。”
“那就更好办了呀，你留下来可以和小逍一起睡嘛。”
伊向瑾笑着答应，他笑不是因为高兴奶奶说他可以留下，而是一想到凌逍知道他要和他一起睡，那副别扭的表情有多搞笑。
就像现在这样，凌逍除了站在那里不动就没其他动作了。
其实他脸很热，但可能肤色较深所以看不出来。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和伊向瑾睡同一张床上他心里就不断冒出“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的反对声。
伊向瑾却瞧出了端倪，他抱胸倚在门口，就站在凌逍面前，略矮一点，他盯着凌逍的眼镜说道
“哈，干嘛不说话，难道……你害羞？”
伊向瑾眼里露出狡黠的笑意，凌逍几乎要恼怒成羞了，他觉得自己头顶都在冒烟了，不过脸上还是那副不瞪死你不罢休的表情，他说道
“哼，开玩笑，我怕我床小得你睡不惯而已。”
心里呐喊，你个伊向瑾，你不要留下来，你千万不要留下来！
“没关系，最多睡地上。”
他轻轻推开凌逍，原来凌逍根本没有多拒绝他进来，伊向瑾没使上什么劲就把他推开，他进去就喊道
“奶奶，我来啦，今晚可以留这儿吗，我正好有些学习上的问题问问凌逍。”
奶奶从厨房里走出来，一看到伊向瑾就眉开眼笑的
“小瑾呐，你来啦。快坐着，我就想着你今晚可能会来，我就煮多点饭来着，你今晚就在这儿睡下吧，小逍的床是家里最大的，两个男生挤挤也没关系。”
说完又回头忙去了，伊向瑾答道
“好嘞，奶奶我进来帮你忙吧。”
凌逍关上门，脱力，奶奶，你怎么能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晚饭过后，两个男孩早早洗了澡就去做作业了，奶奶在外头 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关了，老人家睡得早，所以除了凌逍的房间，房子里头的灯也早早的熄了。
他俩进了房说了会话，倒是认认真真地就开始做作业、做习题了。
凌逍是不是全年级第一那块料？答案是真的是。
凌逍自小爸妈就不在了，只有奶奶一个人把他抚养成人，他独立得早，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虽然只是对于奶奶来说，所以他各方面只要是奶奶高兴的，他都很努力地去做。而且他脑袋……非常好使。
所以全年级第一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他在意的不是名次，而是奶奶高不高兴。每次把成绩单拿给奶奶看，奶奶都笑得特别开心，所以他在学习这方面也很下功夫。
那些老师布置的作业，老师发下来的习题对他来说，难度系数不大。而且他做得很快，不愧是年级第一的，但是伊向瑾现在没留意到，因为他在慢慢琢磨着那些数学题，完全没留意到凌逍早早做完在一旁看着他了。
凌逍做完所有事情，想出去弄点吃的又怕吵醒奶奶，想干点其他事情可见伊向瑾那么认真又不想打扰到他。
于是，没事情干的他……
在盯着伊向瑾看。
他的手一直在动，刷刷地在草稿本上计算着，之前就留意到了，他的手很漂亮。
真是不可思议，男生的手一般不是比较粗糙比较黑的吗？这家伙倒好，根根手指晶莹剔透不说，还修长白皙，更何况他又是打球又是做饭的，怎么还可以保持到这么好看呢。
看完了手，继续看其他的。
他坐着的姿势也好看……
他俩围着一个小矮桌做作业，两个人就坐在地上，小桌子有点像日式地台。凌逍用手支着下巴看他。
伊向瑾属于瘦削类型的，他盘腿坐在地上，偶尔换一换姿势，手指点着习题本，在很认真地思考问题，完全没留意到有人看了他很久。
他没有穿睡衣，只是穿了一件洗的比较旧了的白色T恤，穿着灰色棉质休闲裤，t恤的领口松松垮垮的，快要把他的肩头都露出来了，凌逍眯起眼睛看白花花的那块地方。和女生精致小巧的锁骨又不同，当然，凌逍也不会去留意。他只是觉得……那锁骨的线条蜿蜒得恰到好处，特别是伊向瑾现在微微俯身，颈部和锁骨连着的地方微微凹下去，他忽然生出一种……
想抚摸的冲动。
凌逍猛的站起来，旁边堆起来的课本都让他碰掉，伊向瑾抬头看他
“怎么了？”
由下往上地那样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望进他眼里。凌逍往后一退，被课本绊倒，坐在地上，随即又狼狈地站起来
“我……我只是想去下厕所而已。”
“哦……”伊向瑾正跟那条数学题较起劲来，也无暇留意他到底干嘛了。于是凌逍带着慌张的心情，奔向厕所……
凌逍进到厕所里头，靠着门心律不齐地呼吸着。他怎么会生出那样的冲动，他怎么可以生出那样的冲动！最重要的是他怎么可能生出那样的冲动！
