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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影作者:清水吾心-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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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从上大学开始，林影晚上总是噩梦不断。他老是梦见被关在一个阴暗的牢房里，听着隔壁有女人哀嚎的声音。那声音凄惨极了，听得他抓心挠肺的难受，他想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受什么样的酷刑，虽然他非常害怕，但未知的恐怖和好奇心还是促使他一点点的凑上去一探究竟，门被拉开一条缝，他什么也还没看见，就被从门缝里窜出一只又大又肥的那种动物直扑到他脸上，林影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动物温热的体温和那散发着恶臭的毛带来的触感。
“啊——啊——”严重的时候，林影会从床上滚下来，两只手猛撕扯自己的脸，抓的血肉模糊。
今天，他不仅梦到这一幕，还梦到那种动物扑上来舔他的脸，亲吻他的嘴，咬他的舌头，顺着脖颈下去，探索他的全身……林影知道这是在梦里，可他就是沉浸其中醒不过来，也无法挥走那只侵犯他的老鼠。
迟青允发泄完后，气消了不少。现在看林影这样，摸摸他的头，像小火炉那么烫，他心软了。
好不容易，林影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景物完全变了样，好像是在一家酒店里，还是比较高级的那种，他转了转头，觉得头又沉又痛。迟青允守在一边，用手撑着头打瞌睡。
“青允，青允…。”
迟青允立刻睁开眼睛，他完全变了个人，温柔地要命，用手摸摸林影的额头：“还是没退烧，影儿，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青允，能给我电话用用吗？这什么时候了，我怕我妈担心。”
“哦，好。”
林影接过电话，拨给妈妈林秀芝：“喂，妈是我，嗯，没事儿，昨天遇见一个哥们儿，一起喝两杯，喝，喝醉了，没听见手机响。嗯，现在他家呢，真没事儿，嗓子是喝酒喝得，嗯，太高兴了。好，我再歇会就回去，头还有点晕呢。嗯，你放心吧。”林影尽了最大的努力保持镇定，迟青允看到，他的眼泪不住的往外流。
电话挂了，迟青允摸着他的头，小声跟他道着歉。
“青允，要说这事儿你不能全赖我，你先结婚的，你哥也把我辞退了，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也觉得是你把我甩了。我真呆不下去了，我脸皮再厚，也受不了。我不是怪你，我想我要是走了，是不是也给你减轻负担，对我们两个人都好。毕竟我也还没贱到你召之即来，挥之则去是吧？”
“我知道林影，别说了。”
“可是小兰，她真是无辜的，我们真的没什么。”
“我知道了，影影，别说话，休息吧。”
“我全都对你说实话，我走了之后，林美君，李星莹都找过我，但是都被我气走了，就是乔兰这个丫头，她死心眼，还跟着我。”
“你说林美君、李星莹、乔兰找过你？”
林影点点头。
迟青允试探地问了一句：“许婷婷呢？她什么时候找上你？”
林影无奈地笑了一下：“我上次偷偷去去看了她一眼，就再没见过她。”
“影儿，她给你打过电话吗？”
“我电话卡都扔了，谁知道打没打过。”
天呐，林影不知道许婷婷的事，我做了件什么样的傻事啊！
“青允，我……你看，我能不能回家去啊，再留着这儿，我妈就该起疑了。”
迟青允点点头：“影儿，伤好了就跟我回去吧，你的位置我会安排。”
林影笑着点点头：“我头有点痛，具体怎么办，过两天联系你。”
迟青允为他掖了掖被子：“再睡会儿吧，醒了我送你回去。”
林影闭上了眼睛。
从迟青允的车上下来，林影还回头冲他点点头微笑了一下。但是转过街巷看不到时，他马上迫不及待地掏出电话拨打起来，他能听见自己的心都在狂跳不止。
忍耐和等待，真是两大让人难以忍受的酷刑。
