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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不会接到韩向鸾的电话，这个认知让我感到呼吸不顺。
　　我无奈的闭上眼，脑海里却不住的浮现手机落地的那一幕。
　　真是活见鬼了，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怎么样了？他离去的神情让我根本没法安心，白天刻意避开和他有关的事，故意找些事忙活，夜深了，一切不安加倍涌向心头。
　　我辗转反侧，心底越来越焦急，手机摔成两半落地的那一幕，格外刺眼。此刻，我迫切想知道关于韩向鸾的情况。
　　去他的骄傲，以前冷战时我们会不停地说话讲和，这次照样这么做。
　　
　　宿舍门已经锁上了，现在根本没法去找他，我翻身下床，向老三借了手机，这一刻，我觉得能听到他的声音也是一种恩赐。
　　我拿着手机朝阳台走去，凉凉的风吹着只穿着单薄睡衣的我，冰冷的空气让我的头脑更加清醒，我深呼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些。
　　拿着手机我拨通了韩向鸾的号码。
　　这个号是我唯一记在心底的号码。
　　
　　电话那一端传来了嘟嘟声，我的心跳几乎和那声音紧扣起来，怦怦的跳着。
　　响了一会儿那边终于按了接通键，【喂，你找谁？】
　　在听到声音的一刹那，我怦怦乱跳的心沉了下去。大脑瞬间变得空白，满载的希望被打的七零八落。
　　我沉默着没出声。
　　【是找韩向鸾吗？他在楼下帮我冲咖啡，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回答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看到我握紧手机的手指在夜色里微微颤抖，连指尖都泛着白色。
　　静默的手机似乎都在嘲讽我刚才的不安，竟然还担心他担心到无法入睡，竟然借来手机迫不及待的和解，甚至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顾骄傲的选择遗忘。
　　他却连学校都没回，又是呆在哪个情人身边？新任情人慕杨吗？
　　看来真是失算啊！我自嘲的笑了笑。
　　真够自以为是的，人家不仅一点儿事也没有，还在贴心的帮情人冲咖啡呢！
　　只怕还会云雨一番吧？
　　
　　我努力不让自己气得颤抖，努力保持头脑清醒。
　　那一天和我爽约不会也是因为慕杨吧？
　　一向冷漠的韩向鸾竟然半夜帮别人下楼冲咖啡，真是好笑。
　　他何时变得这么体贴？这是我认识的韩向鸾吗？那个只把感情放在我身上的韩向鸾？
　　冰凉的空气让我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凉凉的夜，让我的肌肤冰凉成一片，这股子凉意却怎么也比不上心底的冰凉。
　　我仿佛赤身裸体置身于万丈深渊的冰窖中，满目的冰雪、银白。尴尬、羞愤、止不住的心凉。
　　
　　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似乎手脚都彻底僵硬了。
　　后来我回到寝室，入耳的是他们平稳的呼吸声。
　　黑色的夜，黑色的心境。
　　我把手机放到凌的桌子上，一步步走向床边，直接上床睡觉。
　　去他妈的后悔，就算那个手机没被我摔坏，我也会再摔一次，让它烂个彻底。
　　白天那一出真是摔得好，碎的妙。
　　
　　翌日，我早早就起来了，绕着后山跑了两圈，也驱不散心底的阴霾。
　　后来直接到班里去上课。
　　一上午过得浑浑噩噩，连老师在说什么都听不清，只觉得头脑嗡嗡作响，还没放学，我就从班中悄悄溜走了。
　　在校园绕了一圈，我坐车前往以前去过的跆拳道协会。
　　自从昨天甩掉那两个跟随者，今天他们就没再出现，肯定是韩向鸾以为我不喜欢他们的跟随，才故意甩掉他们，所以就让他们撤掉了吧？
　　
　　来到跆拳道馆。
　　我忽视教练诧异的目光，一阵拳打脚踢，胡乱的发泄。
　　直到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了，才颓败的坐在那儿。
　　教练走了过来，送了一瓶水给我，我接过道了声谢，仰头喝了起来，冰凉的水灌进空空的胃里一阵反胃，我忽视难受，加快喝水的速度。