也许是刚刚走得太快，心跳得有点快。他深呼吸着，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
最后，他用冷水洗了把脸，擦干后，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房间。
太悲剧的是……
“凌逍，你看看，这题我想了很久都算不出来，请教一下。”
凌逍顿住，再深呼吸一口，咬牙走过去，把本子拿过来
“我看看。”
谁知伊向瑾也凑过去，凑到他眼前，他一时心神大乱，心里咒骂
靠！你凑过来干嘛！你凑过来干嘛啊！乖乖一边呆着！
伊向瑾当然没厉害到还会读心术，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也不会？”
凌逍咬牙
“怎么可能。”
勉强定下心神，慢慢地给他解着那道题。
凌逍以前高一的时候做过类似这类题型的题目，所以还有点印象，很快就解答了出来。当天解答给伊向瑾听的时候，伊向瑾恍然大悟，说道
“原来是这样！被你这样一说就明白了，真不愧是年级第一哈。”伊向瑾近距离的，眼角弯弯地看着他。
凌逍心里终于抑制不住地扑通扑通地跳，心里狂喊
妖孽，妖孽，你滚开！
好不容易挨到熄灯睡觉，凌逍心里更抓狂了，还要和他一张床睡……
奶奶早早就拿多了一套被枕出来，放在床上，凌逍的床是双人床，是以前就有的了。奶奶为了让凌逍睡得舒服点，好好上课，就把这床给他睡。
所以其实根本不用担心会挤。
伊向瑾刷好牙，大方地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对他说
“晚安了。”
凌逍僵硬地熄了灯，僵硬地躺上床，僵硬地“嗯”一声之后。
整个夜晚都陷入了寂静里头。
伊向瑾没什么好想的，很快呼吸就变得绵长，悄悄熟睡了去。
而躺在同一张床上另一边的某人，却陷入无限死机当中。
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刚刚的手，刚刚的锁骨，刚刚的眼睛。明明是男的，却为什么那么引人入胜。
凌逍自我催眠了很久，才让自己尽量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想着，睡着了，睡着了明天睡醒就一切回到正常了。
正当他以为一切都平静的时候，却听到伊向瑾起了动静。
伊向瑾睡觉没其他什么恶习，就是……很容易就睡到地上去。小时候是那样，伊妈妈还笑过他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他自己一个人说，有时候第二天睡醒总是莫名其妙的就躺在了地上，一切归根于，他睡觉爱往床边蹭。
凌逍被他弄得心里不得平静，就回过头来看他。谁知道黑暗中的那团物体正一点一点地往床边蹭着，眼看就到床边，眼看就要掉下去了，凌逍忍不住出手
“喂。”
没反应的，他伸手箍住伊向瑾的肩膀不让他在蹭出去，岂料伊向瑾坚持不懈，非要蹭到地上为止似的。凌逍烦躁，一个用力就把人连带被单一起勾了过来……
这下，他今晚就别想睡了。
用力过猛，伊向瑾也没醒。但是半个身子贴着凌逍。凌逍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明显。连他自己都听到了。
他细碎柔软的头发，蹭到他的下巴，蹭到他的嘴巴。鼻间一呼一吸，都满满是他的气息。
奇怪，明明今晚在他这儿洗的澡，用他家的沐浴露，怎么闻起来就不一样呢，怎么闻起来都是带着他自己的味道呢。
凌逍想着这，想着那的。一个不留神，伊向瑾转个头，脸在凌逍颈窝蹭了下，凌逍整个人就燃烧了起来。
他像起了火那样，浑身发热。
看来这火，得烧足一整夜了。
第14章 注视
那晚他确是整夜失眠，虽是晚春初夏时分，但仍然是夜凉如水，他却明记得那晚手心都渗出了汗，他不敢推开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这十几年，第一次出现如此凌乱的时候。
不过到了第二天，他却仍然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虽然很不习惯这种感觉，虽然不想出现这种感觉，却是，拒绝不了。
许是往日点点滴滴的积累，微不可见。当终有一天，一个契机让这种情感破冰而出，便如夏初大雨般淅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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