结果，令他心慌，乔兰的电话接通后，又被挂断了。这是第一次，唯一的一次，乔兰拒接他的电话。发生了什么？不祥的预感一点点蔓延到全身。林影神情木然地看着忙音的手机，他移动手指，拨下了110。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林影也不愿意报警，他也不愿再遭受一次询问的侮辱，可是，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两个警察为他做笔录，一个在案桌前用笔记录，一个站在身后用手提摄像机记录，林影几次有冲动想逃出去，可是迈出的步子，是不可能现在缩回去了。
“你的情况我们已经大概了解了，这样，你先回去，这种案子还要移交刑警队，过会儿会有刑警队的同志去找你笔录。”
“那个，警察同志，这事千万不能让我妈妈知道，她会吓坏的，求你们了，能不能不要到我家里，你们有需要，我马上就过来行不行。”
“这个，可以。不然你等一会儿，估计马上就会过来。不过事情弄成这样，想瞒着家里人恐怕是很有些难度了。”
林影垂头丧气，心里说如果不是为了小兰，我是不会报警的。
刑警队的办事效率还是挺快的，没用很长时间，就来了两个同志，一个四方脸盘，粗壮高大的身材，浓眉大眼，一个略瘦一些，同样很高大。
派出所的外勤看见两人都站起来：“杨队，亲自过来了，这就是报案人，林影。”
林影站起来，点了点头。杨队长简单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脚打量了林影一遍，他从前也接触过类似的案子，一眼就能感觉出其中的可信程度，眼前的青年确实长得很秀气，脸上挂着伤，尤其是嘴角，破损的比较明显，给本来秀美的脸增加了一点不幸的感觉。
林影知道他在审视自己，他紧紧低下头，觉得那目光像刀片一样碎割在身上。
“你跟乔兰是什么关系？”
林影怔了怔，又说了一遍：“是我女朋友。”
“你知道受害人的家庭工作地址吗？”
“知道。”
“那走一趟吧，首先要先找到受害人。”
林影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程序上是没错，可是，一想到乔兰要跟他一样面对这么尴尬的场面，他就觉得难受的不行，本来，他觉得只要骗迟青允把他放了，出来报了警，就满天云彩散了，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更复杂，更难解决了。
林影昏昏沉沉带着警察找到乔兰租住的房子，结果没有人，敲了好久的门也没人应，顺着窗户看进去也不像是有人的。
杨队长看了看手表，说道：“这样你先回去吧，等我们需要你时再联系你，这几天务必保持通讯畅通。”
林影傻了，这样就回去了？他到底干了什么，警察找不到乔兰，应该会去调查，这样如果乔兰真被侵犯了，那不弄得满城皆知？老天，我到底干了什么。
“那个，你们什么时候会逮捕罪犯？”
杨队长笑了笑：“你以为警察就可以随便抓人吗？首先要先找到受害者，要从她身上提取证据，要能证明是嫌疑人的精业，才能批准逮捕。”
林影更傻了，他呆痴痴地说道：“那如果能证明，他能判几年？”
“这是法院的事儿了，要证明确实是强，奸，情节严重的话，应该能判上三年。”
“三年？”林影瞪着眼睛。
“好了，你也不要想得太多，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他拍拍林影的肩膀：“相信人民警察吧。”说完就转头走了。
林影回到家，幸好妈妈不在，这几天雇主家里有事，请妈妈改为24小时看护，答应给付三倍的工资，妈妈高高兴兴的去了。
林影跌坐在椅子里，两手捂着脸，那些令他难堪的问题不断重复在脑子里。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不是打的吧？”
“请你详细说明，不要隐瞒！”
“你跟迟某是什么关系？是不正当的关系吗？”
“是你自愿的还是被胁迫的。”
“胁迫？你们这种关系多久了？他一直胁迫你？”
………
林影觉得自己快疯了，他想，小兰，你赶快出现吧，求你了，只要确保你没事，我立刻就去撤案，真的受不了了。
可是一天过去了，当天晚上，沉静已久的手机终于响了，林影几乎是扑过去接的，但对方好像是打错了，没有人说话。
“喂，喂，说话呀，小兰吗？是小兰吗？求你说句话，小兰，你怎么样，你好吗？你在哪里？”
“宝贝。”对方的声音有点嘶哑，也压得很低，林影听见这个声音，感觉像被雷击中一样，浑身颤抖了一下。他觉得电话里好像钻出一条毒蛇，一点点缠住自己。
“你报警了啊？”