　　【没事吧？】教练瞅着喝完水的我问了起来。
　　我摇摇头，有些沮丧的垂下头，【我能有什么事。】
　　
　　以前偶尔烦躁，我就会来这里运动一番，然后心情就会好起来。
　　来的次数多了，慢慢教练也认识了我，我还曾代表他们这个道馆参加过比赛，赢得了少年组的冠军，每次他都会在我练完后递上一瓶水。
　　今天他明显被我混乱的打法刺激到，在他眼中我一向沉稳，怎会想到今天竟然会看到我这个样子？
　　连面具都懒得戴，没有心情掩饰心底的情绪。
　　一定失魂落魄到令人无法忽视。
　　
　　教练似乎也姓韩，大约30岁左右，短短的头发显得极为精干，有一股军人的气质，冷峻中透着沉稳。
　　他对队员要求极为严格，向来不苟言笑。
　　我和他的相处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他总是在我练完后，送瓶水，我无声地接过，有时甚至无需道谢，只是一个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纵然他比我大，面对他我却有一种看到朋友的感觉，即使我们从未做过语言的交流。
　　
　　我愣愣的坐在那儿，今天中午放学后就可以直接回家，下午、明天、后天都没有课，若是没有矛盾我们此刻一定在回去的路上吧？
　　我咬了咬牙，憎恨自己到现在了竟然还想着他，昨天晚上他都呆在慕杨那里，今天他不会回家吧？我甩甩头，干脆什么都不想，他回不回关我什么事？
　　教练不知从哪里拿出盒饭递给我一盒，我接过，却没有丝毫胃口，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我还没吃任何东西，只喝了一瓶冷饮。
　　胃隐隐泛痛，我强迫自己咽下一些食物。就算没胃口，也得为原本就不好的胃着想。我可不想因为这点儿小事再住一次医院。
　　
　　努力奋斗的结果是饭菜终于下去了一些，看着仍有大半饭菜的盒饭我冲教练露出歉意的微笑，他拍拍我的肩，收走盒饭。留我一个人在训练室发呆。
　　昨天夜里几乎一夜无眠，脑子乱糟糟的根本无法进行思考，也无法进入睡眠状态，我靠在墙上，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疲惫加上困倦，不知不觉竟然进入了梦乡。
　　在我悠悠转醒时看到的是身上披着的衣服，以及落地窗外璀璨的华灯。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竟然睡了好几个小时吗？
　　我扭扭发酸的脖子向训练场地走去，教练看到我露出罕见的笑容，【醒了？】
　　我尴尬的点点头，看来是他特意让队员保持安静，没让他们进入我呆的房间，不然我肯定早就醒来了，靠在墙上睡几个小时也算一种能耐。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等我十分钟，这就下班。】
　　原本打算离去的我，迟疑了一下，就按他的话留了下来，反正也没地方可去，此刻学校和家都是我不愿回的地方。
　　
　　我望着夜色，静静等待教练。
　　落地窗外是繁华的街道，闪烁的霓虹灯在夜色里格外耀眼，车水马龙道不尽的热闹与繁荣。
　　我似乎变成了孤寂的一个。
　　【走吧，请你去吃饭。】
　　教练走了过来，我点点头跟着他离开跆拳道馆。
　　他什么也不问，我什么也不说，我们默默地进餐，气氛一片融洽。
　　柔和的音乐飘荡在餐厅里，洗涤着烦躁的心灵。
　　时间就这样在沉默中一点点流逝。
　　
　　等吃完饭我跟着教练来到了停车的地方，看着银白色的奥迪我愣在了那儿，银白色是我喜爱的颜色。我还记得16岁他过生日时，我送给他的跑车，也是这种格外显眼的颜色。
　　我麻木的随着教练上车，拉上安全带后，他扭头望着我，【送你回家？】
　　我闻言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想去哪里？】
　　身体很累，心也很累，我哪里也不想去，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我呆呆望着夜色，半晌，摇摇头，像个被抛弃的木偶人找不到归宿，主人把捆绑的绳子剪断后，它就只会呆在原地发呆，直到有人愿意再次收留他。
　　【要不到我家吧？】我闻言，回过头望他。
　　他耸耸肩，内敛平静的眸子闪过笑意，【家里我就一个人住，收留一下逃难的孩子不是什么难事。】