林影僵住，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哼哼，宝贝，想不到你竟然这么蠢。”
“你，你想怎么样？”
“有一件事你倒是没骗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跟那个乔兰，倒是真没发生过关系。”
林影忍不住开始哭起来，他低低地饮泣着。
“兄弟们验过身了，她还是姑娘……”
手机摔在地上，林影用手捂着耳朵，不停的摇着头，觉得天旋地转……
四十五、
她穿着蓝色方格的旗袍，整齐的短发别在耳后，看上去很利落。可慕秦总觉得，她长眉入鬓，目若秋水，梳长头发时更加好看。可惜，外表传统的小姨，在第一次罢课运动中，就自己剪成了短发。
她挥手在宣纸上
写着什么，起起点点看起来像个女中豪杰般潇洒。
“小姨；”
听见他叫她，她抬起头，笑靥如花：“慕秦，过来。”她向他招手。
慕秦立刻跑过去：“小姨，你写的什么。”
她把刚写的字拿起来给他念着：“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小姨，这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意思就是……”
这时街巷外开始了一阵骚动，由远及近，应该是游行的学生，高声叫喊着：“还我河山，赶走日本狗，反对不抵抗。”口号声高亢嘹亮，清晰的传递进这深宅大院。
死气沉沉的老宅子里，新发芽的小草好像感觉到了微风，轻轻摇动了一下。
“意思就是，但使龙城飞将在，安教胡马度阴山！”
秦时明月汉时关，这幅字己在壁上挂了几十年，可是每次他看时都像是第一次看到似的。娟秀又凌厉的笔触，落款处写着：秦明月。
“阿公，你该休息了哦，太劳累要伤身体。”
躺椅里的老人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女孩儿：“是阿仙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婆家去？出嫁的女孩子总不好老回娘家。”
“阿公，你放心好啦，我婆家哦，恨不能我不回去。我在这边大家都方便些。而且，我也确实有些事情要处理的吗。你放心啦阿公，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进退的啦，该我回去的时候，我一定会回去。”
“嗯，你有数就最好啦。”老人确实是上了年纪，说了会儿话就很累，慢慢闭上眼睛，打起鼾来。
关仙儿上前为他盖了盖毛毯，轻轻退出去。下楼梯的时候，她拿起电话：“陈秘书啊，给我定明天的飞机票，我要去内陆。”
迟青允这次表现不错，他亲自到机场来接关仙儿，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看见关仙儿走过来，他大步上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辛苦了亲爱的，坐飞机累不累？”
关仙儿感觉自己的心跳了一下，当然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仍然是礼貌的微笑和道谢。
“青允，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来接我。”
“哪儿能啊，我老婆回家要不接算男人吗！”
关仙儿没有说话，她低头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这吊儿郎当的口气说出来的痞气十足的话，她竟然觉得很爱听。
那晚，迟青允安排了很浪漫的烛光晚餐，只有他们两个人。关仙儿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这一套讨好地女孩子的方法她国中时就腻了，可是今天，她真的挺高兴，明知道迟青允是刻意为之，她也很高兴。
迟青允也挺高兴，所以他喝高了，酒品还不怎么样，大说大笑的，狠闹了一场就睡了。关仙儿看着这满地的狼藉，无奈地摇摇头。
按理说，迟青允这类人，是她最讨厌的类型。她喜欢的男人要有大将之风，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要是个真正的男人，就像爷爷那样。而她最不屑的，就是痞里痞气没正形的男人，明明一大把年纪，还像个大孩子似得，最让她恶心。
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没办法讨厌迟青允，看着他的睡相，关仙儿想：“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林影来过几次翡翠明珠，对这里还算熟悉，但他真不知道，翡翠明珠的地下车场后面那么隐蔽的地方，居然有一个私设的监牢，沉重的大铁门外拴着铁链铁锁，阴冷潮湿散发着霉味。就像个真正的监牢一样。
他现在就被关在这里。
每天三顿有人送饭，吃的还不错，三菜一汤二素一荤，还不重样。送饭的兄弟不知道是不是被吩咐过，会跟林影说会儿话聊聊天。也许迟青允怕林影的精神状态出问题，在这方面还留意着。
之前林影听说过不少关于迟青允是个**中人的说法，他也不是不信，就是没有真实感，觉得这人也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三只眼，除了脾气有点臭，在林影的心里，他跟张建张小建差不太多——除了有钱有背景，就是个普通人呗。
可他被迟青允拘禁在这里，才开始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不简单，这趟水，远比他想得要浑。
这是招惹了什么人呀。
林影被关在这里，每天也没事情做，就不停地胡思乱想，想妈妈现在怎么样，乔兰找到没有，许婷婷是怎么回事，想李星莹曾说过的那盘威胁她的录像，甚至想起吴昊明说的那个死在迟青允手里的男孩子……
迟青允这次可能是真生气了，居然把他一关就关了好几天，可是看这送饭的架势，还有小弟这客气的态度，又让林影抱有希望。可就把他放出去又怎么样呢？继续给他做玩物，逃也逃不走，跑也跑不掉，谁靠近自己谁倒霉，这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要先见到迟青允，只有见到他，才能打听到小兰的下落。不管怎么说，不能再连累无辜的人了。
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打断了林影的思绪，他下意识瞥了门外一眼，当他意识到那可能会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立刻紧张起来了。
监牢外面的停车场里就有老鼠，林影见过的，当时吓得他把迟青允的鼻子都碰破了，这么恶劣的环境，有这东西在正常不过了。
前几天，林影没往着上面想，可当他有这个意识了，就觉得在这里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他觉得，每一寸地方都曾有老鼠爬过，然后再看这环境，跟梦里多像啊。
他扑过去拼命拍打铁门：“有人吗？来人啊！”
别说门外还真的有人守着，听见他声音不对，立刻就过来查看。
“怎么了林哥，不舒服吗？”
“放我出去吧，这里，这里好像有老鼠。”
“有什么？什么东西？”
“老，鼠。”
“哦，老鼠啊，嗨，我当什么事儿，当然有啊，前天你剩的饭老李忘了倒，一晚上招来一大窝子，膈应膈应的，妈的老恶心了。”
他这里有声有色的说着，没注意林影在里面弯下腰吐起来，还自顾自的说：“您忍忍吧林哥，等迟哥再过两天消了气，自然就放你出来了。”
“我怕老鼠，真的，现在就放了我。”
“不是，这是为难我呀，要不这样林哥，我借你电话用用，你自己跟迟哥求个情，说说好话，他同意了小弟就放您出来好不好？”
“好，谢谢你了。”
林影拿着电话，听着里面的嘟嘟声，心里还蛮紧张的，突然那边接通了，他还吓了一跳。
“喂，谁啊，怎么了？”
“……。。”
“说话！”
“青，青允，是我。”
“你谁啊？”
“我是林影。”
“哦，什么事？”
林影心说明明是你把我关在这里，现在还问什么事，这不就是故意的吗：“青允，你关了我四天了，放了我吧。”
“放你？你出去再找警察说我非法拘禁啊？”
“我错了，再不敢了，你放了我吧，这，这里有老鼠……”
“哼哼，你以为五星级酒店，有老鼠什么稀奇的。”
“青允，你知道我怕，我怕老鼠。”
“林影，我告诉你，你这一套我他妈早就腻烦了，求我的时候乖得跟个猫一样，妈的翻过脸来就不认人，把你关在这里，就是给你点教训，让你长长记性！”
“我知道，我……”林影还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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