　　我点点头，冲他微笑。
　　现在我需要一个陌生的地方让我修补快要裂成洞的身体。
　　我需要再次充满力量，恢复生机。
　　




11

11、chapter11　幡然醒悟　。。。　
　
　
　　两天就这样过去了，我呆在教练与世隔绝的小院落里，看看书，练练字，什么也不去想。这种宁静的生活让我想起隐居南山的五柳先生，他是否就过着这种超凡脱俗、不问世事的生活？
　　只是我的平静是如此的不真实，我只是把一切烦躁抛在了院落以外，只是像只鸵鸟一般刻意的选择逃脱，缩在小院里不问世事。
　　
　　我放下手中的诗集，抬头望向洁净的天空，书中的句子是那么美，是现实生活永远察觉不出的美，我被这种美迷惑着，感染着，也为这种美哀叹着。我从来不是个容易伤感的人，在这个与现实脱节的小院落里却突然变得感时伤怀，不能自已。
　　
　　星期日下午，我给教练留了一个纸条，就告别了呆了两天两夜的地方。
　　这个地方的一草一木我都记得极为深刻，也许有一天我终会忘记我曾经来过这里，可是这一刻我对它却充满了不舍。
　　
　　喧嚣的街道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逃开了两天，纵然不懂得为何需要逃避来掩饰我的狼狈。
　　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学校，高大、壮观的教学楼，散发着久违的亲切感。我迈着不知究竟是轻松了还是更沉重的步伐，向宿舍走去，这里勉强算是一个容身之地。
　　
　　老三跳了出来，依旧是张牙舞爪充满青春的活力，【喂，你总算现身了，你到底跑到了哪里去？】
　　【什么跑到了哪里？】我随意的应付道。
　　我们宿舍四个人，由于老三离家远，所以没有回去，他一个人留在了宿舍。
　　我打开衣柜挑选干净的衣服，坐了一个钟头的车跑回来，身体极不舒服，现在我迫切的需要洗个热水澡。
　　【韩向鸾来这里找了你好几趟，你没回家，也不在宿舍，当然要问你去了哪里？他找到你了吗？】
　　我收拾衣服的手僵硬了一下，随后继续不动神色的翻找。
　　【为了联系你他还故意要了我的手机号，你不知道他当时的神情，盯着我的手机号竟然发了半天呆。】
　　【喂，你有没有在听？】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拿着衣服，向浴室走去。
　　【可是韩向鸾让我看到你就给他打电话，你有没有先见到他？】
　　我关上浴室门，将他叽叽喳喳的声音隔绝在门外。
　　
　　水开的很大，热气氤氲了一室，我靠在浴室里发呆，这么说他知道了我用老三的手机给他打电话的事？要不然也不会看着凌的手机号发呆吧？我闭上眼，任热水冲击着我的肌肤，也许这样可以感到一点儿温暖。恍惚中，我忘记了时间，忘记那夜的悲伤，忘记了我的仓皇失措。
　　等我洗完澡，推开门时，看到的是韩向鸾高大挺拔的身躯随意的倚靠在床架上。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他瞬间站直了身躯。
　　我们四目相望，一时无语。
　　老三不知去了哪里，我猜一定是被他轰出去了。
　　
　　我说不清心底什么滋味，听到他在不停地找我时，我心中充满了嘲讽，我怎么也忘不掉那晚心脏一阵阵刺痛的感觉，也忘不掉那时的心如死灰。我可以不计较他的其他任何过错，却唯独不能忍受那种被抛弃的感觉。
　　到现在孰是孰非，已经没有了清晰地界限，毕竟两个人都有错。他不该多等几分钟就那般生气，我不该见他离去就摔坏他送的手机，更不该说出那么决绝的话，他也不该在我担心他想要挽回时让我看到自己如跳梁的小丑一般，得到的是他和情人的甜蜜。
　　时间若是推到两天前，我一定会开口让他滚出我的视线吧？可是现在我没有丝毫力气和他争吵，我从骨子里感到疲惫。
　　
　　我来到阳台上，看高远的天空，偶尔有几只迁徙的大雁向南方飞去。
　　韩向鸾跟了出来。
　　我听到他的脚步声，一如往日，那么具有节奏感。他从后面，慢慢向我靠近，两条有力的手臂环住了我的腰身。他温热的胸膛从身后贴了上来，把我紧紧的纳入了他的怀抱，就像小时候我们被关在地窖里相互取暖一样。
　　十几年来，我从未流过泪，这一刻却突然红了眼眶，我以为今生我都不会看到我的眼泪，我以为在我懂得眼泪并不能为我换取什么以后，我更加不会流下一滴泪水，在我看来那是懦弱的表现。我的骄傲不允许我流泪。
　　
　　可是这一刻。当我满怀怨恨却没有力气与他争吵，当我不愿再看到他他却出现在这里，当我知道他不再属于我他温暖的胸膛却紧贴着我时，我分明看到一滴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
　　晶莹璀璨，甚至折射着夕阳的光芒。
　　泪水打在他手上的那一刻，我感到他的身躯变得如此的僵硬，下一秒却将我搂的更紧了。他把头埋在我的脖子里不住的说着对不起。他离我那么近，他的对不起那么多。可是有谁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三个字？
　　
　　我疲惫的靠着他，自始至终未发一言，满腔的怨恨化为委屈，委屈又消失在怨恨里，韩向鸾，你何其残忍，你不喜欢我和别人亲近，为何要让我知道你对另一个人的温柔？难道我就可以容忍你的背叛吗？也许，我连怨恨他的理由都没有，身为他的弟弟，我有何资格干涉他的交友？他喜欢谁是他的事不是吗？我凭什么要求他一直属于我。
　　风吹干了我的那滴眼泪，那滴由委屈与不甘而凝结出的眼泪。
　　
　　【小北，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该难过的是我才对，韩向鸾已经被我弄丢了，他伤心个什么劲？
　　我微微转过身，仰头看着他，【为什么道歉？】
　　他紧抿着唇不说话，我透过他深不可测的眸子审视他的灵魂，只看到浓浓的心疼与愧疚。他似乎还是那个只为莫北伤心的韩向鸾。可我清楚的知道他不再是，因为属于我的韩向鸾不会在半夜下楼为另一个人冲咖啡。那个只把感情放在我身上的韩向鸾已经不在了。他确实该向我道歉，他把我的韩向鸾夺走了，我不会原谅他，永远都不会，再多对不起也没有用。
　　
　　后来我睡倒在他的怀抱里，他把我小心翼翼的抱到床上，守护了良久，久到我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久到我差点真的睡着。
　　最终他起身，轻轻地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然后他轻轻关门离去。
　　在他走出房间的那一刻，我睁开了双眼。
　　我抚摸着被他亲吻的地方，多么希望这个吻的位置换一换。
　　
　　既然已经回归到校园，就不能再一味的逃避，我必须理清我的情绪，理清那掩藏在心底隐晦幽涩的情绪。逃避是弱者的选择，我必须得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天夜里我想了很多很多，想到汗流浃背，想到心底忍不住的战栗，想到心痛的无法呼吸。
　　
　　我从来不知道我对韩向鸾有如此严重的霸占心态。
　　我可以毫不介意韩向鸾拥有情人，却没想到竟然无法容忍他半夜走下楼给另外一个人冲咖啡。
　　原来我只希望他把感情放在我一个人身上，只希望韩向鸾属于我一个人。
　　那一夜我仓皇出逃，不仅仅是因为韩向鸾不再如以前那般关心着我，更是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是如此的害怕失去韩向鸾全心的关怀。
　　
　　根本无需再推敲下去，答案已经昭然若揭。这种心态早已超出了一个弟弟对哥哥的感情，我不懂什么是爱情，可是我清楚的知道，假若我果真把韩向鸾当成哥哥来看待，我只会为他懂得关心情人而感到高兴。我不该这么悲伤，这么难过，这么的绝望。
　　
　　我终于明白那天夜里我为何那么痛苦，那一刻我感到我的内心坍塌成一片。因为我突然发现韩向鸾离我那么的遥远，夜那么深，空气那么冷，他却呆在另一个人身边，为别人温柔的冲杯热咖啡，那不再是独独属于莫北的特权。
　　
　　那一夜我呆呆的盯着冷清的明月，内心一片痉挛，我终于懂得那是因为我对韩向鸾产生了莫名的执念。一份不属于男人之间、兄弟之间该有的情感。我在深夜里把头深深地埋在枕头里，无声的悲恸，在我明白这种不正常的心理意味着什么时，我发现一切为时已晚。韩向鸾已经拥有了新的天地。在那个天地里有他想要关心的人，他会为他在半夜冲上一杯热咖啡，那个人不是他的弟弟。
　　
　　也许这样对大家来说才是美好的结果，韩向鸾是我的哥哥，先不说同为男人，单单是血缘关系，只要牵扯到这种念想，就注定遭世人唾弃。我怎么忍心将韩向鸾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从小到大